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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Chapter 51 别害怕

第51章 Chapter 51 别害怕
闻昭倏地回过头来, 那双眼眸里满是难以置信,他唇瓣翕张,震惊到说不出半个字来。

“别多想, 我纯粹是看在斯年的面子上才放你进来的。”慕洵澜收回搭在门把上的手:“不愿意?那爱待哪待哪。”

“愿意!我愿意!”闻昭惊醒, 三两步就跨到门口,眼睛亮得像有了骨头的小狗。

一身湿重的水汽靠近, 慕洵澜拧着眉后退两步, “门锁了再上楼。”

“马上。”闻昭借着电筒的光,捣鼓着门锁,确认是真的锁好了之后,这才乖乖跟在慕洵澜身后上去。

他好激动,连步子都轻飘飘的。

卧室是很私密的地方,以前在山居小院,他真正意义上得到允许进入的也只有一次。

闻昭直勾勾盯着慕洵澜的背影,睡袍就贴着那截纤细优美的腰线,下边的一双小腿也是又细又直,忽明忽暗的光影下,偶尔晃过一抹细腻的雪白。

他明明全身都被雨淋得湿透, 可现在却无端冒起来一股口干舌燥。

经过楼梯, 开放式的卧室出现在眼前。

陈设很简单, 但胜在装修精巧,原木风与阁楼完美结合,深色浅色的花纹交融着, 莫名有种《哈利波特》式的韵调。

“你睡沙发。”慕洵澜打开衣柜,把新的浴巾、浴袍丢他身上,“如果敢动手动脚,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 不动手动脚。”闻昭傻笑着,浴袍虽然是新的,但和慕洵澜的衣服混放了许久,上边早就染上了那股淡淡的幽香。

更别提这还是在慕洵澜住了许久的卧室,里面的气息早就浓厚到无孔不入,他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么安心的氛围了。

等闻昭进了浴室,慕洵澜把毯子和枕头往沙发上一丢,然后就坐在床上懊恼着:为什么当初装修要图省事儿,直接搞了个开放式的卧室,这下好了吧,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但后悔也说不上,又不是同床共枕。

更何况,如果今晚闻昭在波尔图出了事,那他以后还怎么面对斯年。

慕洵澜踌躇了一会儿,最后把抽屉里的剪刀拿出来,放到了枕头边上,这才裹着毯子躺下。

可不管是淅淅沥沥的水声、还是空气里若有若无的强势气息,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慕洵澜,今天房间里多了个危险的人。

他其实挺想睡的,但脑袋实在清醒,毕竟慕洵澜确实不相信闻昭半夜三更不偷摸着干点什么。

他要真不干,那就不是闻昭了。

趁着人还没出来,慕洵澜探出手去,把枕头边上的剪刀拽进了毯子里,两手紧捏着,抵在身前,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彼时浴室的动静已经停了,闻昭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水汽出来。

浓郁、炽热的气息经过床前,装睡的慕洵澜没忍住,动了动眉心。

但闻昭似乎没有发现,他抬手关了沙发边的小灯,就那么乖乖在沙发上躺下。

那张沙发刚刚一米五,平常慕洵澜一个人坐当然够,但闻昭身高腿长的,躺下去头在外边,腿也在外边,半悬着总有些不舒服。

但他怕吵到慕洵澜休息,也不敢乱动,只是借着黑暗,肆无忌惮地盯着床上的身影。

视线的存在感很强,呼吸声也是,慕洵澜心跳加速,就连捏着剪刀的手心都生了汗,他生怕闻昭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不过今晚闻昭当真规矩得不行,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慕洵澜觉得诧异,本来想着再观察一下,但实在扛不住睡意,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听见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闻昭蓦地松了口气,他终于敢挪动发麻的腿,再小心翼翼地换个姿势。

后半夜,窗外的雨势渐小,但这也让阁楼里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变得格外清晰。

闻昭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警惕地朝声音源头望去。

慕洵澜正趴在床边上,费劲地用手去够躺在地上的那把大剪刀。

触及到闻昭探究的目光时,他眼神下意识有些躲闪,悬在半空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搞得像他在防贼一样。

但慕洵澜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他让闻昭进屋只是看在斯年的面子上,不代表他对这个人放心,毕竟以前的教训太多了,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信任可言。

察觉到慕洵澜的行为,闻昭眼睛里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光一下子又惨淡下去。

他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起来,直直朝着床边走去。

脚步声很沉,每一下都叫慕洵澜胆战心惊,他甚至连剪刀都顾不得捡,飞快就把自己缩进了床角,瞪着一双眼眸,有些畏惧地看向闻昭。

“别害怕宝贝。”

闻昭弯下腰去,把地上那把厚重的剪刀捡起来,搁在床边柜上。

他好像一下子颓败了许多,嗓音沙哑难抑:“谢谢你还愿意不计前嫌收留我。”

“现在外边雨停了,我也不该还赖着不走。”

慕洵澜紧攥着毯子,脸色很难看。

有些时候太聪明也是坏事,太了解彼此也是坏事,闻昭肯定猜得到这把剪刀是给他准备的。

但慕洵澜也不打算解释,一把剪刀算什么,又没真打算要给闻昭来一刀,只是必要时不至于像从前的无数次那样,毫无反击之力。

闻昭紧抿着唇,沉默着转过身去,背影在幽黑的夜里愈发寂寥。

他在楼梯处站立了许久,缓缓说:“如果说五年时间都不能明白从前你厌恶什么、介意什么,那我还真是蠢得可笑。”

“好好休息吧宝贝。”闻昭垂下眼眸:“等斯年忙完学校的比赛,我会送他过来,如果你愿意,还是在Bela酒店,我们一起给斯年补一个十二岁生日的仪式。”

“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吧。”

“晚安。”

说完,闻昭离开阁楼。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开锁、关门的声音。

房间静得可怕,幽暗与诡谧一同蔓延。

慕洵澜渐渐松开了手里的毯子,身体后靠,最后无力地瘫倒在床上,重重呼吸着。

他好像已经不认识这个闻昭了。

孤独、颓败,甚至小心翼翼。

真的有那么爱吗?爱到愿意为他改变那么多,爱到放弃自己的骄傲。

可如果真的那么爱,当初又何必伤害。

慕洵澜闭了闭眼睛,睫羽有些湿润,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也睡不着了,就披着毯子下楼,打开清吧的灯,缩在吧台里看书。

书里有个问题是这么写的:一个很爱你的人因为年少无知,伤害了你,那还愿意原谅吗?

慕洵澜在那页停了好久,最终还是翻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海平面上跃然一缕橘红,慕洵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随手把书搁在了吧台上。

他抬头往马路对面的广告牌边看去,确认是真的看不见那道模糊的身影后,这才起身上楼补觉。

清吧的灯熄了,藏在广告牌后的人探出半只眼睛来最后望了一眼,终于舍得离开。

.

瑞士,某私人工作室。

年轻的医生捏着眼镜、皱着眉,看看心理测试的报告,又盯盯面前坐着的大爷。

过了几分钟,医生凑近,鬼鬼祟祟地说:“闻总,我都做了你五年的心理医生了,你悄悄告诉我,这是哪家机构的灵丹妙药,能让你躯体化发作时间缩短到两分钟以内?”

“林森西。”闻昭瞥他一眼,“不想要投资了直说。”

“哎呦~闻总,人家是关心你嘞。”林森西嘻嘻哈哈两声,又重新坐好,正经道:“手环昨天就监测到不正常了,说说吧,在波尔图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找到他了。”

“嗯…”林森西本来没太注意,但反应过来闻昭说的是什么后,他猛然瞪大了眼睛:“嗯?!”

“你是说你噶了五年的亡妻死而复生了?!”

作为一名跟了闻昭五年的专职心理医生,林森西当然知道老板的那串爱恨情仇。

在他眼里,老板娘都已经噶了五年了,老板怕不是想人想疯了,都出现幻觉了吧……

“别啊老板,你别疯啊,你疯了我上哪里赚窝囊费啊?”林森西咽咽口水,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本来就没有死。”闻昭拧眉:“只是不愿意见我。”

“昨天中午那次发病,他就在我旁边。”

“啊…”林森西摸了摸下巴:“所以是他帮你缓解了症状。”

“嗯。”

“具体怎么做的?拥抱、还是一个甜甜的kiss?”

“他拉了下我的衣领。”

林森西脑门上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啊…就这?

他不死心,又问:“那你昨晚大起大落的心率又是咋回事?回来发高烧又是怎么弄的?”

闻昭回忆说:“昨晚和他待在一块。”

林森西重燃希望:“你们一起睡觉觉了?”

“没有,如果不是雨下大了,我也没地方可去,他绝对不会让我进屋。”

“我知道他是看在这些年我照顾儿子的份儿上才勉强自己让我进去的,他也很害怕,所以拿了把剪刀防身,我想让他睡个好觉,就走了,但又想离他近一点,所以在他家外边淋着雨站到了天亮。”

“……”

林森西扶额哭笑:“老板呐~您这种情况我重来没见过,分析不了啊~”

“咳咳。但是说不定你俩复和了,明儿老板你就生龙活虎了。”

“嗯,是。”闻昭了然:“但他不想和我复和,也有了新的感情。”

“啊?”林森西差点咬到舌头:“那、那你还不采取点措施吗老板?”

“不,只要他能好好的,我做三也行。”

闻昭垂下眼眸,“不能再乱来了,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

“我们分开的这些年,他做了两次大型手术,差点死在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