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离开
孟凡晚上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却七点不到就醒了，在床上躺了一阵，不管怎样都睡不着了。
他开门出去，看到梁诚时愣了几秒，不禁回忆起昨天的事。
他沉着脸，假装没看到他，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水。
扭开盖子刚准备喝，却被梁诚截住了手腕。
孟凡没拿稳，水溢出来几滴，洒到了地上。
梁诚：“早上别喝冰水。”
又是这样。
事事都要管着他。
他不客气地挥开梁诚的手：“少管我。”
气氛冷下来，梁诚越不让他喝，他就偏要喝，还要当着他面喝。
冰水入喉时，强烈的冰冷刺激到了他喉咙，他不小心呛咳出声。
梁诚一把夺过他水瓶，轻拍他的背。
孟凡缓过来后面上不太过得去，瞪了梁诚一眼，又回房了。
等再出来时，孟凡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上戴了个黑色口罩，拖着个行李箱，看都不看梁诚一眼就往门口走。
梁诚原本坐在沙发上，见状起身走过来，拉住了孟凡的箱子，蹙眉问道：“你去哪里？”
孟凡不耐烦地看着他，声音在口罩下面显得很闷：“我出差啊，工作。”
“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孟凡：“你怎么老是管这么多？我工作你也要管？”
梁诚：“我只是问一下你去哪里。”
“我是你丈夫，难道连这个都不能问吗？”
孟凡哽了一下，道：“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梁诚沉默片刻，双眼浮上一丝不解：“你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我跟你道歉，好吗？”
孟凡脑子很乱，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只是突然很好奇一点，如果他非不听梁诚，非不按他说的来，就是跟他对着干，他会怎么样？
梁诚会跟以前一样打他？
或是强迫他？
如果他就是咬死不妥协呢？
“我想冷静一下。”
梁诚深深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随后骤然松手。
孟凡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让他有些喘不上气，他下意识地逃避梁诚受伤的眼神，攥着行李箱的手不自觉收紧。
口罩下的嘴抿了抿，他拉着箱子，逃似的离开了，反手将门“哐”地一声关上。
一阵回音过后，四周归于沉寂。
梁诚望着紧闭的大门，手渐渐握成了拳，眼底划过一丝难以分辨的情绪。
孟凡下楼的时候陶子奕还没到。
他是今早临时决定进组的，原本计划的是下周一，但孟凡实在不太想看见梁诚，他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理一下思路。
他现在脑子太乱了，一闭眼面前浮现的全是梁诚的模样，过往二十多年的记忆蜂拥而至，挤占他每一寸脑神经，令他头昏脑涨。
孟凡拖着箱子出了小区，又等了大概十来分钟，保姆车才姗姗来迟。
孟凡上车后就靠着车窗假寐，一句话不说。
陶子奕以为他还在为M国的事情生气，轻手轻脚地从包里翻出一张球星哈里杰的签名照，双手供到孟凡面前，十分真诚地道歉：“小凡哥，你别生我气了，这个签名照是我求了好多人才要到的，现在送给你。”
孟凡闻言，掀开眼皮瞧他一眼，视线落到他手上的签名照上。
确实是他最喜欢的球星。
他拿起照片看了一会，然后扔回他手上，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早就有了。”
陶子奕“啊”了一声，眼神黯淡下来。
“哦……”
看他这副样子，孟凡烦道：“我一天那么忙，哪有时间生你的气，你给我好好工作，少整些有的没的。”
陶子奕眼睛一下变亮了，知道孟凡没有在生他的气，声音都变响亮了：“好！”
这次要拍的是一部古装仙侠剧，剧组在山里。
上山的路弯弯曲曲，后面一截还是泥泞路，车子摇摇晃晃，孟凡很快就被摇醒了。
他刚睁开眼，陶子奕就捧着手机递到他面前。
“小凡哥，刚有个叫主管的人给你打电话。”
孟凡接过一看，有三个未接来电，看眼时间，基本是一个小时一通。
他这才离开不到一上午，梁诚就忍不住来查他岗了。
孟凡把手机关了，扔还给陶子奕。
陶子奕也不敢多问什么，老老实实收好了。
孟凡提前进组，可戏份还没有拍到他这里，他这也就几天都没有什么事干。
这个本子他演的是男三，一个只存活了十集就因救女主而亡的深情反派。
恰好江月和这个导演很熟，顺道问了他为什么想要孟凡来演这个角色。
当时那导演说的是：“这个角色设定就是高冷痴情，一集说不了几句话，但是要求脸好看。”
说白了这就是个花瓶角色，长得好看就能演。
不过孟凡倒不在意这些，他看中的是这个角色的武力值，魔界第二强者，还能拍各种刺激炫酷的打戏。
女主是也是江月手底下带的，所以江月老早就在剧组了，听说孟凡今天要提前上山时，她在电话里故作惊奇地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孟少爷居然现在就来了？我没听错吧？”
孟凡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月姐，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
江月笑了一声，恢复正经：“行了，算你勤奋。”
孟凡到了后，江月带着他把几个导演、编剧和制片人都见了一面，孟凡兴致不高，但迫于江月的压力，他也尽量提着兴致礼貌地跟他们问好。
今天坐了太久的车，孟凡早就腰酸背痛了，他本想好好睡一觉，可江月非要拉着他吃饭。
山里的农家乐环境不错，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望向外面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没了城市的浮华喧嚣，多了一份自然的宁静。
孟凡今天从车上下来时吸了一口冷空气，然后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到现在直接咳嗽起来。
江月给他倒了杯热水：“再过几天就要开拍了，你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感冒了？”
孟凡用热水润了润喉，这才觉得好受许多。
江月支着下巴看他：“你怎么突然要提前进组了。”
要知道，以前的孟凡惯常都是卡点进组，有时甚至还要江月提醒他才想得起还接了部戏这件事。
“想认真工作不行吗？”孟凡捧着杯子，声音沙哑道。
江月哼笑道：“那你今天一直闷闷不乐的。”
“怎么，跟你老公吵架了？所以跑到山里来躲清静？”
孟凡抬起头看她，充满心事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江月知道自己猜中了，无声叹了口气，往后背上一靠。
“怎么回事？跟姐说说。”
孟凡沉吟一阵，整个人坐在那里像朵丧气的蘑菇，半晌道：“很难说。”
“不想说算了。”江月没逼他，“你既然来了就先好好准备拍戏，其他事先放一放，可能你过几天自然而然就想通了也说一定。”
孟凡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回到房间，孟凡疲惫地倒在床上，打开微信，梁诚今天间断着给他发了十多条消息。
10：07
-山里冷，多穿点衣服。
13：46
-到了吗？
15：23
中午吃的什么？
……
20：05
-晚上能不能给我打个视频？
最近一条消息就停在这里。
孟凡闭了闭眼，有些心累。
大概躺了半个小时，就在孟凡差点睡过去时，微信通话铃声响了起来。
孟凡猛地惊醒，捞过手机一看，梁诚的视频请求正在屏幕上亮着，手机震动不停。
孟凡脑子困倦还没散去，下意识点了接通，音乐声骤停，梁诚俊逸的面庞出现在屏幕中。
两人隔着屏幕，静静看着对方。
一秒，两秒…
“在干什么？”梁诚率先开口。
孟凡突然回过神，反手按了挂断键。
房间又静下来，孟凡裹着被子翻了一圈，将自己紧紧藏在棉被中。
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住，难受得厉害。
梁诚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断，孟凡用枕头压住耳朵，企图与外界隔绝。
良久，他爆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
孟凡以为梁诚会每天都给他发消息，结果第二天整个上午，孟凡手机安安静静，除了陶子奕和江月给他发了几条微信他在哪里外，梁诚一条都没发。
不发正好，省得他看到了心烦。
孟凡压下心中的落寞，努力这样想着，切进游戏界面继续开启下一把。
农家乐后面有片大鱼塘，吃过午饭后，孟凡带着陶子奕去后面钓鱼。
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孟凡没怎么钓过鱼，也没有几个小时就盯着水面的耐心，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孟凡就躺椅子上玩起了手机。
剧组人很多，这里不止有他们，其它一些没事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也在这里钓鱼玩。
孟凡跟他们不熟，也没有主动上去打招呼的兴致。
他低头玩着游戏，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他抬头一看，一个男人拿着鱼竿，正笑着看他。
孟凡在脑子里短暂地思索一阵，确认自己不认识他。
来人穿着十分潮流，戴着顶黑帽子，面上化着淡妆，不像是工作人员，也不像游客，应该也是组里的演员。
“嗨喽，孟老师。”
孟凡对他露出一个职业笑容：“你好，请问你是？”
男人：“我叫王晨。”
孟凡更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了。
王晨看上去很惊喜：“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但你似乎已经忘记我了。”
孟凡皱眉，疑惑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是你哥同学啊…哦不，现在你们结婚了吧？”王晨说，“我们之前一直在一起打球，经常在学校里看见你。”
孟凡怔了怔，没想到他居然是梁诚的同学。
王晨摸着下巴，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在回忆什么：“当时我还想跟他要你联系方式，结果他跟我说你们不认识。”
“后来我才听人说，他是你哥。”王晨似乎觉得这十分荒谬，眼中却带着几分玩味，“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也不知道实情。”
孟凡勉强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过对王晨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王晨拖了把椅子坐孟凡身边，也没问他同不同意。
“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也算是一种缘分，是吧孟老师？”
孟凡随便点点头，应付地笑了笑。
王晨拿出手机：“我们要不加个微信吧，昨天我在导演那看，好像你后天第一场戏就是跟我对手，咱们以后也可以在微信里交流一下。”
他这样自来熟，一上来就对他一阵叙旧，孟凡其实觉得有点被冒犯，但王晨说得很有道理，演员之间加个微信再正常不过了，于是他也没多想就把微信给了他。
陶子奕坐在孟凡斜后方，看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嫂子：我的同学？
嫂子：叫什么？
陶子奕手机劈里啪啦打字：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