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说是让伙伴们都安心休息,他来守夜的夏燃,直接一觉睡到了晌午。醒来还喉咙像刀割一般又疼又痒,咳嗽了一阵,应该是着了凉。
他起身发现身上盖着南熄的衣服,附着他残存的余温,而南熄已经坐在小溪边和女生们准备午饭。
夏燃下了车用冰冷的溪水洗了个脸,然后朝南熄打了声招呼,没想到南熄也被他的感冒传染了,回应的声音比平时深沉的音量又低了几度。
虽然感到传染给他很抱歉,但是南熄这沙哑的嗓音还挺好听的。夏燃缺德地想着,去车里拿了感冒药,准备煮点热水泡上,回到南熄身边就听到他和白朵朵还有丁浅在讨论之后路线的安排。
“因为海底隧道山体坍塌,被入口处落下来的巨石堵住了。”白朵朵说,“我们只能去机场碰运气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有网了吗?”夏燃掏出很久没有用过的手机,发现还是没有信号。
“记得你从商场里拿来的收音机吗?”南熄说,“我们上午打开来试用了一下,一共五十来个无线电台,白朵朵不停地测试,终于在中波频率683Khz的波段,收到了Y国临时政府所建立的‘末日电台’传过来的信号。”
“临时政府?Y国的政府终于也没支撑住倒台了?”夏燃抓住了重点,觉得自己很久没网上冲浪已经和世界脱节了。
“距传来的信息是这样说的:除了物资储备和军事储备位于世界前列的M国、华国等国家,其他中小国家政府或多或少已宣布放弃抵抗和救援,剩下几个大国的首领阶层还没有被完全瓦解。”南熄说。
“靠曾经Y国各方面强大的实力,作为老牌的发达国家支撑一年半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Y国因为一些总体决策上的问题,最重要的军队实力已经被反人类组织势力蛊惑并且全面渗透。”
“修世教?还是那些个病毒进化实验?”夏燃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两个对他们伤害颇深的组织。
“应该都算,甚至还有更多。”白朵朵补充道,打开了收音机的开关按钮,将音量调到最大,夏燃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正在科普一些新兴教派,比如修世教、堤丰教和黄昏教等在末日时期逐渐壮大的教派危害,语速非常快。
“现在这则信息已经循环播放一上午了,Y国临时政府想要广泛聚集各个城市的幸存者,总统亲自出马发布了几个聚集地点,说会有政府警察安排在那里接应。但是之前出了安全区全军覆没的事情,大家对政府的信任程度极大的降低。”白朵朵说。
“这个末日电台会报告一些Y国各地搜集到的信息,有点类似于以前开车会听的道路情况播报,刚才讲到了海底隧道因为堤丰教掌握了L城部分分散的武器库,昨晚在隧道入口制造了恐怖袭击,现在任何车或者人都无法通行。”南熄解释道,“所以我们等会得变道,只能选择笔直往东开去机场。”
“雷恩总统发布的几个地点中,罗斯特机场也在其中,如果这次Y国政府是靠谱的,就能看到接应的政府人员。并且一路上遇上两三辆车也是往机场方向去的,说不定能碰到会开直升机的人。”
“其实吧,开直升机应该不难,我在A国H州的直升机基地里玩过试练的机器,虽然没有真正上手吧,但是主要的按键作用我还是了解的……”夏燃举手提议。
“那请问你了解直升机飞在海面上,如果遇到紧急情况需要迫降水面,该怎么操作吗?”南熄随口一问。
“不了解。”夏燃听完老实了下来,“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去米尔西斯港口?如果能碰上一艘小型游艇,我应该能有把握开到F国,我以前经常开我爸那艘游艇去近海玩。”
“你还会开游艇?”白朵朵赞许道,“厉害啊夏燃。”
“小会一点,小会。”夏燃没在白朵朵面前显摆几秒,就被南熄毫不留情地反驳了。
“不太可取。现在机场民用的直升机基本都搭配了全机智能助跑和驾驶系统,如果能用约塔计算机去破解直升机操作系统,就能实现自动驾驶。而游艇大多还是老式的手动驾驶,人工操作碰上暴雨天还是风险太大,最近换季,下雨还是挺频繁的。”
“呵,都不让我多炫耀一会,好不容易有个技能超过你。”夏燃朝南熄吐了吐舌头,举起手里泡着感冒药的碗递给他,“先把这些喝了,看我对你多好。”
南熄接过碗,看着夏燃催他快点喝,把笑容压了下去。
他以前就经常对夏燃冷嘲热讽的毒舌,倒真不是故意挑事情,当然夏燃也因此记恨了他许多。
那时候不知道原因,现在察觉到应该是特别享受漫不经心逗一下夏燃,喜欢看他那副明明不会放在心上,但又硬要摆出被气到冒烟的样子。
如果敏感如蒋茗看到估计会两眼一翻,然后指责他明明对谁都漠然置之,怎么碰到夏燃就和初中时期的小男生一样,就逮着欺负,但看到别人欺负夏燃又会急了眼。
“我昨天就挺好奇的了,你们说的这个约塔计算机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功能,又能变成小刀又能当黑客系统的?”白朵朵无视了眼前两男生的互相瞅瞅,问道。
“我们也还没搞清楚呢,现在知道的功能可能只是它的冰山一角。”夏燃把手表递给白朵朵,“你来试试看,把眼睛对准表盘,就能读取你的视网膜进行登录。”
白朵朵饶有兴趣地拉过丁浅一起研究。
夏燃看着南熄拿碗的手,手上昨天被小刀划伤的伤口已经愈合成一道凸起来的疤痕,原本深得已经伤到了骨头,没有往外渗出血滴,在白皙的手掌上触目惊心。
南熄除了一开始表现出了有点疼痛,之后就没有露出过半点难忍的表情,好像这道伤疤像是什么不下心擦上的红色印子而已,随手抹掉就行。夏燃却替他揪了一会心:“待会我来开车,别跟我争啊,你坐副驾驶睡会。”
“不和你争,你开吧。”南熄笑着调整了手的姿势,不让夏燃继续盯着他的伤口看,抬头两口喝掉了感冒药。
滚烫的药水滑落到胸口,像是抓着他的心脏浇上热水,血管跟着一起沸腾起来。
他一直在拼命压制着心头愈发强烈的冲动示好,他会惊讶于自己原来拥有如此抓心挠肝的情感,但他没法将这些情感外露,跟他一直所做的那样,隐藏尘封不见光。
但夏燃总是做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事情。虽然夏燃对所有人都是平等地好,就跟蒋茗之前评价的一样,中央小火炉罢了。
他南熄没有什么特别的,窝到他的怀里抱着睡一夜也不过是夏燃觉得正好是兄弟,又正好两人能互相靠体温取暖不至于冻死,就这么做了,拿他换成任何一个朋友也许都可以。
但他得忍着一夜不睡,不断无视夏燃在睡梦中鼓起的肉脸颊提醒自己别越界,这种时候别再节外生枝了,就这样维持健康关系,确保他和夏燃不分开地顺利回国。又克制地希望这样天地间只有他们俩的时光流走地再慢些,最好就停在一起数星星的时候。
他想抓住夏燃这个传染感冒的罪魁祸首问他自己有没有好好吃药,一转头这人又不见了踪影。果不其然,夏燃早就窜到了别处,在皮卡车的后座门口惊喜地大叫:“蒋茗你醒了?”
两个女生听闻跑了过去,蒋茗正虚弱地将手举高了两厘米挥舞了一下,向他们打了声招呼,眼睛半睁不睁。
“茗茗,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白朵朵上前握住蒋茗的手,放在掌心里搓揉。
“疼,哪儿都疼。”蒋茗低喃,“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先把这药吃了。”丁浅掰下药丸,将消炎药喂到蒋茗的嘴边,“你现在还是39度的高烧不退,手臂上的血倒是止住了。”
她拉开盖在蒋茗身上的被子:“我帮你换个衣服和绷带吧,全是血迹,不好意思,男生们先出去一下吧。”
白朵朵扯着夏燃的衣袖,还把刚进入睡眠不久的顾行舟喊起来,顾行舟还睡眼惺忪地,看见蒋茗盯着他,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下了车。
“啥啊这是?蒋茗醒了?”随着车门关上的声音,顾行舟茫然地问夏燃,“干嘛把我赶出来啊,我还想看看她人怎么样了呢。”
“女生要换衣服,咋的,看你这恋恋不舍的样子还想待在里面?你这小子最近是不是把这不正经的心思歪到蒋茗哪儿了?”夏燃戳着顾行舟的胸口质问。
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把同样虚弱的顾行舟拉到小溪旁边的石头上坐着。
“哪儿跟哪儿啊,我还有什么心思谈恋爱,我人都被架到烤火架上差点头身分离了。”顾行舟一直半死不活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何况这种时候谁谈恋爱就是死啊,让自己经历痛不欲生的感觉有什么好受的?”
夏燃不说话了,拧开水瓶喝了一口。他明白这种痛不欲生的感受,他想起了自己还不知何原因变成丧尸的父母。
这种亲密关系,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的感情,都是越积越多的钻石宝藏,积攒到足够多时,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动都能变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越富有就越沉重。
“那你也注意一下,别总凑到别人女孩的旁边转悠,要有点距离感。”夏燃提醒道。
“哎新鲜事,全世界最没有边界感的人就是你了吧?昨天我半夜惊醒瞅见你们两个——”顾行舟的视线从夏燃看到南熄,“在后备箱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设哲学,搂得那叫一个紧,夏燃你和你前女朋友都没那么聊那么深刻过吧?”
“都是男的要啥边界感。”夏燃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顾行舟还是蒋茗总是调侃他和南熄,在他看来他和南熄的相处再正常不过了,可能是和之前争锋相对的场景大相径庭所以让顾行舟产生了落差。
他揽上南熄的肩,笑嘻嘻将脸凑了过去“你看看,我还能亲我师兄一口呢。”
南熄刚一直侧着耳朵听,表面上忙着手上摆弄着收音机天线,实际在听到顾行舟怒斥夏燃边界感太浅后,表示同意地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夏燃说要亲他,他就清晰地看到夏燃嘴唇上喝完水后亮晶晶的痕迹,离他越来越近,他想亲起来应该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