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以后？
木兔光太郎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问题。
好似带着许诺的那种让人期盼的问题。
木兔光太郎想法总是很单纯,当下，此刻，现在,从未想过什么以后要怎么办。
哪怕他对待排球也是这样, 他不是不会计划未来的人, 但他很少会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以后, 而忽略掉现在的感觉。
但’以后’两个字从坂上悟嘴里出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沉默了一会儿。
完全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思考关于以后的问题。
他很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他想坂上悟应该不想听到他随便一句应付的回答，而是认真的，并且带有承诺。
“当然会！”这是木兔光太郎的答案。
他不喜欢承诺，也不喜欢事先给对方画个大饼, 就好似说个好听的能让对方开心一般。
这是他擅长的，但对坂上悟却不是这样。
“以后都会的。”木兔光太郎再次强调。
直到看到坂上悟露出了笑意。
他知道坂上悟是那种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能感觉到,所以他希望坂上悟可以更放松,更依赖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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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上悟在木兔家最后待到了六点多也就准备回去了,木兔光太郎还想起身送他的,被坂上悟给拒绝了。
“主要这样来回送，很浪费时间, 明天还要比赛呢。前辈还是好好休息吧。”
木兔光太郎还有点失望,没办法,他就是对坂上悟有一种超出正常的那种保护欲，说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当时看到了坂上悟应激的样子。
那样的画面至今都没有从木兔光太郎的脑海中消失，哪怕坂上悟并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可他依旧觉得坂上悟很脆弱。
哪怕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朋友对朋友的那种关心。
坂上悟坐了车回了家,等到家的时候也就二十分钟。没有多远，和早就回家的姐姐打了招呼。
就上了二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先把房间收拾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放空，却不无聊，因为情绪还停留在和木兔前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吃东西的画面。
然后聊着队内的情况，和对手的情况。
时间过得很快，虽然也有这么两三个小时，但坂上悟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不够。
如果不是时间逼着走，他可能还能待一会儿。
他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依赖的想要拖延一小会儿的感觉。
好神奇，又觉得不够，还想要更多。
他害怕这只是他幸福的幻想，所以他问出了那么一句，“以后还会这样吗？”
木兔前辈回答了的，以后还会。
以后还会吗？坂上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居然以后有。
如此想到，他就有点兴奋的睡不着觉了。
明明明天的比赛更让他上心才对，可他脑海中有的只是，他还可以和木兔前辈就这么安逸的待在沙发上窝一下午吗？
‘没出息’三个字在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
坂上悟立即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决定让自己不要再想了，再想实在不应该了，人应该时刻保持警惕和冷静。
不应该沉沦在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中，因为那样很容易丧失本来的警惕性变得脆弱不堪。
就像坂上悟以前不在意这些，可现在只渴望得到更多，甚至还会因为害怕失去，从而小心翼翼。
理智告诉坂上悟，这种事情只是很小的事情，只是因为他没有见识过才会如此。
可是理智是理智，坂上悟也难得的被自己的感性所控制一小会儿。
那就……控制一个晚上也不过分吧。
如此说服自己之后，坂上悟终于带着对这一天美好的体验安静的入睡了。
准确的说，他其实没睡好的。
第二天起的有点晚，不过下来的时候并不晚，只是没空在家里吃早饭了，和姐姐打了招呼，去便利店买了几个三明治，就去学校了。
好在没迟到太久。
预选赛其实并没有安排集体住宿的，主要是前几场的比赛的场地，安排的距离枭谷学院不是很远。
但看到坂上悟意外的迟到，教练还是对自己在这次的安排有了一点迟疑，“是不是还应该统一管理的，万一有人迟到呢？”
助理教练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也是这么说的，这次没安排，也不能临时安排，所以只能安排后面几场的，或者说等进了全国大赛再说。
但现在还是要提醒一下，“都别迟到啊。”
坂上悟感觉在点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反而是木兔前辈很稀奇的凑过来，“起晚啦~”
坂上悟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到木兔前辈这样欠揍的样子，他一下没这样的感觉了。
总觉得这人在幸灾乐祸，噎了回去，“吃多了，睡眠不好。”
“诶？吃多了吗？那说明我姐姐弄得好吃呀！”木兔光太郎总能从一句话中找到好的那一点来说。
“确实好吃。”坂上悟也没否认，总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兴奋过头才睡的不好的。
如果让木兔前辈知道了，一定会让他完全抬不起头来的。
当然木兔前辈应该不会笑话他，只是对着他笑，让他更觉得自己这样沉溺于那短暂的幸福，好似更傻了。
去往体育馆的路程其实不远，所以他们到的时候，直接去了休息室换衣服，然后赛前开会，接着就是上场热身。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他们这次第二场比赛，就遇到了上一届的东京四强第一，户美学园。
既然都是已经最近的东京四强了，在正式比赛遇上的机会，自然不是在少数。
光木兔升到三年级，就已经遇上两次了。
大家都是为了抢夺全国大赛的入场门票。
东京学校众多，抢夺这两个名额也都是头破血流。
没有谁会把轻易的把这个名额让出去的。
两支队伍也算是熟悉了，开场前休息室安排在一起，一出休息室，就已经面对面对上了。
户美学园站在前排的队员，一看就是队友贴头皮的发型笑起来一股毛骨悚然的架势，直接让坂上悟警惕了半分。
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新人，但是对于枭谷的其他队友来说都是老熟人。
一开口就是互相放狠话。
“木兔这次是怎么样，会不会输了就回家哭啊。”户美学园的队长兼主攻手大将优开口就直戳木兔光太郎的肺管。
木兔光太郎噎了一口，差点喷出来，但确实戳中他，捂着胸口，完全不是对面的对手。
在这点上，他确实不是对手，大将优一两句话就能把他气坏了。
刚想说什么，被气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赤苇京治上了前，“不会输的，不用担心你们在这场被淘汰也就都大赛八强，会气死吧。”
大将优还觉得自己略胜一筹呢，结果这句话直接把他气的一句话说不出了。
坂上悟还是第一次看到两支队伍放狠话，还有点担心这样好不好，是不是会结仇呢。
结果两支队伍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就一起笑了。
“说的没错，谁能拿到这张入门券也没人知道，都希望是彼此。还不如在赛场上一较高下呢。”
这句话大家都认同。
“好运吧。”
最后赤苇京治说了这句，两支队伍分别散开，走着自己的进场入口，走上了赛场。
坂上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两支队伍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他也感觉得到。
但又觉得好似又很和谐。
所以他分不清，他们和户美学园到底关系好不好。
他探了探脑袋，问了一句，“我们跟对面的学校，有恩怨吗？”
“恩怨谈不上，老对手了。”赤苇京治知道坂上悟问的什么，“小心，对面的队伍很厉害。”
这是赤苇京治提议交代的。
有些分析教练不会说，会带有个人情绪和色彩对于分析战术没有优势。
但有些话队员们之前还是要交代的。
“特别小心他们的队长。”赤苇京治强调道。
坂上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既然能让赤苇前辈这么强调，那应该是确实厉害的。
坂上悟无所谓对方是不是很厉害的，他的目的也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带着他们的队伍走到全国大赛冠军这个位置。
他有信心，这样的信心并不是他不知道天高地厚，而是他对自己实力的坚定。
不是来自于外界的评价，而是这么多年他的练习和经验带来的安心。
他并不会妄自菲薄也不会过高的判定自己的实力，他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很能看清的。
所以坂上悟并不会担心遇到什么样对手，因为他的观察力以及过往的经验足够应付大部分的选手。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出现旧伤影响比赛之前，从来没有输过比赛的原因。
在热身下，他就开始专注对面了。
上一周和前辈们一起来看比赛，当时并没有选到户美的比赛，坂上悟对于户美学园的这个队伍的了解，都是教练拿过来的录像资料上分析的。
一个配合很不错的队伍，没有特别亮眼的选手，但队伍整体非常和谐。
东京很多队伍都是注重防守的队伍，所以这并不稀奇，包括音驹也属于这类，都属于难缠的队伍。
但坂上悟总觉得户美和音驹要是摆在一起有一种违和感。
但这种违和感只是通过根本听不到队内沟通的情况来说，根本了解不了。
于是坂上悟在热身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对方的球场上。
赤苇京治在给木兔光太郎传球热身。
木兔光太郎扣了一球，这一球虽然不能说是木兔光太郎最巅峰的球，但单拎出来也是非常的漂亮。
却在这时对面的队长来了一句。
“嘛，猫头鹰今天是不是状态不行啊。”
“二传手也是穿的普普通通。”这是另外一个队员说的。
“我也觉得。”
“是不是光芒都被新人给夺走了？”
“他们那个新人是不是拒绝国家队那个？也很普通嘛。”
“王牌要是这样被夺走了光环，果然是个失败的王牌吧。”
听到这里，就算坂上悟再迟钝，也算是意识到了，赤苇京治为什么要和他说户美学园不好对付了。
并不是在夸对方，而是在提醒他开始警惕。
原来是这样啊。
这类队伍坂上悟不能说没遇到过，只是少之又少，因为在国际上很多人都是语言不通的，很少会说垃圾话。
也不是不说，只是说了大部分队伍都专注于自己的队伍，就算说垃圾话也都是英语。
有些人外语不好的，那么效果可以说是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垃圾话存在的意义无非就是带有挑衅和讽刺意义的言论，目的是为了干扰对方的心态。
从而施加压力。
这类的心理战术还是能够干扰到队内状态的。
比如像木兔光太郎这样的单细胞脑袋很快就受到了挑衅。
“不行？”木兔光太郎果然对这样的字眼很敏感。
赤苇京治已经意识到了，立即打算了木兔光太郎多余的胡思乱想，“木兔前辈，别上当。”
很快木兔光太郎就清了清脑子，“哦对！小户美就这个套路！”
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所以木兔光太郎还是反应的很迅速的。
对方被发现意图也不恼，继续热着身，大将优的狭长的目光绕过木兔光太郎，带着不明的笑容，落在了坂上悟的身上。
让坂上悟打了个寒颤。
莫名其妙突然被蛇盯上的毛骨悚然。
志在必得吗？
坂上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这个意思，但他确实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
他在说。
抓到你了。
坂上悟警惕的盯着对方。
看似目标在他身上，但他知道，对方的目标其实还是木兔前辈的。
难不成打算从他这里下手。
对于心理战，坂上悟很少遇到，有些新奇也有些在意。
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不知道。
但他对对面的这支队伍确实有了一定的兴趣。
哨声响起，户美学园拿到了发球权。
对面先发球，稳稳当当。
到了他们球场，扣过去，让对方拿到了机会球，两个来回，木兔光太郎拿到了扣球机会，再次第二轮扣球。
对方副攻手来拦网，木兔光太郎觉得能直接得分，直线球想要攻击下去。
就听到一个声音。
“直线球好烂。”
不知道是不是被影响到了，木兔光太郎犹豫了片刻临时改变球路，但是因为没想好，有点磕磕绊绊，虽然冒险了点，角度也有些不好，但这一分还是拿下来了。
可以说是相当惊险。
原因就是这么一句垃圾话。
“接球也好烂，我们能得分。”
“对面副攻手睡着了吗？”
“肯定是被新人抢了风头吧，难免会偷点懒。”
每一局都能听到对面充满讽刺的言论，故意的，谁都听得出来，连坂上悟这种没什么心眼的都知道。
这就是一种言语上的针对。
但你要说毫无意义，好似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队内的气氛还是出现了变化。
有很细微，却足够让队内的气势产生巨大的诧异。
“下一把我还打直线球。”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说道。
赤苇京治没有否定这个方案，只是点了点头。
紧接着开始，分数一步一步地已经，竟和对方打了个来回，木兔光太郎频繁的开始出现失误。
而他们队内的拦网也出现了几次被攻破。
拦网不可能是百分百的，拦网是直接和对面主攻手对决的一个过程，适应对面的扣球也需要一个过程。
不可能说拦网能百分百拦截对方的球。
这都是排球比赛中正常的情况。
但坂上悟开始意识到，和他一起拦网的鹫尾前辈有点不对劲儿。
甚至更不对劲儿的还有原本应该状态慢慢的木兔光太郎，突然来了一句，“我好像确实不太会扣直线球了。”
嗯……
木兔光太郎进入了状态不在的情况。
并且还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
队内的气氛，一下就降到了冰点。
能够察觉到队内气氛不太对。
但是被木兔光太郎这样直接的戳破，还是让人有些心里跟着直接冷了下来。
连鹫尾前辈现在的关注点都不在自己身上了，而是现在说自己扣不出直线球的木兔光太郎身上。
木兔光太郎确实是很容易出现状态不好的选手，一种球路擅长之后，就会容易出现另外一种球路不会扣的情况。
这也不是说为难的事，但现在是只是因为对面的垃圾话，更快的进入到这个状态，让其他人的状态也跟着下降了。
木兔光太郎很容易出现状态不对的时候，所以队内还是有其他模式的。
并不会完全依赖于木兔光太郎的状态，如果完全依赖他，要是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岂不是次次崩盘。
所以他们会在木兔光太郎状态不好的时候，让其他主攻手代替他的责任。
枭谷的其他攻手，也确实是非常靠谱的。
现在的问题是整支队伍内的气氛好似进入到了一种低气压。
连坂上悟都觉得不太对劲儿。
首先看到的是鹫尾前辈，接着就是木兔前辈。
只不过更多人把注意力留在了木兔光太郎的身上。
不太对劲儿。
坂上悟目光落在对面的赛场上，和之前那位户美的队长对上了视线。
又是那意义不明的笑容。
是在针对他。
但明明那些垃圾话其实没有作用在他的身上。
为什么他会觉得是在针对他呢？
坂上悟还没弄明白，就听到鹫尾前辈突然和他说，“对不起，刚才有几个拦网的失误，是因为我。”
木兔前辈的状态还没好转，这边鹫尾前辈也出现了问题。
“没事。”坂上悟说不出其他的，只是简单的说了这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好似并没有任何意义一般，对鼓励鹫尾前辈没有任何的作用。
坂上悟是真的不会安慰人，想要求助木兔前辈。
却发现木兔前辈现在的状态哪里还能兼顾到这些，他现在还需要别人的安慰呢。
“枭谷是不是状态不对啊？”
“有点吧，木兔状态好像很差啊。”
“不止是王牌吧，我看他们拦网也不太行。”
“这样吗？”
“什么情况？”
“没进入状态吧。”
场外听不到场内的声音，都知道为什么枭谷的队员们突然不在状态。
这也是坂上悟为什么觉得在录像上户美学园很和谐又很违和，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他们不仅嘲讽对手，相反他们对裁判和场外的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礼貌。
坂上悟不太懂这是什么策略，但是确实大家对他们的影响都很不错。
完全不会在意他们其实会在和对手对上的时候，用垃圾话攻击对手的心理防线。
赤苇京治其实算不上状态很好，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允许他跟着状态不好。
教练无奈之下，喊了暂停。
“这么早就喊了暂停，枭谷是真的状态不好啊。”
“什么情况，这时间已经不早了是没睡醒吗？”
“我看也没什么厉害的啊，才第二场就给人一种很失望的感觉。”
在教练眼中，其实最先要安抚的不是木兔光太郎，而是另一边的鹫尾辰生。
连教练都有些头疼，又害怕这个时候单独点鹫尾辰生反而适得其反。
所以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整体的情况总结了一下，就不针对个人了。
“对方在心理上对我们施压这件事，我们不是第一知道，所以打起精神，不要被影响。”
作为教练只能说这些，因为他作为老师，如果单独劝导其中一位，都会给本就状态不好的队员施加压力。
不好。
简单的暂停也只能让枭谷的队员缓一缓。
要是调整状态还得看在场上的队员怎么调整。
坂上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安抚作为主攻手的木兔前辈。
连木兔前辈都可怜兮兮的等着他的安慰。
可他知道鹫尾前辈好似更需要他作为同位置的队员的鼓励。
坂上悟还在想自己能和前辈说些什么的时候。
再次上场就被木兔光太郎给堵了个正着。
“前辈？”坂上悟差点没反应过来。
就看到木兔光太郎有些委屈巴巴的，一双眼睛都泪汪汪的，是真的委屈了。
给坂上悟弄得不知所措，“怎么了？”
好似随时要哭了似的。
接着就听到木兔光太郎都快哭了的样子说，“你都不安慰我……”
坂上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