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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今夜月圆,风寂无声。

第5章

今夜月圆,风寂无声。
黄天宫宫主的宴请,这个脸面镇龙阁阁主不可以不赏。原因无他,这是黄天宫宫主地位不可动摇的一种表示,如果镇龙阁阁主拒绝了,就等於是在对整个黄天宫的人说,我不支持现在的宫主了,你们谁都可以篡位。

所以,为了黄天宫的稳定,也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镇龙阁阁主必须参加今天的晚宴。

宴如流水,仿佛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只要是能吃的,全部摆在了摘星楼里,这是黄天宫中,仅次於宫主及镇龙阁阁主就任的第二大规模的晚宴,一般都只在招待某某帮主、某某掌门之时才摆出来。

这次的晚宴是超规格的,因为黄天宫宫谷如华宴请的,并不是某某帮主、某某掌门,而是君山世家的少公子君临海,以及有江湖第一美女之称的凌霄宫少宫主林月儿。一个是世家少公子,一个是名门少宫主,加在一起,也抵得半个掌门人,所以虽然谷如华的招待超出应有的规格,但黄天宫门人,并无人对此置以微词。

除了现任的镇龙阁阁主谷少华。

当然,他也不会指责什麽,只是冷著一张脸坐在那里,满桌的山珍海味,在他眼中不过如一堆腐肉,连看一眼都是多余,至於那两位客人,更和透明人没有什麽区别。

此时此刻,他分外想念哑巴的那一碗面条,不知道宴会散席之後,还能不能准时赶到哑巴的面摊。

“君师兄,月儿妹妹,你们到了黄天宫,就和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不要客气。”

谷如华笑意盈盈,今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红豔,衬得肤白如雪,容豔如花,一颦一笑,无不风情万种,豔丽无双。

只是比起林月儿来,终究还是少了一分脱俗之气。林月儿端坐在那里,衣著打扮都很素净,头上也没有多少花饰,只戴了一朵珠花,她对著谷如华浅浅的笑著,就像是一朵开在深谷的幽兰,无风自香,不沾半点凡俗气息。

“谷师妹,月儿一向茹素,你这些东西,她可吃不了。”君临海笑了起来,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黄天宫後山,特产一种山桃,体大多汁……”

不等他说完,谷如华已经笑得花枝乱颤:“君师兄每次来都要打这山桃的主意,小妹早记下了,哪少得了你的,原是准备当饭後点心的,既然月儿妹妹茹素,就先送上来吧。”

说著,她拍了拍手,立时便有侍者端著一盘洗得干干净净饱满欲滴的桃子上来,放在了林月儿的面前。

“那就多谢谷宫主了。”

林月儿其实与谷如华只是第二次见面,她生性矜持,自然不会在彼此还不熟悉的情况下,开口闭口就姐姐妹妹的叫,礼貌性的道过谢之後,她拿起一个桃子,眼神却不经意的晃过谷少华的脸。

江湖上,对镇龙阁阁主的传言颇多,而且大多是和九转化神功结合在一起,据说,九转化神功其实是一种自我毁灭式的魔功,修炼这种功夫的人,会随著功力的日渐加深而逐渐忘却前尘往事,直到连人性也随之湮灭,最终的结果就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可是林月儿眼中的镇龙阁阁主,长相和谷如华有九分相似,但是在气质上却与其姐截然不同,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个美丽得不似凡人的男人就是镇龙阁阁主,她几乎会把他当成是一座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冰雕,这个男人,周身上下,根本就没半丝活人的气息。

这不经意的一眼,被君临海捕捉到了,这个英俊的男人诡异的一笑,然後对林月儿道:“月儿,我少华师弟,你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人,自小就不近人情,就连我谷师妹、他的同胞亲姐也不亲近,舅舅说他八成是天煞孤星转世,他要是亲近了谁,谁就肯定会死於非命,就像当年那个……啊哈,不说了,陈年旧事,不值一提,少华师弟恐怕已经全忘光了。”

女人都是敏感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林月儿不是一般的漂亮,所以她也不是一般的敏感,君临海的话音未落,她就敏锐的感觉到宴席上的气氛在一瞬间变了。

谷如华笑颜如花的向君临海敬酒,在浓豔的妆容下,她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但很快就收敛了,让人再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至於谷少华,这个男人依旧冷冷的坐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君临海的话一样,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看著君临海比平日更灿烂的笑容,林月儿意识到,刚才……她似乎接触到了某件隐秘往事的边缘。不过她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女人,哪个门派里面没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

所以林月儿很快就决定要忘记刚才听到的,也没有再多看谷少华一眼,她是君临海的未婚妻,本就不应在自己未来的夫婿面前,太过注意别的男人。

君临海的母亲,是前任黄天宫宫主的妹妹,而谷少华,是前任黄天宫宫主的徒弟,所以他们之间以师兄师弟相称,至於谷如华,自然是沾了谷少华的光,才攀上了师妹这个称呼。他们三个人,称得上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只是谷少华自从练了九转化神功之後,前尘往事,已经全部忘得差不多了,除了谷如华这个血脉相连的亲姐姐以及文星、昭华等几个常年随侍在身边的下属,其他的人和事,已经全部从他的记忆里消失,君临海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不过,似乎也有例外,比如说那个……哑巴。

如果哑巴现在也在晚宴上的话,他就会发现,这位笑眯眯的英俊的君公子君临海,就是那天在面摊上的那位公子哥儿。

谷如华是个很会说话的女人,所以,就算是宴席上杵著一座冰雕,她也能让整个晚宴一直没有冷场,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宾主尽欢,君临海还兴致勃勃的表演了一段长箫独奏,奏到一半的时候,谷如华让人取来瑶琴,也加入了演奏。

二人之间的合奏显然不是第一次,一个拨弦一个扬调,默契十足。

林月儿静静的坐著,看著,唇边始终挂著一抹淡淡的矜持的微笑,并不介意未婚夫和别的女子之间的暧昧不清。

至於那座冰雕,似乎可以直接无视,但偏偏君临海就是要撩拨他。

“少华师弟,枯坐无趣,何不来一段剑舞助兴?”

时间越来越接近二更天。

谷少华站了起来。

他这一动,最先反应过来并不是故意撩拨他的君临海,而是随侍在身後的文星,几乎是下意识的,文星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恭恭敬敬的递过去。

摘星楼外有一处宽阔的平台,此时明月高悬,星光如织,一片柔和的光芒将之笼罩得如梦如幻。

剑光乍起,如惊鸿破空,又似初日露晓,照亮了整个平台,然後剑光点点,仿佛漫天星辰,都被接引下来,随著那道身影而起起落落。

林月儿吃了一惊,如此剑术,简直就是惊世骇俗,所谓剑神,不外如是,这镇龙阁阁主当真厉害到这个地步?

文星如醉如痴的看著。他从入得黄天宫的门开始,就修习剑术,自以为黄天宫中,当属第一,可是直到三年前,他被调到镇龙阁後,才知道什麽叫做井底之蛙。那时阁主的九转化神功才练到第五转,虽然外表已经冷漠无情,可是心里多少还有一些人情味。

那一年,阁主指点了他三次剑术。

就在阁主第三次指点他剑术後的一个月,燕青侠找上门来,指名要挑战他这个名义上的黄天宫第一剑客。

燕青侠的剑没有名师指点的痕迹,一招一式全是生死搏斗中悟来,简单之极,也可怕之极。如果是在阁主指点他之前比试,输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他。

文星其实赢得很险,也正是那一次的功绩,让他坐实了黄天宫第一剑客的称号,也让他一步登天,成为镇龙阁中仅次於阁主的第二号人物。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阁主的剑,才是真正的神乎其技。

可是,自那一年以後,随著阁主功力的日渐加深,性格也越发的淡漠无情,他再也没有得到阁主的指点,这一次,是机会,文星努力的瞪大眼睛,不肯错过阁主的半个举动。

美妙的箫声和琴音,在这样的剑光下,也要黯然失色。君临海垂下了手,脸上带著优雅的淡笑,但那支难得的紫竹箫,却在他的掌心里,无声无息的断为两截。至於谷如华,早已经迷失在那如梦如幻的剑光中,眼神迷茫。

二更的梆子声突然响起,仿佛数声惊雷,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剑光乍止。

“我累了。”

谷少华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雪峰上飘过来的风,透著刺骨的寒意。将剑抛给文星,他头也不回的飘身离去。

他肯舞剑,不过是找个借口提前离席而已,在场的众人都明白这一点。

过了许久,君临海的声音才在宴厅中缓缓响起。

“这样的人,这样的剑,所谓惊才绝豔……又岂能不遭天妒……”

林月儿突然一惊,看向自己的未婚夫,在那张英俊之极的脸孔下,她仿佛看到一颗跃动著的嫉妒之心。

是天妒?还是人妒?

君临海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男人,这一点,林月儿早就所有察觉。何必去嫉妒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哪怕他再怎麽惊才绝豔,九转化神功的特点就决定了他功力越深死得越快的下场,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去继续享受人生。

他果然没有来。

哑巴呆呆的坐在面摊里,虽然明明已经得到了文星的交待,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不自觉的抱著一丝丝期待,也许……那个像仙人一样的阁主,还是会准时出现在面摊里。

果然,还是奢望了。

看了看摆在桌上的还在冒著热气的面碗,哑巴转开了目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振作,一个客人而已,还是不付钱的,那个仙人一样的阁主,也像仙人一样虚无飘渺,还不如燕青侠来得踏实可靠。

这样想著,心里果然好受多了。哑巴从桌肚里翻出一个水桶,又找了一块干净点的布,提了水桶和灯笼,往银杏树下的那口古井走去。

天气越来越热,哑巴白天忙得一身汗,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到井边冲个凉,顺带把衣服洗了,因为镇上有宵禁的规定,一旦更声响起,街上就不再有行人来往,这个时候冲凉也就不怕被人看见不雅。

把灯笼挂在井边,脱了衣服,哑巴很快就打上来一桶井水,用双手高高的举起,从脑门上往下一淋,冰凉的井水流过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带走了所有的暑热之气。

好舒服。

哑巴眯著眼睛,很是感受了一下凉爽的感觉,然後才又打上来一桶水,把布沾湿了,仔细的擦过身体。

月光柔和,灯光昏暗,在这两种光芒交织下,显露出的,是一副线条柔软的身体。哑巴身上的烧伤痕迹并不多,多半集中在脖颈和胸口,腹部以下,几乎没有任何疤痕,皮肤光滑而细腻,透著一种健康的光泽。

谷少华来到面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裸体。那一刻,他那颗冰封已久的心,突然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力量大得几乎像要破胸而出,使他不得不伸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感觉?内力在体内一转,片刻间他已经恢复清明。

他的脚步轻得像猫,一直走到哑巴的身後,那个忙著擦洗身体的人,依然没有察觉。走近了,也就看得更清楚,这副身体瘦得几乎抓不出几两肉来,勉强称得上白皙的肌肤下隐约可见骨头的形状。

心口不再像先前那样跳得厉害,可是却猛然间生生一抽,痛得谷少华站不稳脚,一只手下意识的搭在了哑巴的肩上。

哑巴受惊,嘴巴张了开来,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是蓦的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抱起水桶,防备的转过头来,正要砸过去,昏暗的光芒下,谷少华的脸孔分外清晰。哑巴急忙收住脚,高举著水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放下来,还是藏到身後去,一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胸口也剧烈的起伏著,呼呼喘著气,显见刚才是被吓得不轻。

只是哑巴这一闪,谷少华失去了支撑更没有站稳,身子一歪摔坐在满是水渍的泥地上,他也不在意,只是怔怔的瞧著门户大开的哑巴。赤裸的身体被他瞧得一清二楚,就连私处也没有半点遮掩,怯生生的在双腿间晃动著。一抬手,他就轻易的触到了那怯生生的小东西,还不自觉的捏了捏。

哑巴何曾受过这样的碰触,更何况还是私处被人捏了一把,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颤抖中他双手一软,高高举起的水桶就再也拿不住,当著谷少华的头顶砸了下去。

咚!

至此,江湖中最大的笑话就此产生,堂堂的黄天宫镇龙阁阁主,被一只水桶生生砸晕。这自然不能说哑巴手段高明,只是谁又会想到在这只水桶砸下来的时候,堂堂黄天宫镇龙阁阁主居然像痴了一般,不闪不避,连运功护体的动作都没表示一下。

看著往日里像仙人一样不可亲近的阁主倒在面前,哑巴几乎吓傻了,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拔腿就跑,惊慌中不辨方向,一头撞到了银杏树的树干上,额头上起了一个拳头大的包,反倒把他撞醒了神。

定了定神,哑巴赶紧把阁主抱进面摊,往自己那个小小的睡间里一送,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把蒲扇,对著阁主的脸狠狠扇了几下,见人还没有醒,哑巴更慌了,愣了一会儿才又七手八脚的套上衣服,取了点钱就要往镇上的医馆里跑。冷不防衣服被拽住,回头一看,却见阁主已经睁开眼睛,一手揉著後脑,一手拉著他的衣服。

哑巴马上搭拉著脑袋,一动也不敢动,他很想有多远跑多远,可惜有心没胆,连被抓住的衣角都不敢抽出来,索性眼睛一闭,做好了被暴怒的仙人打一顿的准备。

预想中的暴打并没有到来,一只手轻轻的落在他的额头,在那块刚刚鼓起的大包上揉了几下,动作很轻柔,但哑巴仍感觉到了疼痛,忍不住往後缩了缩,其实那地方肿得那麽高,本来就不碰也疼。

那只手收了回去,随即耳边响起一声低问:“疼吗?”

哑巴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飞快的瞥了他一眼,见他眼中并无怒意,甚至还不如平时那麽冰冷,才壮著胆子点了点头。

“我也疼。”谷少华转过头露出自己的後脑勺,虽然有头发的遮挡,但哑巴隐约好像也看到了一个包包鼓在那里。

好像有点想笑,那水桶都砸散了架,可是仙人的脑袋居然只有一个包包,连皮都没破,仙人果然是仙人,头很硬。哑巴垂下头,拼命咬住了嘴唇,把突然升起的笑意强压下去,努力维持战战兢兢的表情。

“我饿了。”沈默了许久的谷少华却冒出这样一句话,“今天我要吃两碗面。”

哑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向灶台,重新生火,正在烧水的时候,一扭头却见仙人已经坐在桌子边,埋头扒著那碗快要冷掉的面条。

他赶紧跑过去比手划脚,表示冷面不好吃,谷少华却摇了摇头,捧著碗低低的咕囔了一句:“好吃……”

哑巴又发愣,一碗冷掉的面条,有什麽好吃的。

“有家里的……味道……”

谷少华又嘀咕了一句,只是哑巴在发愣,没有听清楚,错过了这个唯一能弄清楚为什麽堂堂镇龙阁阁主每天三更半夜跑到他这里来吃面的机会。当然,他更不会知道,燕青侠这个江湖上有名的杀人剑,会天天跑到他的面摊里吃面,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收的面钱比别人少。

只有曾经有过家而最终又失去了家的人,才能吃出哑巴面里的味道。

有家的味道,这是哑巴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那碗面条的优势。至於昭华,这个自记事起就已经在黄天宫内的人,至少在目前,他是不可能弄清楚哑巴的面条为什麽会比他做的饭菜更吸引阁主,或许等到他有了自己的家的那一天,才可能明白。

事实是,这一天,谷少华整整吃了三碗面,直到再也吃不下才撑著鼓胀的肚子离开了哑巴的面摊,可是……他还是觉得饿,这种饿似乎并不是从胃里传来的感觉,而是从心里,他想吃……拼命的吃……可是他不知道究竟要吃掉什麽,才能抵消这种饿的感觉。

一大清早,文星站在树下,一边练剑一边回忆著昨夜阁主舞剑的姿态,试图能从中领悟点什麽,正在脑中灵感一闪的时候,猛听到内院里传出一声惊叫,刚刚升起的一点灵感瞬间飞了。

“是非,你乱叫什麽?”走进内院里,文星怒气冲冲。

是非,是伺候阁主梳洗的侍童,才十六岁,别看年纪小,放到江湖上也算个接近一流的高手,当然,最重要的是,是非其实是阁主名义上的徒弟,未来的镇龙阁阁主候选人之一。

从一年前开始,是非就修炼九转化神功,如今也练到第二转的境界,虽然称不上冷漠无情,但平日里也已经有了些处变不惊的架势,所以今天他的一声惊叫,著实惊动了阁内不少人,只是阁主的寝院,除了文星昭华等几个有限的人之外,别人不敢进来一探究竟罢了。

是非跌坐在门口,一只手指著房内,颤抖个不停,原本眉清目秀的一张脸,更是煞白煞白的,就像半夜了遇见了可怕的鬼怪一样。

难道阁主出了什麽事?

文星也是一惊,飞快的走过来,往门内看去,一看之下,啊了一声,张开的嘴巴就再也没有合拢过。

那个……那个沾染了一身污泥、托著下巴坐在窗口发呆、时不时嘴角还往可疑的角度翘一下的人是谁?不可能是阁主,绝对不可能……

文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一定是一夜没睡给累坏了,眼花了,就连赶路都要坐在马车里练功的阁主,怎麽可能会浪费时间坐在房里发呆。

“文、文先生……我想回房睡一觉。”是非哆嗦著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可怜的孩子,大概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

“哦……哦……去吧,我也去睡一觉。”

嘴上虽然这麽说著,可是文星终究还是没有离开,心里乱糟糟的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最後他突然想到,难道阁主昨夜……走火入魔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文星赶紧窜进了屋中,紧张的叫了一声:“阁主。”

仿佛从魂游天外中刚刚归来,谷少华反应慢了一拍,迷惘了片刻才渐渐恢复了平日的冷漠表情。

“什麽事?”

嘎?没有走火入魔?

“没、没事……”文星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巴里好像没长舌头,他已经快连话都不会说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挤出一句,“阁主,您可要沐浴更衣?”

谷少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才慢慢点了一下头。

文星如获大释,赶紧去是非屋里把这可怜的孩子从床上扯下来,让他去烧热水。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後,他才定下神来细细一想,总觉得阁主的反常与那个哑巴必定有关系,或许他该抽时间再去面摊里转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