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果然,席远听了乔野的话,也就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那样子看起来真是没有任何怀疑,好像在席远眼里乔野就该如此,之前虽然是听吴倩跟他吹嘘过不少,可回头琢磨琢磨,席远压根就没觉得乔野真能在国外混出什么大出息。毕竟一没文凭二没技术,乔野就会那几个英文单词能干什么?撑死也就打□□工刷刷盘子,在国内乔野都只能送快餐当保安,出去就能发大财了?真当国外钱那么好赚呢。
席远根本不惊讶乔野现在就是个酒店厨房帮工的学徒。
乔野看席远那神情也猜到他大概在想什么了,就在心里嘲讽地笑。
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情人就算是又重逢了,站在餐厅的门口各怀鬼胎。
乔野忍不住来回端详着席远,很好、太好、特别好,还是那么欠操的漂亮,弱不禁风的,让他特想给他扒了往死里收拾。
而席远就没有乔野那么毫不避讳了,乔野比他高出多半头,想看只能仰起下巴,可又不好意思,就只能偶尔抬头瞟两眼,然后赶紧低着头,把眼睛藏在帽檐下。
乔野看起来不错,虽然穿的还是那么土莫活儿活儿的,但英俊不减、笔挺有加,和过去那个青愣小青年比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席远多瞅乔野几眼就心跳到不能自已,不住地在心里叫嚣着完了完了要硬了要硬了……
他感觉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是没爱过,但再见到乔野,那人依然能让他再见钟情。
不过他还是注意到了乔野不可忽视的变化,那条露在短袖下面的左臂上多出了未曾见过的图案,他瞅着那龙纹忍不住问乔野:“你纹身了?”
说着还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上去。
可细微地热度“烫”的乔野激灵一下,无意识就把手臂往后一闪。
这举动弄的席远挺不好意思,赶忙缩回手笑笑,“不好意思,不能摸吧?还挺有趣的,是龙吗?好像古惑仔哦。”
他不过就是开个玩笑。
可这话落在乔野耳朵里就怎么听怎么刺耳,也许是踩到他尾巴了,又或许是怕席远嫌弃,反正乔野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恩”了一声,然后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别处。
那样子落在席远的眼里明显就是不耐烦。
席远心里苦。
但两个人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尬着。
于是席远又鼓了鼓勇气,重新跟乔野寒暄道:“这几年过的好吗?听你姐说你出国了,还在国外找了个女朋友?”
乔野也没“瞒”着,很坦然地答道:“恩,谈过一个。”
席远默默地点点头,插着裤兜,冲旁边无声地长舒口气。
其实他也不是不明白时过境迁的道理,要搁他在圈里那些朋友,都别说分手四年了,就分手当天又有了新人也不算新鲜,况且他那会下定决心去找乔野的时候已经是事后两年多了,乔野物质条件虽然差了点,但外形好歹也算个良品,忽悠忽悠那些城乡结合部来的农村妹也不是不行,就算有个个把对象也无可厚非。
可席远听那话就是觉得刺耳,就在心里损着乔野解气,但面上也没表现出来,还跟普通朋友似得关心关心,“哦,那可真挺好的啊。那人呢?也跟你一起回来了?”
席远心想只要乔野要敢说带回来了,他就立马敢让乔野把人拎出来溜溜,他就那么恶毒,看他不给这俩玩应搅和黄了的……
可乔野没说话,就沉默地盯着席远。
那眼神给席远弄的浑身不自在,直到脸都快红了,那边才慢悠悠说一句:“没,早分了。”
“分啦?”
席远眼睛一睁,忽然就来了精神,赶紧摆出个特别惋惜的表情,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兴奋,“那你现在还单着呢呗?”
就跟幸灾乐祸似得。
乔野感觉席远这人怎么还是这么烦,却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把手里的食品袋子往席远怀里一塞,大声答道:“啊,就偶尔相相亲。”
席远“哦、哦”了两声,顺手把东西拿好。
乔野又问席远,“你呢,这几年好吗?”
其实这问题等于没问,席远好不好他心里还没点b数儿么,但该装的总是要装一下。
席远一看乔野都过这么“滋润”那他能过的差么,就跟真事儿似得忽悠乔野,“啊,挺好的,也处了几个,就是都不长久。”
乔野眼睛都眯起来了,“哟,那还挺多姿多彩的啊?”
“还行吧,”席远这会儿头可扬起来了,“就是事业上一直没什么进展。”
一说这个他可来劲了,上前一步一本正经地给乔野讲:“不过我跟你说,我最近换经纪公司了,亚天你听过吧?他们现在重点捧我呢,我现在正在咱家这边拍电影,明年吧,你就能在电影院看到我了,我马上就能红。对了还有曲清,知道吧?作词作曲的那个,他现在给我写歌呢,我跟你说…”
席远就跟个话唠似得对着乔野开始bb,这就一没完没了。
那感觉就好像俩人从来没分开过似得,一点重逢后的生疏都没有,恍然又回到了当初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席远也是这样,要么不说,只要决定把话匣子打开,也不管乔野听得懂听不懂,不制止他就能对着乔野说个昏天黑地。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时俩人大多都在床上,最差也得乔野抱着席远坐他腿上。
以前乔野挺没兴趣听席远说那些的,一是听不懂,二是他一直把席远的工作当成一潜在情敌,总是跟他抢席远,每次席远跟他说点什么不是挨欺负了、就是因为工作不得不离开他,他恨席远这份职业,他就特别的不爱听。
可现在席远跟个小仓鼠似得在那对着他科科科科科的,乔野就歪着脑袋看着席远,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听他讲,一点都不想让他停下来。
席远真就对着乔野说了两分多钟才喘口气。
那还是他觉得老这么站着太麻烦了,又感觉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乔野说,便干脆拍拍乔野,“你下班了吗?走啊,我请你吃饭,咱们换个地方,去哪儿你随便挑。”
乔野这才反应过来俩人现在是何境地,于是只把手里的食品袋子往席远跟前一递,“不了,你不已经有晚饭了么,我一会儿也有事,改天吧。”
一起钓鱼的那几个老总还在后楼的宴会厅等着他呢,他就是再能推别的也没办法把眼前都走了菜的局儿给晾了。
席远看乔野那冷淡的样子就有点失落,他其实挺想问问乔野还恨他么,可是他不敢,就只能把东西接过来,然后又问乔野,“那明天呢?明天你有空吗?”
其实席远也不知道这种老情人重逢的时刻到底该怎么处理的好,毕竟以前没经历过,实在没经验;又毕竟重逢太突然,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但席远心里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真的没有一天忘记过乔野。如果今天的巧遇说明他们之间还有缘分的话,他不想、也绝对不可能错过这个再和乔野联系起来的机会。
“不然后天也行,晚上不行中午也可以,你有休息的时候吗?我最近倒是没什么事,你哪天休班我去找你,早饭也成,反正你就看吧,什么时候有空?”
席远挺坚持地望着乔野,那样子就跟当年一遍遍地追到乔野家楼下堵他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乔野无可奈何的气短了,想着明天晚上早就安排的应酬,又看了看眼前的席远,二话没说就点点头,“就明天吧。”
“那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接你,别忘了哦。”
席远挺高兴的,说完也不墨迹,戴上墨镜就走了,穿过餐厅时还被两个服务员堵截了一把,朝席远要了个签名。
乔野当时就在那边看着,餐厅这边的值班经理还凑过来跟他打招呼,“乔总,您跟席远是朋友呀?”
乔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目送席远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才跟值班经理交代了几句,又把酒店主管叫过去做了安排,才带着满腹的心事参加晚宴。
第二天,席远真按时按点的来了,因为忘了要电话号,本来还琢磨着要不要把车子停到停车场进去找乔野,才一到酒店门口就看乔野还是一身“破烂”打扮跟门童旁边站着等着他呢。
席远就开着他那辆320过去接上了乔野。
等到乔野上车跟席远走了以后,门口那俩门童才互相调侃了几句,“嘿,这应该是咱乔总上过的最差的车了吧。”
“不定又哪儿的穷亲戚呢。”
可这话席远肯定听不见,还美滋滋的觉得乔野下班都有宝马接,在乔野那个阶层看来,肯定能给他长长脸。
席远边开车边在心里想着,等着吧,等老子以后赚钱把大牛赎回来,到时候再来接乔野,让他那帮破同事羡慕死,哼。
然后就按乔野的指挥把车开往了东城区的一片闹市街。
乔野故意选了一个大排档类型的小馆子,大夏天的,门口到处都是支着棚子、阳伞的烧烤摊子,从烤海鲜到炸臭豆腐,看着是挺脏乱差的,但绝对是地道的特色美食。
席远费了好半天劲才找了个停车的地方,又带着口罩帽子和墨镜努力跟着乔野往前走。
天色暗了,又赶上饭点儿,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的,席远还带着墨镜看不清路,就总怕跟乔野走丢了。
还好每次中间一被人隔开了,乔野都会回手拽他一把,跟拎孩子似得把他揪到身边,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其实乔野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后悔了,虽然席远现在不如过去红,但好歹是个艺人,就这么往人扎堆儿的地方来,一旦出点什么情况对席远真的没好处。
可乔野就是别着那个劲儿,以前他对席远什么样,虽然他是没钱,但他能花半年工资带席远去住最好的酒店,配合席远吃他不喜欢吃的西餐,干什么都只抱着一个目的,那就是只要能博席远一笑。
但那不是没用吗?他不是就那么做也没留的住席远吗?那以后他也省了,席远不是说这次他挑地方么,那他就喜欢这种脏馆大排档,想约他那就跟着来呗。
两个人到了乔野选的馆子就进去了,随便找了个座位,还行,除了没有顶、没有门,勉强也能算个雅间?
地方也特别窄,桌沿盖过了半张沙发,人得扶着桌子半曲着腿才能坐进去。
服务员放下门帘走了以后,乔野拿起菜单就开始观察席远的神色,预想一定会很精彩。
可席远坐好了,只先把口罩帽子摘了,撩起额前的碎发扇扇脸,拿起面前的菜单便研究起来,有几缕发丝都汗湿在了一起,一看就是大夏天的走这么远可给捂够呛。
乔野没看出席远有任何预想中的不爽,虽然是拿着纸巾擦了擦桌沿才把胳膊搭了上去,可除非这人太能演了,该有的坐立不安、食不下咽之类的情况根本没出现。
而且席远吃的还挺香。
“你喜欢吃这儿的东西啊?还不错,以前没听你说过。”
菜上齐以后,席远边吃就边这么说着。
乔野端着酒杯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以前有我说的份儿么。”
席远一愣,也没说什么,就端起自己那杯凉啤酒喝了一大口,冰镇的挺到位的,都扎胃。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就盯着喝酒了。
乔野总也忍不住看席远,给席远看的都要不知所措了,才调侃没想到席远这种大明星在这种小馆子也能吃的下饭。
那感觉就跟翻旧账似得,借着酒劲儿终于提起了’以前’,俩人事无巨细地开始对着说,也不是埋怨,就跟回忆似得,好多地方明明是同一件事,可愣还能出来俩版本,乔野说是那么回事,席远就说不对、他记得清清楚楚的是怎么怎么回事,说到最后说不明白,才发现很多事早就已经说不清摘不净了。
席远喝差不多了,就无奈一笑,边摇头边说道:“我知道我在你眼里没形象可言,可你也别总把我想的太极端好吗?我是喜欢条件好一点、用的奢侈点,但我也是从未成年就开始工作的,光脚踩雪地、夏天穿棉袄,什么我没干过。你再说我什么地方没去过,非洲我都去过,就这、这条件,还烤扇贝、拌海蜇,我们去山区取景,我还拿塑料盆吃过白水过的面条呢,你受过那个吗?”
乔野还真没体验过,以前也没听席远说过这些。
席远又晕晕乎乎地接着说:“我跟你在一起时是霸道了点,但你也从来不跟我提要求,对不对?你说两个人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说,但你不也不跟我说吗?你说就吃饭这么点事,你爱来这种地方,你就说啊,我以后不带你吃西餐不就结了吗?那我带你去点好地方,初衷不也是想对你好吗?”
乔野耍嘴皮子是说不过席远的,也没不赞同,只摸着酒杯冷笑道:“对,但就是好不过钱。”
这话一出,立刻就足够结束一切是非曲折了。
席远愣愣地看了乔野几秒,抿着嘴巴点着头,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心服口服地拿着酒杯碰了一下乔野的杯子,苦涩又沉重地说了声:“对,我没钱活不下去,我对不起你。”
然后仰头就把酒一口干了,一滴不剩,激的眼珠子都发红。
乔野看那情形也就抬了抬眼睛,瞟着天花板那掉在半空中的灯泡,特想回句“我他妈恨你”,可还是没说出口。
后来俩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地对着喝,一口一个,也不讲话,好像千言万语都只在酒里。
喝到最后也不知道一共喝了多少瓶,反正席远是不省人事了,中间跑了两趟厕所以后,再回来就开始哭,咋也拦不住那种,边喝边哭,跟受了多大委屈似得。
乔野也头晕啊,看席远那样就想笑,心说你哭什么啊该哭的是我吧,可笑着笑着也偷偷抹了两把眼睛,然后继续看着席远笑。
再后来席远是真不行了,乔野打电话找了个司机过来,好歹先把人弄了回去。
也没往尚臣御景跑,就直接回了酒店。
文信赶过去时都晚了,没看见那情形,只能把着现在在酒店当客房经理的孙程程问,孙程程就告诉他可别提了,都给值班服务员惊着了,说乔总是把人抱回来的,是抱,不是背,打横的那种抱,看乔总那样也没少喝啊,走路都晃晃悠悠的,半路还差点没跪地上。
可那样都不让人经手帮一下,愣给一路抱到了东配。
文信听孙程程给他学的时候就一身一身的起鸡皮疙瘩。
然后边抖搂着边跟孙程程往后楼去,文信就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席远本人到底什么样儿,他就是知道乔野和那人之间的事了,不亲眼见着也还是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等到了东配楼正好就看值班服务员都在大堂门口守着呢,看文信和孙程程来了,也没敢大声说话,就凑过来低声说“走不动了歇会儿”,又对着吧台后面那值班室瞅了瞅。
文信和孙程程就一前一后悄悄过去了,顺门缝往里看两眼,跟服务员交代等会儿吧,便一起蹲门口呆着去了。
俩人跟懵了似得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文信问孙程程:“你以前见过吗?”
孙程程摇头:“没有。”
文信说:“我也没有。”
没见过那场景,也没见过乔野会那样。
就在值班室那个小床上,把那个叫席远的家伙按旮旯里,人家都晕了还又搂又抱、停不下来的深吻着,好像发·情·期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