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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唐湛离开宁市后,辗转去了西平。

第52章

  唐湛离开宁市后,辗转去了西平。
  到的第一天,唐玉芬打电话给他,说方泽宁病倒了,好像还挺严重,让他去看看。

  就是这样巧,方泽宁带队在这里做项目,他一病倒,唐湛就来了。

  唐湛本不想去看,他都打定主意要各自安好,还看什么看。可唐玉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当初唐湛在唐千云的葬礼上与方泽宁打架,大家也只以为他是气不过方泽宁深夜让唐千云一人外出。

  “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过,千云才走没半年,你到了地方都不去医院看他,这个传回海城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方家那边也不好交代。你就算自己不想去,也要为了唐家去一趟。”唐玉芬总是习惯以唐家的利益为重,从唐家的角度出发。她的确很疼爱唐湛,可有太多的事在唐湛之上。比起唐湛,她更关注家族荣誉感。

  唐湛虽然总忍不住顶撞唐山海,隔三差五就要怼一怼他,但骨子里其实是个非常孝顺的人。表面上放荡不羁爱自由,内心却尤为看重感情,珍惜别人对他的好。

  唐玉芬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忤逆,答应下来后,第二天按照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病床号,让人送他去了医院。

  方泽宁也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忧思成疾,两个月的功夫,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竟然就瘦的不成样子了。

  他住在单人病房里,唐湛拎着果篮进门时,他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动静他一抬头,看到来人是唐湛,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忙放下书,直起腰:“小,小湛?”

  唐湛也惊了一惊,但主要是为了他憔悴的形貌。他没想到唐玉芬口中的“还挺严重”竟然不是夸大,方泽宁的样子说难听点就跟个干瘪的僵尸差不多了,只比死人多口气。

  “姑姑让我来看看你。”唐湛将果篮往旁边床头柜上一放,也不用对方招呼,坐到椅子上,拧眉问道,“你怎么回事?”

  方泽宁掀起一抹难看的笑,企图蒙混过关:“做项目太累了,医生说我过劳,没多大事,休息几天就好。”

  唐湛视线游走过他凹陷的脸颊,落到他骨瘦嶙峋的双手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或许他并没有想过自杀这件事,但他的情绪,他的身体,无不在往着这条道上走。他要用一辈子恕罪。

  他要用他的命恕罪。

  方泽宁指尖划拉着手底下的书封:“没有,我真的只是太累了。”

  这时,窗外吹进来一股冷风,冻得唐湛一哆嗦,他这才发现病房里的窗户开着。方泽宁只穿了件单薄的病号服,他都觉得冷,对方竟然就跟没事人一样。

  唐湛看了他一眼,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起身去关窗。

  方泽宁这才反应过来:“啊,是不是太冷了?我嫌房里太闷,就给开了一扇窗。”他颇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觉得冷,我这里有衣服你披上吧。”

  唐湛坐回床边,将那件外套推了回去:“不用了。”

  方泽宁讪讪收回手。

  两人不咸不淡聊了半小时,方泽宁知道唐湛是视察来了,笑容里透出几分欣慰:“唐家还好有你。”

  唐湛勾了勾唇:“严婧可不这么想。”他那位小妈,现在估计都恨不得他也立刻暴毙。

  方泽宁笑容微敛:“千云在的时候其实也知道严家有许多问题,但碍于爸爸的面子,一直没动他们。现在唐家既然是你主事,很多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唐湛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他一直觉得方泽宁温和斯文,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搞学术的读书人,没想到也挺懂争`quan夺`shi那套。

  时间也差不多了,唐湛起身告别,方泽宁坚持下地送他到了电梯口。

  再回到病房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震动,方泽宁一愣,快走几步过去接了起来。

  “喂?”

  那头静了几秒,传来一抹疑惑的男声:“……你是谁?”

  “我是方泽宁,唐湛的姐夫。小湛刚才把手机落我这儿了,你……”方泽宁想说你晚些时候再打吧,那头电话就被挂断了。他愣了愣,看着重新暗下来的屏幕心里有些忐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又过了五分钟,唐湛大概是回过神来了,从外边推门进来,一眼看到自己的手机,指着对方泽宁道:“瞧我这脑子,我来拿手机的。”

  方泽宁递给他:“刚才有个电话进来,我给你接了,然后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很快又断了,你赶快回给人家吧。”

  唐湛冲他谢了声,再次转身离去。

  他翻着手机,发现是郁泞川打来的电话,立即就拨回去了,结果怎么也拨不通。他怕郁泞川找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信息过去询问,让对方有空了给他回个电话。然而一直到晚上,郁泞川都没有来电。

  这就让人非常焦虑了。

  唐湛回到酒店,从晚上九点一直打到十点,差点要打到诺亚叫陈经理去郁泞川他们家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毫无预兆地电话又接通了。

  当郁泞川的声音出现在对面时,唐湛心底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升上来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意。

  “你怎么这么久不接我电话?”

  郁泞川平静道:“我下午去了丽姐家吃饭,没拿手机。”

  唐湛看不到郁泞川那边的情况,也就不知道他现在满身酒气,脸颊醺红,俨然一副喝多的模样。

  “不是,你下午打过来没五分钟我就打回去了,显示正在通话中,你跟我说你没拿手机?你骗谁呢?”要说唐湛方才只是有点不爽,那现在他就是炸了。对方莫名其妙不接他电话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说谎骗他?

  “郁泞川,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唐湛声音都冒火。

  那头郁泞川仍旧很平静,完全无视了他的情绪变化:“瞒着我的是你吧,你今天去找方泽宁了?”

  唐湛整个人一愣,突然有些心虚,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

  “这怎么是瞒你,他,他生病了,我就去看看他……”

  “哦。”郁泞川拖长了音,“这样。”

  唐湛被他这“哦”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不是,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唐湛,你是不是喜欢他?”

  唐湛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你姐夫。”

  唐湛瞬间瞪大眼,从床上坐起来:“你胡说什么呢!”

  那是他的秘密,此生最大的秘密,被郁泞川揭穿的一刹那,他浑身都被一股巨大的羞耻侵袭了。

  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方泽宁是他的年少轻狂,也可以说是年少时情感的一种寄托,他打算把这件事深埋心底,一直带进坟墓。可没想到被人发现了,这个人还是他的现任男朋友。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尴尬到唐湛从头凉到了脚底心,止不住地冒冷汗。

  郁泞川完全没有顾忌唐湛感受的意思,他忽地大笑了两声,说:“你以为当初借酒强吻我的人是谁?就是你啊唐湛!你拉着我的手让我别走,还叫我‘阿宁’,除了方泽宁还有谁?”

  郁泞川的话炸得唐湛措手不及,简直五雷轰顶,三魂七魄都要被炸飞。

  他张了张口,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说道。

  “那都是,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和他本来就是没可能的。”

  “那是因为他成了你的姐夫,可现在他不是了。”

  唐湛心里本来就窝着火,说恼羞成怒也好,一直积累的情绪集中爆发也好,他从未有过的,对郁泞川提高了嗓音。

  “你什么意思?我就去看了看他你至于吗?你能和安澜同桌吃饭我不能去看我姐夫?”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手机因为用得久了,已经开始发烫,“郁泞川你讲点道理好吗?在一起以来,我哪一回没顺着你?我处处小心忍让,就怕你跟我生气。我他妈连你的二十岁之约都忍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那头静了片刻,对方似乎是冷嗤了声:“你觉得你是在忍耐我?”

  “你别扣我字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唐湛才一会儿就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刚才说话说过了,但他又拉不下脸道歉。

  他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在一味付出忍耐郁泞川,他只是被郁泞川一连串的否定和拒绝弄得有些……心浮气躁。加上今天这一出,让他口不择言了。

  “你就是那个意思。你觉得你在迁就我,忍耐我。”郁泞川呼出一口气,“电话里说不清楚,等开学了……我们见面再聊。唐湛,这段时间我们两个就先冷静冷静吧。”

  有时候他像少年一样炽烈,有时候他又像成人一样果决。不给唐湛反对的机会,说完最后一句话,对方就将电话给挂了,任唐湛之后再怎么打过去都是关机状态。

  “操!”唐湛用力将手机掷向地面,一声脆响,就算有地毯的缓冲,手机仍旧被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