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概是由于历史原因, 欧洲人民对于美国游客多多少少都有一种落魄贵族看暴发户的眼气劲儿。
路易斯跟着随行工作人员过希思罗机场海关安检的时候，拿出美国护照的那一刻正好身后有成群结队大声嚷着美式英语的游客正用田纳西口音商量着要去伦敦眼观光打卡。
美国不同的州口音也有很大的差别，英国的口音要更复杂地多, 而且不仅仅是根据地域来划分。
像机场的工作人员出现复杂口音的可能性比较低, 可当主办方派来进行沟通咨询的自称是伦敦土生土长的小哥说话的时候开始弹舌, 负责进行沟通的米勒脑子就开始麻了。
已经在飞机上睡了很久的路易斯听着对方很像阿联酋地区的英语口音又开始想昏昏欲睡。
随行团队的其他人坐的是另一辆车, 路易斯听着米勒继续跟当地工作人员battle的耳朵起茧子时打开社交软件就看见了坐在后面那辆车的很多人PO出的车窗游客照。
时隔多年再来伦敦，这座城市如今的模样逐渐与记忆中重合, 变化的只有来往的行人。
他们将要在伦敦待上一周的时间, 除了看秀之外还有拍摄。
“在拍摄之前我们还需要商定一些合同方面的细节，包括路易斯要进行拍摄的主题和衣服这些，在之前的邮件联系里已经商量好了80%，但可能还需要路易斯本人亲身试穿一下……”当地工作人员如此解释，“我们一般工作是从上午十点开始，十一点会有一小时的coffee break，一点之后有一小时lunch break, 四点半之后基本上摄影棚就要关闭了……”
米勒听到闻言不由得担心：“那来得及吗？”
他们在美国的时候拍摄工作都会有具体的时间点安排,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时间表，到点了继续换不同的人来工作就行——确保每个人的效率和时间最大化利用。
“理论上是可行的。”工作人员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美国人爱通宵party的个性, 很严谨地补充，“一般拍摄顺利的话一天就可以结束试穿，三天就可以结束拍摄。”
米勒不是没听懂这位英国佬的内涵，他用他纯正的德州腔回答：“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合作过的艺人怎么样, 但是路易斯的工作态度一直都非常认真, 我们当然也是更希望能够高效完成工作达到最好的效果。”
路易斯的目光从窗外的伦敦塔桥移到工作人员的脸上，他用自己的上东区口音问道：“工作之外的就属于我私人时间了吧？”
“是的。”工作人员被打断施法却也只能先回答路易斯的问题，“如果您有任何需要, 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我的工作就是让您在伦敦工作的这段时间保持愉悦的心情。”
路易斯用眼神示意米勒稍安勿躁，他接着对工作人员说：“谢了。拍摄任务结束之前我会专注工作，结束之后我想去观光的地方似乎都要提前预订，我的经纪人提前询问行程细节安排也是为了减轻您工作时不必要的麻烦。”
米勒悄悄给路易斯竖了个大拇指，他们这段组合拳配合的很漂亮，彻底让刚才还有点情绪的工作人员熄了火。
来到入住的酒店重新跟坐另一辆车的助理团队接上头，路易斯发觉助理伊万斯对着自己正在使眼色，他便不动声色慢下脚步。
伊万斯追上他悄声说：“主办方跟某个艺人团队吵起来了。”
难怪刚才在车里来接他们的工作人员话里带刺。
路易斯低声问：“谁？”
“这个时间段来的只有美国人。”伊万斯想到最近路易斯的绯闻故事有些犹豫，但他更了解路易斯不会因为私事影响到工作，他便巧妙道，“具体的他们也没有说，我只听闻也是跟我们一样从西部起飞的模特。是因为拍摄时间的安排吵起来了，那个模特认为主办方安排的工作时间太长。”
路易斯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伊万斯自觉心虚急忙低下头。
前台登记的流程走的很快，路易斯还没上社交软件搜索相关新闻就被领着来到了他的套间。
为了安全起见，这一层都已经被定了下来给他的随行人员住宿。
即便这样，安保团队还是一丝不苟地检查了路易斯房间里每一处物品的摆设和所有可能是暗门的地方——之前贾斯汀·比伯的团队就因为疏漏让一个狂热粉丝藏在了他的床底下。
此次行程并非完全保密，日益发达的网络很快就把路人随手拍的机场偶遇图传遍了全世界。
已经有粉丝聚集到了酒店楼下，隐约有造成交通拥堵的趋势。
“窗帘都得关上。”米勒站到窗边拉窗帘的时候也是一惊一乍的，尽管伦敦禁木仓，但他还是很怕有什么东西被人用无人机扔进来——上次他们在湾区的公司开会的时候就遇到过有狂热粉丝用无人机偷拍的。
路易斯上一秒还觉得有些明媚的阳光一下子就被厚重的遮光窗帘遮挡的一丝不漏，酒店里准备好的日落灯再打开却始终像是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们都已经跟酒店工作人员沟通过了，他们不会安排工作人员上门清洁，所以一旦看到生人出现在这层就一定要相互通知。”米勒在路易斯坐下之后还不能歇着，他对助理团队训话道，“我们这一层的生活垃圾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清理，退房之前就打扫干净，不要让路易斯的隐私被泄露了。”
不怪米勒太过于紧张，实在是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
路易斯在某次表演过程中喝过一半随手放在舞台边缘的水，因为没有被工作人员及时收走落入了某粉丝手里之后就在暗网卖出了3000美元的高价，更别说还有人高价收购路易斯在live表演时穿过的鞋子和酒店退房时用过的毛巾……
高人气除了带来财富自由之外还带来了隐私被剥夺的副作用，就像是当年只是去加拿大某个商场在站台的贾斯汀·比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疯狂粉丝用舌头去舔他在那个商场里所走过的每一寸地板，路易斯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愿意花数万美元去买自己曾经在考场里写过的草稿纸。
他这两年才有一种自己是明星的感觉，轻而易举就能赚到普通人一生兢兢业业工作都无法赚到的财富，但他却再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可以随意地做一些普通人轻易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路易斯能够感觉到他的生活在逐渐跟现实脱节，尽管这并非他的本意。
酒店外面的粉丝已经被安保团队和伦敦当地警力所驱散，路易斯打开当地新闻台，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英国本地奇葩新闻之当地大学生大闹“铁娘子”葬礼的锐评，画面就直接转到了他的机场照。
别指望英国的官方媒体能有多正经，在提到路易斯高人气造成的交通瘫痪场面之外还没忘暗自内涵一句“盛况堪比当年的披头士”。
“现在外面还有多少人呢？”路易斯问助理。
伊万斯不敢自己伸头透过窗户去看，要是万一被人当成路易斯就完了——这些人之所以忍着英国妖风一直站在楼下不就是为了见一眼路易斯本人么，要真让他们看见了哪里还舍得走？
他刷了一下推特，然后苦着脸摇摇头。
这家五星级酒店赶走的粉丝又在酒店外面的空地上聚集起来了，警察试着想驱赶他们，奈何其中大多数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少年。
欧洲青少年算是一种让人头痛的社会问题了，法律对他们具有极高的容忍度和优待，这些本来大脑就没怎么发育好的中二少年更是无法无天地仗着自己处于食物链最顶层为非作歹。
英国夏天到晚上九点也不见天色有转黑的迹象，原本已经在飞机上睡够了的路易斯现在也没有太大的睡意。
“我想去游泳。”他对米勒说。
适当的运动有助于睡眠，又加上他明天要进行新品试穿，米勒便示意保镖团队先去游泳池那里部署安保，又同时叫伊万斯帮路易斯准备好游泳的衣服和毛巾。
“我们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米勒道，“英国小报简直是无孔不入，他们连王室成员都会偷拍，根本就没有下限。”
外加还有从美国一直跟随而来的狗在团队，这两方强强联手，指不定会被他们抓住漏洞爆出来什么绯闻。
路易斯没有多说什么，过去可以任性胡闹的日子早就已经在他拿到第一个格莱美奖的时候离他而去了。
他像是一个没办法用真面目在阳光下行走的逃犯一样用巨大的浴巾蒙住头，健壮魁梧的黑人保镖团队一路为他开道，倒不像是去游泳，而像是魂穿了路易十四迈向断头台。
“这不公平，我们也住在酒店里！为什么要因为所谓的VIP就被剥夺我们使用公共泳池的权利？”
走到门边听见有人在情绪激动地抗议，路易斯在对方注意到自己之前把毛巾往米勒头上一套，然后嘘了一声。
他靠着身高优势很轻易就能看到室内游泳那边还有一个正在泳道里游泳的女生，猜到对方身份之后就也不急着游泳了。
门口还在提出抗议的客人还在嚷嚷：“你们好歹也是五星级酒店！先不说把我们预定的总统套房改成平民款，提出的VIP待遇补偿现在你们自己也忘记了？”
泳池内的那个女生已经在水底下听见了争论，她叫过一个大个子黑人保镖，也不知道是在询问些什么。
“咱们还去游泳吗？”米勒问。
从下飞机以来一直显的很疲惫的路易斯此刻神采奕奕：“这一个两个的不都是冲着游泳来的吗？我们何必凑这个热闹。”
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放弃了游泳的计划，可偏偏他的步子半天也没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