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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已过凌晨了,大部分居民们都已经上床安然入梦,唯独坐落在小区街尾处的那家派出所依旧灯火通明。

第50章

  已过凌晨了,大部分居民们都已经上床安然入梦,唯独坐落在小区街尾处的那家派出所依旧灯火通明。
  即便是这个钟点,仍不时有一些报案的市民进进出出。

  韩千景一跨入派出所,径直奔向前台,向值班的实习民警询问:“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喝醉酒的家伙叫岑凯诺?我是他朋友,过来领人的。”

  实习民警低头查看了一下记录,说:“他暂时还不能走。”

  “为什么?”

  “他不止是喝醉了酒,好像还涉嫌盗窃。”

  韩千景眉头不自觉地拧紧,刚才在电话里聊得匆忙,他尚未来得及搞清楚详情,就急急地驱车赶了过来,原以为签了字把小傻der领回去就一了百了,却不想事情居然有些出乎自己所料。

  “你朋友这个案子是我接的。”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位民警大叔告知韩千景。

  打电话来报案的是一位六十来岁的大爷,根据大爷的口供,当时他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听见自己停放在楼下的四轮代步电动轿车发出警报鸣笛。

  大爷赶紧跑出阳台查看状况,结果就见到有个举止十分可疑的陌生男子趴在车子底下,好像在搞着什么小动作。

  大晚上的,正经人谁会偷偷摸摸地钻到一辆老年代步车底下去?

  那大爷当场拿起手机拨打了110。

  “所以这就断定他偷东西了?”韩千景提出质疑。

  “当然不是。”民警大叔否认道,“咱们警察办案向来都讲究证据,肯定不能只听报案人的一面之词。”

  对方告诉韩千景,事发的那一处道路恰恰是公共摄像头的死角,唯一一个能够拍到那里的监控,是附近一家住户的,目前他的另一名同事已经拿到了拷贝录像,正在回派出所的路上,事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民警大叔知道他在替自己的朋友担心,安慰道:“咱们绝不随随便便冤枉一个好人,假如你的朋友真的什么都没干过,警方必定会还他清白。”

  大致情况了解完毕之后,韩千景又问:“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在民警大叔的引领下,韩千景来到办案区的一个小房间里,门一推开,便看见岑凯诺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都要淌到桌面上了。

  他的胳膊肘下压着一张小纸条,民警大叔把那小纸条抽了出来,跟韩千景解释:“这小伙子的手机貌似摔坏了,开不了机,我于是就问了他一句有没有家人朋友的联系方式,当时见他醉醺醺的,感觉也不一定回答得上来,结果他开口就问我要了纸和笔,写下你的电话号码。”

  韩千景接过民警大叔递过来的小纸条,看了一眼。

  上面用黑色的水笔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串手机号码,旁边写着“狗东西”三个大字,还画了一个丑不拉几的抽象卡通狗头。

  韩千景:“……”

  “你的外号就叫狗东西吗?”民警大叔略感好奇,“当时给你打电话,我还寻思着要不要这么喊,毕竟这名字看着像是在骂人。”

  韩千景:“……”

  民警大叔又说:“反正小伙子什么他都回答不上来,唯独把你的电话号码记得那么牢,你俩关系应该很好吧?”

  “是挺好的。”韩千景扬了扬唇角,那抹笑容中掺杂了丁点儿苦涩。

  他走到岑凯诺跟前,把手搭在那小傻der肩膀上,摇晃了几下,轻声唤道:“岑某某,快起来。”

  岑凯诺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干嘛呀?”他困顿地打了个打哈欠,说话语气不太高兴的样子。

  韩千景想起岑文熙此前曾跟自己说过,岑凯诺和他父亲吵架,结果父亲一气之下动手把岑凯诺给打了。

  可因为喝酒的缘故,他的两边脸蛋红被酒精熏得通红,根本区分不出哪一边脸被打过。

  韩千景望着眼前一副迷糊表情的小傻der,内心五味杂陈。

  “让他喝点儿水吧。”警察大叔拿一次性纸杯给岑凯诺盛了一杯温热的开水。

  “谢谢,我来吧。”韩千景不麻烦对方,将水杯接到自己手里。

  他拉起边上一把椅子,在岑凯诺身旁坐下,举着手中的温开水,递到岑凯诺面前。

  “我不要喝。”岑凯诺一脸不耐烦地把水杯推开。

  他拖长着声音,冲眼前的人皱眉耍起了性子:“你怎么那么久才过来?!我都在这坐一晚上了!”

  “你手机关机,我没法找你。”

  “狡辩!你分明就是在找借口。”岑凯诺提高声量又重复了一遍,“我坐了一晚上!”

  打以前起就是这样,面对喝醉酒的岑凯诺,韩千景往往是最没辙的。

  每当这种时候,岑凯诺一旦耍起性子来就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唯一能够让他尽快平复的法子,只有事事顺着他的意。

  在不涉及原则性问题的情况下,韩千景通常都会依他的,这次也一样。

  “嗯,我的错。”他平静地承认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错误,又一次将温开水递过去给岑凯诺,低声哄劝,“听话,先喝点儿水。”

  岑凯诺噘着嘴巴,甩了甩脑袋:“可是我的手好累。”

  韩千景叹了口气,索性把水杯举到他的嘴边,直接喂他喝。

  小傻der还是不喝,连杯子边缘都还没碰到,就大声嚷嚷:“烫死我了!”

  就挺无理取闹的。

  韩千景气笑了:“这是温水,怎么就烫了?”

  “不信你自己尝尝看。”

  他于是耐着性子伺候这位小祖宗:“是不是我尝过不烫了,你就肯喝?”

  岑凯诺连连点头。

  以防他等会又耍赖皮,韩千景像哄小孩子似的跟他拉了钩,然后当着岑凯诺的面,亲自喝了一口,再将水杯凑到岑凯诺嘴边,慢慢喂他喝。

  坐在旁边的民警大叔全程看在眼里,神色有几分纳闷。

  这俩小伙子的感情确实不错,可身为警察的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个念头其实与办案没啥关系,一闪而过也就随它去了。

  房间的大门被推开,民警大叔的同事带着拷贝的录像资料走了进来,与他同行的还有当初报案的老大爷。

  老大爷一进来,就指着岑凯诺不停地叨叨絮絮:“就是他!我认得他穿的这身衣服,就是他想要偷我的电动轿车!”

  岑凯诺还没酒醒,一脸憨憨的表情四处打量着周围,完全把老大爷当成是空气。

  老大爷把他的憨傻误以为是傲慢,气得不轻,恨不得马上让两位民警来为自己评评理:“你们瞧他,偷别人东西还这种态度,现在的年轻人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

  韩千景突然插话,说了一句:“他不可能偷您的东西。”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老大爷反问道。

  “他自己平时开四百多万的法拉利,要您的老年代步车也没用。”

  “后生仔,你别瞧不起人。”看样子,老人家是又误会了。

  韩千景冷静地解释道:“我并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只是以事论事罢了。”

  旁边的民警大叔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警方办案都是讲究证据的,不是你说有偷就有偷,你说没偷就没偷,一切事实监控说了算。”

  他说罢,将拷贝了资料的U盘插到电脑接口上。

  通过录像回放,能够清晰地看见,岑凯诺是在夜晚十一点过一刻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头。

  他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手中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因为喝醉酒的缘故,他走起路来,步履不太平稳。

  当他来到那位老大爷的电动轿车旁边时,一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跤,跌坐在了地上,袋子里的东西掉了出来,散落一地。

  岑凯诺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弯着腰,开始把掉落的物品逐一捡回袋子里。

  民警大叔的同事指了指录像画面,又指了指搁在墙角的那袋东西,说:“我早些时候查过道路监控,今晚八点十五分左右他到过联兴街的那家宠物店,店员说那些宠物用品全都在他们店里买的,一些狗粮和狗罐头之类的东西。”

  宠物用品?

  韩千景疑惑了一下,小傻der最近养狗了?

  这个问题暂时先晾一边吧,接着往下看。

  岑凯诺刚捡起一个狗罐头,还没拿稳,又掉了,罐头一路滚到了那台电动轿车底下。

  他见状,也不多想,整个人趴下,半个身子钻到了车底去。

  这一钻,妥妥地触发了车子的防盗装置,打破街道的宁静,开始“呜呜呜呜”地大声鸣叫起来。

  事情的前因后果到这里为止,基本已经全部捋清了。

  监控录像一曝光,身上的嫌疑也随之洗脱了。

  这事本就因岑凯诺喝酒而起,韩千景主动替那小傻der向民警们以及老大爷赔不是:“不好意思,这家伙酒喝多了就爱作,大半夜的给大家添麻烦了。”

  大老爷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既然一切只是一场误会,人也没有为难的必要,接受了道歉,事情也就这么过了。

  在证明书上签过字后,韩千景一手提上宠物用品,一手把岑凯诺从座位上拉起来,准备带他回去。

  刚要转身,却发现岑凯诺站在原地死活不肯挪动半步。

  “又怎么了?”韩千景有点心累。

  “我想尿尿……”

  韩千景:“……”

  岑凯诺见他不回应,抬起眼睛望着他,像个想要征得老师允许的小学生一样,乖巧地询问道:“可以吗?”

  “你是祖宗,你说了算。”

  旁边民警讲电话的声音有些大,岑凯诺没听清韩千景刚才的话:“你说什么?”

  韩千景没再重复,问了民警一句之后,带着岑凯诺往厕所的方向走。

  来到厕所门前时,岑凯诺嘟了嘟嘴巴,一把将他推开:“你别再跟过来,我自己会尿。”

  行吧……

  趁着岑凯诺上厕所的档口,韩千景给岑文熙回了条信息,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

  至于具体的情况,韩千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给那小傻der留点儿面子,不然到时候可又要生他的气了。

  韩千景刚回完岑文熙,何先马上又给来找他。

  【何先】:韩狗,飞机落地了没?出来喝一杯?

  【韩千景】:不喝

  【何先】:你现在在哪?

  【韩千景】:派出所

  【何先】:啊?你去派出所干嘛?

  【韩千景】:来接我祖宗

  【何先】:???

  好一阵子,岑凯诺才慢悠悠地从厕所走了出来。

  韩千景收起手机,往他身上一扫:“尿完了?”

  “尿不出来。”岑凯诺摇摇头,怪委屈的。

  “那等回去以后再尿。”韩千景揉揉那颗乱蓬蓬的脑袋,牵起他的手,返回刚才的调解室。

  几秒钟前,他突然想起自己落了东西在那,得去拿回来。

  他们离开得不久,之前岑凯诺手写的那张“狗东西”纸条仍搁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岑凯诺对这玩意儿完全没有印象了。

  “我祖宗把我惦记在心上的证据。”韩千景淡淡地说着,将那小纸条对折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收入钱包的透明夹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