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50章     猊烈从郊外大营策马回去的时候, 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第50章

    猊烈从郊外大营策马回去的时候, 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因今日有例行的操练,又被突发的事情耽搁,故而比往日迟了许多, 虽他已让人往府上传了口信,但不知那人有无一直等着他用晚膳, 故而他不敢懈怠,事务一了便立刻往回赶, 刚翻身下马, 匆匆将缰绳交给马夫,顺手将身上的护甲解了往随行身上一丢, 便大步流星地往府门里踏去。

他先往中堂走去, 正巧遇见倪英从里面出来, 她今儿一整日也是跟着周大武一行人去了郊外练场,亦刚回来不久,见他那副急匆匆的样子便知道他的目的。

“阿兄,别往那儿去, 殿下不在中堂, 在后院呢。”

猊烈略略点头,随口问了她几句话,便匆匆往后院去了。

刚进后院的大门, 便见几个仆侍抬着两桶已是凉了的水往外走, 猊烈心里一松, 知他大抵用过膳了,此时正在后院沐浴。

那几个仆侍见是猊烈, 忙将桶放下问安,猊烈摆摆手,让他们自行离去了。

入了内院大门, 便听闻耳房处里面传来一阵水声,淅淅沥沥的,似还有人在沐浴。

猊烈微微皱了皱眉,方才下人们已经抬了水出去了,如何这会儿还在沐浴?

他暗忖着,瞧见了在门口守着的松竹,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参领大人。”松竹见是猊烈,面上立刻带了几分精神,打了个揖:“殿下这第二趟水刚进去,想来要久一点。”

猊烈心下奇怪,只点点头,看了松竹一眼,“你先去吧,这儿有我守着。”

以往猊烈一回来皆要向殿下报备,松竹自无多想,便恭恭敬敬鞠了礼,往外院去了。

待院门一阖,猊烈便推了门进去。

浴桶中的人显然没有发现他进来,只拿巾帕不断往身上搓,原本雪白的皮肤被弄得红通通的一片。

“殿下……”

李元悯像是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是猊烈,眉眼柔和起来,笑了笑:“是阿烈啊。”

猊烈的心境一下便平和了起来。

李元悯从浴桶中站了起来,猊烈自然而然从一旁的几架上扯下一张干燥的澡巾下来,上前替他裹了。

李元悯任他细细帮着擦干,只软声问他:“用过膳了么?”

猊烈道:“在营里吃了点。”

待擦得差不多,他又换了条澡巾将他裹了,连人带着巾抱了起来,放在铺了软绒的长榻上,顺手抽了一条干帕为他细细擦拭湿发。

灯烛摇晃着,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换了三条干帕后,那洇湿的乌发终于有了七八成干,猊烈移了兽首暖炉来,不远不近地靠着他温烤着,李元悯不说话,将脸半藏进那干燥馨香的澡巾里,默默地看着青年来来去去。

“阿烈。”他突然开口叫了声。

猊烈正于内室给他取了贴身小衣来,听闻他叫他,三步并作两步出来了。李元悯将澡巾卸了,像是要人抱的孩子一般朝他伸出了手。

“阿烈。”

他又轻轻喊了一声。

猊烈忙上来抱住了他裸赤的身子。

李元悯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脖颈中,瓮声瓮气的:“阿烈,你想我了么?”

他还带着几丝湿气的乌发扑在猊烈鼻翼,痒痒的,馨香的。

因着上一次伤了他,猊烈已是有一段没有碰他了,见他这般样子,自是立时咽了一下口水,又迟疑起来。

“殿下……”

可李元悯却是牵引着他的手去碰,“早好了,你瞧。”

他用唇蹭了蹭他的喉结,轻轻含住,声音空灵地像是飘在半空:“阿烈,你不想我么?”

香炉上的青烟袅袅,缠绕在灯烛辉映下的柔色纱幔,迷离飘忽。

似花苞颤颤开放,幽香渐浓,玉石一般的身体再复布满了露水一般的汗珠,一一又被舐了去。

纵然是猊烈,也意识到他迷离中的不正常,他一直无声地流着泪,求他亲吻他,任何地方,一直一直,他抱着他的脑袋,孩子气一样的执拗。

“阿烈……呜呜……阿烈……”

李元悯呜呜咽咽的,在那些绵密的吻中,他终于将记忆里那些粘腻污臭的感觉给彻底摒弃,他一把捞起了身下的脑袋,堵住了他洇湿的唇,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他如风中百合一般摇曳着,泪痕渐渐干了,在潮红的面上留下暧昧的痕迹,他细密洁白的齿咬着殷红的唇,面上露出奇异的光芒,有着惊人的艳丽。

猊烈仰躺着,只觉得一切皆随他而去,他无能为力,唯有用自己的精魂去献祭于他,毫无保留,也无法保留。

那个又似菩萨又似妖精的心肝终于累了,他汗渍渍地趴在青年浑厚的胸膛上喘息着,梦呓一般嘟囔着什么,很快,他便这么睡了过去。

猊烈几乎迷失一般地躺了许久,紧紧将他搂在了怀里。

天还未亮,猊烈便翻*墙出了主院,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露出墙头的高瓴,目下骇沉。

他停在那里片刻,很快便往主院门口走去,松竹正窝在耳房的长塌上抱着褥子睡得正香,许是猊烈的气场太过于强烈,松竹蓦地翻了个身,惺忪地睁开了眼来,见着堵在门口的高大身影,心里重重一跳,慌忙爬了起来套上了鞋履。

“参领大人找小的可有何事?”

猊烈看了看紧闭的主院的大门,冷声道:“随我来。”

空无一人的议事厅中,猊烈面色愈发阴沉,松竹被他看得惴惴不安,不由跪了下去。

猊烈却没有理会,只让他跪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了,猊烈犹不发话,松竹愈发不安,大冬天的,竟是冷汗直流。半晌,才听得上首那人不辩情绪的话语传来:“昨日殿下都去了哪里?见了谁?一一道来,不得隐瞒。”

松竹一滞,回道:“殿下昨日……哪里都不曾去,都与往常那般待在府中。”

话毕,厅内又陷入了寂静,松竹吞了吞口水,连呼吸都不敢放纵。

但听得猊烈指尖扣着桌案,一声一声的。

“本将不比殿下那般仁慈,你可记好了。”

松竹慌忙磕了头:“松竹说得是实情!”

“好!”猊烈猛地站了起来,朝着外头的随行大喝道:“你去!锁了马房所有的车夫马夫,尽数分开,详细盘问,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大伙儿皆是一套话!”

他牙根耸动,垂眸看了眼早已浑身觳觫的松竹,骤然冷声道:“想好了!军中的手段,可不比府中!”

松竹再难坚持,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接磕起头来:“我说!我都说!”

松竹哽咽着:“殿下……殿下昨日去了一趟总督府。”

猊烈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

松竹见眼前人半天都没有说话,悄自抬头一看,唬了好大一跳。

但见眼前人双目赤红,脸色骇怖,几要噬人一般。

松竹哪里见过他这幅模样,吓得整个人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许久许久,久到松竹的双腿几乎要跪到麻木了,才听得对方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下去吧。”

松竹连忙起身,又听得背后之人叫住他。

“今日之事绝不可对殿下透露一字,可清楚?”

“是!”

松竹不敢抬头,只匆匆应了,速速退了出去。

日头升起了,四处一片金光。

猊烈沐浴在这冬日的暖阳里,浑身却是如坠冰窟,他向后跌了几步,坐回椅上,缓缓闭上了双目。

他回味起昨夜的一点一滴,拼接起了事情大抵的模样。

那人的身体,他是那样的熟悉,虽没被最终染指,但又是如何屈辱地在那厮手上脱的身,猊烈几乎是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才得以不让自己细想。

脑中突然浮现了一幕幕昨夜的场景,那迷乱失控地摇摆的腰肢,那些无声的眼泪,那紧紧咬在红唇上的皓齿,那让他亲吻他全身的哀求,一切的一切,要叫他疯了!

手掌紧紧抓住那把手,欻拉一声,坚硬如铁的黑檀木居然生生被他捏碎。

那一天,猊烈在议事厅里,整整坐了半日,连大营都未曾去,他静静地坐着,如同一个入定的老僧,悄无声息。

没有人敢进来打搅他,偌大的议事厅,安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许都会听得见。

待日上正中,猊烈终于睁开了眼睛,“叫曹纲来。”

很快,曹纲匆匆走了进来,作了揖,抬眼一瞧,心里突然跳了一下,眼前之人怎会如此……熟悉。

这种感觉太过荒谬,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但有什么已经改变了一般,变成了令他陌生又熟悉的样子。

“参领大人,唤卑职何事?”

猊烈静默半晌,道:“将两江三省所有卷宗、地势图收集来——给你一日的时间。”

“这……”曹纲不知他何意,若是为两日后在江北大营为期两月的三军水演,也约莫用不着这个东西,但他一向不多话,只应了下来,立刻去办了。

出门的那一瞬间,日头明晃晃地照在眼皮上,曹纲蓦地浑身一颤,突然想起了方才那阵子熟悉感到底是什么。

青年的那噬人的眼神突然与记忆中那最深刻的模样渐渐重合。

太熟悉了,那种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年轻的阿烈也绝对不是无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