第49章
蒋小三在外头喊丫丫,白子慕打开门:“干什么?”
蒋小三抱着他的腿,仰着头,软糯糯的:“哥夫,小三想和你玩。”
白子慕笑着捏他的小脸儿:“你前天不是说想抓鱼吗?今天哥夫带你去。”
“好耶好耶。”蒋小三欢呼一声,高兴得都蹦起来。
空间袋里有鱼钩,白子慕拿了出来,又提着一桶油,拿了把菜刀,抱着蒋小二往河边走,蒋小三头顶着一口大铁锅,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
这会还没到做饭的时辰,河边好多妇人、夫郎正在洗衣裳,看见他们三往河边来,都愣了。
一些年轻的,更是眼都不眨的盯着白子慕看。
“蒋家那个刚不是伤了腿?”
“是啊!”
“那这咋的看着像没事人一样啊?”
“他们又拿着锅又拿着油的,这是要干啥子去啊?”
众人就见这一大两小到了她们上游不远处就停了下来,白子慕找了几块大石头,简单的搭了个灶,然后铁锅架上头,蒋小三又窜进路边的小树林捡了一堆干柴火。
起火烧油……
这难道是要在外头煮菜?
也不像啊!倒那么多油,那么一大桶,不知道是啥装的,反正看着起码得好几斤。
猪油贵,可菜籽油更贵,一斤几十来文。
蒋家啥时候这么有钱买得起这么多油了?还这么倒,一倒倒几斤,造孽啊!
真真是造孽。
蒋小二拿着一根小木棍,在河边这挖挖,那挖挖,挖了几条蚯蚓,白子慕把蚯蚓往勾上一放,然后立马的往河里甩。
蒋小二和蒋小三蹲在他旁边,乖乖的,小小一坨:“哥夫,真的能掉到鱼吗?”
“怎么不能,你哥夫我亲自出手,鳄鱼都钓得,区区小鱼,小意思了。”白子慕牛逼哄哄的。
蒋小二和蒋小三不懂什么是鳄鱼,可听着好像是很厉害的东西,当下崇拜道:“小二小三就知道,哥夫最厉害了。”
“哥夫最牛。”
两个小家伙使劲吹,可直到锅里的油都热了,连个毛线都没钓上来。
这河四米来宽,河岸两旁都是丛生的杂草,就左岸边一处零零散散铺着好些大石头,这是村里人平日洗衣裳的地方,白子慕在上游,离她们好几米远,这儿经常有孩子在这里玩过家家,地面夯实又光滑。
这河里没什么大鱼,但小鱼是有的,偶尔的还能看见那鱼在水里窜来窜去。
这种鱼小,骨头多,吃起来不容易,一不小心就得卡脖子,也没啥子肉,又腥得很,村里人都不爱吃,照理应该很好钓,但钓了半天竟没钓到一条。
见两个小舅子正一脸‘怎么都没有钓到鱼,哥夫是不是吹牛了’的表情看着自己。
白子慕:“……”
这脸可不能丢。
而且油都热好了。
白子慕鱼竿一丢,立马一个跳跃,潜入水中,不见了影。
蒋小二和蒋小三啊的一声叫,有些着急:“哥夫?”
连着下游的妇人夫郎都怔了。
“蒋家那个掉……”
话还没说话,就见着白子慕从水里露了个头,手里还抓着条鱼。
白子慕给了那鱼一巴掌,啪的一声很清脆:“我丢,钓你你不上勾,偏的要让我动手,活腻了是不是?今儿我两个小舅子在,你赶紧把你兄弟们都给我叫来,不然我端了你全家。”
话落,那鱼被他一丢,白子慕又游回了岸边。
“哥夫,你刚刚抓到鱼了?”蒋小三眼睛发着光。
“嗯。”白子慕抹了把脸上的水:“我已经发飙了,等下马上就有鱼儿上钩了,去,再加两根柴火。”
蒋小三十分积极:“好,小三马上去。”
下游几个妇人:“……”
这是怎么操作啊?
正想说这蒋家招的哥婿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就听蒋小二一声惊呼:“啊!哥夫,钓到鱼了,钓到鱼了,哥夫好厉害呀。”
白子慕到底是‘大妖’,河里的鱼儿没开智,被白子慕威压一逼,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不过片刻,硬是钓了好几条鱼。
条条两指大,白子慕鱼鳃一挖,鱼肚一开,杀干净了立马往油锅里丢。
炸过的小鱼儿又香又脆,连着骨头都能直接嚼了吃下去。
蒋小三坐在小石头上,又开心得开始左右晃起小脑袋,像个不倒翁。
“哥夫,好好吃啊!小三还想再来一条。”
蒋小二坐在一旁:“小二也要,鱼鱼好吃了,小二能吃多多。”
两个小家伙吃得小嘴巴小嘴儿皆是油汪汪,妇人们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又看他们眯着眼,一脸满足,就知道,那小鱼炸出来定是好吃,不然蒋小二和蒋小三吃不成那副模样。
锄地在蒋小一看来不算是啥累活儿,砍柴才是最累的。
毕竟山上蚊虫多,还又热又闷,砍了没一会,整个人身上便又痒又黏糊糊,难受死个人,这会儿地里的杂草还没锄完,蒋小三跑来了,远远的便挥着手:
“大哥,大哥。”
“干嘛了?”
“哥夫喊你去吃鱼,鱼鱼可好吃了。”
蒋小一年岁到底是不大,这会儿一听有好吃的,哪里还记得干活,当下锄头往肩膀上一扛,立马跟着蒋小三往山下走。
白子慕给他留了好几条,正放在洗过的树叶上。
“累不累?”白子慕见他来,殷勤的搬了块大石头给他,完了还捧着鱼:“坐这里,这是我刚炸好的,你快尝尝。”
小鱼焦黄酥脆,蒋小一喜欢得紧,白子慕摸着他的头,给他擦了汗,捡又去摘了两片大叶子,一下一下给他扇着风:“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再去给你钓几条。”
蒋小一忙不矢送:“喜欢。”他抓着鱼吃的得嘎吱嘎吱的,见白子慕拿着鱼钩又去钓鱼了,不由盯着他看。
白子慕个头高,看着有些消瘦,但他其实是那种穿衣显瘦的类型,毕竟搬了几年砖,身材不是盖的,蒋小一被他抱过,自然知道,他胸膛肌肉强韧,勃发而紧实,掌心撑在上面又热又硬,这会湿衣服紧贴着,肩宽窄腰,看得他都脸红。
这人真的是哪哪都好看。
不过现在是他的了。
蒋小一心噗通噗通乱跳。
连着下游几个妇人夫郎都是如此,那年轻的不好意思看,那上了年纪的胆子大了森*晚*整*理,看了不由啧啧出声。
这村里,真是说风就是雨,前儿听说这蒋家招的哥婿是个病秧子,干不了活,刚又听人说,其实这小子是个能干活的,就是没啥子力气,床上的事儿都不晓得能不能行。
这话简直是放屁。
给蒋小一般那么大块石头,脸不红气不喘,还有那身子……
哎呦,怕是猛得不得了。
今儿野炊一样,白子慕不仅钓了鱼,还带着蒋小二和蒋小三到旁边的小沟里去抓了虾,蒋小一和两个小家伙吃得一嘴油,满足得不得了,他们从没在外头这么玩过,既能一边吃东西,又能一边抓虾,只觉好玩又新奇,在河边又蹦又跳,手舞足蹈。
蒋小一凑到白子慕旁边,用手肘撞了撞白子慕:“你要吃吗?”
“忙着呢。”白子慕手里还抓着鱼竿,挑着一边眉,混不吝道:“你喂我啊?”
蒋小一也不羞,当真抓了一只虾喂给他,白子慕爱死他这即害臊又勇敢的样了,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给勾住了一样,痒痒的,不由起了点坏心思,虾进到嘴里了,他故意似的,舔了舔蒋小一的手指。
湿滑,温热。
脊椎像是过电般,突然窜起一股电流,蒋小一双眼皮都瞪宽了,倏地抽回手:“你……你怎么……”
白子慕闷着笑,就喜欢看他受惊的呆瓜样。
“我怎么了?”
“你故意的。”蒋小一瞪着他,憋红了脸。
“没有啊!”白子慕一脸无辜。
蒋小一才不信他了,盯着他看了半会,突然扭扭捏捏又羞羞答答,垂着头,小小声道:“其实也不是不给你舔,只是我刚刚帮小三擦鼻涕了,还没有洗手。”
白子慕:“……”
白子慕顿时哑了。
没有洗手就给他喂东西?
他鱼都顾不上钓了,立马脱了鞋,暴跳如雷:“卧槽,你这小哥儿,我打死你啊!”
蒋小一噗嗤一声笑起来。
蒋小二和蒋小三见他抄着鞋底,追着蒋小一,似乎是想打他屁股,还冲过去:“住手,快住手,大哥哥夫,你们不要打架啊!”
“大哥,小三来帮助你。”
“小二也来。”
白子慕只觉一腔真心喂了狗,这两个小舅子他是白疼了。
河边闹哄哄的,几人吃饱了又闹起来。
几个妇人见蒋小二和蒋小三猴子一样,四肢并用,趴在白子慕两只腿上,任由白子慕怎么掰都掰不下,白子慕瞎点子多,当下要拿了火星去点他们屁股,两个小家伙立马松了手,嗷嗷叫着四处乱蹿时,也觉得好笑得不行。
玩闹够了,白子慕又炸了十来条,想着带回去,晚上孝敬孝敬他岳父。
他这岳父也是不容易。
挖鱼塘,这活儿是又累又苦,淤泥重得很,一背篓得有上百斤。
用铲子将泥铲到背篓里,满了再背去一旁倒,只一天,便能让人腰酸背痛。
晚上收了工,蒋父擦着汗往家走。
从柳江村回去,得走一段官道,然后再走一段村道,便能到家了。
刚走没多久,他就见着前头停着辆马车。
那车轮似乎是卡到沟里去了。
这官道牛车经常的来来往往,车轮撵过的地方受力多,比其他地方凹下去一大截,平日驶过去倒也没事,不过前儿夜里下了雨,早上起来路面有些地儿是干了,可有些地方积了水,泞泥不堪。
那赶车的小厮鞭子往马屁股上甩,使劲呦呵着,那车轮就是咋都不出来,他跳下来,同着一老汉跑到后头推,结果那马车动都不动。
这会儿时辰都晚了,再耽搁下去,镇门怕是就要关了。
“赵叔,咋办啊这是。”王二路已经没辙了。
赵掌柜盯着车轮看了半响,也没想出主意来。
他两是能试的法子都试了过,这车轮就是出不来,要是人多,推一下没准的还成,可这会他们就三人,总不能叫少爷下来跟着推啊!
就算是少爷下来了,怕是也推不动,这马车车厢实在是重。
王二路不是专门赶车的,今儿那赶车的小厮肚子不舒服,没来,王二路便接了手,对于这种情况,他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眼看着都卡了快一个时辰,赵云澜耐心耗尽,正想要不下来走回去算了,外头传来陌生的声音。
“需要帮忙吗?”蒋父踌躇了一下,还是过来问了声。
王二路猛点头:“要的要的,大哥能跟我们推一下吗?”
“应该推不动。”蒋父到车轮旁仔细看了看,道:“我去旁边铲些新土来,你们等会儿。”
官道旁边一侧有些沙石,蒋父铲了半箩筐,而后倒进沟里。
他看着王二路:“你让马儿动一下,看能拉出来了吗?”
“哎,好好好。”
王二路爬上去,又一鞭子甩到马屁股上,那马儿打了个响鼻,猛的一拉,车轮咕噜一转,竟是上来了。
王二路和赵掌柜大喜过望,忙跟蒋父道谢,又给他塞了二十文当答谢。
这钱他们看不上眼,他们也不是那等没良心的,商人就喜欢整这些实在的,人帮了忙,头头上说说而已,哪里行。
可他们递过来的银子蒋父却是不敢要,家里虽是缺钱,但他晓得啥能要啥不能要,这会他自认也没做啥子!就花点力气的事儿,哪里使得。
赵掌柜看他是真不要,不像故意推辞,只得又道了声谢,这才上了车。
赵云澜撩开车帘:“多谢这位大哥。”
坐得起马车的都是贵人,蒋父原都没敢太靠近马车,这会一瞅还是个夫郎,他立马后头几步,低着头守礼的没有在看。
“客气了。”
“大哥这是要去哪?”赵云澜问:“要是顺路,我们载你一程。”
先不说敢不敢,就那马车一看就是干干净净,他今儿干了一天活,背后、裤腿都是泥,蒋父哪里敢上去,再说,这还是个夫郎,他同人呆一会,也不合适,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家就在前头,走一会就到了。”
“如此那我们便先走了。”
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赵云澜不由又撩开车帘往回看,却见刚那汉子没有走,而是在路旁铲着土,又去将另一边的车沟给填上了。
“这人我怎么瞧着有点熟悉?”赵掌柜听他这么说,立马道:“刚我第一眼见他时,也觉得有点眼熟,似乎见过。”可他仔细想想,又发觉从没见过这人。
想不起来,赵云澜也没当回事儿,他靠着车壁,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鸟鸟离不开人,我有些担心他,想后天回去,平林镇那边,估计得劳你跑一趟。”
赵掌柜点点头。
赵云澜这会想孩子,远在府城的沈鸟鸟也在想他。
赵富民刚从书房出来,丫鬟便过来,说小少爷不吃饭。
赵富民叹了一声,直径往前厅走。
沈鸟鸟正规规矩矩的坐小凳子上,旁边丫鬟拿着勺子哄他张嘴吃饭,沈鸟鸟低着头,紧紧抓着衣角,像是没有听见。
“老爷。”丫鬟见他来,立马喊了一声。
沈鸟鸟抬起头来,声音小小的:“外公。”
“鸟鸟又不乖乖吃饭了?”赵富民抱他起来:“我们鸟鸟不饿吗?”
沈鸟鸟眼泪一颗颗掉下来,赵富民急了:“咋了啊这是?哎呦,鸟鸟啊!不哭了不哭了,你乖啊!”
“我想爹爹。”沈鸟鸟奶声奶气。
赵富民一猜就猜出来了:“外公知道,你别哭,你爹爹很快就回来,外公已经喊人去叫他了,鸟鸟乖乖的,不哭了,先吃饭好不好?吃了饭,我们去看你小外公。”
沈鸟鸟定定看他半会儿,便不再说话了。
大前天外公就这么说,昨天外公也这么说,今天外公还是这么说,可爹爹就是不见影。
沈鸟鸟对两个外公也不是很熟悉,想爹爹得很。
赵富民见他不再说话,也不愿吃饭,无奈的妥协了,让小厮去平阳镇把赵云澜叫回来。
不过赵云澜却是没能立马回来,因为苏平镇那边被查出了问题。
账对不上,五百多两不知所踪,同是掌柜,对方显然没把赵掌柜放在眼里,丝毫不给他面子,赵掌柜问话,银子去哪了,可对方硬气得很,说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查他?让他睁只眼闭只眼,就当这事儿不知道。
这人明显是不能用了。
那么那边的铺子,就得重新调整,并安排人过去接手。
赵云澜只得又留了几天。
直到忙完赶回去,却被告知沈鸟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