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们也就看看,听着,能安慰就安慰几句,能帮忙就帮些小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安佳赫便带头起身,“我先回房收拾东西。”
唐镇依旧略带这几分错愕的站在原地,看了看杨讯飞的脸色以及白玉欣,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回到房内,把身体抛到床上,翻了个滚,看着窗外。
今天,太,太……“怎么会这样?”微微叹了口气,思路翻涌着回忆今天的傅鑫的一言一行,以及傅麟踅的一举一动。
过了午夜,却依旧毫无睡眠。
第二天大清早,唐镇起床,看着静悄悄的一夜的手机,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发了条消息给盖尔。
小主今儿晚间会离开香港。
同样一夜无眠的盖尔在看了手机之后,扔到一旁,摸了把脸。
到这地步了,他又该何去何从?
不论怎么说,事情奇妙了。
傅鑫和傅麟踅的闹僵,固然是傅鑫的问题。
可谁不能否认一点,这次傅麟踅的手,伸的太长了。
往日,或许旁人哪怕是傅鑫都会认为是傅麟踅对自己照料和宠爱,呵护和关心。
但眼下,徒留给旁人的,只有势力争夺和以及别有用心。
鑫麟是个潜力股,而是还是个飞速发展蓬勃的潜力股。
谁都看得出,在傅鑫的带领下,鑫麟的发展是多么的迅速以及稳定。
旁人想要染指,也是情有可原的。
陈伯在九点来到福星大厦,敲了敲董事长的办公室,却见雪莉对他微微摇头。
便幽幽的叹了口气,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傅鑫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但谁知看走了眼,原以为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却顽强的拼搏了几年后有了鑫麟。
傅麟踅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为人谦和严肃,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可眼下,居然把手伸到侄子的公司。
不论怎么说,今天他想来好好劝劝,作为一个长辈,好好劝劝他们。
钱财啊,毕竟是身外物,当不得真,不可为此而断了血亲关系。
办公室内,盖尔和一脸疲倦的傅麟踅同坐。
两人面前都放了杯奶茶,这是雪莉的杰作。
过了许久,盖尔端起茶杯抿了口,方才道:“傅鑫要走了,今晚的飞机票。”
傅麟踅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没点头,也没表示。
后者看着他一脸的平静,或者说是毫无表情,微微一叹,“你知道他的为人,或许一走,当真不会再出现。”
这句话终于让傅麟踅微微有了一丝变化,盖尔继续略带忐忑的说道:“你,舍得吗?今生永不相见。”
傅麟踅赫然起身走到窗台前,“你这是什么意思?”压抑的怒气,不容忽视。
盖尔知道自己错言,可,他不求什么,只求能恢复到过去的即可,哪怕是这个过去是昨夜之前,无奈的靠着沙发上,“既然你都舍得我也不多说什么,鑫麟我是没脸回去了。”
傅麟踅挥了挥手,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半响轻轻的传来了一句。“抱歉。”
“对我说有意义吗?”盖尔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脸,缓缓询问。
对鑫麟他固然花的时间不多,可点点滴滴的心血却比傅氏都来的多得多。
他和傅鑫一起去注册公司,一起跑工商局,一起做营业执照,一起租房子,买门面有了刚开始的鑫麟面包房。
自己一个大企业的董事长助理做资格让他百般不适应,可见天之骄子傅鑫都一脸心甘情愿的做,便不由得耐心的做了。
当时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权当是陪小孩子玩。
毕竟谁都没能觉得傅鑫能做的下来,能做得好。
可鑫麟面包房越来越好,越做越大,傅鑫招来了周兴天,开发房地产。
这资金成百上千的拥入了鑫麟,还有各个新兴行业,盖尔觉得,每一天都是奇妙的。
可如今,却让他忽然离开鑫麟,离开自己一手创建的鑫麟。
这是什么滋味,盖尔不清楚,总觉得自己将来或许做什么都没滋味了。
傅氏的稳步发展,保守派绝不会允许傅鑫的果断行事。
在生机勃勃的鑫麟如此久后,突然还能适应死气沉沉的傅氏吗?
盖尔自问……
那一天陈伯都没见到傅麟踅,终究在傍晚时分,摇着头回去了。
傅麟踅一直徘徊在自己办公室内,不停地走动。
想着,自己到底是舍不舍得的问题?
舍得吗,舍得吗……
一直到晚上十点,尚未得出结论时,盖尔却发来了一条消息。
他走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他踉跄了下。
心中涌动的答案呼之欲出,只是一切都终究晚了。
可如若再来一次,他依旧不会改变,傅鑫要走,自己有留,两人似乎是注定了天各一方。
傅麟踅抱着头靠在墙壁上缓缓蹲下,终究,还是走了。
记得小时候,那哭哭啼啼的,一直跟着自己屁股后面的小白兔,软嘟嘟的,抱着怀里,也是极其乖巧。
会用渴望的目光瞅着自己,等待他一个额头的亲吻。
慢慢长大,慢慢叛逆,却终究还是稍有分寸。
固然是给自己惹了太多的麻烦,可对自己,终究是不同的。
再后来,一次意外,让这个小家伙险些丧命。
他永远忘不了,白色的床单缓缓遮盖住傅鑫脸时的场景。
只觉得,这世间一片黑暗,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感受不到温暖。
缓缓的走上前,抚摸着那只小白兔的脸颊,已经长大了,学坏了如今的一切是他该!
可……
傅麟踅没忘记,也无法忘记自己那时的绝望。
医生说,他熬不过的话……
第二天,守在病房外的傅麟踅就看着那根尚有起伏的线,慢慢地,慢慢地变直。
旁人固然有急救,可百般的毫无反应。
盖上白色床单的那一刻,傅麟踅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自己操了这么多心,花了这么多心思的小家伙,怎么就先自己一步呢,去了。
可,当他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时。
意外的,那双唇,动了下……
再次醒来后的傅鑫似乎变了个人,如此信赖,如此的依恋自己、
稍有傲气,却永远不会对自己。
天纵奇才般的才华和大胆,还有那独到而锐利的目光,让傅麟踅一次次感到骄傲,一次次感到失落。
骄傲的是他的成长,失落的是那孩子不再需要……
可每一次的失落都在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败退,这么依恋,这么眷恋。
仿佛只有瞧见自己,就要蹭着他,要自己抱着,疼着。
可还会一脸渴望的害羞的表情,那般的纯情,那般的可爱。
软嘟嘟的小家伙,固然是大人了,可在自己面前依然是如此的孩子气。
但,现在……
飞机先回到上海,鑫麟的巨变让傅鑫不得不抽去那些离别的绝望和悲伤,他能确定,傅麟踅不会不知道自己当夜回上海,可依旧是毫无音信。
这代表什么,已经足够了。
盖尔是不可能回来了,傅鑫还要抽空安抚那些忐忑的从香港回来的高层。
傅鑫不稀罕他们表决心,只要他们安分守己的就成。
白玉欣等人见到傅鑫如此繁忙自然不敢多加叨扰,隔了几日便要告辞。
少爷们回北京,傅鑫自然是送行。
看着毫无知觉的还对苏逊挥手告别的云骏然,傅鑫深深地表示无力,“那人,已经替你买了去北京的机票。”
“啊,不是武汉?”傻乎乎的德行。
“嗯、”斩钉截铁。
“可他说,替我买好了机票了……”说着说着也发现了问题,立马用凶恶的目光瞅着苏逊。
后者一脸平静的淡定的回答:“我父亲想要当面谢谢你。”
“但你没问我。”被剥夺权利的云骏然有种躺着中枪的滋味。
“你还没开学,有时间去北京玩玩。”难得,这位少爷居然也知道用哄的了。
知道自己再反驳也无效之后,云骏然捂着额头,摆摆手。
“啊,要见家长了。”辽了一脸兴奋的尖叫。
只可惜,没人理会他。
这种不切实际的玩笑,一点都不有趣。
傅鑫拍拍丫头的脑袋,“替我好好照顾她,丫头是我找 到的,要借用,今后的收钱了。”
苏逊撇了撇嘴,失笑。
待这群人都离开上海后,傅鑫真正觉得寂寞以及空虚。
但没事情,他还有鑫麟,还有鑫麟呢……
鑫麟如今还在开发的项目不少,网络方面的,快递方面的,以及傅鑫忽然来了兴致开的皮包厂。
以及房地产这方面,内有,静安二期,徐家汇五期,办公楼房的三期,浦东的两块地。
这些都是在开发的,什么面包房这种早期项目已经稳定发展的,傅鑫不需要花太多精力的。
可网络,快递这方面却不得不花些时间。
特别是快递,这覆盖的面之广,可不单单是有财力就行的。
傅鑫已经在之前托过关系,也和几位少爷打了个招呼,想来不会有阻碍。
周兴天负责的房地产这块,唐镇负责的法律以及合同方面,盖尔这规划发展。
眼下,盖尔的离开让傅鑫必须一人挑起两个担子,此外,快递发展的谈判也不得不着急身先士卒。
98年年末,鑫麟集团的股票因为其总裁的一言脱离傅氏而下滑了几个百分点,可总裁傅鑫却并未表示出任何慌张。
反而一改往日之色,不再居于幕后,多方面的活动于各个场所。
姜爷,你这么也过生日了?!
白玉欣等人回到北京家中,这香港的消息自然落入父辈耳中。
仔细询问,得知结果后,不由感叹,当真不易。
其后见傅鑫不燥不恼,安稳而行,反而让鑫麟更为活跃,发展更为迅速,便露出几丝满意。
见其子暗中相助,更是不再过问。
如此,进入99年,鑫麟已经不知被表彰多少,傅鑫更是再次表现出他世家之后的气韵,让人折服。
谁都不能否认,傅鑫长大了,完完全全地长大了。
只是,公司的繁忙却也让这只小金毛越来越疲倦,原本光亮的皮毛也暗沉沉的。
傅麟踅看着电视里越发沉着稳重的小金毛,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点什么。
武汉,某个傻丫头终于在千辛万苦中把那羊脂玉镯子拼完整了。
瞅着它,想着到底是还给谁去?
纠结了半天,给依旧时不时来骚扰自己的苏逊发了条消息,问了香港的地址。
隔天就用盒子一包,快递走了。
99年的生日,傅麟踅诧异地收到了那个原本碎裂的白玉镯子。
上面的裂纹清晰可见,一旁,还有一张信纸,上面的字尚有几分幼稚。
你的,还给你。
我的,还给我?
到底何意?
傅鑫身边怎么就没个省油的灯!
就连一个出生平凡的丫头,都让他这般失控!
99年年中,姜爷72岁生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寿。再加上姜爷其实不喜操办,自然没谁想着会办。
也就那些别有用心的主,会送些东西,意思意思。
可谁知,姜爷这会儿一反常态地要办,而且要大办特办。
杨讯飞立刻开始帮忙主持,该写请帖的写,该请的人,请!
这傅氏的傅麟踅自然也在其中,固然他尚有几分看不惯那人,可只要姜爷还在一日,傅氏与姜家不可能真正断的开。
转而又给了傅鑫一份请帖,让他记得准时出席。
傅鑫没拒绝,一点犹豫都没,就算他知道,这回肯定会碰到傅麟踅。
而且这手笔绝对是姜爷折腾出来的,为的大概是做次和事佬。
收了帖子冷笑,想要当这个和事佬也要看他的意思不是?
带着礼物出现在姜府前时,刚稳住脚步,某只小黑猫就扑了上来,哎呦哎呦地蹭了会儿。
傅鑫自然搂住他,拍拍肩膀,就由着他占自己便宜。
这小子在外面野惯了,杀气越发浓烈。也就在自己旁边尚有几分过去杨少的滋味,如今道上叫他大多为杨爷。
杨少却是他独独给自己留着的。一个是傅家少爷,傅少,一个是姜家少爷,杨少。
被香港放在一起津津乐道多年,不论谁都舍不得放开。
给小黑猫顺了会儿毛,这段时间太忙,杨讯飞好几次电话他都没接。眼下补偿下也是应该,就是这只小黑猫的爪子往哪伸呢!
从自己衬衫里抓出那只毛茸茸的小黑爪子扔出去,却见那小子意犹未尽的神情就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肉都软了!没时间锻炼锻炼?”小黑猫还深深地表示对豆腐的不满!
傅鑫捂住额头,想要训斥,却见一旁站着的傅麟踅。
最终把话咽下,对那人点点头,拽着小黑猫的脖子往里走。
和姜爷客套了两句,便先找借口与杨讯飞独处了会儿。
见他还想扑上来,便咒骂了句:“给我收敛点。”
“嘛,别介。”灵活地蹭到他身旁“反正你三叔不要你了,要不?咱俩凑合凑合?”
这事能凑合?!更何况,杨讯飞真要和自己凑合?!
这小子也就喜欢有事没事惹自己下,或占占便宜!
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早八百年前就没了干净!
有的话,傅鑫会允许他对自己动手动脚?
压了压太阳穴,终究没忍住,一巴掌扇上去了。
酒宴是在晚上,但傅鑫和姜爷的关系自然不可能晚到,中午就与几个姜爷交好的人一起围着桌子吃面。
傅麟踅依旧在,傅鑫这下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把里面的肉扔给杨讯飞,瞧着他不拒绝地吃着,便随意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小黑猫舔舔爪子,眼睛微微眯起,似有若无地瞧了眼故作镇定的傅麟踅后,又亲昵地粘了上去,“傅鑫不多吃点?”
面有些涨开,原本就吃的不多的那碗面,眼下更显得多。
傅鑫扫了眼更觉没食欲,便摇摇头拒绝。
杨讯飞立马不满,叫嚷起来,“你瞧瞧你现在瘦的是,爷我一个手都能搁倒了你!”
傅鑫反而还有兴趣自己瞅了瞅,然后淡淡开口:“嗯,过去L号,现在开始穿M号了。”
“去你丫的!再这么下去都成仙了要!”招手让人来上点别的什么,不给他补回来,杨讯飞就想先sm了他!
可傅鑫摇头打了个哈气,摆摆手,“我先去躺会儿,你房间在哪?”
当下,杨讯飞眼睛忽然亮闪闪,亮闪闪的,也不催促他再多吃些,拽住那只打着哈气的小金毛就往后院蹦跶。
这幕让姜爷脑门上的青筋直蹦跶!
瞟了眼,也没怎么吃的傅麟踅,心里默默地对在天上的老大哥道了声歉:不牺牲傅麟踅,难道还牺牲他家的娃?
更何况,傅鑫对他家娃一点意思都没嘛!
那头,小黑猫叼着那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金毛扔到自己床上,瞅着疲倦的小家伙。
哎呦哎呦地心痛,用脑袋拱了拱已经扁扁的肚子,忽然觉得一点成就感都没~
小金毛撩起爪子拍拍他的脑袋,“让我睡会儿,乖~”
杨讯飞皱了下眉,瞧他真有几分疲倦,便走到一旁看会儿东西,瞅瞅那只熟睡的小金毛。
待午饭过后,傅麟踅起身犹豫着要告辞,可姜爷却乐呵呵地挽留着,说与晚辈很久没见了,想着你父亲当时云云。
末了,还感叹着说起傅鑫如今多困难,多艰难的。
后者已经听出个所以然,如今只能沉默。
距离傅鑫离开香港已经一年,思念却日益叠增,并未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消失。
那小小的三居室内,仿佛还保留着傅鑫的气息,过去欢快的言语与谈笑间的默契。
忘不了,他的的确确忘不了傅鑫。
可,忘得了又如何?忘不了又如何?
傅鑫,终究是自己的侄子……
先前在门口瞧见比过去还要交好的傅鑫与杨讯飞,满腔的思念化为愤怒。仿佛是一种背叛,一种舍弃!
自己如此想念他,这一年日日夜夜的,不知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可谁知,他却恍若无人般直接无视自己,与杨讯飞那混账小子胡闹!而且就当着自己的面!
随后在饭桌上,也一个劲地给杨讯飞夹菜,自己碗中只剩下面,却也不介意地吃了两口。
也就两口!小金毛什么时候胃口这么小?这点食物就能喂饱?!
联想过去,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时,似乎怎么也吃不饱的小样。
每次有食物吃,就会幸福的眯起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幸福的神情……
姜爷没错过傅麟踅眼中那一丝的挣扎,笑眯眯地挥挥手让人去把杨讯飞找来,自己有话对他说。
片刻,杨讯飞刻意压低了声音出门,并未吵醒酣睡中的傅鑫。
姜爷见杨讯飞到场,便与他们俩东拉西扯的,末了方才说:“我这老人家说话,你们年纪轻的也不爱听,这样吧,麟踅啊,你去找你那宝贝小侄子,我和讯飞说说生意上的事儿!”
如若别的,傅麟踅尚且能推掉,可生意上的事儿,他自然不能再留。
立刻起身,并未想去见傅鑫,唯恐单独见面会让两人失控,也恐惧见到那人……
入门时,他没有错过傅鑫瘦弱许多的身子,更没错过他疲倦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