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越家。
越珩下车后大步流星将身后跟着的人甩开。
碎发下一张英气面孔满是阴霾。
一旁的佣人看见他气冲冲的回来, 连忙打开了门,随后小心的退到了一边。
换鞋的地方一桶棒球棍。
“刺啦”。
越珩伸手拽出来一根,金属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手臂用力, 肌肉在衬衣下隆起。
一声哗啦巨响, 他将门口处的鱼缸敲碎。
水珠溅起, 落在那张煞气十足的面孔上, 增添了几分的阴郁。
踩着鱼儿和玻璃,他径直朝着楚青琅原本住的房间走去。
“砰!”
越珩腰背用力, 直接将门给踹了开来。
房间很小,对比起越家其他的房间来说,只有一个厕所大小。
越珩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左右环顾了一下。
倏然,攥着棒球棍的手背青筋暴起。
正对着窗户的一面墙上, 密密麻麻的全是祁温的照片。
侧面,正面,全身, 虽然很多都是重复的, 但是还是一眼都能让人看出这个房间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越珩冷笑一声, “蠢货!”
他拿起手机,将面前的景象拍下, 就准备发给祁哥。
但是, 在指尖按下去的时候,他却顿住了手。
像祁哥那么高傲的人,一定最不喜欢旁人如此意/淫他。
所以他一定会直接将楚青琅给扫地出门。
但是就算是他揭露了这件事,他也不会被祁哥看见,尤其是他还被赶出来了, 今后要去温德姆一定会更难!
他和祁哥可是一起长大,除了他别人都没有这个资格去温德姆,而且母亲一直让他和祁哥打好关系,现在竟然被一个私生子逼走,让他怎么和母亲交代,简直奇耻大辱!
眼前闪过那张宛如bjd娃娃一样的面孔。
越珩的脑袋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恶劣的想法。
不过那个私生子在哪里,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
他们可是兄弟。
所以他去找他的兄弟玩耍,谁也说不了什么。
更何况,这些证据在手,那个私生子,一定会对他服服帖帖的。
他被羞辱的仇,不还是想报就报!
他掂了掂手中的棒球棍,微微垂头,肩膀带着手臂转动,寒光闪过。
“轰!”
墙面被砸出一个大洞。
呼了一口气后,棒球棍被随手扔到一旁。
越珩捋起发,咧开嘴,眉骨下眼窝极深,显得他整个人异常的邪气。
此时,他真诚的希望那个私生子经得起玩。
*
“就是这里了,您进去吧。”
楚青琅点了点头,随后他伸手推开了门。
城堡内部虽然灯光充足但是采光并不是很好,所以总有着一种阴冷的感觉。
但是此时展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处阳光充沛的屋子。
玻璃组成了墙面,中间用着白色的木条作为装饰,实木色的地板干净明亮,四面放着各种画作,都用着白布罩起。
还有雕塑,乐器,以及满墙的书本。
正对着他,在三四处台阶后,有着一张宽大的棕色桌子,桌子后的人脊背挺直的坐着。
身体全然浸润在阳光中,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见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
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黑色的长条状的东西。
“过来。”
低哑短促的声音响起。
文字和真实听到的话果然不一样。
楚青琅莫名觉得他异常的迫不及待,还带着粘稠的兴奋。
可能是错觉。
毕竟他看不清楚祁温的表情,也就无法分析出他的真实想法。
他走上去,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少年破开阳光而来,头发这次乖巧的贴在两边,没有翘起,窄瘦的鼻梁下是饱满的唇,放在桌子上的手骨节弯曲,带着自然的红晕。
透亮黑眸里面满是专注与信任。
仿佛在无声告诉别人。
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很乖,我很听话。
男人眯了下眼,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反手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放下。
带着横纹的木条敲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咚”的一声。
楚青琅不由得被它吸引。
祁温拿起纸笔,垂眸写字。
“知道那是什么吗?”
莫名的压迫感让楚青琅将手从桌子上收回,他摇了摇头,又迟疑道:“是戒尺吗?”
祁温衣袖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将纸张推了过去。
抬眼,苍白病态的面容竟然挂上了一抹淡笑。
“对,所以后面要听话,知道吗?来,选选你要学的。”
白色的纸张上,笔画锋利,沉重,带着几乎穿透纸面的力道。
【画画,乐器,舞蹈……】
白月光列举了许多,但是上面的选项完全不像楚青琅想的那样,和学习有关。
“管家说,我过来是要学习知识。”
楚青琅将纸张推回去。
祁温按在纸面上,两人指尖相接,一骨骼明显,一皮肉莹润。
感受着那似有若无的冰冷触感,还有凝在上面的目光,楚青琅不由得慢了半拍,才收回了手。
他像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又慢慢开口。
“您安排就好。”
祁温收回手,并不意外的样子,“那就都试试。至于学习并不需要,你是我的妻子,不用管旁人如何看你。”
他话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凉意,又说:“如果听见了,可以直接动手。祁家还是有些家底的。”
不是,这是一个白月光能说出来的话吗?
还是对他一个棋子来说的?
楚青琅震惊抬眸,“先生,您没有必要这样。”
两人相敬如宾就行。
“我是一个看重家庭的人,既然你占了这个名头,无论什么原因,你就是我的妻子。”
祁温将纸张折起,指甲末端泛青。
“还有,叫我的名字。”
楚青琅抿唇,没有说话。
祁温没有在意再次被拒绝,他拿着戒尺站起。
身上是一水的白,也许就是这种和阳光相同的颜色,之前才让楚青琅看不清他。
“今天先学画画,明天是乐器,然后是舞蹈。”他从桌子后走来,按住楚青琅的肩膀,“舞蹈的话,需要专业的舞蹈服,来站起来,我帮你量一下。”
在他靠近的瞬间,一股冰冷的血腥气将楚青琅完全笼罩,还有一股诡异的甜蜜。
像是花香。
楚青琅顺从的起身,一旁的房门打开,佣人捧着软尺走来。
祁温用戒尺挑起他的手臂,看着佣人慢慢解开少年的衣服扣子,将他身上的衣服褪了下来。
动作间,谨慎的没有触碰到少年丝毫。
少年体型不像成年男人那样粗壮,他肩膀平直,腰肢纤瘦,肚脐都是可爱的竖圆型,是带着单薄的美好。
后退到一旁的佣人深深的垂着头。
祁温神情不变,自如的拿起软尺测量起来。
楚青琅的感官并未拉满,所以对于身上的动作反应并不敏感。
只觉得冷。
就像是一片片的雪花落在肩膀上,脖颈处,腰侧,密密麻麻的,将皮肤全然覆盖。
渐渐的,他竟然觉得自己也被那无形的血腥气渗透。
是比被藤蔓缠绕时,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感觉,灵魂都仿佛被侵/犯。
但是祁温却只是认真的,严谨克制的测量,使得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楚青琅不适应的曲了下指尖,后仰了一下身子想要喘口气。
“啪!”
短促的凉意从腰腹传来。
楚青琅瞬间僵硬了动作。
是面前的人察觉到,拿起戒尺轻拍了一下他的腰腹。
只是警告,连痛意都没有。
但是白皙的腹部还是泛起了一圈的薄粉,因为本能收缩的肌肉颤抖着。
楚青琅头皮后颈都紧绷起来,他压低声音,“先生。”
祁温抬头。
此时他正蹲着身子,隔着衣服攥着少年的脚腕,另一只手中是带着刻度的标尺。
从上向下瞧去,男人眼睫浓密,鼻梁很挺,只是两颊的肉过于削薄,唇也是,便显出浓烈的冷酷和不近人情来。
对上那浓黑的眼眸。
楚青琅只能沉默。
他没有说话,祁温便又低下了头,平静的测量着。
瞳孔中的雾气被凭空生出的火焰寸寸灼烧。
在上上下下量了一边后,祁温收回了软尺,站起身,他的唇愈发的白了起来,神情带着些许的恍惚。
缓了一会儿,他看着楚青琅说:“你很适合粉色。”
粉色?
楚青琅还保持着双臂打开的姿势,脑袋已经宕机了。
祁温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将软尺递给一旁记录的佣人,转身,朝着画架那边走去。
“来。”
刚刚的温和如泡沫般消散,只是眨眼间,走出了阳光笼罩的范围后,祁温又恢复成了克制冷漠的模样。
佣人后退离开。
楚青琅抬手将衣服重新穿好。
莫名的,他总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
错觉吗?
但是祁温并没有像兆歧或者厉屿那样对他啊?
除了一开始的指尖碰触,剩下的就算是量身体和警告,也只是隔着那个软尺和木条。
楚青琅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想多了。
*
画纸被平铺在画架上。
祁温神色端正的坐那里,白色的毛衣针脚细密,v型领口露出细长的锁骨。
明明第一次见面白月光还是穿的严严实实的。
现在这样,不怕生病吗?
楚青琅瞅了一眼,疑惑的收回视线,搬了一旁摆放的圆凳坐在了一旁。
少年双手松松握拳放在膝盖上,脊背挺直,唇微抿,神情严肃,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
真可爱。
想捏死。
祁温缓缓吐了一口气,克制的捏了捏腕部,感受着指尖细密的刺痛,他的神经却条件反射的传递出愉悦亢奋的情绪。
他伸出手,直接将人拉了过来,困在了怀中。
看着楚青琅白皙后颈上细密的鸡皮疙瘩,他翘起了唇,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先教你画一个简单的东西。”
无形的气场将他彻底包围,楚青琅下颌绷紧,如临大敌的点了点头。
肩膀处越过来一只手,细软的毛毛蹭在面颊上,带来阵阵的瘙痒。
楚青琅偏了偏头,却被钳制着下巴扭了回来。
身后是祁温冷淡的嗓音,“认真看。”
画笔在画布上辗转移动,很快就勾勒出了一只动物的形状。
楚青琅分辨了一下,“兔子?”
胖嘟嘟的兔子,耳朵后背,三瓣嘴上面一双眼睛明亮无辜。
身后的人好像靠近了一点,手腕朝着前方伸了伸,笔尖缓缓放慢了速度,让他瞧的更加清晰起来,距离的压迫将两人之间的空气彻底挤压出去。
但是两人并没有碰到。
无论是肌肤,还是衣服。
只是那无形的侵略性太强,哪怕只是露出了一节苍白小臂,却仿佛是把一把刀放到了楚青琅的脖子上。
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为什么是兔子?”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它的毛是白色的,皮肉很软也很暖和,很会撒娇,捧在手中会融化成一滩。”
身后的人回答,呼吸浅淡,却带着凉气钻进骨缝。
“但是当我回来的时候,我父母已经把它杀死了,血液涂抹在一间黑屋子里,那里很冷,几乎结了冰。我如果做错事情,就经常被关进里面。”
“我当时发了脾气,然后被父母用被不敬长辈,沉迷无用之物,过于软弱关了进去。”
“三天,没有食物和水,只有被剥开的兔子陪着我。”
楚青琅看着上面的兔子被填上骨骼肌肉。
带着仿佛解刨千百遍,早已摸清所有皮肉骨骼走向的熟悉。
但是为什么给他说这些事情?
感受到他的疑惑,祁温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作为交换,我们互相讲一件关于自己的事情,我们需要互相了解。”
那修长苍白的手摊开,将笔交给他。
楚青琅说:“妈妈已经将我的资料给您了。”
他相信,为了取信祁温,女人绝对会将所有的事情做的极为详细,但是她并没有把那些资料传给他啊!
这让他说什么?
他自己的记忆还没有找回来呢。
就算是察觉到他拒绝的意思。
身后的人也只是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不够。”
长久的沉默中,男人并没有催促。
对于自己看中的猎物。
他拥有着超乎想象的耐心。
更何况,这是自成年后,他第一次碰见如此符合心意的人。
这次没有人能够夺走他的东西。
最终,楚青琅还是接过笔,笨拙的在纸张上画了起来。
身后的人不再出声。
楚青琅仿照着他先前的顺序,先画了轮廓,缓缓填充血肉。
开始胡言乱语。
“我小时候是在孤儿院,经常吃不饱。”
那轮廓是一根细长的藤蔓,上面长着一些花朵。
“又一次,我偶尔找到了这个东西,上面的花可以吃,我就偷偷摘下来做备用粮。”
“后面被人发现,就被抢走了。”
笔尖停住。
苍白大手覆上温热手背。
身后的人凑近,在他的耳边说:“继续。”
楚青琅松开手,任由笔在手中落下。
“先生,您说了,一次换一次。”
他侧头,盯着祁温严肃声明。
男人明明是冰冷的,瞳孔却带着火焰般灼热的温度,燎在面上,带着刺痛。
楚青琅却没有后退的意思。
“嗯。”
祁温从咽喉挤出回应,他垂下眼眸,主动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那我期待着明天。”
他站在门口,佣人将轮椅推来,他却只是扶着门回身。
“明天会有家教过来,还有,喜欢那个房间吗?”
楚青琅放下笔,仰头望他。
“喜欢,谢谢先生。”
祁温好似笑了一下,点点愉悦却很快于面上消散。
“里面还有很多小玩意,去找找吧。”
*
不对劲。
这个白月光不对劲。
楚青琅搂着一个猫咪玩偶坐在粉蓝海洋的床上沉思。
这个白月光对他上心太多了,楚青琅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为他赶走越珩,给他衣服,还有这个明显是他来之前就装修好的房间,以及手机,关心他的学业,还有教导他画画……
这么周全。
不知道的还以为祁温是他爹。
楚青琅坐了一会儿,起身开始翻找起来。
柔软的被子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下面铺着一些漫画小说。
楚青琅拿起一本,又很快合上。
男女动作18/禁。
呼之欲出的胸/脯和瘦瘦的腰肢被几根纤细的带子遮住。
男人也是相同。
楚青琅迅速移开眼睛,耳根倏然染上一片红晕。
他重新将其塞回去,伸手压了压,用毛毯完全挡住。
在房间中坐立不安的转悠了一圈后,他选择打开电脑。
没准白月光说的小玩意是游戏。
那些只是误会。
屏幕上出现密码。
就在楚青琅犹豫的时候,手机突兀的响起消息到来提示音。
【密码:chuchu521】
楚青琅盯着最后的几个数字看了看,还是按着输入了密码。
电脑开启,上面已经下载好了几个游戏。
楚青琅点开。
几个形貌各异的男人迅速跳了出来。
穿的不比比基尼美女多,甚至于他们四肢交缠,递过来的视线带着暧/昧挑/逗。
起伏交叠的喘/息声,一瞬间充斥在这间房屋。
他耳根的红晕迅速向着脖颈蔓延,连忙拿起手机拨打祁温的电话。
那边好似等待已久,很快就接通。
楚青琅声音冷下,“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越的少年嗓音经过电子信号的模糊,变得朦胧勾人。
祁温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盯着面前监控器里显示的少年,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现在正在青春期,这种适度的放松是有必要的,且对身体好。”
“因为我个人原因,无法为你解决需求,所以暂时准备了这些。”
因为他的话,楚青琅下意识的回想起那些彩绘书籍,面前的影像依然在放着……
“喜爱女性还是男性?”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后退了一步,肩背紧绷。
“咔哒。”
脸越来越红的楚青琅听见一阵黏/腻水声。
但是只是遥远的,并不清晰。
他缓过神皱眉,正准备开口反驳,祁温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还是说,需要我找别人帮你?”
瞬间被打断了思绪。
楚青琅咬牙,眼尾都带着羞耻的红晕。
“先生,你有点道德观念好吗?那不叫找/人,那叫出/轨。”
祁温声线在升高,虽然在道歉,但是依然漫不经心。
“抱歉,我查阅了些资料,以为青春期的少年总是喜欢这些事情的。”
普通青少年或许喜欢,脑子里也全是那种事。
但是他是一个机器人,根本不会被欲望控制。
不过谁让他的外表是人类少年呢,白月光这样想也不错。
楚青琅瞬间明白了。
这估计也是白月光的强迫症作祟。
一切都要做到完美。
所以才会了解他,帮助他。
为的就是给他划出线来,让他不要逾越,也不要凭借身份得寸进尺。
楚青琅冷静下来,伸手关闭游戏。
游戏音效戛然而止。
“先生,我不需要这些,也不要找人。总之,我会自己解决的,谢谢您的关心。”
空旷的房间中,少年清正澄澈的声线徐徐飘来。
某种压抑已久的低劣欲/望,在其偏头摸索着关闭电脑,露出那张强作镇定的脸时到达巅峰。
不经意凝来的黑漆漆的眼瞳如玻璃珠。
微张着嘴。
带着懵懂的真挚羞恼。
呼——
楚青琅安静的等待着回应,但是那边却长久的失去声音。
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是管家的声音。
“青琅少爷,饭菜做好了,明天您要穿的衣服也为您熨烫过了,您是要在这里休息还是去二楼?我给您送过去。”
“二楼。”
楚青琅应了一声。
挂断一直没声音的手机,干脆的推门走了出去。
他再也不想看见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