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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帝都电视台,新闻发布会现场。

第52章
帝都电视台,新闻发布会现场。
高台上,雄保会会长一虫端坐正中央,面对台下成百上千的麦克风、摄像机和直播设备。各个报社的记者挤到最前列,悬浮摄像机如实地将一切同步直播到星网。
“会长,您这次临时召开新闻发布会,没有提前宣布主题,请问是否和雄保会换届选举有关?””您是否有关注近期热门虫物傅南桀?您认为星网上对于傅南桀的评价有无偏颇?”
“裴舒蕴是您重点提携的后辈,他前往《萌虫向前冲》照顾罪犯刘东笛的幼虫,是否代表了雄保会对刘东笛的态度?”
会长点头,十分老成沉稳,不急不躁,安抚在场每一位躁动记者的心, “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会——回答大家的问题。”
“雄虫保护协会的宗旨,就是照顾好每一位雄虫,令弥足珍贵且娇弱的雄虫能够好好生活。”
“保护雄虫,其实就是保护雌虫,不然精神力紊乱的雌虫如何是好?只能找有精神力的雄虫帮忙。”
会长三言两语带过,似乎回答了两个问题,却一个虫名都没说。
“教育法将要重新修订,我在此提出些建议。
“我提议,取消雄虫学校和雌虫学校的交流项目,未成年虫的心智尚未成熟,应当避免不良影响。
“另外,雄虫学生不应当前往军队观摩学习,雄虫既然无需奔赴战场,也就不必涉险去军队,安全为上。”
现场的记者因为职业道德摁捺住自己,看到直播的观众们沸腾了。
【我现在就在元帅的驻扎地见习,会长是要把我抓走吗?】【支持!上次交流会上,就有不检点的雌虫学生勾引我家小孩。】【会长怎么越来越偏激了……这是能说的吗?】【雄保会的建议一般都会直接变成条例,估计事情就这么定了,坐等会长继续发言。】
会长没有继续透露消息,而是转移话题, “最后,我想就幼虫的教育说两句。”
“雄虫带娃当然没问题,但没有雌虫的陪同和协助,是很困难的,像某个娃综里的雄虫家长,就不是很好的表率。
“带着幼虫喊打喊杀,甚至在小孩面前宣扬反传统的思想,和消极的心态。”
【最火的就是《萌虫向前冲》吧?某个雄虫家长?指的哪个?】【盲猜一个傅南桀,就他最黑了。】【反传统说的是一雄一雌?】
网虫A听到这里,切后台到娃综的直播。此时,江千洛在和徐卯卯传授自己的游泳小技巧。
幼崽抬腿拍水,做示范, “你要两只脚一起甩。”
他游到几米外,又努力扭过身子,抱着游泳圈游回来, “你看到了吗?”
江千洛的腿被游泳圈挡住了,徐卯卯完全没看见,他摇头, “没有。”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点,导演从监控室来到海边, “你们真的不用吃饭了吗?!”
傅南桀一边帮徐卯卯摆腿,一边喊道, “我们有豪华大礼包!”
嘉宾们点头,各忙各的,不为导演所动。
网虫A若有所思,这就是会长所说的,消极心态?他切回新闻直播,会长的发言已经走到了尾声。
“更多的内容处在保密范围,由裴舒蕴在雄保会的换届选举当天公布。”请大家多多参与明天的换届选举,帝国的未来掌握在你们手里!”会长简单收尾,结束了这场发布会,起身离席。
直播结束了,但风暴这才刚刚掀起。
其实提案应当是由新会长交给议会,但会长直接点名裴舒蕴,完全笃定裴舒蕴就是下任会长。
这番话激化了保守派和新兴派的矛盾。
因为观点不一,之前还在支持裴舒蕴的雌虫有一部分倒戈,有些雄虫也因为过度的保护感到不适。
然而雄虫至上的观点深入虫心,有些虫全力支持,公然拍掌叫好,珍贵的雄虫理应被精心呵护。会长从后台出门,坐上悬浮车,心情出奇的好,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有好事发生。
他打开星网,看见讨论非常激烈,虽然有些网虫的发言太过荒谬,居然抨击自己的言论,但世界这么大,难免会出现没脑子的。
会长回到家,正好十二点。
饭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都是昨天他点名要吃的,但红烧茄子现在不想吃了。会长拿着碗勺,不悦道, “把这个给我撤了。”站在一旁的雌侍点头,拿下这盘菜。
会长一边吃饭一边刷星网,看见热
搜新词条,#二皇子点赞雄保会提议#。他点进标题,评论说二皇子又取消了。
但会长完全没有生气,笑靥如花,好事这不就来了吗!他大手一挥,高兴道, “你们几个都上来吃饭吧!”
听到这话,雌侍们纷纷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没虫敢上前坐下。
平时被违逆,会长本该横眉怒目,但现在心情依然很好,温和道, “今天特许你们上桌吃饭。”雌侍们呐呐道, “好的雄主。”
与此同时,瓦拉诺岛岸边的嘉宾们安逸得与世无争。
安翎墨带了小铲子、小提桶等玩具,幼崽们坐在沙滩上玩沙子。
他们现在在合作堆城堡,每个虫负责一部分。
江千洛已经堆好了城门,在盖屋顶,没有屋顶就不漂亮了。
安星乔撅着屁股挖地道,他们要大海的水流进来。
徐卯卯在堆高高的城墙,馋起一杯沙,就要拍拍城墙,让它变得更坚实。
刘杉坐在一旁,捏小沙团,城堡里当然要有虫才行。
四个虫合作无间,太阳底下也不喊苦不喊累,甚至不喊饿。
傅南桀有些饿了,他问导演, “我们的豪华大礼包呢?”
导演摇头, “没有。”
傅南桀试图交涉, “你们应该说话算话的吧?”导演冷笑,抬手喊工作虫员上菜。很快,工作虫员抱着一个篮子上来了。
傅南桀接过一看,满满当当的绿色菜叶子。
他转手递给安翎墨,安翎墨递给徐寅虎,徐寅虎递给裴舒蕴。
裴舒蕴坐在沙滩椅上,盯着四个崽,手里冷不丁被塞了一篮子菜叶。
“这是什么?”裴舒蕴疑惑道。
“午饭。”傅南桀言简意赅回答, “不拿饵料就没肉吃,我先走一步。”
他话还没说完就往海边走。
徐寅虎反应极快,立刻跑起来,超过傅南桀, “我先走!”
傅南桀一点儿也不着急,高呼, “啊!徐寅虎下海啦!”
徐寅虎已经在浅水里奋力
向前,他暗骂一声, “你有本事你别下海!”
傅南桀回道, “废物雄虫哪儿有本事!”
【咦惹!想不到从傅南桀嘴里听到这四个字,怪怪的。】【有一种背后说坏话被正主抓到的感觉。】
【哈哈哈好好笑!被傅南桀这么一说,味道就变了。】【有虫友看雄保会的直播吗?】
【傅南桀被直接点名批评,啧啧,典型的反面例子。】【我以为弹幕会很吵呢,怎么都没虫骂了?】【一半的网虫都去星网了,除去吃饭的,剩下的就少了。】
家长们再往前走一些,终于到了能游泳的深度。
傅南桀点了点挂在耳朵上的耳夹,银光闪过,耳夹延申拓展成泳镜,裹住双眼,鼻子也被微型氧气转换机覆盖。
他俯身潜入水中,瞬间发动全身,游鱼一般向前飞速穿梭。
裴舒蕴是第二个出发的嘉宾,双臂摆动间,感觉到身侧有一道影子疾驰而过,涌动的水流将自己推向另一侧。
他不由自主被带动加速,两腿交替得更快了。然而此时,耳朵里传来会长的声音。
“不错,你现在的状态,和傅南–>>
桀形成鲜明对比,明天的换届选举记得穿白色,雌虫都喜欢雄虫穿纯洁的颜色。”
更新迭代后的微型耳机水火不侵,会长精心挑选,裴舒蕴想和昨天的划船比赛时那样撒谎都不行。
他忍住心里的冲动,继续匀速前进。
徐寅虎虽然第一个下海,但实际上游泳技巧只比徐卯卯多上一点,他会踢腿。
他抱着胡萝卜游泳圈努力向前游,突然感觉到右手边有东西游了过去,又游了回来。
徐寅虎狐疑地探过头,被破水而出的傅南桀泼了一脸。
他一边用手抹脸,一边被傅南桀贴心问候, “感觉这个游泳圈不大,要不要我把洛洛的借给你?”
徐寅虎水下的脚用力向右边踹, “麻溜地滚!”
因为水的阻力,傅南桀躲过踢腿,全身而退,从善如流地继续向前游。安翎墨始终一心一意向前,目标明确,他已经拿到了一包饵料,开始返程了。傅南桀也到了篮筐处,探出水面打量着四个篮筐。
导演说
拿到什么就能吃什么,那四个篮子里的都拿,岂不是都吃?
傅南桀先空出一个篮筐,再各拿一种饵料放进去,潜入水中解开绳索,绑在自己腰上,然后全力返航。
直播间里的观众可以切换视角,现在还能以俯视的角度纵观海面。
【我还以为傅南桀要干什么……】【导演:下一季可不能请傅南桀了。】【啊啊啊太子要被超过啦!】
【好的,超过了,我只有一个问题,那个篮子不会翻吗?】【节目组特地买的不倒盆,我查过了,不过底盘挺重的。】
【傅南桀的速度一点没变啊,好像还更快了,完全看不出盆子有什么重量。】【虎子啊,我要笑晕了,谁来99我可怜的虎子!】
【天啊!我吃完饭回来,老板还在抱着游泳圈挣扎。果然,拼搏精神是一种坚韧的品质,这就是首富屹立不倒的秘密!我会努力工作的!】
经历了千辛万苦,徐寅虎终于摸到了篮筐的边。
他随便拿起一包,抱着游泳圈转过身子,就看见傅南桀和安翎墨已经在岸上了。
裴舒蕴还有半程就游到了。
安翎墨注意到徐寅虎的视线,高高挥手。
傅南桀拖着篮筐,和导演进行新一轮的交涉。
从导演一言难尽的表情来看,进展应当很顺利。
又经历了一番艰难险阻,徐寅虎终于上岸了。
“呼——”他长呼一口气,抛下游泳圈,把饵料扔在沙滩上,砸出一个坑。
傅南桀已经和导演聊完了,满面春风地走回来, “哟,你也回来了?”
徐寅虎点头, “嗯哼,不然呢?”
傅南桀叹气, “可惜我忘了提醒你,你都在最后了,半路直接返回就行了,第四名拿不掌饵料有什么区别吗?”
他眼神认真,语气真挚,听得出确实是肺腑之言。
可是正因如此,徐寅虎额头开始抽痛, “你还是别提醒了。”傅南桀挠头, “哦。”
他走到小孩们身边, “你们堆好了吗?”
江千洛拍了拍傅南桀的腿,手上的沙子都沾了上去, &#3
4;这里是我弄的!”傅南桀看见一堵厚厚的沙墙,上面叠了一层长方体的沙土,沙墙还有几个洞。他指着洞问, “这是什么?”
“窗啊。”幼崽向下扯着雄父,让他和自己一起趴在沙滩上, “你要这样看。”傅南桀透过洞,看到对面沙坑里的水, “哇,这个窗——”
小孩眼睛亮晶晶。
“很透气啊!”傅南桀点头,很认可这个设计。
他起身抱起小孩, “吃饭去。”
节目组本想让嘉宾们拿着饵料,去相对应的区域钓鱼,但现在已经十二点半,干脆直接开饭了。所有虫先回房间里洗了个澡,再回到餐厅,浓郁的鱼鲜香四处飘逸。
电梯刚停下,门还没打开,江千洛就闻到了,鼻子皱起,使劲儿嗅闻, “好香!我饿了!”小孩穿衣服太着急,衣角塞进了裤子里。电梯门打开,他转过身赶紧往外冲。
傅南桀才看到,追在幼崽身后扯出衣服。
四张桌子上摆着不一样的菜色。
傅南桀和江千洛的桌子上最多,除去和隔壁相同的样式,还多了一套豪华大礼包。
片鱼生、凉拌鱼皮,和鱼头汤,都是从同一条海塘鱼身上取材制作。当然,比赛归比赛,吃饭的时候总是回归到大家乐环节。傅南桀招呼, “来,一起吃!”
所有虫沉浸在美食中。
傅南桀吃饱了,闲了下来。
他一边夹着花生米,一边打开光脑,江卿漫还是没有回信。
一般而言,就傅南桀的经验来看,江卿漫总是第一时间回消息,从来没有这么沉默的时候。
现在没有战事,江卿漫应该不是出现了什么生命危险。
“嘶。”傅南桀摩挲下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他反复打量自己的信息,没感觉哪儿有问题啊,难道是置身其中,察觉不到?安翎墨发现傅南桀神情严肃,认识他这么些天,第一次看见傅南桀这种表情。他既担心,又好奇,拍了拍傅南桀的肩, “怎么了?”傅南桀回头看见安翎墨,眼睛突然亮起, “是你啊。”
他共享屏幕, “你帮我看看这什么
意思。”
安翎墨看向聊天框,将昨夜和今天的对话都看遍。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们平时就是这么聊天的?”
傅南桀一脸困惑, “这不就正常聊天吗?”
安翎墨跳过这个话题, “你刚刚问我什么?”
傅南桀求贤若渴, “你觉得我有说错话吗?为什么没有不回我了?”安翎墨摇摇头, “没有说错。”
他补充道, “可能有事吧,谁知道呢?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傅南桀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 “聪明。”
嗯,等下班时间打电话直接问问。酒足饭饱,又睡了个美美的午觉,下午,所有嘉宾又聚到了一起。主持虫笑着说, “小朋友们在费忒里星球玩得开心吗?”幼崽们: “开心!”
主持虫点头, “但是过了今天,我们又要离开这里啦,明天回家,然后和之前一样,三天之后再见面哦。”
江千洛哇了一声。
傅南桀低头,发现幼崽看上去并不伤心。
他问道, “洛洛这次很想回家吗?舍得朋友了吗?”小孩摇摇头, “反正回家也能和他们见面呀。”他已经明白了,节目上的分别不是真的分别。大家随时都可以见面。
傅南桀揉了揉幼虫的脑袋。
徐寅虎回想了下节目组呈递的章程,其实这次费忒里星球安排了五天的行程,怎么说都不该明天就结束。
安翎墨提醒道, “雄虫保护协会是在明天换届。”徐寅虎点头。
在之前的章程里,刘杉已经退出了节目,也没有裴舒蕴这一号虫物。徐寅虎看了一圈他的伙伴们。
傅南桀,元帅的雄主,并因为特立独行被万众瞩目。安翎墨,皇室太子,几个月之后举办登基大典。裴舒蕴,明天将会成为雄保会的新一任会长。
徐寅虎暗暗肯定自己,果然还是做生意最舒服。
估计今天晚上就会直接解散,明天白天也不会再有亚蓝星那样的安排。
所有虫都会回到帝都星,准备明天的换届
事宜。
又是一场风雨。
第 53 章
“今天早上的饵料大家都还记得吧?”主持虫挥手。
工作虫员将各组家庭的胜利品还给嘉宾们。
“今天下午的任务,就是带着饵料,喂饱嗷嗷待哺的鱼群们,能做到吗?”
江千洛胸脯挺起,激情饱满,“能!”
然而真的到了要下海的那一刻,江千洛紧紧扒着傅南桀,泪眼朦胧,“呜呜呜。”
傅南桀托着幼崽的小屁屁,站到一旁问,“怎么了?”
“我不想去呜呜。”幼虫瞄了眼海平面,立刻转头埋进雄父的怀里。
傅南桀向主持虫要了几张纸,给江千洛擦鼻涕,“是不是因为太深了,害怕?还是因为没去过,所以不敢下水?”
幼崽抱着雄父的手收紧,“没有小鲨鱼。”
傅南桀又抽了两张纸,“什么小鲨鱼?”
江千洛瘪嘴,“游泳圈。”
他幽怨地看着距离自己十米远的小鲨鱼游泳圈。
保管物品的工作虫员莫名生出寒意。
因为这次的任务需要浮潜,幼崽的游泳圈被没收了。
傅南桀思索两秒,朝工作虫员走去。
走得越近,幼崽的眼睛越亮。
“你好,能把游泳圈给我一下吗?”傅南桀指向小鲨鱼。
工作虫员连忙将游泳圈递过去,“当然。”
傅南桀打开气阀,鼓囊的小鲨鱼变成了扁鲨鱼片。
他把鲨鱼片套在幼崽身上,宽松处打了个结,堆叠在幼崽的腰间,像裙边。
“好了,现在小鲨鱼陪着你了。”傅南桀认真道。
江千洛全程低着头,蹙眉凝视这圈奇怪的东西。
傅南桀很细心,摆正游泳圈的鲨鱼头,幼崽一低头就能看见。
虽然现在没了气,第一次见到的虫完全猜不出来这是什么品种。
幼崽依然在沉思。
傅南桀趁热打铁,“那我们也下去吧?你看,星星他们都在等你。”
他指着海面上的几颗小脑袋。
徐卯卯被潜水教练托举着,朝江千洛挥手,“洛洛!”
见幼崽没什么异议,傅南桀帮他戴好设备,踩着栏杆慢慢下水,进入海洋世界。
一开始,江千洛的身体还很僵硬,但适应了之后简直如鱼得水。
傅南桀带着幼崽看珊瑚,和藏在珊瑚里的热带鱼。
各种色彩斑斓的鱼从身边游过,这是比追着魔鬼鱼还要直接的体验。
一只白鼠鱼似乎不怕虫,停留在江千洛的面前。
幼崽下意识贴近雄父。
傅南桀拿出饵料,放进江千洛手里,递到白鼠鱼面前。
白鼠鱼盯了两秒,迅速张嘴吞入。
傅南桀的耳麦传来幼崽惊呼声,“它吃了!它吃了!雄父再拿一点出来!”
好客的幼崽吸引了很多来客。
两虫被鱼群包围。
江千洛喂完这一只黄绿灯,再次伸手,却没有等到雄父。
“喂完了洛洛。”
傅南桀摊手。
为了保护生态,节目组没有给太多的食物。
直播间的画面适时出现温馨提示。
傅南桀带着江千洛去找其他小伙伴。
负责这一组家庭的潜水教练跟在后头,看着傅南桀熟练的泳姿,忽然觉得这笔钱挣得真容易。
他摁下教练组的频道,“喂,你们都在哪儿呢?我这组家长应该有浮潜经验,我已经在摸鱼了。”
“你别说话,我左手捞家长,右手捞幼崽,听不得别的虫舒服。”另一个教练回道。
徐寅虎和徐卯卯挂在教练身上挣扎。
教练切回组内频道,“不要紧张,慢慢来,放轻松。”
徐卯卯回复,“嗯嗯!”
抱着教练的手更紧了。
徐寅虎长呼口气,“好。”
他缓下腿部动作。
这时,傅南桀携江千洛优雅地划过三虫眼前。
惬意自在,快慢在掌握之中。
尽管一言未发,但行为本身就是最大的挑衅。
教练突然感觉到家长那一侧加速往下坠。
“徐先生!你要放轻松!”
很快,时间到了。
嘉宾们一一破出水面。
海水顺着潜水服流下,在脚边汇成小水潭。
所有虫回房间梳洗了一番,又歇了会儿,在沙滩边集合。
“相信大家在这两天中都收获颇丰,用过了晚餐,这趟旅程就到此结束。
“你们可以回家休息,也选择多停留几天,节目组会来接你们到下一个行程点。
“现在,好好享受最后一顿美食吧!”
节目组早已准备好木柴堆,火焰燃起。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调料和食物。
江千洛跑到桌子前,“好多东西!”
徐卯卯扒在桌沿,“是烧烤吗,我们今天吃烧烤!”
安星乔摸了摸肚子,“不想吃鱼了。”
刘杉欢呼,“这是我第二次吃烧烤!”
幼崽们为了晚餐踊跃帮忙。
江千洛跑到雄父腿边,“我会剥菜!”
就像上次那样,很简单的。
幼崽自信满满。
傅南桀拒绝,“不用,都已经剥好了。”
今晚的蔬菜要感谢勤劳的工作虫员,不然它们就要被幼崽霍霍了。
闻言,江千洛跑走,然而很快又跑回来,“我也要烤肉!”
傅南桀看见江千洛又一次靠近火堆,心下一紧。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拎起江千洛和隔壁毛遂自荐的安星乔。
“你们就在这里看动画片就行了。”
傅南桀打开任谁都无法拒绝的经典栏目,《宇宙联盟》,一款针对幼崽的顶级诱捕剂。
果不
其然,片头曲一响起,另外两个小孩闻声而来。
落日逐渐沉入海平线,弦月点亮天边一角,在海面洒下点点光辉。
海浪一层层拍打上岸,木柴崩裂,发出噼啪声。
家长们烤好食物,剪成小份,端到幼崽们身边,一起看动画片。
很快,用餐过后,离别的时刻到了。
四艘星舰从海面驶上岸。
傅南桀抱起江千洛,踏上回程的路。
幼崽头一点一点,最后歪倒在雄父腿上,睡着了。
傅南桀也打了会儿盹。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傅南桀打开光脑,又看见尚未关闭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他的那句问话。
他直接点击右下角拨打视频。
三秒后,通话联通,但没有画面。
江卿漫开口,“雄主。”
傅南桀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有的。”雌虫的声音有些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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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傅南桀单刀直入,“那就行,你有没有看见我发的信息?”
“……看见了。”
傅南桀继续问道,“那你怎么没回我?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没有,是我忘记回复了。”江卿漫听上去有些心虚。
傅南桀心下大定,“那就行。”
他追问,“所以你喜欢海吗?”
江卿漫这次回得极快,“喜欢。”
傅南桀又絮叨了一下这次旅途的所见所闻,江卿漫时不时发表自己的想法。
又过了会儿,傅南桀不经意间问道,“你那边声音这么怪怪的?是开了什么聊天界面的变声器吗?”
雌虫再一次卡壳了,“……不是。”
一阵水流声响起,然后是踢踏的脚步声,江卿漫道,“现在呢?”
傅南桀听见雌虫的声音和平时那样清晰,“现在好了。”
他看了下星舰内壁的行程图,“我们快到了,我先挂了。”
江卿漫道,“好的。”
傅南桀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顿感轻松。
五分钟后,星舰落地。
傅南桀携江千洛走下星舰,佣虫拿过行礼。
江卿漫已经在大门口等候。
睡醒的幼崽活力满满,扑到雌父怀里,“我回来啦!”
江卿漫抱起小孩,“嗯,玩得开心吗?”
“开心!”江千洛口若悬河,讲自己喂鱼的故事。
江卿漫转过身,一边应和,一边带着幼崽进屋。
雌虫垂在身后的长发一簇一簇的,傅南桀捻起一缕头发,碾了碾,指尖湿润。
傅南桀提醒,“你头发还没干。”
江卿漫脚步顿了顿,“等会儿再吹干。”
雌虫继续向前走,带起洗发水的清新味道,衬得自己身上的烧烤油烟味更重
了。
傅南桀皱起眉,回到房间,拿了套睡衣进洗漱间,被蒸腾热气扑了一脸。
他看见浴缸面上残存的水渍,突然福至心灵。
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江卿漫在洗澡?
等傅南桀洗完澡,洗漱间起码凉快了十度。
他打开门,看见床上有两道虫影。
江卿漫和江千洛已经躺好了。
幼崽拍拍身侧的枕头,“快来睡觉啦!”
雌虫盯着天花板,看上去紧绷绷地。
傅南桀坐上床,越过小孩给江卿漫掖好被角,又给幼崽拉好被子。
最后留下一盏小夜灯,再躺好。
“今天洛洛讲个故事吧。”
“哦?雄父想听什么?”
“不如问问雌父想听什么。”
“那雌父想听什么故事?”
“嗯……就讲你们今天玩了什么吧。”
“今天早上,我和雄父……”
*
坐落在帝都中心区的某处宅邸,书房内。
书架上摆满了一摞摞的书籍,但更引虫注目的,是奢华的金色摆件,各种有价无市的收藏品。
会长躺在沙发上。
一个雌侍在他身后捏肩膀,抬头看了眼裴舒蕴,又迅速低下头。
两个雌侍跪在地上,分别按揉他的左右脚。
“手再往下面一点。”会长指挥雌侍。
裴舒蕴坐在会长对面。
会长看着裴舒蕴,语重心长,“明天就要投票选举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裴舒蕴严肃道,“我会努力的。”
会长摆手,“不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走个过场而已。”
裴舒蕴点头。
“但还真让我不爽啊,那个傅南桀。”
会长又骂了好几分钟,才道,“好了,就这样吧,你回去好好准备,再看看拟定的新教育法提案。”
裴舒蕴站起身,“谢谢会长的栽培。”
*
第二天。
雄虫保护协会的换届投票选举一般都在中央广场举办。
从前天开始,这一片就被封住,许多工作虫员来回穿梭,布置场地。
舞台已经搭建起,到处都是横幅和海报,还有各个候选虫的动态投影。
高楼大厦的屏幕上都滚动着候选虫的照片,路过的每一个虫都能够看见。
高个雌虫尖叫,“啊啊啊是裴舒蕴!你看到了吗?他好好看!”
冷酷雌虫哼气,“哦,是他啊,本来还挺喜欢他的,现在看见他就想到那个会长,哼。”
高个雌虫笑道,“哎呀,会长的建议也不无道理嘛,雄虫就是很需要被保护的啦。”
冷酷雌虫摇头,“我以前也这么想,现在就不觉得了,傅南桀那样我就挺欣赏的,没精神力就没吧,大不了我多吃点抑制剂,然后早点死,也好过被会长这种……

“唔唔!你捂住我嘴干嘛!”
冷酷雌虫推开高个雌虫。
高个雌虫无语道,“别太离经叛道了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这次选举是网络投票和线下投票同步进行。
虽然昨天裴舒蕴的票数有所下滑,但是新增的数量也很多,目前仍然在第一位。
候选虫们在各自的房间内。
裴舒蕴坐在椅子上,由化妆师帮忙上妆。
会长的一位雌侍站在裴舒蕴身侧。
会长认为这场选举的最终胜者毫无异议,一点儿也不担心,在床上呼呼大睡。
象征性地派了一名雌侍助阵,代表会长本虫在站队。
各个电视台都派出了记者。
直播如实地将所有候选虫房间内的画面转播。
傅南桀早上早起,到庄园里跑完步回来。
他缓步走进大门,看见江卿漫正坐在客厅,正对面是换届的直播画面,此刻正从裴舒蕴切到中央广场。
抽到了现场座位的虫纷纷入场,场面火热朝天。
周围站了一圈制服虫,和军装类似,又有些不同,缀了金丝边,更加华美。
傅南桀站在江卿漫身后,“那些安保是谁的虫?”
江卿漫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吗?
他吞回剩下的字眼,“你可能没关注,他们是第二军团的虫,有些虫私底下称之为二皇子的亲卫兵。”
傅南桀好奇,“为什么?”
江卿漫解释,“因为统领第二军团的上将是二皇子的雌君。”
傅南桀点头,若有所思。
江卿漫的注意力回到画面中。
傅南桀冷不丁道,“那你的军团不就是我的亲卫兵?”
江卿漫眨眨眼。
要这么说的话……我又不是雌君……
傅南桀等半天没等到江卿漫回答,他探头看向雌虫,“怎么了?”
江卿漫抿着唇,有些沉闷,“没什么。”
只有一个雌侍不就挺好的了,是不是雌君有什么所谓。
傅南桀追问道,“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
第 54 章
时针指向九点整,换届选举正式开始。
一共十二位候选虫,根据抽签决定演讲顺序。
第一位候选虫是位陪跑多年的老选手,他参与了上上届和上届,却都铩羽而归。
这次也不例外,演讲过后,他的排名也只从最后一名升到了倒数第二名。
席下观众的鼓掌声稀稀拉拉,他们等的虫还没登场。
终于,第五名选手离场后,主持虫上台邀请下一位选手,声音难掩激动。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第六位选手,裴舒蕴!”
顿时,现场掀起一阵又一阵音浪,不仅有虫在吹口哨,还有个别雌虫打开应援灯。
应援牌的投影被放大再放大,停留在观众席上空,极为瞩目。
裴舒蕴轻轻一鞠躬,自我介绍之后,侃侃而谈自己过往的履历和政绩,对当前雄虫社会现状的分析,和对雄虫保护协会的未来规划。
全都是中规中矩的套话,未来规划也只是沿袭当前雄保会的道路走。
最后,他提起雄保会对新教育法的提案。
随着话题的深入,原本热烈的氛围逐渐有些低迷。
“希望大家为我投上宝贵的一票!”
裴舒蕴说完下台,观众掌声响起,却没刚开始那么激动了。
紧接着,第七名候选虫走上舞台。
这位候选虫是第一次参选,看着很年轻,对观众而言是个生面孔,而且在官网上的宣言也很简单。
观众没有任何期待。
然而当他拿起麦克风,第一句话就点燃了全场。
“我先说一句话,雄虫就是个屁!”
*
卧室内。
睡得天昏地暗的会长终于睁开双眼。
他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叹了口气,左右环看了下这间卧室。
虽然这是特别供给雄保会会长的府邸,但是下一任会长可是自己的好徒弟裴舒蕴啊。
想到以后也会睡在精致的卧室里,会长笑得开怀。
他打开光脑点进当前的票数统计页面。
第一名是裴舒蕴,票数5372918。
第二名是谁?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虫物?票数是……
会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瞬间翻身而起,身体灵活得像重返十八岁。
居然只比裴舒蕴低一些?!
*
傅南桀洗完澡出来,腿边撞到了一个软软的小团子。
江千洛双手双脚缠着雄父的腿。
傅南桀抬腿晃了晃,江千洛跟着在空中晃了晃,坐了两圈大摆锤。
虫型大摆锤毫无效果。
傅南桀只好带着腿部挂件一起行动,走到全身镜前面,看着镜子里小孩的脸。
“怎么了?”
幼崽怒目而视,“今天早上!”
傅南桀点头,“嗯,今天早上。”
幼崽愤慨激昂,
“我醒来之后!”
傅南桀重复,
“你醒来之后?”
见雄父还是毫无察觉,幼崽气冲冲,又有些委屈,眼底水润,声音渐低,“只有我自己一个……”
“噢。”傅南桀弯腰扒下幼崽,小孩软绵绵的,顺着力道松开手。
幼虫被举在空中,泪汪汪看着雄父,小脸上的憋屈样子一览无余。
傅南桀问道,“是因为没有看见雄父和雌父不开心吗?”
江千洛支支吾吾,“嗯。”
傅南桀难掩笑意,“但我记得,以前洛洛不也是自己睡觉的吗?”
幼崽一时语塞,反驳道,“那、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傅南桀抱着小孩,带去洗漱台前刷牙,解释道,“今天早上,雄父起床去跑步了,雌父在一楼看新闻。”
幼崽嘴里含着泡沫,“唔唔唔。”
傅南桀递过水杯,“洛洛起床太晚了,不然你以后和我一起跑步?”
幼崽咕噜咕噜漱完口,“好!”
傅南桀奇道,“真的?”
小孩点头,跑出门外,“跑步!”
傅南桀跟在身后,一起乘升降台下行。
幼崽跑到客厅,扑到江卿漫身上,“跑完啦!”
傅南桀叹气。
江卿漫疑惑看着他。
傅南桀解答,“明天洛洛要和我一起跑步。”
江卿漫捏了下幼崽的短胳膊短腿,有些担忧。
光屏里,直播还在继续。
江千洛注意到画面切到了裴舒蕴,指着他道,“是杉杉的新雄父!”
江卿漫纠正道,“不是新雄父。”
幼崽眨巴眼,“那是什么?”
江卿漫解释,“是临时照顾杉杉的叔叔。”
幼崽明白了,“是临时雄父!”
江卿漫张了张嘴,又闭上。
还是不要再解释了。
雌虫隐约听到了笑声,侧过头,看见傅南桀专注盯着直播。
江卿漫有些怀疑,但还是看回光屏。
此时,第十一位候选虫上台演讲。
然而台下没多少虫认真听他说话,都在看着自己的光脑,和两旁的虫窃窃私语。
“你看见了吗?是那个星话虫文!”
“牛啊,他居然针对雄保会的提案罗列了缺漏,每一点都指出了问题。”
“比起雄保会,我还是觉得这种学者更有权威。”
“裴舒蕴和犀利哥都太那啥了,星话虫文的意见刚刚好,他能不能参加选举啊?”
“真正有脑子的虫发言就是不一样,我支持。。”
第七位候选虫发言犀利,将好吃懒做的雄虫、以雄为尊的社会制度喷得一无是处。
完全就是现任会长的另一个极端。
雄虫们被激怒了,群情激昂。
他们认为,这位犀利哥端起
碗吃饭,放下筷子骂社会,又当又立。
而且犀利哥的言论严重打击到了雄虫的饭碗,他们处于上位已久,骤然间被扯下来,任谁都会大动肝火。
还有些雌虫也觉得很离谱,怎么会这样说?太没有可信度了,完全就像是博眼球的行为。
一来,他们根本就不信雄虫会这么想;二来,这说法从头到脚都违背常理,违背世俗,太挑战现有观念了。
但是,还有一大部分雌虫给犀利哥投了票。
不管真假,这话听得太爽了!
雌虫的数量本就多,票数蹭蹭蹭上去。
星话虫文尽管没有对这场选举发表任何意见,但单单拎出会长的提案来批判,就足以说明他不支持裴舒蕴。
因此,第七位候选虫一跃成为黑马。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票数增长速度骤然减缓。
裴舒蕴的票数倒是一点一点升高。
最后,等十二位候选虫都演讲结束,现场投票和网络投票开始结算,当场公布结果。
主持虫面色古怪,“投票结果已经统计完毕,新一届雄虫保护协会的会长是——”
“裴舒蕴。”
裴舒蕴上台,点头致意。
台下掌声响起。
然而主持虫和观众们不再热切,之前的应援灯也没有打开。
*
与此同时,会长府邸书房里。
会长抱臂坐在沙发上,表情从容不迫,只是额头上还残存汗珠。
不论过程中出现了什么波折,结果还是好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他看着屏幕里的裴舒蕴,他培养的好棋子,倍感欣慰。
只要裴舒蕴在,自己的权力就在,雄虫的至尊地位仍在。
杀虫放火算什么?不管怎么说,我可是雄虫啊。
会长满意微笑,等着裴舒蕴发表就职演说,以及最后的“感谢前任会长栽培”。
画面中,裴舒蕴一言未发,只是单手高高举起稿子。
现场安静下来,不知道这位新会长要做什么。
随后,新会长两只手撕碎稿子,纸片飞扬,被风吹往四面八方。
“听完在场所有同伴的演说,我有了些新的想法。”
*
一张碎纸片糊到了摄像头,屏幕黑了一瞬。
傅南桀吹了声口哨。
江卿漫面露不满,“太张扬了。”
“会吗–>>
?”傅南桀侧头,眨了下眼,“那还是我教他做的。”
江卿漫略微诧异,又点了点头,“难怪,裴舒蕴不像会这么做的虫。”
傅南桀转过身子,斜靠在沙发上,“所以你觉得,如果是我的话,就不奇怪了?”
江卿漫认真思索了会儿,“对,感觉你就会这样做。”
傅南桀问道,“我很张扬吗?”
江卿漫有些犹豫,“唔……”
傅南桀表情如常,看起
来没有生气。
江卿漫点头,
“嗯。”
傅南桀也点头,
“那你喜欢吗?”
江卿漫点……点不了头了!
抱着幼崽的手无意识收紧,小孩的视线追着屏幕上翻飞的纸片,“哎呀,雌父抱得太紧啦。”
幼崽拍了拍江卿漫的手,但是雌虫的手有些僵硬。
傅南桀靠近,握住江卿漫的一只手腕,帮幼崽获得呼吸的空间。
他没有松开,手掌心贴着自己的内侧手腕。
再向上挪一点就是牵手了。
江卿漫能感受到雄虫的手宽大有力,灼灼温度顺着相贴处蔓延,腕间的动脉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会被注意到吗?
雌虫有些担心,可是越想平静越无法平静。
傅南桀再也没有别的动作,松松环着江卿漫的手腕,只消雌虫轻轻一脱就能挣开。
可是江卿漫觉得自己被手铐锁住了,动弹不得。
傅南桀继续问,“你不喜欢吗?”
江卿漫始终张不开口,他摇了摇头。
傅南桀盯着雌虫的眼睛,“所以你喜欢。”
江卿漫咬住腮边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傅南桀轻轻笑了一声,坐正身子,重新看着光屏上的直播。
他还是没有松开手,江卿漫也没有挣脱开。
两虫中间的手交错相叠。
*
裴舒蕴的就职演说到了尾声。
他保留了之前的部分规划,纳入了别的候选虫可圈可点的想法。
但最重要的是,他将会收回新教育法的提案,因为争议颇多,需要收集民意重新修改。
“请雄虫和雌虫们放心,我会交出一个满分答卷!”
裴舒蕴鞠躬,离场。
直到新任会长的背影消失,观众还沉浸在当场反转的震惊中。
“什么啊?这是直接立正挨打吗?”
“我以为一定生效呢,吓死我了,完全想不到裴舒蕴最后放个大招。”
“真的猝不及防啊,我上一秒刚骂完,下一秒就改口了。”
“好莫名其妙,你懂吗?”
“我也觉得,但目前来看结果是好的,希望裴舒蕴不要放屁就是了,走,回家!”
现场哄闹一片。
裴舒蕴走在后台的过道上,都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他打开休息室,迎面而来一个玻璃杯。
裴舒蕴迅速躲开。
“啪——”
玻璃碎了一地。
“裴舒蕴!你究竟在做什么!”
会长暴跳如雷,涨红着脸冲到裴舒蕴面前。
裴舒蕴低下头,垂眉顺眼,“我见到了不一样的虫,有了些新的体会。”
会长来回走动,鼻翼张大,“狗屁的新体会!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才敢违逆我的话!”
他看见被派到裴舒蕴身边的
雌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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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踹翻,踩在脚下。
会长指着雌侍,“看见了吗?!这才是雌虫的地位!”
“唔!”雌侍痛苦呜咽,但全无反抗的意志。
他的上衣掀起一角,露出斑驳的伤口,大大小小遍布视野可见的地方。
头脑都被怒火吞噬,并且火烧得越来越旺。
失去理智的会长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在走廊。
裴舒蕴身边还绕着一只悬浮摄像头。
还没有离场的观众不仅听见了这段对话,四周的屏幕展示了裴舒蕴离开后的所有事情。
雌虫蜷缩在地,可怜兮兮。
家暴,赤裸裸的家暴。
雌虫们已经明白了社会的潜规则,尽管法律标明了家暴违法,可是被送上法庭,依然脱罪的雄虫数不胜数。
雄虫的背后始终有雄保会护航。
观众握紧拳头。
要忍吗?继续忍耐吗?还是告上法庭,然后再眼睁睁看着裴舒蕴保下他的恩师?
下一刻,他们看见裴舒蕴推开会长,扶起地上的雌虫。
裴舒蕴表情隐忍,“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虫,会长,不,前会长,我看错你了。”
他扶着雌虫迅速离开。
会长倒在地上,后脑勺磕碰,头更晕了。
他起身扶着门,看见整条走廊空无一虫,“有虫吗?来个雌虫扶我!”
但没有虫应答。
会长只好晕着脑袋,扶着墙走。
该死的!会长心里怒骂,他第一次被如此对待,想不到裴舒蕴会背叛他。
他打开光脑,拨打第一个ID。
“对不起,此ID已注销。”
怎么会这样?
会长明白过来了,自己被抛弃了。
他走到尽头,恶狠狠地踹向后台的门,门应声而开。
室外的光洒下来,会长却觉得身处冰窖。
门外站着泱泱一群雌虫。
各色眼睛此刻都泛着同样的绿光,是饿狼盯上了猎物的眼神。
*
“哇!好多虫!”江千洛兴奋道。
“好了,不看了,看完了。”
傅南桀拉着江卿漫的手起身,前往餐厅,“都错过了正点的饭。”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一轮,依旧像刚做好那样。
一家虫坐在一起吃饭。
傅南桀问幼崽,“洛洛,你觉得那个会长做的对吗?”
小孩摇头,吞下嘴里的饭,“不对。”
傅南桀给小孩剥了只虾,放进碗里,“哪里不对?”
“打虫就是不对。”幼崽抬头,看见江卿漫在盯着自己碗里的虾。
他用勺子将虾送进雌父碗里。
江卿漫错愕抬眼,对上小孩赤诚的双眼,“雌父想吃虾吗?”
他立刻看向傅南桀,解释道,“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剪成小块。”
傅南桀不置可否,
又剥了一只虾给江千洛,
然后剥两只虾给江卿漫。
江卿漫看着碗里的虾,默默夹起来咬了一口。
傅南桀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其实会长应该不是这么暴躁的虫吧?”
江卿漫点头,“他虽然一点就着,却也没到这么蠢的地步。”
傅南桀问道,“所以为什么呢?”
谈起正经事,江卿漫又沉稳下来,“他昨天被下了药,控制不住自己。”
傅南桀点头,手里头还在忙活,又剥了一只虾。
“多吃点。”他瞄了眼江卿漫的手腕。
江卿漫的手被烫了一下,筷子夹着的虾掉进碗里。
*
会长咽了口唾沫,虚张声势道,“你们都给我让开!”
雌虫们真的都让开了,如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前往星舰的过道。
会长挺起胸膛,尽量稳当地迈步,然而两股战战,走路的姿势滑稽可笑。
所有虫都释放出了危险的信号,会长几乎是被赶上星舰的。
他马不停蹄奔赴府邸。
头脑再不清醒,会长都意识到此处不宜久留。
星舰落地,他迅速跑向大门。
然而守卫已经换了生面孔。
陌生的守卫挡在会长面前,“对不起,此处是雄保会会长的宅子,请勿擅自闯入。”
会长咬了咬牙,“你必须得放我进去!我就算已经不是会长,这里也有我的东西!”
此时,警铃声响起。
会长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收到匿名举报,您涉嫌吸毒和家暴,麻烦跟我们来一趟。”!
第 55 章
晚上,玩具室里。
傅南桀和江千洛中间摆着一副跳棋。
江千洛催促道,“雄父,到你了。”
“好。”傅南桀眼睛还在瞄着光脑,右手捻起一颗玻璃珠子,落在前方。
幼崽安静下来,趴在地上托着腮,愁眉不展。
傅南桀在刷星网。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任何一点拎出来都能当头条,偏偏几个头条聚在一起,信息量成倍增长。
首先是裴舒蕴成为会长做的第一件事,收回前会长的新教育法提案。
网友锐评:几千年来,第一次看见当场滑跪反水的。
但滑跪滑得漂亮,裴舒蕴和前会长明明白白地割席了。
虽然被一些雄虫骂没骨气,被部分雌虫认为心机深沉,肯定别有用心。
但更多的虫肯定了裴舒蕴的做法,持观望态度,等待裴舒蕴未来的行动。
其次,有虫挖出了裴舒蕴和犀利哥的票数问题。
当时,网虫都被裴舒蕴的反转吸引了注意力。
缓过神来之后,有虫开始质疑,这其中是否有暗箱操作,附上了每分钟的票数统计数据。
从某个节点开始,犀利哥的票数增长指数很明显下降。
矛头直指前任会长和现任会长。
尽管裴舒蕴明确了立场,但是否过河拆桥也不一定。
有些虫开始呼吁重新选举,还给犀利哥和大家一个公道。
然而此时,犀利哥发声了,是一个新开的账号。
他在推送中说,自己其实并不想当选会长,只是看不得某些奸虫当道,荼毒社会,所以站上了这个评选舞台,发疯给全世界看。
犀利哥表示,自己认可裴舒蕴就职宣讲里的观点,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循序渐进。
文字的配图是一封辞职信,他彻底退出雄虫保护协会。
傅南桀放大图片看完,又关掉退出,继续刷下一条推送。
【前会长被不知名虫士街头暴打】
这个有点意思。
傅南桀刚点进去,幼崽的声音响起,“雄父!我好啦!”
他信手拎起一颗玻璃珠,跳了几下,放进幼崽地盘的一处空位。
幼崽很受挫,“啊?你怎么就跳好一个了?”
他坐起身,严肃道,“不对不对,你肯定错了。”
傅南桀这才回头,拿起那颗玻璃珠沿着原路返回,又向前跳到江千洛面前。
小孩皱眉,低下身子,视线在棋盘上来回扫荡。
傅南桀拍拍幼虫脑袋,继续看前会长被暴打的新闻。
在暴怒的雌虫注视下,前会长毫发无伤地离开了中央广场,然后在曾经的家门口被铐走。
他要求保释,但是被拘留无法联系外界,自然无法委托律师。
雌侍们是被害虫,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不可能帮忙。
曾经合作的律师见前会长失势,
早就跑路。
报道称,
前会长于今晚八点被关押前往无间监狱,然而半路突然冲出一群身着黑衣、蒙着头的无名虫士。
这群黑衣虫劫持了押运车,并且护卫的警虫恰好寡不敌众。
于是前会长被拖出来痛殴了。
好在这些虫没有要了前会长的命,脸肿成猪头的雄虫被扔回押运车。
被打晕的警虫又刚刚好醒过来,继续押运之路。
记者很贴心地附上了监控器里高清图片,前会长的猪头脸被放大再放大。
傅南桀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嘭!”
突然,玻璃珠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骨碌碌滚到傅南桀的脚边。
幼崽生气了,“雄父嘲笑我!”
“啊?”傅南桀愕然回头,无辜道,“我怎么就嘲笑你了?”
小孩指着自己那边的棋盘格,只差三颗珠子就被傅南桀完全占领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幼虫两颊鼓起,双手抱胸,气呼呼地撇过脸。
傅南桀摇头,揽过幼崽,很诚恳地跟他分享光脑,“雄父是在笑这个。”
屏幕上的猪头脸已经被傅南桀手动缩小了。
江千洛仔细瞄了两眼,疑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傅南桀解释,“因为坏虫被抓起来了,所以雄父开心地笑了。”
幼崽点头,指着图片中的虫,“这是警虫吗?”
傅南桀肯定道,“对。”
“噢,那这个肯定是坏虫。”
小孩一秒钟不到定下结论,善恶观简单朴素。
被警虫抓的一定是坏虫。
傅南桀带着幼崽捡起那颗玻璃珠,“雄父怎么会嘲笑你呢?”
江千洛知道自己误会了,手里抓着玻璃珠子,揉来揉去。
他支支吾吾道,“对、不起。”
傅南桀捏了把幼崽的小肥脸,“收下了。”
他问道,“那我们还继续吗?”
此时,敲门声响起,“砰砰——”
门打开,江卿漫出现。
他提醒这对雄父子,“十点了。”
“这么快。”傅南桀讶异道,扶起小孩,“快去洗澡。”
等一家三口洗完澡,又重聚在一张大床上。
傅南桀以前任会长为主角,基于真实事件编了一个故事。
“……所以那些黑衣虫看不惯他,打了他一顿,最后,他在监狱里待了一辈子。”
傅南桀总结完,道,“好了,该睡觉了。”
“太坏了这个虫。”幼崽义愤填膺。
“是啊,所以他在监狱里可能也不好过咯。”傅南桀关掉大灯,留下一盏昏黄夜灯。
正当三个虫都在酝酿睡意时,光脑的来电提醒响起。
傅南桀睁开眼,抬起手,光脑待机中。
他侧过头,
看见半空中,
江卿漫在同一时间抬起的手。
也不是江卿漫。
雄虫和雌虫的目光汇聚在中间,
幼崽的身上。
江千洛抬起手,接受视频请求。
“星星!你还没有睡呀?”
傅南桀看见视频对面是安星乔,他同样穿着睡衣,但背景明亮,显然尚未打算入睡。
安星乔点头,“你要睡了吗?我吵到你了吗?”
江千洛诚实道,“还没有睡着。”
“那就好。”安星乔开门见山,“我明天要去游乐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噢!游乐园!”江千洛瞬间来了精神,猛地坐起身,兴奋道,“我要去!”
安星乔挥手,“那我们明天,十点在游乐园的门口见面哦。”
视频挂断。
江千洛倒回床上,左右打滚,“明天要去玩咯!”
全程都被两只幼崽忽视了的家长默默看着幼崽,被小孩撞了又撞。
傅南桀幽幽道,“哦?是这样吗?”
江卿漫眼神复杂。
幼虫这才想起还有雄父雌父的存在,更加开心道,“明天和雄父雌父去游乐园咯!”
小团子嘴里不停念叨,“我和雄父和雄父去游乐园~一起去游乐园~游乐园~”
两位家长的怨气被幼崽念得烟消云散。
傅南桀摁住滚动崽,“早点睡觉,明天就能早点出发。”
江千洛立刻闭上眼,“我马上就睡着……”
*
皇宫里。
烟雾缭绕的温泉池里,有道身影若隐若现。
“殿下,现在前会长已经被抓进去了,怎么办呢?”助理一边撒着玫瑰花一边问道。
“那就被抓呗,我才不可能捞他。”池中的虫嗤笑道。
助理附和道,–>>
“是的,他私下里怎么玩都无所谓,偏偏蠢得被虫算计,暴露在全帝国面前。”
二皇子握紧玫瑰花瓣,红色汁液滴在水面,荡出一圈涟漪又消失。
“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我如果救他就是自己找死。”
说到这,他又叹气,“他之前还要替刘东笛说话,愚不可及。”
“是啊,他还说可以稳住雄保会,结果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助理递上瓷盘,二皇子放下被揉碎的花瓣团。
二皇子舒展四肢,闭着眼睛仰起头,“算了,我也不在意。”
“那接下来?”助理问道。
二皇子哼笑,“我还没玩够呢。”
*
第二天的清晨很快到来。
江千洛比两位家长起得更早,六点半就睁开了眼睛。
此时天还蒙蒙亮。
幼崽坐起身,精神极其饱满。
他不停地晃动傅南桀和江卿漫,“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傅南桀睁开眼,起来看了眼光脑时间,又倒回床上,无奈道,“才六点半
啊洛洛。”
幼崽义正言辞,“天亮啦!已经第二天啦,要去游乐园了!”
江卿漫倒是直接起床了,走进洗漱间,刷牙的声音传到雄父子耳边。
幼崽获得了无声的支持,“你看,雌父都刷牙了。”
傅南桀双眼惺忪,解释道,“昨天都说了,十点才见面,我们从这儿L坐车过去,连半个小时都不用。”
“所以我们起码还能睡到八点半。”
他摁倒小孩,拉过被子蒙住幼崽的脸,“你就算现在去游乐园,星星也不在。”
幼崽艰难挣扎出被团,扯下被角,脸蛋被闷红,“真的吗?星星不在吗?”
傅南桀闭着眼睛点头,“游乐园也没开门。”
“我问下星星吧,看他醒没醒。”小孩说着说着,就点开了光脑。
这下星星不醒也得醒了。
傅南桀迅速握住幼崽的手,“我打过电话了,你安叔叔说他没醒。”
幼虫很怀疑,“真的吗?”
傅南桀万分肯定,“真的。”
“那好吧。”江千洛郁闷地躺在床上。
江卿漫换好了衣服回到卧室,就看见这对雄父子依然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雌虫打开光脑,刚刚好七点整。
等傅南桀八点起来,想拉江千洛去晨跑,实现昨天的承诺,幼崽反而不乐意了。
“我不去,我要睡觉。”
终于,九点多时小孩再次醒了。
经过兵荒马乱的刷牙、洗脸、换衣服环节,一家虫坐上悬浮车抵达游乐园时,刚刚好十点整。
安翎墨三虫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星星!我来啦!”江千洛两条短腿跑得奇快。
安星乔也挥手。
“咦?卯卯和杉杉还没到吗?”江千洛看了一圈都没找到熟悉的虫影。
安星乔摇头,“他们今天有事情要做,卯卯说他要选一根最漂亮的胡萝卜。”
江千洛一脸茫然,“为什么要选最漂亮的胡萝卜?”
“不知道。”安星乔皱眉。
四位家长相互寒暄完,一起检票进入游乐园。
因为身份特殊,他们身边都围着几个护卫,更多的虫穿着便衣,隐藏在虫群中。
大虫们虽然带了口罩,但他们刚进场就被认出来了,引起一片哗然。
因为江千洛和安星乔太好辩认了。
有虫试图拦住傅南桀,然而被护卫拦下了。
他探过头,紧张得说话都磕磕绊绊,“那个、你好。”
江卿漫皱眉,正要上前,傅南桀拉住雌虫,冲着陌生虫点头,“你好,有什么事吗?”
“呃,我、我一直在看《萌虫向前冲》,我是洛洛的粉丝,我特别喜欢洛洛,请问能和幼崽合个影吗?”陌生虫战战兢兢道。
傅南桀低头问江千洛,“洛洛,可以吗?”
幼崽听到陌生虫喜欢自己

小脸红红。
他点头,
拉着安星乔站在陌生虫身边。
陌生虫迅速蹲身跟两个小孩合影,然后深鞠躬,“非常感谢!”
他迅速撤退,无声尖叫五分钟后,立刻发照片到星网。
“啊啊啊!我在游乐园碰见了太子一家和元帅一家!我和洛洛星星合影啦啊啊啊啊!!!”
网虫们转评赞一条龙服务,把这条动态刷成娃综广场的热门动态。
【好羡慕啊!我现在就打车去游乐园!】
【好可爱呜呜呜,是今日份的崽,没有直播还有饭吃真是太好了。】
【咦?你们背后是谁?】
【……靠,漫漫和傅南桀手牵手,我的心碎得不能再碎了/爆哭。】
【怎么看出来是他们?说不定是别的情侣呢。】
【你注意看鞋子,绝对不会错的。】
“你们想先去哪里?”安翎墨点开光脑上的游乐园官方地图,不同项目都用小动物的图标代替,在画面中不停跳动。
安星乔指着大笨象,“我想玩这个。”
江千洛没有异议,“我都想玩!”
安翎墨在前面带路,安星乔牵着江千洛走在中间,乔米垫后,看着两个小孩。
傅南桀极其自然地就着刚刚的姿势,继续牵着江卿漫的手,在后头慢悠悠地走。
大笨象项目距离入口处只有五十米,很快就到了。
这座游乐园特设了两个园区,一个面向成年虫,一个面向幼龄虫。
大笨象就是简易版的旋风转椅,离地零点五米,转速也慢。
排队的虫很少,没几分钟就到他们了
“好耶!”江千洛欢呼着跑到一个座椅前,撅着屁股想往上爬。
傅南桀松开相握的手,抱起幼崽放在座位上。
他等工作虫员做好好安全措施后,又确定了一下稳固程度,才离开。
傅南桀走回江卿漫身侧,盯着雌虫脸上口罩的边缘。
江卿漫耳根动了动。
傅南桀抬起手,用大拇指蹭了蹭江卿漫眼下的肌肤,那里有些泛红。
“是不是太闷了?”
江卿漫摇头。
傅南桀看见那处皮肤更红了。
他推着雌虫,走进一旁的咖啡厅坐下,“你在这里等会儿L,不用晒太阳。”
傅南桀回到安翎墨和乔米身边,看着已经在飞腾的幼崽,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摩挲。
他冷不丁问道,“一般,值守的保安会等所有观众都退场,然后才会走对吧?”
安翎墨莫名其妙,“对。”
傅南桀看着他,“所以昨天?”
安翎墨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皇子已经抛弃了前任会长,所以他才会直面留下来的雌虫观众。
傅南桀心不在焉道,“嗯。”
大笨象转了几圈,很快就停下了。
江千洛被工作虫员抱下座位,意犹未尽道,“再来一次吧!”
于是两个小孩又坐了三遍才结束。
“咦?雌父呢?”江千洛左看右看都没看见江卿漫。
“在咖啡厅。”傅南桀牵着江千洛,带着众虫走去咖啡厅。
江卿漫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眼就能看见。
雌虫端坐在座位上,状态和傅南桀离开之前截然不同。
傅南桀皱眉,加快脚步。
很快,随着角度的转变,傅南桀看见江卿漫对面,原本空空如也的位置,坐着一个陌生的虫。
江卿漫注意到窗外的视线,转过头。
坐在雌虫对面的虫也注意到了窗外有虫,顺着江卿漫的目光看过来。
他笑着和傅南桀挥手打招呼,“嗨!”!
第 56 章
从傅南桀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虫光滑的脖颈。
没有虫纹,是位雄虫。
雄虫留着一头金色中长发,上半身穿着红色衬衣,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带着玫瑰金色的腕表。
他的五官神似安翎墨,但眼尾上挑,笑容明艳,浑身散发着绮丽的气息。
傅南桀微微眯起双眼。
安星乔站在江千洛旁边,不确定道,“皇叔?”
“皇叔?”乔米看见傅南桀停在原地,走上前来。
他惊讶地拍了拍安翎墨,“你弟弟怎么在这里?他这段时间不是要拍戏?”
“谁知道呢?”安翎墨耸了耸肩,冲玻璃窗那面的两虫挥手。
二皇子也挥手,但那对笑眼看了一圈,最后落在傅南桀身上。
傅南桀也弯着眼角回视。
“你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二皇子吧?”安翎墨走到傅南桀身边。
他继续道,“我们虽然说是双胞胎,但其实一点都不像。”
傅南桀不置可否。
江千洛松开傅南桀的手,跑上前,趴在雌父那一面玻璃窗上,“雌父!我在这里,看我看我!”
江卿漫表情柔和下来,弯腰看着幼崽,手指了指向大门的方向,示意小孩进咖啡厅。
幼崽转过头,看见敞开的大门,对着江卿漫用力点头,跑回傅南桀身边。
他拉起雄父的手,“我们跑快点!”
幼崽跑到江卿漫所在的桌边,扑到雌虫身上,控诉道,“我以为雌父不见了。”
江卿漫抱起小孩,调整了下坐姿,安慰幼虫,“不会不见。”
雌虫退到内侧,傅南桀顺势坐在他原来的位置,正对面就是二皇子。
二皇子率先伸出手,笑着道,“你就是傅南桀吧?久仰大名,我是安羽白。”
“也是安翎墨的弟弟。”安羽白继续道。
傅南桀回握住手,从容不迫道,“安大明星,我才是久仰大名。”
自从傅南桀需要关注星网的动态,他就频频见到安羽白这三个字。
安羽白作为皇室子弟,而且是雄虫,却从来不参与帝国政事,很早开始就进入了演艺圈。
只要是他参加的影视作品,永远收视率爆棚。
并且因为和双胞胎哥哥截然不同的浪漫因子,被评为虫族收割机。
时尚星报公开评选最有魅力的雄虫,安羽白连续三届蝉联TOP1。
他是网虫们公认的通吃雄虫和雌虫的角色。
傅南桀笑道,“听说你前几天刚进组?”
“是啊,但和我搭戏的虫今天有事,干脆放假了。”
安羽白招手喊服务员,“你好,再拿一个菜单过来。”
服务员抖着手放下菜单,又抖着腿离开。
今天好多大虫物啊啊啊!
安翎墨正好赶到,拉开椅子坐下,乔米和安
星乔坐到安翎墨的对面。
“演员就是要到处找找灵感的嘛。”
安羽白冲着乔米眨了眨眼,“我们影帝肯定懂。”
傅南桀往江卿漫那儿拉近距离,菜单摆着两虫中间。
他打开饮料甜品页,“洛洛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每个饮品和甜品名称旁边都有一副小动图,Q版简笔画粗略展示了制作过程。
幼崽的脑袋凑到草莓奶油华夫饼前,指着图案道,“我想要这个。”
傅南桀点击下单,又看着江卿漫,“你早上起得早,要不要再吃点?”
江卿漫默默感受下肚子,点头,也凑到菜单前。
傅南桀和江卿漫挨得极近,底下还有个幼崽的小脑袋。
这副场景在外界看来,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环绕着旁虫无法插入的氛围。
安羽白优雅地端起咖啡杯,轻轻吮了一口。
安翎墨调笑道,“你不是不喝苦的吗?”
“偶尔也会喝一点。”安羽白面上表情如常,桌子底下的手扣紧大腿内侧肉。
江卿漫点了餐蛋三明治,见傅南桀还没有点,问道,“你要喝什么?”
傅南桀扫了眼江卿漫面前的杯子,黑咖啡已经见底。
他翻到前面的页面,在同样的商品上点了两下,“这个吧。”
食物很快上齐。
傅南桀帮江千洛将华夫饼切成小块,幼崽叉起就能吃。
他又帮江卿漫对切三明治,每一份都是刚好适合入口的大小,再把盘子送到雌虫面前。
“谢谢。”江卿漫拿起叉子,垂头吃三明治。
“你们感情真好。”安羽白口中感叹,心里冷笑。
还说谢谢?这么生疏,这个傅南桀做戏给谁看呢,纯粹献殷勤。
傅南桀点了点头,但是不知道是对江卿漫点的,还是对安羽白点的。
他撩起江卿漫脸侧的一缕白发,绕到耳后,指尖蹭过雌虫耳后的皮肤。
那里霎时泛起淡淡的粉,蔓延上耳尖。
江卿漫不知道身体上的变化暴露了自己,依旧神情自然地咀嚼食物。
傅南桀笑了笑,单手撑头,看江卿漫和江千洛用餐。
安羽白再度吮了一口黑咖啡。
小孩往安星乔的盘子里放了几块华夫饼,又举起一块递给江卿漫,“雌父也吃,好吃!”
江卿漫张嘴咬下,但第二块就拒绝了,“我吃三明治吃饱了。”
他又手伸到傅南桀面前,“雄父!”
傅南桀咬下,“好吃。”
等两个小孩解决完餐点,就坐不住了。
“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玩呢。”江千洛双手比划,焦躁道。
安星乔附和道,“走吧。”
所有大虫都看向安羽白。
安翎墨问道,
“那我们先走了?”
安羽白站起身,“难得我们碰见,不如一起行动吧,跟你们玩比自己一个虫有意思。”
安翎墨看向傅南桀和江卿漫。
江卿漫看着傅南桀。
傅南桀点头,毫不在意道,“好啊,那就一起走。”
他们起身出发。
经过小孩们的商讨,下一个项目是圆形大摆锤。
这次是傅南桀和江卿漫在前面开路,幼崽照样在中间,最后是安翎墨他们三个–>>
虫。
前往大摆锤的路上,有很多商贩,卖爆米花饮料的,卖烤肠的,还有套圈游戏和射击游戏的。
江千洛的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突然,他顿住脚步,指着街边一处店面,喊道,“星星你看!”
安星乔转过头,“噢,是奥格和莱辛。”
准确来说,是奥格和莱辛的玩偶,有一米之高,被挂在店门口左右两侧吸引小孩。
两个幼崽果不其然有了兴趣,跑了过去。
家长们跟在后面。
“欢迎光临!本店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只要中标,就能拿走!”
店家搓手,乐呵呵地看着财主们。
店面不大,地面摆着三十六个物件,形状大小不一,分别代表着不同的积分。
墙面贴着二十五个气球,底下有编号,按照累计次数获得不同的礼品。
江千洛指着奥格玩偶问,“我可以买奥格吗?”
店家笑道,“你只要玩游戏赢了,就可以直接拿走,不用买。”
他讲解完规则,幼崽懵懵懂懂点头,看向两位家长,“赢了就能拿走诶!”
傅南桀捏了把天真崽的脸蛋,“行,我们玩几把。”
江千洛和安星乔选了射击游戏,因为他们在沙卡迪星时摸过枪。
砰声响起又结束。
两个幼崽分别打中了一个气球和两个气球,结局惨淡。
只能拿到一颗糖,和一个小布袋。
江千洛双手捧着糖,安星乔单手拎着布袋,小小的背影,写满了萧条。
傅南桀走到小孩们中间,拍了拍他们的脑袋,“等我给你们赢回来。”
幼崽们抬起头,崇拜地看着傅南桀。
还没待傅南桀走上前,安羽白开口了。
“不然玩套圈游戏吧,只用套几个就够积分了。”
傅南桀点头,“也可以。”
他拿起一侧的圆圈,走到地摊前。
安羽白也拿起一打圆圈,站到傅南桀的左侧,“一起快些。”
傅南桀没有推拒,让了些位置。
按照积分计算,只需要套中三个小悬浮车,和两个异型布偶,就足够了。
安羽白认准了目标,第一排的玩具车容易中。
他拿起一个圆圈,起势要扔过去。
这时,他看见空中飞过圆圈,瞬间套中那辆玩具车。
安羽白的手转向另一侧,看中第二排靠左的悬浮车。
他刚要向前抛时,那辆车又被套住了。
安羽白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扔向第四排的布偶。
然而空中又一个圆圈也向同一个布偶飞去。
他的圆圈刚落下,傅南桀的圆圈几乎就是叠着往下套的。
艹!
安羽白心里暗骂,这个傅南桀自己那一边的不抛,偏偏要远的地方扔,是不是有病?
他知道傅南桀会用枪,所以特地点名要套圈游戏,没想到反而给自己添堵。
“啊。”傅南桀语气平平,“好巧啊,我们的目光很一致呢。”
安羽白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才开口,微笑道,“确实,哪方面都很一致。”
接下来的套圈,安羽白依然是每个圈都被压了一头。
傅南桀毫无歉意的道歉声,和安羽白并不释怀的包容语交替响起。
乔米戳了戳安翎墨,“他们没什么事情吧?”
安翎墨微笑道,“他们都很有礼貌,多和谐啊。”
因为物件被重复套中只能算一个,所以他们花了两倍的价钱才拿下了奥格和莱辛。
店家笑呵呵地拿下玩偶。
这时,幼崽们恰好回来了。
江千洛被隔壁的小摊吸引,江卿漫带着两个小孩去买棉花糖了。
幼崽看见傅南桀手中的奥格,惊喜道,“哇,拿到了!”
他手里抓着棉花糖,没手抱奥格。
江卿漫拿过棉花糖。
幼虫冲到雄父面前抱紧玩偶,“雄父真厉害!”
傅南桀点头,“当然了。”
另外一边,安星乔也接过了安羽白手中的莱辛,安羽白拿过棉花糖。
幼崽看着安羽白,“谢谢皇叔。”
安羽白勉强勾起唇角,“不用谢。”
小孩疑惑道,“皇叔今天是不是没有涂防晒?”
他看过二皇子的梳妆台,有很多瓶瓶罐罐,出门前一定有很多的步骤。
安羽白茫然摇头,“我每天都会涂,怎么了?”
安星乔体贴道,“那肯定是涂得不够,皇叔今天都晒黑了。”
其实你皇叔是气黑的。
安翎墨轻咳一声,赶紧推着自家崽子往外走,“走吧,我们要去玩大摆锤了。”
安羽白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所有虫再次踏上前往大摆锤的路上。
江千洛抱着奥格就忘了棉花糖了。
江卿漫递到他嘴边,他都皱眉摇头,“我不想吃啦。”
小孩的想法总是一时一时的。
江卿漫就只好一直拿着棉花糖。
傅南桀开口,“你把它吃了吧。”
江卿漫婉拒道,“不了,已经吃饱了。”
傅南桀扫了眼,问道,“粉红色,草莓味的?”
江卿漫回道,“是的。”
傅南桀回想到了咖啡厅的草莓奶油华夫饼,“你不喜欢草莓?”
江卿漫略微瞪大眼,有些诧异,肯定了傅南桀的猜测,“嗯,味道很奇怪。”
“这样啊。”傅南桀点头。
江卿漫看见前方有垃圾桶,加快了脚步。
忽然,他感觉到手腕被熟悉的力道握住,扯到另一侧。
江卿漫侧过脸,看见傅南桀就着他的手,低头垂眸,撕下一块棉花糖。
接着傅南桀松开了他的手,头抬起,眼帘也掀开,和江卿漫对视了一瞬,很快又离开。
江卿漫看着粉色云雾消失在雄虫的唇齿间。
傅南桀顺势自然地搭住江卿漫的肩,带着他向前走。
队伍中间,幼崽们欢声笑语。
小孩后面,安翎墨和乔米有说有笑。
在最最后面,安羽白仇视着前面的虫,手中死死握着棉花糖,路过垃圾桶时,狠狠地扔了进去。
呸!我才不吃!!
第 57 章
大摆锤前排队的虫比较多,一行虫站到队伍的最后面。
“你!你们!”前面的小孩眼睛瞪大了,指着傅南桀他们,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家长疑惑地回过头,变成小孩同款震惊脸。
傅南桀挥手,“早啊,这里是排大摆锤的吧?”
家长恍惚点头,“对的对的,大摆锤。”
又经过了一轮熟悉的合影签名后,他们婉拒了闻风而来的虫。
但还有些狂热的粉丝冲上前,被护卫拦在外面。
傅南桀看见围着他们的护卫多了三倍,其中多出了穿金丝边制服的虫,隶属于第二军团。
他好奇道,“大明星出门都有这么多保镖吗?”
比江卿漫、安翎墨和乔米三个虫的护卫加起来都多。
前面的游客坐上新一轮大摆锤,队伍缓慢挪动。
江卿漫一边走一边说,“安羽白每次出行都会带这么多的虫,非常严密,没有虫能近得了他的身。”
他回想了下,“我听过一个传闻,有粉丝半夜偷袭,被扔了出去,最后下落不明,他的家虫朋友都找不到他。”
傅南桀啧啧称奇,“厉害。”
一行虫戴了口罩和没戴一样,索性直接摘了。
突然,傅南桀腿被撞了一下。
江千洛一手抱着奥格的身子,一手握着奥格的拳头,跟安星乔牌莱辛打架。
“嚯!看我出招!”
他握着玩偶出拳,嘴里还配着动漫里的音效,“噗咻——”
傅南桀被咻得耳朵痛,装模作样地惊呼,“天啊洛洛!奥格这里怎么了?”
幼崽登时警醒,“什么什么?”
傅南桀蹲下身,作势撑地的手擦过地面灰尘,蹭到奥格的拳头上。
他将棉花拳头转回小孩眼睛底下,脏了的那块地方极为明显,“你看,脏了。”
幼崽瞳孔地震。
心爱的玩具居然被弄脏了,虽然只是一点,可是脏了……脏了……脏了……
“呜呜,怎么办?”刚刚打架时的笑容消失了,幼崽眼眶含泪,又痛又悔。
傅南桀拿走奥格,安慰小孩,“没事,雄父替你保管,回家给你擦擦,立刻就变回帅气的奥格。”
江千洛低着头,脑袋上聚起乌云,闷声道,“好。”
“大摆锤要开始了!”
傅南桀拍拍低落崽的背,指着队伍前进的方向,“快走快走!”
小孩眼睛又亮了起来,拉着安星乔向前冲。
大摆锤是复刻成年虫版本的幼虫类项目,降低了高度,并且调低了旋转和摇摆的转速。
它使用花和藤曼为主题。
幼崽坐在花苞座位里,本来就小的崽被衬得更小只了。
乔米站在栏杆外给两个小孩拍照,“星星!洛洛!看这里!”
游戏还没开始,安星乔和江千洛一同看着乔
米的光脑。
一个崽面无表情,一个崽笑颜如花。
乔米招呼道,“星星笑一笑嘛,你看洛洛多开心啊。”
两秒后,安星乔勾起嘴角。
乔米很满意,拉着安翎墨欣赏自家的崽,和自己的技术。
“怎么样?还不错吧,多可爱啊。”
照片里,两个小孩在画面的最上面,安星乔还被切掉了一点头发。
配上皮笑肉不笑的脸,更难看了。
安羽白凑过来,笑出了声,“哎呀,不是我说,嫂子你——唔唔!”
安翎墨摁住安羽白的脸,赞叹道,“是啊,真可爱。”
乔米开心地转过身,对着两个幼崽开始录像。
游戏刚好开始,工作虫员摁下开关,大摆锤轻轻晃动。
江千洛原本还在抱怨,想快些开始,可是等大摆锤真的开始动了,又有些害怕了。
“星星,你有没有觉得太高了?”他往下望,感觉离地面好远好远。
安星乔摇头,“还好,只比大笨象高一点。”
此时,大摆锤开始旋转,并且摇摆的幅度也提高了。
江千洛忍不住尖叫,“怎么只会高一点!”
坐在上面可比在下面看着要恐怖。
虽然速度并不快,但是幼崽心里的恐惧被自己放大了,双手紧紧握住栏杆。
“我害怕,我不想玩了!”小孩喉头哽咽,可是哭又哭不出来,因为忙着尖叫。
安星乔侧头看着江千洛,小手包裹住他的手。
江千洛感受到温暖的触感,下意识松开栏杆,反握住安星乔的手。
“不怕。”安星乔干巴巴道。
很快,站在场外的家长们等回了两个小孩。
傅南桀正打算安慰一番江千洛,然而幼崽拉着安星乔越过他,冲回队伍的最后面排队。
江千洛高呼,“我要再玩一次!”
第二次坐上大摆锤,幼崽娴熟地主动拉住安星乔的手,这样就不怕啦。
接下来他们带头去玩碰碰车,就在隔壁。
这是亲子互动游戏,一辆车可以坐下一个大虫和一个小虫。
“洛洛带雌父去开车吧。”
傅南桀把小孩抱进碰碰车里,自己坐上另一辆车,“看看我们谁最快到前面。”
江千洛昂着下巴,“肯定是我们!”
安翎墨带着安星乔坐上车,乔米在场外继续录像工作,“加油!”
安羽白也单独坐上一辆车,就在傅南桀的身后。
很快,游戏开始。
所有碰碰车都慢慢升起,悬浮离地,时刻准备出发。
江千洛很紧张,用力摁住控制盘上的油门键,“快走快走!”
江卿漫握住方向盘,调整碰碰车的路径。
这时,他们的车被顶了一下。
江千洛回过头,“雄父!”
傅南桀笑着又
加速往前撞,“你们太慢啦。 ”
“㈡ _[( ”
江卿漫摁下后退键,把傅南桀往后撞开一截,再向前加速。
江千洛欢呼,“耶!”
傅南桀正打算追上两虫,突然被狠狠地向前顶撞。
安羽白开到他身侧,挑衅一笑。
傅南桀挑眉。
最前方,江千洛拍手,“雌父,–>>
我们是最快的诶!”
江卿漫点头。
恰时,他们身后突然飞来一辆车,贴着他们的车身往前冲。
没等幼崽还没反应过来,又一辆车超过他们,向前奔驰。
是傅南桀和安羽白。
他们你追我赶,时不时发生碰撞,或是将对方顶向场馆壁面。
总之,愣是把一款儿童项目玩出了专业赛车的感觉。
这家游乐园的碰碰车场地是椭圆赛道型,直到跑了三圈,傅南桀才回到幼崽身边,真正开始亲子游戏。
江千洛在江卿漫的指导下,体验了一把自己开车兜风的快感。
游戏结束后,他们走出场馆。
江千洛意犹未尽,“我以后要开这种车,不坐悬浮车了。”
傅南桀点头,“好!我们洛洛以后就是顶级赛车手。”
接下来,他们又去玩了旋转飞马、丛林漂移和室内漂流,都是家庭游戏。
傅南桀三个虫坐一起,安翎墨一家坐一起,安羽白一个虫占一节车厢。
从室内漂流的出口处出来,旁边有一家纪念品商店,很多小孩和家长在里面挑选。
他们顺着虫流步入。
商品琳琅满目,随处可见各大IP的摆件、服饰、家居用品等等,成年虫都被唤起童年的心。
傅南桀跟在江千洛的身后,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些可爱的小东西。
幼崽拿起一个徽章,举到雄父面前,“会发光!”
傅南桀点头,“好看。”
被肯定了的小孩继续游荡在展示柜中间。
傅南桀左右瞧瞧,突然被一个饰品吸引了注意力。
江卿漫见傅南桀停下脚步,弯腰挑选东西,便往前继续护在幼崽左右。
他刚对小孩的新手链表达了肯定,身侧忽然掠过一阵风,脸侧的长发扬起,接着又被一只手撩过。
随后,咔嚓一声。
傅南桀推着江卿漫转过身,面向镜子。
镜子里,雌虫的左边头发上被别上了一个可爱的草莓发卡,在灯光下反射出莹润的光泽。
傅南桀一手搭在江卿漫的左肩上,另一只手伸到江卿漫身前,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向右偏。
江卿漫清楚地看见那枚发卡,白发红莓,极为显眼。
他从发卡看向傅南桀的双眼,隔着镜面对视。
“虽然草莓不好吃,但还是挺好看的。”傅南桀又问道,“你觉得呢?”
江卿漫的左耳红了,和草莓不相
上下。
“嗯。”
他简短回应完,逃一般飞快走到幼崽身边。
江千洛站在原地,盯着别的虫发呆。
江卿漫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一个幼虫被两位家长簇拥起来拍照。
他们头上都戴着一个泰迪熊发箍,雄父和雌父分别亲着幼虫的左右脸颊,幼虫乐呵呵笑,非常温馨。
江卿漫的左手被江千洛扯住。
幼崽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举起手中的三个发箍,“我们也拍照吧!”
这时,傅南桀走到两虫身边,“拍什么照?”
小孩两手戳着自己的脸,“我们戴这个,然后你亲这里,雌父亲这里,然后拍照。”
傅南桀欣然点头。
他转身喊安翎墨,“来帮忙拍个照。”
傅南桀戴上发箍,抱起小孩,举到他和江卿漫的中间。
幼崽很激动,眼睛弯成细缝,露出一排小白牙。
傅南桀狠狠亲了一口小孩的嫩脸,响起响亮的啵声。
“哎呀!”幼崽也啵了一口雄父。
雄父子俩来回玩了几l次才消停下来。
小孩重新坐好动作,望向镜头。
傅南桀亲在幼崽的右脸颊上,看着站在原地的江卿漫,微微挑眉,示意他赶紧过来。
江卿漫走到傅南桀的左边,脸缓慢靠近幼崽,然而突然停在半空。
他小声道,“雄主能把眼睛闭起来吗?”
傅南桀盯着江卿漫半响,嘴唇离开幼崽的脸,开口,“不行。”
然后继续亲在小孩的右脸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江卿漫。
江卿漫愕然,有些为难。
幼崽等不及了,“雌父快点!我们等下去买单!”
江卿漫咬了咬牙,正要继续往前时,傅南桀闭上了眼睛,睫毛垂下一小片阴影。
雌虫轻轻呼出一口气。
迎着傅南桀的眼睛,他根本亲不下去,虽然亲的是幼崽的脸。
没有了包袱,江卿漫很快就吻住小孩的左脸。
安翎墨开始倒数,“三,二……”
“一”声还未落下,江卿漫看见傅南桀又睁开了眼睛,陡然撞进一片黑色深潭。
他们隔着小孩的脸对视,隔着小孩的脸亲吻。
江卿漫恍惚觉得唇上柔软的触感,好像是另一瓣唇。
买完东西离开商店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傅南桀从安翎墨那里拿到了照片,非常满意。
他又分享给江卿漫和江千洛,并且设置成光脑的背景图。
安羽白在逛商店的半途中就离开了,说是要买冰淇淋。
他拿着甜筒走回来,刚好和买完单的两个家庭会和。
傅南桀拉过安羽白,打开光脑的隐私设置,“看,你哥拍得不错吧。”
安羽白还不知道傅南桀什么算盘,看见照片那一刻就懂了。
照片里,傅南桀和江卿漫虽然是亲着幼崽照相,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眼睛在对视。
而且江卿漫头发上居然别着一个草莓发卡,和气质截然不符,他绝对不会是用这种东西的虫。
安羽白咬牙切齿,忘记手上还拿着一个甜筒。
冰淇淋逐渐融化,流到安羽白的手上,粘嗒嗒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喊护卫,“赶紧拿张纸巾过来!”
此时,从甜品站出来的家长站在一旁,一边拿出纸巾给小虫擦手,一边教育道,“你都这么大的虫了,吃东西怎么还吃得满手都是!”
小虫不服气,指着正在擦手的安羽白道,“那个叔叔也会呀。”
安羽白:……
他黑着脸背过身,整理干净后和众虫道别,“我先走了,晚上临时加戏,你们慢慢玩。”
傅南桀微笑挥手,“路上小心哦。”!
第 58 章
安羽白走了,围在周围的粉丝也少了些。
安翎墨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差不多该回家吃饭了。”
乔米弯下腰对两只幼崽说话,“我们回家吧。”
安星乔皱起眉头,不情愿回答,他看向江千洛。
江千洛也不想走,扯着江卿漫衣角哭哭,“我还不想走。”
江卿漫看了眼傅南桀,然而傅南桀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他打开地图,给小孩选,“洛洛还想去哪里?”
幼崽瞬间变脸,笑容满面,拉着安星乔道,“嘿嘿,星星想去哪里玩?”
十分钟后,他们站在摩天轮的队伍中。
五点半有花车游园的活动,不少虫都被吸引了过去,因此这儿的虫很少。
没排一分钟,他们就坐进了车厢。
摩天一截截缓慢旋转,江千洛趴在镜面上看外面的景色。
幼崽觉着有些无聊,“就是这样转啊转吗?”
安星乔点头。
“感觉这个没有之前玩的有意思。”江千洛转过身子坐正。
安星乔道,“等一下可以看见花车。”
江千洛眼睛亮了,“在哪里?”
安星乔滑下座位,贴在玻璃面上仔细观察,“现在太矮了,还没有。”
江千洛也跳下座位,站在安星乔身侧,“我看看。”
因为知道是最后一个项目,幼崽们珍惜着最后相聚的时间,午饭没吃都不觉得饿,午觉没睡也不喊困。
安翎墨和乔米在闲聊。
江卿漫望向窗外,看见玻璃投影中的自己,和头上的草莓发卡,以及身后莫名沉默的傅南桀。
自从安羽白走后,傅南桀就没怎么说话。
明明白天他还牵着自己的手,刚刚来摩天轮的路上却只是不冷不淡地并肩。
江卿漫先进车厢,坐在里侧。
他期待着傅南桀坐在自己身边,结果雄虫就选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着。
雌虫隔着玻璃打量傅南桀。
黄昏映照下的雄虫很平静,脸上没有生气的痕迹。
但就是太平静了。
他抿着唇,回顾了一番今天发生的事。
从白天起床,到洛洛和粉丝拍照,再到坐在咖啡厅里,碰见二皇子。
难道傅南桀误会了自己和二皇子?
还是说……所以傅南桀的亲近只是为了在二皇子面前做戏?
江卿漫的脸色有些发白。
乔米惊讶道,“你还好吧?怎么看起来像生病了?”
江卿漫摇摇头,“有些累了。”
雌虫忍不住用余光注意着傅南桀。
本以为傅南桀听到了,至少会关心一句,可是他连头都没偏一下。
也不知道下面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放了鲜花的车吗?
江卿漫冷冷瞧着那辆花
车。
安翎墨拍了拍幼崽们,指向他们的对面。
“原来在这里!”
江千洛拉着安星乔跑到车厢另一端。
“我以为是在对面。”
安星乔自责道。
“能看到就行,好多花,好漂亮啊!”江千洛开心道。
他兴致勃勃地打开光脑,给没来的两个朋友拍照片,发语音,“我和星星在看花车!”
徐卯卯回得很快,“我和杉杉在看胡萝卜!”
还发了张照片。
江千洛点开,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正中央的Q版胡萝卜雕塑。
徐卯卯抱着胡萝卜,笑得第二颗门牙都要掉了。
他们的背后是一片玻璃窗,可以看见刘杉给徐卯卯拍照的认真表情。
江千洛给安星乔看照片,“为什么要找胡萝卜?”
安星乔摇头,“问问。”
江千洛点击语音条发问,徐卯卯回道,“我要开胡萝卜店啦!”
安星乔想起来了,“他在亚蓝星说过,他要卖胡萝卜汁、胡萝卜饺子之类的。”
江千洛大为震撼。
他知道徐卯卯喜欢胡萝卜,以后要开店,可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
这么难吃的胡萝卜……
幼崽眼神恍惚。
接着,徐卯卯又发来语音,光脑自动播放。
“我雄父给了我好多种呼萝卜滋,让我问你们的意见,你们快来喝呀。”
江千洛猛地清醒,“可是、可是我在游乐园,很远很远,我就不喝了。”
徐卯卯乐呵道,“没关系–>>
的,我雄父已经让虫送过去了,你回家就能看见啦。”
洛洛陷入了沉默。
洛洛现在更不想回家了。
然而时间的齿轮永不停歇,大家在门口作别,幼崽们登上了各自的悬浮车回家。
江千洛从客厅走向餐厅,准备吃晚餐,忽然间注意到沙发旁放着一个箱子。
他好奇地走上前,发现箱子外面印着一个胡萝卜的标志,胡萝卜上还趴着一个可爱小虫,正在酣睡。
幼崽想起了徐卯卯的话,眉头紧皱,深觉大难临头。
管家走到小孩旁边,“这是徐……”
江千洛立刻打断,大声道,“这是!”
管家停下话头。
“给咪咪他们的!”幼崽义正言辞。
管家疑惑道,“可是送的虫说……”
“我好饿啊!”幼崽没给管家说完话的机会,飞速跑走。
管家目送完小孩,走上前打开箱子,看见是胡萝卜汁后恍然大悟。
他摇头叹笑。
以前的洛洛可不会这么调皮。
*
江卿漫用完饭后,到书房处理了会儿事务。
等今天累计的事情都解决完,已经是十点半了。
他站起身,习惯性走回主卧,站在房门前手抬起,碰到把手,被凉得
抖了个激灵。
江卿漫皱起眉,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开门。
今天去书房睡觉吧。
他刚下定主意,眼前的门忽然敞开。
“我还想去喊你。 ”
“? ”
江卿漫退后的脚步顿了顿,向前踏入房间,“嗯,有些事情。”
幼崽趴在床的正中间,双眼紧闭,已经睡过去了。
傅南桀站在江卿漫身侧,一同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孩砸吧嘴。
他调笑道,“看来今天消耗的精力过多,他都没力气听睡前故事了。”
江卿漫点头,“嗯。”
他现在有些迷茫,傅南桀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为什么?
“睡吧。”傅南桀掀开被子躺上床,等江卿漫先躺好再关灯。
江卿漫缓慢走到另一侧,又倒退回来,站在傅南桀身边,低头看着他。
傅南桀不解道,“怎么了?”
江卿漫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一口气,“我想和你说件事。”
傅南桀坐起身,拍了拍床尾示意江卿漫坐下,“什么事?”
江卿漫点头,背过身,面对着大门直直坐下,并不转身看着傅南桀说话。
雌虫望着正前方的门,开口道,“今天早上我在咖啡厅,不是我邀请二皇子的,是他自己坐了下来。”
江卿漫耳边传来傅南桀平静的声音,“哦,这样啊。”
他有些紧张,继续解释道,“在你们来之前,他也没坐多久,我们除了打招呼之外就没聊过天。”
傅南桀还是那副音调,“我知道了,所以呢?”
江卿漫咬了下腮肉让自己清醒,“所以……希望雄主没有误会。”
雌虫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傅南桀的回答。
他忍不住偏过头,正好撞进傅南桀含笑的黑眸。
江卿漫迷茫地眨了眨眼。
傅南桀笑道,“我没有误会。”
江卿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悄悄握紧拳。
雌虫踟蹰道,“那为什么二皇子走了之后,你不说话了?”
他不敢问出另外一个猜测。
傅南桀微微瞪大眼,“有吗?我没说过话吗?”
江卿漫摇头,严谨补充道,“有说一两句,比如往哪边走,但是很安静。”
傅南桀抬手蹭了下鼻尖,“因为我在想事情,想得有些入迷。”
他挑眉道,“你以为我生气了?”
江卿漫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有些突兀,明明之前……”
说到之前,雌虫立刻止住嘴,不再继续说。
还好傅南桀没有揪着后面的话头,“和安羽白有那么一点关系,但关系不大。”
“一点关系?”江卿漫还是有些在意,他看着傅南桀,等着雄虫能继续说下去。
傅南桀点头,“看见安羽白的时候,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很陌生。”
江卿漫认真听着。
傅南桀继续道,“我就在想,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看着江卿漫的眼睛,“然后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在意你了。”
江卿漫心下漏了一拍。!
第 59 章
傅南桀话说完,没给江卿漫反应的时间,起身牵着雌虫回到另一侧。
江卿漫顺着傅南桀的力道躺下,看见雄虫俯身帮忙拉好被子,等着他离开。
然而傅南桀手撑在床边不动了。
江卿漫看着他,有些紧张。
好近,近到江卿漫感觉自己可以数清楚雄虫的睫毛有多少根。
最后,傅南桀只是理了下他枕上的长发,“晚安。”
江卿漫点点头,“晚安。”
小夜灯关上,室内陷入昏暗。
一夜好梦。
*
第二天,傅南桀起床时,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他摸了下被窝,触手一片冰凉。
睡在中间的江千洛感觉到傅南桀的动静,翻了个身,被子踹到一边,露出白花花的肚子和小脚丫。
傅南桀坏心眼地挠幼崽的胖脚。
幼崽痒得想笑,又困得想睡,眼皮跳了又跳。
他往左扭没扭掉,往右躲也没躲远。
江千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傅南桀,“雄父,有东西在追我。”
傅南桀在幼崽醒来前一刻收回手,关切地问,“什么东西啊?”
小孩皱着脸使劲儿回忆,“红红的,胡萝卜在追我。”
傅南桀抱起江千洛下床,“不是吧?胡萝卜跑得这么快?”
幼崽很生气,拖鞋踩得踢踏响,“它不止追我,它还咬我的脚。”
傅南桀帮小孩挤牙膏,“这么讨厌啊?那你有没有报复回去?”
江千洛对着镜子呲牙开刷,含糊道,“我踹它了,可是没踹中。”
傅南桀也一块儿刷牙,“没关系,下次雄父帮你一起踹。”
幼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雄父,“嗯嗯!”
雄父说的事情每次能做到,一定可以踹走胡萝卜的!
两虫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餐。
管家走到傅南桀身边,“家主日安,节目组的星舰已经于十分钟之前抵达。”
今天又是娃综开播的日子。
傅南桀点头,一边切鸡蛋,一边看着光脑上的新闻。
前天,裴舒蕴用个虫账号转发了星话虫文的动态,正是那条学者罗列问题,并强烈抨击前任会长拟定的教育法提案的动态。
第二天,他代表雄虫保护协会和学者会面详谈。
傅南桀原本一目十行扫过,突然间定住。
“傅南桀?”他皱着眉仔细看。
裴舒蕴和学者从幼虫教育谈到了时下大热的娃综,并且在傅南桀的话题上达成了共识。
一致认为傅南桀是超脱了传统雄虫的存在,即将成为新一代潮流ICON,打破雄虫和雌虫之间的旧有平衡,对雄虫教育起到了新的启示。
最后总结,是值得研究和学习的对象。
傅南桀浑身起鸡皮疙瘩,嘴里的鸡蛋味同嚼蜡。
底下的评论很热烈。
有家长感慨的:不怕说出来,
我家小雄虫是D级,
高不成低不就的,我原本会担心,但傅南桀带给了我全新的视角,相信我的小孩也能活得很好。
有元帅粉难评的:哎,不知道咋说,我希望元帅过得更好,精神海紊乱很痛苦,但是如虫饮水,冷暖自知,生活都是自己过的,我只能默默祝福。
&nbs–>>
p;傅南桀在“精神海紊乱”上停留了几l秒,关掉页面。
他三两下吃完早餐,靠在椅背上等幼崽。
忽然,傅南桀视野角落里多出两个小身影。
咪咪在抬头喝水,猴子背对着他,手里好像抱着什么。
傅南桀看见灵猪的饮水机里的液体有些奇怪,皱眉起身,走近仔细观察。
红色的?
他看见蹲在咪咪身边的马喽两手抱着一个奶瓶,瓶子里也是同样红色的液体,喝得津津有味。
马喽看了眼傅南桀,又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傅南桀抬起手,管家立刻走上前。
他问道,“瓶瓶奶有新口味了?”
管家摇摇头,“这不是瓶瓶奶,是胡萝卜汁。”
傅南桀不解,“哪儿来的胡萝卜汁?厨师榨的?”
管家继续摇头,“是小少爷的朋友徐卯卯送的。”
傅南桀转过身,正好对上幼崽偷瞄的视线。
江千洛立刻埋头进碗里,努力扒粥。
傅南桀都看见那碗是空的了,小孩扒的空气粥。
他憋着笑,沉声道,“洛洛。”
江千洛极其缓慢抬起头,忽然眼前一亮。
他蹬下椅子,跑向不远处的佣虫,“哇,是香香的奥格!”
昨天回来后,傅南桀拎着奥格玩偶让虫去清理,现在已经干净了。
幼崽抱住奥格,用玩偶挡着脸,飞速绕远路跑到升降台前——
被抓住了。
傅南桀抱着小孩,一同回到卧室,“我又不骂你。”
幼崽仔细看了下雄父的表情,“真的?”
傅南桀点头,“真的。”
小孩放心嘟囔,“胡萝卜不好吃。”
“我们要走了。”傅南桀拉上行李箱,“奥格就留着了?”
幼崽抱着玩偶的手收紧,“我想带他一起走。”
于是两虫携一奥格登上了节目组的星舰。
这次的目的地稍远,幼崽睡了一觉,再醒过来时忽然觉得有些凉。
他坐起身,看见傅南桀站在窗边,窗户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小孩滑下床,站在雄父身侧,好奇地看着窗。
“这是什么?”他伸手戳了下玻璃,被冻了个哆嗦。
玻璃面上留下一个小圆点。
傅南桀在小圆点旁边戳了个大圆点,“这是雾。”
他重新开启星舰的自动管理模式,模糊的玻璃又渐渐清晰。
江千洛再戳了戳,什么都没有。
帝都星的冬天最低温也只有十六度,而且大街小巷的建筑都用恒温玻璃。
幼崽第一次看见玻璃上会起雾。
目的地快要到了,星舰开始下行。
傅南桀打开行李箱,拿出外套给幼崽穿上,又拿出一副毛绒耳套戴在小孩耳朵上。
“有点热。”江千洛皱眉抱怨。
“待会儿就凉快了。”
星舰停稳,傅南桀牵着幼崽站在门前。
门敞开,寒风灌入,眼前一片洁白,是雪。
小孩瞪大了眼睛。
主持虫套着件冲锋衣,站在门边挥手,“欢迎来到西塞娅星!”!
第 60 章
地面覆着薄薄一层积雪。
傅南桀抱着江千洛走下星舰,看见主持虫身边有一架雪橇车。
车前,一头北角鹿望着他们,褐色圆眼湿漉漉的,洁白双翼贴在身侧,安静温顺地等候着。
“哇!”江千洛跳下雄父的怀抱,跑到北角鹿一米外,好奇又不敢靠近。
北角鹿低下头,看着幼崽。
两对大眼睛无声对望。
主持虫坐上驾驶位,握起缰绳,“洛洛,我们要出发咯。”
“来啦来啦!”幼崽跑到雪橇车边,被雄父提溜上车。
北角鹿慢慢踏了几步,接着加速开始奔跑。
星舰停在一处高地上,眼前就是陡峭的悬崖。
“为什么要往这里跑?我们要掉下去啦!”
江千洛抱紧傅南桀的胳膊,刚刚还在兴奋,现在瑟瑟发抖。
傅南桀的胳膊比江千洛抖得更厉害,“那我们怎么办?”
幼崽瞪大眼,被雄父抖得震惊。
傅南桀转过头,抬起手好像在抹泪,“呜呜呜。”
雄父居然哭了?幼崽吓了一跳,连忙把左手边的奥格塞进傅南桀怀里。
他安慰道,“没关系,奥格会救我们的。”
傅南桀抱紧小孩的珍贵玩偶,回过头看着幼崽,虽然眼神真挚,但是眼角一滴泪痕都没有。
“好,我不怕了,你还怕吗?”
“不怕!”小孩脆声道。
【啊哈哈哈哈,傅南桀敢不敢哭得再假一点。】
【今天洛洛上当了吗?上当了~】
傅南桀满意点头,看向前方,现在他们恰巧到了悬崖边缘。
北角鹿迎着太阳,一跃而起。
傅南桀感觉到胳膊被勇敢崽抱得更紧了。
然后很快又松开。
“飞起来了!”幼崽松开一只小手高举,风哗啦啦地从指缝中穿过。
北角鹿展开双翅飞翔,飞过披上了雪衣的森林和结冰的河流。
傅南桀指着下方,“洛洛,你看那里是不是有虫?”
“对诶!”
幼崽大声呐喊,“哈喽!我在这里!”
地面上的一行虫纷纷抬起头。
北角鹿俯冲下行,缓缓收势,雪橇车平稳落地。
待车上的虫走下后,它溜到一旁,和另外三只北角鹿聚在一起。
江千洛跑到小朋友堆里。
徐卯卯脖子间围着围巾,露出正面的胡萝卜图案,“洛洛!”
他咧嘴笑,“你有没有喝胡萝卜滋呀?好不好喝?”
安星乔和刘杉一同望着江千洛。
江千洛停下脚步,蹭到安星乔身后,心虚道,“还、还挺好的。”
徐卯卯嘴巴张大了,“真的吗?”
刘杉目露诧异,安星乔也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千洛心里一咯
噔。
“星星和杉杉都不喜欢。”
徐卯卯很感动,
“我还带了好多好多,
等一下我们一起喝呀!”
江千洛原地石化,然后被徐卯卯从安星乔身后拖出来,听徐卯卯正在实施的胡萝卜企划。
【嗯?我记得洛洛不喜欢胡萝卜?】
【你们看没看见星星的表情,好可爱,我亲死。】
【啊哈哈,肯定是洛洛一开始没说,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卯总三岁就开店了,而我……/流泪。】
【我昨天路过了,就在广场旁边,店面好大好漂亮!】
几个大虫相互打招呼。
傅南桀站在裴舒蕴面前,“恭喜恭喜。”
裴舒蕴点头,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你也是。”
傅南桀不解,“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裴舒蕴正经复述昨天报道上的话,“打破平衡,开启新潮流的第一虫。”
傅南桀无言,抹了把脸,扭头走到队伍的另一端。
等所有虫寒暄完,主持虫拿着台本宣讲接下来的流程。
“欢迎大家来到西塞娅星!
“相信大家对这个星球都不陌生,这里四季如冬,就连六月都会下雪,是最佳的避暑星球。”
他打开投影,空中出现四张图片。
主持虫开始介绍,“这四张图片是大家今天的住处。”
“第一个小屋,它从里到外都是精装修,保证你和在家一样舒适。”
红砖平顶,窗明几净,是现代化的简洁大方。
“第二个小屋,是我们乘坐的北角鹿的家,屋里有壁炉,温暖到虫不想离开。”
木屋尖顶,室内透着暖黄的光,它的四周围着一圈篱笆,旁边还有间小屋子,是北角鹿的住处。
“第三个小屋,它从外表上看很冷,但其实里面别有洞天,五脏俱全,小巧又精致。”
冰屋的外层通体用冰砌成,呈半碉堡形,别具特色。
“第四个小屋比较远,是一处天然的山洞,虽然没有别的小屋设备好,但是–>>
它被《孤独星际》评为极光的最佳点。”
这个山洞是被旅行者发现的,自此成为了许多摄影师打卡的地点,尤其是在七月基本无雪的日子里。
节目组布置了基本设施,短住两天没有问题。
江千洛拉住傅南桀的手,指着第二张图片,“是那只鹿!”
傅南桀问他,“你想住那里吗?”
幼崽眼睛发亮,“嗯嗯,想和鹿玩。”
主持虫笑眯眯制止嘉宾们的谈话,“大家先别着急选房子。”
徐卯卯摇头,“不着急。”
主持虫好奇道,“卯卯一点儿也不激动吗?”
江千洛撇嘴,“主持虫肯定有话没说完。”
安星乔点点头。
刘杉认同,“嗯嗯。”
四个幼崽上了几期节目,已经
明白了节目组的套路。
肯定没有直接到手的好东西。
主持虫轻咳一声,“小朋友们真聪明,其实在入住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互动。”
他身后三十米外的地上忽然现出四样工具。
分别是单虫滑雪板、雪地自行车、简易爬犁和一颗透明球体。
“这次的住处,采取先到先得的原则,节目组特地为你们提供了四种交通工具。”
徐寅虎指着那颗透明的球,纳闷道,“那也叫交通工具?”
主持虫微笑,“是的呢,它的名字叫雪地悠波球。”
他挥手,一位工作虫员上前示范。
悠波球的两个侧面都有入口,工作虫员钻入,站在球内,推着内壁向前走,悠波球随之滚动。
傅南桀提问,“那这四种交通工具怎么分配?”
主持虫道,“既然雄父们负责驾驶,现在就要由幼崽们选坐骑。”
“但也是先到先得哦。”
他让开身子,站到一旁。
徐寅虎赶紧叮嘱,“卯卯,快去抓住自行车!”
滑雪时一般需要张开双手保持平衡,所以抱住幼崽很容易摔倒。
简易爬犁由一块木板和一根绳组成,只能小虫坐在爬犁上,大虫手动拉着小虫前行。
雪地悠波球更难掌握,滚得晕头转向。
只有雪地自行车是最快的,而且还后面安装了幼虫座椅,非常安全。
徐卯卯乖巧点头。
安星乔和刘杉也被叮嘱要选雪地自行车。
江千洛问雄父,“那我们选哪个呢?”
傅南桀拍拍幼崽脑袋,“都行,你喜欢哪个选哪个。”
主持虫开始倒数计时,“三、二、一,开始。”
四个幼崽向前奔跑,因为雪很薄,跑得如履平地。
虽然雄父说随便选,但江千洛心里还是有计较的。
他听到别的叔叔都说要选自行车,那肯定是这个最好,他就选这个。
幼崽因为心里紧张,听见“一”就迈开腿了,领先了其它三个小孩一步。
眼见马上就要跑到自行车旁边,他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然而开心没几秒,江千洛左脚绊到右脚,整个虫往前倒。
“噗呲——”
摔出一个雪坑。
刘杉看见江千洛陷进雪里,连忙跑上前,“洛洛,我来帮你!”
江千洛挣扎着抬起头,小脸上都是雪。
他大声喊,“这个地会吸虫!杉杉你快走,不用救我!快走!”
刘杉跑动中听不清楚,“什么?”
他话刚说完,前一脚还踩在地面上,后一脚就踩进雪堆,身子一歪。
“噗呲——”
摔到江千洛身边。
安星乔见两个朋友都倒下去了,机警地停下脚步,慢慢靠近。
他试探了一下,站在最安全的距离,蹲身试图够住江千洛的脚。
江千洛趴在地上,回不过身。
他感觉脚腕被奇怪的东西抓住了,吓得要命,连蹬带踹,“这个地真的会吸虫!”
接着,江千洛脚腕上的东西没了,但是听到身边噗呲一声。
他僵硬转过头,看见一个虫脸朝下倒在他的右边。
安星乔从雪里抬起头,面无表情。
被冻得。
尽管徐寅虎给徐卯卯交代了任务,但是徐卯卯本身就是跑不快。
徐寅虎本来还在叹自家崽子最后一名,现在又开始庆幸了。
虽然他们跑得快,但也正好替卯卯蹚路了。
徐卯卯跑在半途,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他的朋友们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他跑近了,看见三个朋友都趴在雪里。
徐卯卯不解,“你们在干嘛呀?”
江千洛听见徐卯卯的声音,立刻道,“卯卯你快走!这个地——”
徐卯卯没等江千洛说完就想通了,开心道,“我来啦!”
幼崽抬起两条短胳膊,扑向刘杉的另一侧。
“噗呲——”
雪地上整整齐齐趴着四个幼崽,大团圆。!
第 61 章
【好可爱,四个幼崽四个坑,已经截图当桌面了嘿嘿嘿。】
【是谁偷走了卯卯的脑子?是谁?!偷得好~】
【队友太难带了,星星好无奈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吸虫,洛洛说什么童言童语!】
主持虫双手合成喇叭状,“小朋友们加油!胜利就在前方!”
安星乔爬起来,拍了拍四周的积雪,雪噗呲噗呲往下塌。
他确认好环境的安全,便开始向雪地自行车前进。
不过雪地太难走了,走一步倒一步,爬起来又倒下去。
安星乔手脚并用,几乎像是在雪里游泳。
徐寅虎看看隔壁家的孩子,又看看徐卯卯,恨铁不成钢,“徐卯卯!别玩儿了!”
正在搓雪球的徐卯卯应声而起,甩甩脸上的雪,“知道啦。”
刘杉看着徐卯卯无知无畏地往前走,也撅着屁股退出雪坑。
他扭过头,发现江千洛已经坐起了身,只是留在原地没动。
刘杉看了看前方,安星乔已经快走到雪地自行车附近了。
他纠结地看着江千洛,“洛洛,你有没有受伤呀?”
江千洛摇摇头。
“那我先走啦。”刘杉放心出发,追在两位小伙伴身后。
江千洛警惕地盯着眼前半虫高的雪层。
他伸手戳了戳,又戳了戳,戳出几个洞。
傅南桀看着不远处的小孩,皱起眉,“他怎么了?”
安翎墨开口,“可能吓住了,星星第一次看雪的时候就楞在原地。”
徐寅虎耸了耸肩,“每个小孩都不一样。”
同样毫无经验的裴舒蕴表示受教了。
傅南桀点点头。
江千洛应该从小到大都在帝都星,没有出过远门,江卿漫昏迷的那两年尤甚。
【嗯?洛洛没有看过雪吗?我以为有钱虫都会四处旅游的。】
【可能因为元帅的工作限制?太忙了。】
在江千洛和雪堆僵持期间,安星乔拿到了雪地自行车,徐卯卯退而求其次,选了滑雪板,刘杉挑走了爬犁。
家长们沿着幼崽们蹚过的路,走到交通工具旁边,已经开始试用了。
傅南桀走到江千洛身边蹲下,“洛洛?”
幼崽转头,指着面前的雪,“白色的沙子。”
傅南桀两手卡在小孩腋下,一边往前走,一边抱着幼崽往雪里栽,像插秧似的,直到走到悠波球旁边。
雪地上留下了一排崽崽坑。
小孩刚开始还在尖叫,很快就乐不可支。
然而看到悠波球又乐不起来了。
“没有车车。”
江千洛仰头望着悠波球,“这个球有车车快吗?”
傅南桀诚实道,“没有。”
幼崽自责地低下头。
傅南桀拍拍小孩脑袋,“
不怕,我们一定会和北角鹿住在一起。 ”
“∮ _[( ”
所以肯定比其他嘉宾快?
傅南桀在灼热的目光下摇摇头,“没有。”
主持虫失语。
江千洛却是一点儿也不慌,非常信任雄父,“好!”
所有嘉宾到齐,主持虫往每个家长的光脑发了张地图,代表着四个住处的点荧光闪烁。
“谁先抢到就是谁的,冲吧!”
随着一声令下,安翎墨蹬着自行车,载着安星乔风驰电掣。
徐寅虎换上了鞋子,踩着滑雪双板,单手搂着徐卯卯,两条腿一抬一放,风一样刮走了。
裴舒蕴让刘杉抓稳爬犁的边缘,拉着绳子开始跑动。
因为是往原路的方向走,地面雪薄,拉着爬犁跑也不会太费力。
傅南桀和江千洛钻进了悠波球里。
幼崽跟不上雄父的步伐,傅南桀走一步,江千洛就咕噜噜地滚一圈。
傅南桀拎起小孩,继续踩着悠波球前进。
但这个球比想象中还重,而且很难控制方向,傅南桀没站稳,和江千洛一起倒在球壁上。
江千洛从雄父怀里爬出来,透过透明的球看见远去的小伙伴的身影。
“他们走好远了。”
傅南桀额头上冒出了两滴汗,球里太闷了。
他钻出悠波球,抱出幼崽,“等着,我们马上就超过他们。”
*
马上就要到分叉路口了,裴舒蕴回过头,“我记得杉杉之前说想去木屋?”
刘杉犹豫着点点头,“也可以不去木屋。”
裴舒蕴问道,“杉杉不想去了吗?”
刘杉摇头,“洛洛好像很想去。”
裴舒蕴停在岔路口,“可是杉杉也很想去啊。”
刘杉紧张地望着裴舒蕴。
裴舒蕴正色,“杉杉明明就想住木屋,为什么因为洛洛想去就放弃了?”
刘杉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理由。
裴舒蕴认真地看着小孩,“杉杉当然可以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刘杉还没有回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他转过头,看见一颗悠波球往这边滚来。
球上,傅南桀胳膊平伸,两条腿来回踢蹬悠波球,脖子上还骑着个江千洛。
江千洛冲着刘杉挥手。
刘杉瞪大眼。
&–>>
nbsp; 悠波球从他们身边滚过,直奔木屋的方向。
刘杉看着裴舒蕴,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住木屋!”
裴舒蕴拉着爬犁,努力追上傅南桀他们。
最先出发的安翎墨骑向冰屋,徐寅虎滑向红砖房,彼此互不干涉。
观众们切了几次直播间,最后停留在傅南桀和裴舒蕴这里。
【哈哈哈哈,要是傅南桀哪天破产了,还能去街头卖艺。】
【本来以为裴舒蕴会更快一点的,万万没想到……】
【纵观全场,只有裴舒蕴在做苦力活,加油啊会长!】
傅南桀站在球上望得远,渐渐缓住脚。
只要走过前面的下坡路,再往右拐就到木屋了。
他收回稳住幼崽的精神力,拎起小孩进怀里,跳下悠波球。
江千洛困惑道,“怎么停下来啦? ”
“? _[( ”
他回头看了眼,裴舒蕴和刘杉很快就要追上了。
“洛洛,我们玩个游戏吧。”
幼崽嗯嗯点头。
“你晚上不是喜欢滚床吗?现在这里就有一张超级大床。”
傅南桀带着幼崽钻进悠波球,让小孩像树懒一样抱紧自己。
他手脚张开,呈大字型撑在球壁,接着微微用力。
裴舒蕴刚赶到路口,就眼睁睁地看着悠波球滚下坡。
刘杉张大嘴巴,“看起来好好玩!”
小孩看了眼右前方的木屋尖顶,又无精打采地垂下头。
“他们也太快了吧,肯定住不了木屋了。”
裴舒蕴抱起刘杉,另一只手拉着爬犁,慢慢走下坡。
虽然他也觉得木屋肯定没戏了,但也想接着这次机会,鼓励刘杉走到最后一刻。
裴舒蕴安慰道,“那我们也可以去找北角鹿玩。”
地图上,安翎墨和徐寅虎他们已经抵达了冰屋和红砖房。
既然结局已定,那就先去到木屋圆了刘杉的念想,再启程去最远的山洞。
原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裴舒蕴盯着前方,缓缓停下脚步。
越滚越快的悠波球撞到了坡底的一棵树,然后被弹上了左边的道路。
裴舒蕴当机立断,迅速扔下爬犁,抓紧怀里的刘杉,拔腿就跑。
刘杉被风刮得头发乱飘,眼睛眯起,颠得说话一颤一颤的。
“我们、现在、是、第一个到木屋的吗?”
另外一边。
傅南桀发现滚岔路了,赶紧收回手脚,试图反向推动悠波球,止住滚势。
然而事与愿违。
傅南桀不幸地被卷入了悠波球的漩涡。
左边的道路是个缓坡,只能等滚进森林里,借着树木卡住悠波球才能停下了。
走上了歧路的傅南桀和江千洛,仍然被困在悠波球中。
幼崽头晕眼花,脑袋上飞着一圈星星。
“雄父,这个床,太、太大了吧。”
【哈哈哈洛洛还想着床呢!】
【天,我看得头晕,就不同甘共苦了,退出一分钟先。】
还好坡不长,悠波球很快就弹到了树林,来回弹了两次,逐渐收势。
傅南桀和江千洛从悠波球里爬出来,双双倒在雪地上休息。
小孩指着上方层叠的冷杉,虚弱道,“树,
树怎么会动啊?”
傅南桀看见幼崽的手指在无意识地划圈。
他清了清嗓子,“树怎么会动呢?肯定是你看错了。”
傅南桀坐起身,猝不及防对上北角鹿褐色的圆眼。
主持虫坐在驾驶位,笑眯眯道,“恭喜你们赢得了位于山洞的住所!”
幼崽脑袋晕乎乎的,听不明白,“什么?什么山洞?”
傅南桀默默拎着小孩坐上雪橇车。
北角鹿展翅起飞。
直到站在山洞前,江千洛的圈圈眼才恢复清明。
幼崽打量了下灰扑扑的洞壁,和里面铺了软垫的床,正中间的简易桌椅,还有洞口一米外的移动厕所。
他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雄父,抬腿往洞内走。
傅南桀拿着行李跟在后面,劝导他,“洛洛啊,其实吧,这个山洞也挺好的。”
幼崽坐在凳子上,陷入自闭模式,脑袋上的星星变成了乌云。
傅南桀赶快收拾完行李,牵着小孩走到洞口,指着北角鹿道,“你看。”
江千洛抬头,发现那头载着他们来的北角鹿还没走。
幼崽双眼噔时发光。
傅南桀看着小孩一点一点靠近北角鹿,心虚地自我安慰。
那时候说的是一定会和北角鹿住在一起。
现在确实也……即将要住在一起了。
傅南桀拉着主持虫走到角落,暗示道,“这山洞这么远,没有北角鹿我们很难进出吧?”
主持虫点头,节目组确实是这么安排的,“对,它会留下来作为你们出行的工具。”
傅南桀暗暗握拳。
“雄父!”
幼崽探头喊道,“这只鹿不住在木屋吗?住在山洞吗?和我们一起吗?”
傅南桀笑着转过身。
“对,它和我们住在一起。”
幼崽欢呼,“好耶!”!
第 62 章
节目组在山洞外搭建了一个临时小屋。
傅南桀给北角鹿卸下雪橇车,让它进去休息。
桌面上放着几个保温盒,是今天的午餐。
雄父子用过饭后,换衣服睡了一觉,直到主持虫的集合广播响起。
“下午的活动马上开始,请家长和孩子们回到集合地点。”
傅南桀站在洞外的小屋前,盯着北角鹿陷入沉思。
幼崽自己穿好了鞋子,走到傅南桀身边,“我们要走喽。”
傅南桀不确定道,“你说,如果没有主持虫带路,北角鹿自己认得路吗?”
幼崽拍拍雄父的手,“我问一下。”
他走到北角鹿近前,昂着头问道,“你知不知道要怎么走呀?”
北角鹿低下头,嗯了一声,从鼻腔里喷出一道白气。
幼崽乐呵呵地回头,和雄父汇报喜讯,“它说它认得路。”
傅南桀沉默片刻,点点头,“那就好。”
【啊哈哈洛洛你这怎么能问得出来啊!它听懂了吗?】
【咱洛洛多有礼貌一孩子呀~】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没办法用双脚走过去,只能坐雪橇车。
傅南桀牵出北角鹿,装回雪橇车,抱起幼崽坐在驾驶位上,拍了拍北角鹿。
北角鹿踏了几步,展翅飞起,径直奔西飞,目标明确。
十多分钟后,雪橇车落地,两虫下车。
集合地点在小镇中心的小亭子前。
傅南桀看见亭子下只有主持虫站在那儿。
他们住得最远,反而到得最早。
江千洛摸了摸北角鹿收在身侧的翅膀,“谢谢你。”
他已经和北角鹿熟悉起来了,可以大胆靠近。
北角鹿眨了眨眼。
很快,其他三组家庭到齐。
主持虫开始接下来的活动。
“小朋友们来到西塞娅星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不是觉得很冷?”
四个小孩点点头。
“在离这里五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孤虫院,里面的幼崽们也觉得很冷。
“我们今天下午的任务是送礼物。”
主持虫带着嘉宾们走进隔壁一栋房屋内。
正中央的桌子上铺满了裁剪好的包装纸、丝带、贴纸和纸盒。
桌腿旁有两个箱子,一个装着新衣物,轻薄却保暖的外套,防水手套和围巾。
另一个箱子里装着各色热带水果,因为稀缺性和运输费用,在西塞娅星球很贵。
幼崽们上前,好奇地这里戳戳,那里碰碰。
“请雄父和孩子们各自分配任务,在一个小时内完成所有礼物的包装。
“每个盒子里都要有一件外套、手套、围巾和水果。”
主持虫微笑,“如果挑战成功,大家今晚就能吃豪华版特色菜,反之,就只有馒头和白粥了,所以要
加油哦。”
正在盯着芒果出神的徐卯卯猛地回神,屁股一紧。
主持虫补充道,“不可以敷衍了事哦,包装好后需要检查,合格率达到80%才算挑战成功。”
他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放在桌面上,“类似这样。”
“现在,计时开始。”
所有虫围在桌前。
傅南桀拿起一块纸板,前后打量,三两下叠成正方形的纸盒。
他弯下腰想拿一件外套,脑袋和裴舒蕴撞了一下。
“嘶。”
傅南桀继续弯腰,拿齐东西放进纸盒。
他探身伸手摸过一张包装纸,又和安翎墨扯上了同一张。
傅南桀收回手,“要不我们分配一下任务吧。”
裴舒蕴抬起头。
“我们分别安装纸盒,叠包装纸打包礼盒,绑丝带怎么样?”
傅南桀补充道,“打包比较费时,可以两个虫来干。”
徐寅虎放下被自己叠得皱巴巴的纸张,“我觉得可以,这东西我包不来。”
安翎墨点点头,“那谁来把东西装进盒子里?”
傅南桀看向一旁。
大虫们在忙碌的时候,小孩也没有停下来。
江千洛和安星乔蹲在地上,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一虫负责一边,企图把包装纸叠成纸飞机。
刘杉认真地研究纸板,折了又折,就是撑不成型。
徐卯卯却是不见虫影。
徐寅虎疑惑地绕过桌子,在水果箱的边缘处看见熟悉的小屁股。
他黑着脸,拎起徐卯卯的裤腰带。
“哎呀!”徐卯卯猝不及防被拽住,连带着手里的青提一块儿腾空。
徐寅虎夺下幼崽手中的青提,放回原位。
众虫商量了一番。
最终,由徐寅虎叠纸板,幼崽们装东西,傅南桀和裴舒蕴包装纸盒,安翎墨负责绑丝带。
一切都尽然有序,除了幼崽们偶尔会捣乱。
比如玩纸飞机的时候不小心踹倒了纸箱,比如纸箱里滚出来的白梨差一点进了某个幼崽的肚子。
总之,流水线作业做得又快又好,他们提前十分钟完成了所有的包装工作。
主持虫走进,一一检查过,“恭喜你们,成功完成本次挑战!”
“既然礼物已经打包完成,接下来就该送礼物啦!请带上你们的礼物,送到幼虫们手里吧!”
傅南桀拍了拍江千洛后脑勺,“来帮忙。”
他抱起一摞礼物放进门外的雪橇车里。
幼崽也抱着一个礼盒亦步亦趋地跟着。
等所有礼物搬好,他们也坐上雪橇车,一同前往孤虫院。
孤虫院位于这片小镇的最边缘处,四周围着一圈生锈的铁栏杆,此刻大门敞开。
嘉宾们还没走下车,门口处的中年虫就已经走上前来迎接。
“你们好!我是这座孤
虫院的院长 ,
瞥见到他毛衣袖口的线头。
几位大虫们寒暄完,主持虫道,“所有礼物都由雄虫保护协会全款捐赠。”
“这次的衣物只准备了三岁幼虫的款式,之后还会有其他年龄段的衣物送过来,请稍作等待。”
裴舒蕴点点头。
院长两手握拳,热泪盈眶,深深鞠了一躬。
【感觉雄保会真的不一样了。】
【孤虫院里明明只有雌虫幼崽,如果是前会长才不会管呢。】
西塞娅星气温严寒,所以成为了出名的雌虫幼崽遗弃点。
尽管法律禁止遗弃幼虫,可是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
院长虽然有一颗救虫的心,但很多时候都是有心无力。
他一边带着众虫往里走,一边讲述这座孤虫院的历史。
傅南桀牵着江千洛的手,抬起头,在一扇窗户的边缘看见两个自以为躲得隐蔽的小孩。
他往左边看,在一颗冷杉背后看见几颗小脑袋,对上了傅南桀的眼睛,迅速缩回。
北角鹿拖着一车礼物走进栏杆内,众虫帮忙卸下一摞又一摞礼物。
五颜六色的蝴蝶结丝带被风吹起,空中摇曳。
他们和这些礼物站在孤虫院,就像白纸上唯一的亮色。
护工从孤虫院走出,身后跟着一串排队的小孩。
这些小孩本就瘦小,穿着和身型明显不符的破旧衣物,走起路来衣袍空荡荡的。
江千洛缩在傅南桀的腿后,抓着雄父的裤腿小声道,“雄父,他们好奇怪。”
傅南桀蹲下身,把幼崽抓到腿间抱紧,也小小声回他,“哪里奇怪了?”
幼崽皱眉,“就是,看起来怪怪的,和我不一样。”
傅南桀捏了把江千洛的小肥脸。
“孤虫院里的幼虫没有雄父和雌父抱抱,没有头盔玩,也没有瓶瓶奶喝,和你确实不一样。”
江千洛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傅南桀点头,“真的。”
幼崽看着那些小虫们的眼神瞬间变了,也不再怕得要抱紧傅南桀。
家长和幼崽们站成一排,护工带着小孩们上前,一虫拿走一个。
江千洛抱起礼盒,看见一个小孩走近,紧张得说话磕磕巴巴,“给、给你。”
他直接塞进小孩的怀里。
对面的小孩也紧张得不遑多让,又瘦又小的手有些发抖,但把礼盒抱得死死的,“谢谢你。”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江千洛之后就越来越放开了,流畅地交接礼物。
等礼物派送完,幼崽还扒在雪橇车上–>>
往里瞧,“没有了吗?”
“没有了。”傅南桀拍了拍幼崽的屁屁,把江千洛抱下雪橇车。
主持虫站在嘉宾们的中央,“很好,今天下午的任务圆满完成!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千洛握拳举手,“好耶!”
突然,幼崽感觉自己的拳头被打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见一个小孩手足无措地站在不远处,害怕地望着这里。
小孩身边的幼虫也停下了动作,手中还握着一颗雪球,不敢动。
傅南桀顺着幼崽的视线望过去,一同看着那个已经换上新衣的小孩。
院子里,领完了礼物的小孩们很多都当场开始拆礼物,直接把外套和围巾、手套穿上身。
刚开始因为有陌生虫在,他们不敢打闹,但一有虫开头,就玩起了雪仗。
傅南桀拍走江千洛手套上的雪花,“任务结束了,想不想玩一个游戏?”
幼崽瞬间吸引了注意力,“什么游戏?”
傅南桀蹲下身,从雪地里挖出一小捧雪,攥成结结实实的一团。
他把雪球放进江千洛的手里,带着幼崽扔向那个呆立的小孩。
雪球正正当当地砸在小孩的新衣服上。
这一球就像摁下了开关键,那些小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江千洛学着雄父的样子,握着一团雪,摁成一团,然后向前扔。
虽然没有扔中,但幼崽已经学会了玩法。
刚开始还是江千洛单方面的扔球,慢慢地,孤虫院的孩子们也扔向江千洛,有来有往地打雪仗。
江千洛还将雪球扔向了安星乔、徐卯卯和刘杉,把小伙伴们都拉进来。
幼崽们追逐打闹,在雪地留下一串串的小脚印。
裴舒蕴在和院长聊天,安翎墨也站在一旁,时不时点点头。
傅南桀和徐寅虎靠在雪橇车上,看着小孩们跑来跑去,时不时还会被无辜扫射。
徐寅虎拍了拍衣服,抖落身上的雪,“真冷。”
“冷吗?”傅南桀不动声色地攥紧一小团雪,塞进徐寅虎的后衣领里。
徐寅虎迅速跳了起来,一边抖雪一边骂,“靠!”
他马上抓了把雪扔向傅南桀。
傅南桀蹲身躲过,左手又扔了个雪球,正中徐寅虎的脸,“哇,红心五十分。”
雪花四散,露出徐寅虎青黑的脸。
这下大虫们的雪仗也开始了。
傅南桀被徐寅虎追着打,逃跑的同时,还不忘往安翎墨和裴舒蕴的脑袋上砸雪球。
裴舒蕴正在讲雄保会的捐赠事业,差点咬到舌头。
院长紧张道,“会长你没事吧?”
裴舒蕴摇摇头,“没事,我先失陪一下。”
他立刻加入殴打傅南桀的队伍当中。
等大虫和小虫们玩过瘾,已经五点半了。
江千洛和新认识的朋友依依惜别,“拜拜。”
小孩挥手,眼睛一直看着他们坐上雪橇车,既不舍,又羡慕。
回程的路上,江千洛愁眉不展,时不时叹口气。
幼崽疯了一下午,傅南桀倒是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烦心事。
他摁了摁幼崽打结的眉心,“想什么呢?”
“那个虫说,说他很羡慕我有雄父。”
幼崽趴在傅南桀腿上嘟囔。
“他们真的没有雄父和雌父抱抱吗?为什么呢?虽然以前没有雄父,但以前我肯定还有雌父抱抱的。”
坐在一旁的安星乔听见了,讲述自己知道的事实,“因为他们的雄父和雌父把他们丢在这里。”
江千洛爬起来,更加不解,“为什么要丢掉?”
安星乔也皱起眉头,“不知道。”
傅南桀揽过江千洛,叹气,“因为他们是雌虫幼崽,不是雄虫幼崽。”
江千洛呆呆地张开嘴,“为什么呀?”
他暂时还不知道雌虫和雄虫在这世上的待遇区别有多大。
幼崽扭头看了眼安星乔,又看见他身边的安翎墨,反驳道,“星星也是雌虫,可是星星有雄父。”
傅南桀点头,“因为安翎墨叔叔知道星星有多珍贵,但是有些虫不知道他们的星星有多珍贵。”
江千洛的思路跳了一下,“星星很贵?我也很贵吗?”
傅南桀笑着说,“对,你也很贵。”
他对上幼崽纯稚的眼睛,“洛洛,不管你是雌虫幼崽还是雄虫幼崽,在雄父心里都是一样的贵。”
“雌虫和雄虫没有区别。”
傅南桀抱起江千洛,像在游乐园那样,往幼崽脸蛋上啵了一口。
幼崽咯咯笑,也啵了一口雄父的脸。
【震惊,傅南桀在说什么??】
【我录屏了,傅南桀又在语出惊人,预言一波,今晚热搜肯定要被屠。】
【操……谁懂我,我掉眼泪了……】
【好希望傅南桀当我雄父,说真的。】
【今天学校发成绩,我是年级第一,他们只问我的奖学金在哪,弟弟第一次考到及格,他们拿着我的奖学金出门庆祝吃大餐,留我在家吃剩饭,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很难过。】
【事实上雌虫就是低一等啊,真的没有区别吗?】
【建议傅南桀下播就去查查脑子,无语。】
【不要灌输这种错误的观念给幼崽!】
一石惊起千层浪。
傅南桀的这番话迅速传播到星网的各个角落,其离经叛道之程度比之前的一雌一雄言论更甚。
各大媒体都在追踪热点,刚刚下班就要继续加班,写一则震惊体通告。
然而引起轩然大波的当事虫完全不以为意,他忙着和幼崽吃晚饭。
主持虫说的豪华晚餐主要指的是脆皮烤肘,还有烤肠、面包片和土豆泥作为配菜。
小虫们喝没有酒精的黄油啤酒饮料,大虫们喝当地的黑啤。
最后,主厨给每个幼崽上了一份雪球冰淇淋,可以自行浇上巧克力或者其他果味酱。
家长们面前则是放了一块苹果馅饼。
傅南桀一边慢悠悠地吃馅饼,一边打开
光脑。
【傅南桀:吃饭了吗?太饿了忘记拍照,
只有一块苹果馅饼还能看。[图片]】
很快,
那边回了信息。
【江卿漫:刚刚吃过了。我在直播间看见了。】
【傅南桀:可是我想让你看见我眼里的画面。】
【江卿漫:没关系,是一样的。】
傅南桀叹了口气。
【傅南桀:你这样很容易把天聊死。】
他看见江卿漫ID那栏显示“正在输入中……”
好一会儿才有回复。
【江卿漫:这是什么意思?】
光脑的另一端。
江卿漫在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改。
他不懂傅南桀这句话什么意思,代表了什么样的情绪,是不高兴吗?是他说错话了吗?
可是无论怎么看,他回的话都没错啊。
江卿漫看了眼直播间,傅南桀脸上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怡然自得。
他看见雄虫点开了讯息,在输入框内打字。
【傅南桀:我想你的意思。】
江卿漫看见那三个字像是被烫了一下,面色涨红。
他迅速扭头别开屏幕,盯了脚边的地毯好一会儿才又挪回来,看了一下又一下。
江卿漫不知道怎么回话,有些纠结,截图发给副官。
【江卿漫:为什么我很容易把天聊死是这个意思?】
正在喝汤的副官差点把汤撒自己身上。
【副官:他的意思是,他想你,所以想和你多聊会儿天,但元帅的话太实在了,很难聊下去。】
【江卿漫:我之前的回答是错的?】
【副官:那倒也不是。】
*
傅南桀发完那句话就关掉了光脑。
想来江卿漫也是不会回复的。
他抽了张纸巾,简单擦试了下幼崽的脸蛋和下巴,和众虫告别,坐上雪橇车。
江千洛一上车就打起了盹,斜斜靠在他的腿上。
冬夜的月光格外清凉,浸润着森林和冰河,北角鹿的白色翅膀被镀上了一层清晖。
傅南桀感觉鼻息间能闻到月亮的味道。
就在这时,他的光脑响了一声。
傅南桀点开。
【江卿漫:我也想你。】!
第 63 章
很快,北角鹿着地。
它等了一会儿,察觉到身后的虫还没下来,在山洞口徘徊了一圈又一圈。
第三圈时,雪橇车的重量终于轻了。
等傅南桀帮它卸下车辕,北角鹿一身轻松,踱到自己的小屋子里休息。
浴室虽然是移动装置,尚算阔绰。
傅南桀拿下浴盆放好热水,牵着半梦半醒的幼崽走进。
小孩靠在雄父的腿上嘟哝,“好冷,不想洗澡。”
傅南桀看了下墙上的制暖仪,没有坏。
“那就擦一擦吧。”
他打湿毛巾给幼崽简单擦拭了下身子,套上睡衣放在被面上,滚成一团。
幼崽手脚都被裹紧,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他蠕动身子,“我是毛毛虫。”
“那我是什么?”傅南桀一边拿出自己的睡衣一边问道。
幼崽停下动作思考,“嗯……你是蝴蝶。”
“为什么?小毛毛虫的雄父不是大毛毛虫吗?”
幼崽继续蠕动,“因为毛毛虫长大了就是蝴蝶呀,雄父是笨蛋。”
傅南桀目露诧异,江千洛还能想到这层。
“原来洛洛比我聪明,可惜雄父没有翅膀,你雌父才有翅膀。”
傅南桀调高了暖炉的温度,才出去洗澡。
等他洗过澡回到山洞内,室内的温度已经十分舒适。
毛毛虫也热得钻出了被窝,趴在被子上。
光脑放在床头,不知道在和谁在聊天。
“……送了礼物,然后我们在外面打架。”
对面传来江卿漫的声音,“你们在打架?”
小孩点点头,坐起身子,两手作势从被子里挖出一团空气,然后拍拍摁摁,右手举高向前扔。
“就是这样子。”
“我知道了,是雪球吗?”
“嗯嗯,我先是这样……然后这样……”
幼崽就地站起,在床上开始无实物表演。
眼见小孩左脚踏出床沿,傅南桀几步上前,展开双臂接住。
江千洛昂起脑袋,“雄父洗得好快哦。”
“再慢点你就摔了。”傅南桀把小孩抱回床上,顺势看清了屏幕对面雌虫的模样。
江卿漫还穿着笔挺的制服,坐在沙发上,背后是一楼客厅的挂画。
“你这是刚到家?”傅南桀侧坐在幼崽身边,看着雌虫。
江卿漫看到傅南桀就想起不久前发的短信,他第一次说这种直白的话。
摄像照不见的地方,膝上的手局促握紧。
江卿漫心里砰砰直跳,面上淡然,“嗯。”
幼崽重新从床上爬起来,“我还没说完,然后我就跑到卯卯的后面,这样他们就打不到我了。”
江卿漫看向小孩,点点头。
江千洛收到鼓励,继续往下讲,“之后卯卯也开始跑
了……”
江卿漫不错眼地看着幼崽,“……怎么了?……不知道……好……”
雌虫的应答开始言简意赅。
傅南桀等两虫稍微停下,适时插了句话,“我去吹下头发。”
小孩不解地看着雄父,“哦,你快去吧。”
“十分钟之后回来。”说完,傅南桀起身离开。
幼崽挠挠头。
雄父以前吹头发会这么说吗?好像《宇宙联盟》中间的广告哦。
他迅速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继续讲没说完的话。
傅南桀只用一分钟就吹干了头发,回到洞内,停在视频的盲区里。
他听着江卿漫逐渐放开的声音,随手点开星网。
刚点进首页就看见了自己的大名,#傅南桀称雌雄无差#、#傅南桀为雌虫孤儿说话#、#被傅南桀治愈了#。
傅南桀和江千洛的那一小段对话被网虫截了下来,以视频和截图的形式病毒式传播。
上次在费忒里星球,傅南桀在镜头前表明自己只选择一个雌虫伴侣,还能说是他的个虫选择。
但是这次他说雌虫和雄虫没有区别,完全是在公开挑战世俗观念。
【我respect,傅南桀是从来不怕被骂,真的牛,我决定命名为傅式精神,值得学习。】
【简简单单几句话,振聋发聩。】
【傅南桀有勇气,给他点赞了,现在他在我这儿彻底白了,就是要激进!】
【究竟是心里话还是哗众取宠?】
【放你*的狗屁,傅南桀回去多读几年书吧,你凭什么质疑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凭你一股雌们儿样吗?】
别说骤然被拉下高位的雄虫了,有些雌虫看了这番话也不适应。
他们一辈子都被圈在规矩里,老老实实做虫,深觉傅南桀惊世骇俗。
当然,还有不少的新兴派拍手叫好,他们挣扎已久,终于看见了一点光。
星话虫文作为其中的代表虫物,点赞并转发,“听些不一样的声音。”
傅南桀点进去。
这条博文下已经有一批虫开始攻击学者了。
【这算什么声音……傅南桀的观点过于超前了,学者权威也不能盲信。】
【您之前提议要融合雌虫和雄虫的教育,我认为没错,但是雌雄无差?对不起,我要取关了。】
【拉黑了,从你支持傅南桀是新式雄虫的时候,我就应该看出端倪了,很后悔欣赏过这种虫。】
*
同一时间,皇宫里。
安羽白躺在按摩床上,皮肤亮着润红的光泽。
他的身侧有四名侍虫一同推拿,床边还站着一个年轻虫。
安羽白从星网上移开视线,“就是你?”
潘辰打量了下二皇子,心情应该还不错?
他赶紧应声,“是的殿下。”
安羽白抬手挥了挥。

理给潘辰递了份文件,“知道怎么办了吗?”
潘辰打开来,直接翻到汇款数额,手指点着数,一二三四五六个零。
他连忙笑道,“懂的懂的。”
潘辰看见安翎墨面前的屏幕里显示着《萌娃向前冲》的截图,是今晚傅南桀和江千洛的对话。
既然二皇子针对傅南桀,那骂傅南桀肯定没错。
潘辰拍马屁,“我不是因为那个幼虫讨厌傅南桀,而是他真的离经叛道,背弃了我们雄虫的原则。”
安羽白抬头瞥了潘辰一眼。
见二皇子有了回应,潘辰打蛇随棍上。
他声情并茂,“二皇子你说,他就一F级的废物,元帅怎么会和他结婚呢?”
安羽白脸色骤然黑沉。
潘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二皇子?”
助理沉默。
一句话踩中两个雷点,这位同志最好还是别说话了。
他上前挡在潘辰和安羽白之间,“你可以走了。”
潘辰带着满头雾水走出房间。
安羽白哼了声,挥手让侍虫们离开。
助理关上门,问道,“殿下,不需要验证一下这个虫的身份吗?”
“是真是假重要吗?”安羽白坐起身,抬起胳膊。
助理抖开浴袍披上去。
“我只是要他过得不舒服而已。”安羽白起身坐进一旁的沙发,对着灯光高高端起玻璃杯。
不规则的光影打在脸上,明明暗暗。
如果是真的,那就皆大欢喜。
如果是假的,还能闹到把真的钓出来。
无论如何,傅南桀那儿是平静不下来了。
助理规矩地站在一旁,“您说得对,就算是假的,也能把他变成真的。”
*
西塞娅星,山洞内。
屏幕上方,静音闹钟弹了出来。
九分钟到了。
傅南桀关掉光脑,转而看向另一端。
预料之中,江卿漫果然在和幼崽说再见。
小孩不高兴了,嘴巴撅得老长,“我不想挂。”
江卿漫试图说服,“雌父要去洗澡了。”
幼崽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那你洗完澡再回来。”
江卿漫耐心道,“我洗完澡你们都睡了。”
&nbs–>>
p; 这时,傅南桀开口,“洛洛,你记不记得主持虫说过的话?”
幼崽回过头,“什么?”
“他说这个山洞是看极光的最佳位置,你要不要看极光?”
江千洛激动鼓掌,“要!”
小孩眨着湿漉漉的狗狗眼看向江卿漫。
江卿漫抵不住,点了点头。
视讯挂断,傅南桀把床拖到洞口。
幼崽趴在床头,“哇!”
傅南桀把暖炉也拖到床边,扒下小孩塞进被窝,自己也靠在床头盖好被子。

们的头顶上方是星空一片。
“雄父,
什么是极光?”
江千洛刚刚听到还有活动,
兴奋劲儿上来了,其实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
“待会儿你看见了就知道了。”
傅南桀点开星际坐标图,扫了几眼又关上。
他扭头问幼崽,“你知道雌父现在在哪儿吗?”
小孩纳闷,“在家呀。”
傅南桀弯起眼睛,抬手指着西南方,“在那里。”
江千洛眨眨眼,“什么那里?”
傅南桀解释,“因为其中一颗星星就是我们住的帝都星。”
幼崽张大嘴巴,“哦!”
他们慢慢聊着天,直到光脑铃声响起。
“嘿嘿。”幼崽点开,屏幕弹在两虫的正中间。
江卿漫换上了缎面睡衣,陷在柔软的靠枕里。
他神态自然,“你们在外面不冷吗?”
傅南桀摇摇头,“旁边有暖炉,床上有热垫,很暖和。”
江千洛转换摄像头,和雌父讲刚刚他从傅南桀那儿听到的小知识。
傅南桀时不时补充几句。
时间悄然流逝。
直到幼崽渐渐合上眼睡着了,极光还没有出现。
星幕辽阔,银河从幕布上划开一道口子,流出璀璨星光。
其实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景象。
傅南桀透过江卿漫的眼睛看着夜空,不经意间想到。
但是今晚的星河好像更亮了。
“十一点多了,今晚大概等不到极光,你困了吗?”
傅南桀拿走幼崽的光脑,离远了坐些,以免将他吵醒。
江卿漫握着瓷杯喝了口水,“还好。”
傅南桀笑了,“真的?”
江卿漫先是点头,又有些不解。
他摸了下唇边,没有水渍,“你在笑什么?”
傅南桀不紧不慢道,“笑你怎么不跑了。”
“……”
江卿漫避而不答,“我有事情要问你。”
傅南桀好心地顺着雌虫转移话题,“你问。”
江卿漫抿了抿唇,“你和洛洛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傅南桀点头,“认真的。”
江卿漫仔细观察雄虫的表情,从容坦然。
他听到那番话时,心脏疯狂跳动,既觉得匪夷所思,又感觉从傅南桀的口中说出来也很正常。
江卿漫的耳边有声音在争吵。
一个在说信,一个在说不能信。
还有藏在更深处的声音,说傅南桀不一样。
江卿漫眼神复杂,“我经常觉得,你不像一个雄虫。”
“是吗?”傅南桀神态自若,“那我像什么?”
江卿漫皱眉想了几分钟,回答严谨,“不知道,可能是外来物种,在我目前的认知范畴里,还没有相像的。”
傅南桀一时没有作声
,静静看着雌虫。
第 63 章吗
傅南桀摇摇头,“没什么。”
江卿漫追问,“那你怎么不说话?”
傅南桀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因为你好认真。”
“……”江卿漫有些发蒙。
傅南桀看着雌虫,诚实道,“认真得有点可爱。”
江卿漫茫然地眨了眨眼。
不出几秒钟,傅南桀看见雌虫的耳朵迅速红了。
江卿漫故作镇定,“要十二点了,应该睡觉了。”
傅南桀顺从道,“好。”
话说完,他们又僵持了片刻,没有虫结束视频。
江卿漫开口,“那我挂了?”
傅南桀说,“挂吧。”
江卿漫挂断视讯。
然而他缩进被子里还没到半分钟,光脑再次响起。
傅南桀用自己的ID打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卿漫点开,看见屏幕里的傅南桀也已经躺好,看起来是要睡了。
雄虫问道,“还没睡吧?”
“没有。”
“那就好。”
接着江卿漫看见对面发来全息共享请求。
他想了下,选择同意。
转瞬间,现代的室内装潢转换为冬夜里的旷野。
江卿漫眼前的天花板拉高拉远,拉出光年之外的银河星幕。
一道粉紫色光带横贯整片天空,像黑夜里的晚霞。
是极光。
江卿漫不由得勾起唇角,下意识想和睡在幼崽另一边的傅南桀分享。
他偏过头,却正正好撞进傅南桀的黑眸。
雄虫侧身躺在床上面对自己,小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鼻梁笔挺,黑发凌乱挡在额前,却挡不住幽深视线。
他们中间没有任何阻隔,近在咫尺。
江卿漫微微瞪大了眼,呼吸滞涩。
他可以感觉到傅南桀温热的鼻息打在脸上。
明明知道现在只是全息模式,但是太过真实。
他们好像真的躺在一张床上,自己的手稍微探过去一点,就能触碰到雄虫的掌心。
傅南桀没有再向前靠近,却也没有退后。
他盯着江卿漫的眼睛,“极光来得有些凑巧,你刚走,它就出现了。”
江卿漫张了张口,憋出一个字,“嗯。”
好在傅南桀并不在意雌虫的寡言,“不过没关系,现在赶上了。”
江卿漫简短应了声,“是的。”
他从傅南桀的眼中看见了自己,可是暂时分辨不出脸上的红是不是天边的余光。
傅南桀却是看出来了。
江卿漫不止脸颊是红的,白发也染上了天边的极光,海蓝瞳孔像是另一张星幕。
其实雌虫只有耳根在发烫。
但他的睫毛颤动,眼神飘忽,仔细观察就能发现。
明明心脏不安跳动,也要暗地里咬住唇边肉,强装若无其事地对视,越是紧张越要冷下脸。
傅南桀注意到江卿漫下巴因为默默用力,凹出一处小窝,也盛着一点星光。
他有点想亲亲它。
片刻后,傅南桀终于松口道,“那就晚安。”
“晚安。”
话音刚落,江卿漫立刻挂断视讯。
投影消失,傅南桀眼前变回了睡得四仰八叉的幼崽,迷迷糊糊在说梦话。
他无声笑了笑。
又过了一会儿,傅南桀将幼崽的手脚放好,拉上被子,自己又躺了回去,闭上双眼,陷入清梦。
*
第二天一大早,傅南桀被生物钟唤醒。
此时天边刚刚蒙蒙亮,并不刺眼。
傅南桀伸了个懒腰。
幼崽察觉到雄父的动静,翻了个身,眼睛眯开一条缝。
傅南桀伸手盖在小孩眼睛上,很快又睡着了。
他悄然下床刷牙,打算顺道看看新闻。
不过点开光脑之后,傅南桀被信息箱里一个奇怪的短信吸引了注意力。
“……恭喜您被评选成为,2023上半年的教育领域年度虫物?”!
第 64 章
傅南桀想到在沙卡迪星的时候,青提夜市里用来叠纸飞机的广告。
上面写着徐寅虎是经济年度虫物的竞争选手之一。
他点开信件,一目十行。
原来这是星网自行组织的奖项,而且还有颁奖典礼,分别在年中和年尾举办,被称为巨星盛夜。
星网收集了热搜词条、粉丝数和讨论度等数据,根据舆情变化趋势,分析出不同领域的风云虫物。
颁奖典礼那天,商业精英、娱乐明星和年度事件的虫物都会一同坐在台下。
傅南桀自从参加娃综以来,就风波不断,直接一跃众大博主,摘下了教育领域的桂冠。
“……如果接受邀请,请回复此信件。”
傅南桀暂时没有回复,点击关闭,打开星网。
原身的星网账号下已经有了一串金光闪烁的头衔。
基于原身虫嫌狗厌的特性,他发什么就被骂什么,这个ID下本来就没有内容。
傅南桀接手后,只发了几l条打脸刘畅的推送。
网虫们上次还在这儿底下哈哈哈吃瓜,打脸又爽又疼,现在又接着开骂了。
【挖趣,你们看数据了吗?以前热度前三是文娱、军事、经济,现在是教育挤到第二了。】
【娃综开播也没多久吧?傅南桀以一己之力拉动了整个数据啊/大拇指。】
【教育个P教育,他是xié教好吧,监管部门能不能管管?】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综艺播放出来肯定会带坏小孩,这种公众虫物必须封杀。】
【不是,星网你有毒吧,只看数据不辨是非?傅南桀究竟给了多少钱我就想问问。】
【嘻嘻,让我看看是哪个雄虫又被戳肺管子了~】
【都2023年了,球球某些雌虫上桌吃饭吧。】
【笑鼠,张口资本闭口塞钱,承认傅南桀实火很难吗?还有一部分你的贡献呢giegie/无辜脸。】
当然,傅南桀现在也在持续被骂中,但显然已经不是一边倒的情况,还有部分支持者。
他在镜头面前对江千洛输出观点之时,早已想到了如今这种情况。
但傅南桀又何止是观念与大众相悖,自身的存在即是不合理,与虫族格格不入。
他从来没想过改变虫族的社会制度,可也不想被雄虫的身份改变。
如果注定要站在大众的目光下被批判,那么比起被动隐匿,傅南桀更想握住主动权。
飞往费忒里星球的前夜,安翎墨说裴舒蕴是他安插在前会长身边的棋子,问傅南桀愿不愿意帮个忙。
前会长在二皇子麾下,傅南桀如果答应,那就是选择了阵营,他无意掺和权利游戏,卸下了联盟上将的身份,现在只想过退休生活。
然而,傅南桀天然就站在传统观念的对立面,被推向了安翎墨一方。
并且他还记得江卿漫和安翎墨在沙卡迪星的
对话,这两个虫之间应该有交易,江卿漫已经有了立场。
如果他选择留在江卿漫和江千洛身边,其实也就是选择了安翎墨。
安翎墨身上依然保有虫族的特性,但他胜在包容,有比传统派更进一步的思想。
傅南桀的观念在虫族里新颖前卫,有了他打头阵,作为铺垫对比,安翎墨想推进的政策制度都显得温和极了。
既然如此,诱饵当然是越显眼越好,刚好傅南桀压根就没想改变,现在不过是在做自己罢了。
有了安翎墨他们在身后支撑,更是少了顾忌。
做自己就要被讨论,但自由需要代价,他早已明白,也并不在乎。
骂吧,越骂越成功。
这不,还成星网的头部了,真是不好意思。
尽管如此,傅南桀从星网上截了几l张图,发到几l个虫的小群里。
【傅南桀:哎,又被骂了。】
【徐寅虎:……不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吗?还非要说得这么拔高,明明稍微引导就好。】
【裴舒蕴:虎哥别生气,我觉得他可能也是没有注意,要不禁一些说话太难听的ID?】
傅南桀没回话,耐心等待。
【江卿漫:其实我也认为说太过了,但是雄主高兴就好,需要删评吗?】
【傅南桀:没关系,毕竟要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虽然有点辛苦,可我会加油的。】
【徐寅虎:……】
【裴舒蕴:?】
【江卿漫:好的。】
这时,一句另类的话插了进来。
【安翎墨:昨天,安羽白和自称是洛洛亲生雄父的雄虫会面。】
亲生雄父?
傅南桀愣了下,重新读了一遍这句话,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复又抬眼看向还在床上酣睡的幼崽。
估计是床垫太热了,小孩踹飞了被子,还挠了挠衣角翘起露出的白肚皮。
傅南桀走到床边,拉上被子盖着幼崽的肚皮,坐在小孩身边。
他从来没想过江千洛的生父还在。
小说里只提到了他是被江卿漫从战场收养的,也没说生身家长有出现过。
傅南桀已经把幼崽放进了自己的未来规划里,现在被江千洛会离开的可能性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时,小孩翻了个身,侧卧贴着傅南桀的大腿,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哎。”
傅南桀捏了捏幼崽的肥脸。
【傅南桀:先查下真假。】
算了下早饭时间,傅南桀喊醒江千洛。
“洛洛?起床了。”
幼崽迷迷瞪瞪睁开眼,又闭上,几l秒钟后再次瞪大眼,彻底清醒。
“雄父!太阳出来了!”
傅南桀拉开暖炉,拖床进山洞,“对啊,所以我们要起床吃早饭了。”
“不是不是。”小孩坐在床上,看着洞口远去的太阳陷入沉思。
幼崽举起小手,
“太阳是极光吗?”
“只有晚上才能看见极光。”傅南桀拿出幼崽的衣服放在他旁边。
江千洛伸胳膊自己套毛衣。
傅南桀沉重叹气,
“昨天晚上你睡着之后,我和你雌父都看见极光了。”
幼崽的脑袋还在毛衣里,挣扎着探出来,因为缺氧面色涨红,“你们看见了?”
傅南桀惋惜地点点头,“真的很漂亮。”
“哼,就我没看见。”小孩气鼓鼓地滑下床去洗漱台,带着满腔愤怒,呲牙咧嘴地刷牙。
傅南桀见好就收,“洛洛放心,今天晚上如果有极光,我一定喊醒你。”
幼崽放好牙刷洗完脸,严肃伸出小拇指,“要拉勾。”
傅南桀笑着钩住晃了晃,“成交。”
接着两虫乘上雪橇车,走进节目组早已定好的餐厅,坐在桌前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同样丰盛,吐司卷、三明治、水果酸奶杯等等,而且还能当场点餐,戴着高帽的厨师就站在一旁。
江千洛嘴里吃着华夫饼,眼睛却馋着傅南桀盘子里的水波蛋。
傅南桀手握刀叉轻轻切开,蛋中的溏心缓缓流出,淋在下面的培根和麦芬上,四周还有绿色蔬菜围绕。
“雄父。”幼崽眼睛流露着渴望二字。
傅南桀分了一半过去,“吃吧。”
小孩嘿嘿笑,也给傅南桀叉了两块华夫饼。
【开播咯!虫友们早早早!】
【虽然刚刚才骂完傅南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点进了直播间。】
【我已经开启了单虫屏蔽模式,一点都不想看见傅南桀,感谢现代科技。】
【哎,又赶早班没吃饭,看他们吃得我好饿。】
早餐结束后,大家站在餐厅门口集合。
主持虫笑容灿烂,“大家昨晚睡得好吗?”
所有虫:“好。”
主持虫说:“今天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幼崽们需要合作开一家店,家长不参与哦。”
徐卯卯跳起来,“我会!我会开店!”
他的胡萝卜店马上就要开张了。
主持虫对着徐卯卯点点头,“看来我们卯卯会是得力大将。”
他继续道,“小朋友们开店赚到的钱,就是今天你们和雄父的晚餐费用。”
“店里一共有四个职位,负责点单收钱的柜台收银员,在店内端菜的服务员,站在门口揽客的接待员,还有根据点单拿东西的后厨。
“但是在这之前呢,家长和小孩要进行堆雪虫的任务,根据完成度决出名次,第一名可以先选职位,然后是第二名和第三名。”
主持虫挪开步伐,他原本站立的位置登时出现四个光屏,分别是四种用雪堆成的造型。
第一个是超大碗拉面,上宽下窄的碗里有用雪搓成的长面条,面条上窝着一颗蛋和两片肉,碗边还架着两根筷子。
第二个是放
大版的短筒靴,有鞋舌和鞋跟,甚至还打了孔,放上了长条鞋带,安上了蝴蝶结。
第三张图片是冰屋造型,是安星乔他们住的屋子的缩小版,里面被掏空,放了床、桌子和椅子,俨然是复刻版家居摆件。
第四个雪虫造型则是雪山自行车,从车把手到两个轮胎都惟妙惟肖,甚至还捏了个虫坐在上面骑车,不过图片中加了个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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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只需要捏出雪山自行车即可。”
主持虫指着注释道。
徐寅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就算不用捏虫也很难吧。”
裴舒蕴附和,“别的也不简单。”
主持虫点点头,“这项稍有难度的挑战任务,就需要家长们多加努力了。”
“请大家选择自己想堆的图片。”
傅南桀蹲下身问江千洛,“你想要堆哪个?”
幼崽仍然记得昨天没骑上的车,没住上有北角鹿的木屋,心中有执念。
他指着雪山自行车那张图片道,“这个。”
傅南桀摸着下巴琢磨了会儿,“好,那就这个。”
安星乔因为对冰屋文化感兴趣,所以决定住在冰屋,现在也坚定地选择堆冰屋造型。
徐卯卯也选好了,站在拉面的面前。
刘杉觉得拉面要做的东西太多,还是靴子好了,而且他喜欢蝴蝶结。
就这样,四组家庭都有了自己的目标。
主持虫宣布开始。
傅南桀找了块风水宝地,从轮胎的部位开始捏造雪团。
他一边拍打雪堆,摁扁成薄薄的圆柱体,一边问幼崽,“洛洛,待会儿开店,你想做什么?”
江千洛也蹲在雪地上,一块儿拍轮胎。
他满眼都是堆雪,心不在焉道,“什么做什么?”
主持虫介绍职位的话太密,幼崽没分辨清楚。
傅南桀重新解释了一遍四个职位,又问道,“你想收钱还是端菜?或者站在门口喊大家进来吃饭,又或者站在最后面,拿菜给服务员。”
幼崽停下拍雪的动作,“嗯……哪个最厉害呢?”
傅南桀换了个位置,拍第二个轮胎,“每个职位都很厉害,但如果是我的话,我觉得收钱的最厉害。”
江千洛跟着挪到新的轮胎旁边,“怎么厉害了?”
傅南桀解释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又要和吃饭的虫介绍菜单,又要传达给后厨,最重要的是,他负责管钱。”
“那我就收钱!”幼崽当即做下决定,他对厉害两个字没有抵抗力。
傅南桀凑在小孩耳边说悄悄话,“你要不要去问问星星他们想做什么。”
“为什么呀?”江千洛努力抹平轮胎的边缘,让它圆润起来,“我还没有弄完车呢。”
傅南桀眨眨眼,“你不好奇吗?有没有虫想和你一样厉害?”
幼崽立刻站起身,“我现在就去。”
傅南桀满意地派出侦察兵去打探情报。
很快,
江千洛问完一圈回来了。
傅南桀正在捏车架,
待会儿看看能不能连接成车身。
幼崽进行汇报,“杉杉说他哪个都可以,星星想端菜或者当厨师,卯卯想当厨师,但是徐寅虎叔叔说让他站在门口。”
傅南桀手上搓雪,分心思考了下职位的可能性。
星星在服务员和厨师之中选择,卯卯在厨师和接待员中打转,都和收银员无关。
既然杉杉无所谓,那么洛洛想当收银员的话,杉杉直接填补剩下的职位就行。
嗯,那看来这个雪山自行车也不用太精细了。
想到这,傅南桀停下手头上的动作,“洛洛啊。”
幼崽看向雄父,“怎么啦?”
傅南桀诚恳建议,“要不我们不做自行车了吧。”
“啊?”江千洛疑惑道,“不完成任务了吗?”
傅南桀解释了一遍自己的逻辑,“反正洛洛肯定能当收银员,那现在我们自行车不做也行。”
“这样吗?”幼崽听得有些绕。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小伙伴们。
徐卯卯的拉面碗已经造起来了,现在在搓长条面。
安星乔的冰屋也拍出来了,在造家具了。
刘杉的靴子也初具轮廓,正在手掏靴筒中。
江千洛重新看回来,自己的自行车暂时只有两个轮胎,而且只是圆圆的盘子,连一根根的线都没有。
“大家都要做完了,我们太慢啦,雄父快点。”小孩肃着小脸,很不满意目前的进度。
“好吧。”傅南桀无奈地继续捏车架的上管。
江千洛根据傅南桀的指示,继续捏下管。
见幼崽认真做事,傅南桀偷摸地打开了光脑,和江卿漫谈那个莫名其妙的亲生雄父的事情。
【傅南桀:怎么样?】
【江卿漫:正在接近中。】
*
帝都星的影视城中。
“CUT——”
“好,这条过了,收工。”
潘辰刚要走,就被导演喊住。
导演叹了口气,“虽然你这个角色的要求不高,但我希望你还是努力点,不要老是干瞪眼,凭你这张脸一定会大有长进的。”
他是真觉得这张脸不错。
潘辰深知自己除了皮囊,什么技能点都没有。
他陪笑道,“好的导演。”
两虫又说了一番话,潘辰才离开前往厕所,越走越快。
他坐进隔间,打开光脑的最新信息。
【3765292:还有一个月,总共五个亿,少一块,就割一刀,你可以试试。】
潘辰后背渗出冷汗,把刚从安羽白手里拿到的五千万打过去。
【潘辰:打过去了五千万,能不能再宽限几l天?】
【3765292:最多一个星期,不能再多。】
潘辰深吸一口气,关掉光脑
,离开隔间,在洗手台前冲了十多分钟的手。
他知道这家高利贷说到做到,完全无视欠债的虫是什么性别。
雄虫又如何,没有钱,照样打断一条腿。
也不知道背后老板何许虫也。
这世上有权有势有高等精神力的虫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多自己一个!
如果不是老是赌不赢,他也不至于欠下这么多债,连老底都掏光,拆了东墙补西墙,东墙又补不上。
“潘老师,开始了!”有虫喊道。
潘辰这才回过神,“马上就来。”
他擦过手,匆忙走出洗手间,却和迎面而来的虫猛地撞了一下,脑袋磕在地上,疼得发晕。
“嘶!”
“不好意思潘老师,不好意思!”撞到他的虫赶紧扶他起来。
潘辰虽然不是多大的咖,但混了这么些年,也是有地位在的。
他见这个虫是生脸,估计是剧组的临时工,而且颈后有虫纹,是个雌虫。
潘辰刚被扶着站稳,便狠狠推了临时工一把。
临时工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潘辰踹了他两脚,“以后走路长点眼。”
在临时工身上泄完火后,潘辰脚步又轻快起来。
被认作临时工的虫却悄然离开了剧组,片刻后才回来。
“你刚刚上哪儿去了?”
“抱歉,从厕所回来迷路了。”
“哇,你身上这块儿怎么这么脏?”
“不小心和潘老师撞了一下。”
“我和你说,这个潘辰在外面可会卖虫设了……”
*
虽然每个居民在出生登记时都在基因库里有记录,共同组成生命数据,但是帝国严密保守基因库,只对研究虫员开放权限。
所以他们只能直接从潘辰的身体取样了。
【江卿漫:有了。】
【傅南桀:好。】
傅南桀面上平静,心里打鼓,既想立刻知道结果,又不太想这么快知道结果。
如果是真的,那就先看下这个潘辰的德行怎么样。
如果是假的,那后面会不会又冒出个李辰、王辰?
像是个定时炸弹,倒还不如就是这个潘辰算了。
傅南桀皱起眉头。
忽然间,“啪——”
傅南桀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凉飕飕的。
他抬起头,看见幼崽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
监工小江冷酷无情,“雄父不可以偷懒!”
“好的,好的。”傅南桀在幼崽的眼皮子底下关了光脑,继续堆自行车大业。
几l分钟后,等小孩没注意,傅南桀又打开光脑看江卿漫的回复。
哎,没有新消息。
傅南桀一口气还没叹完,眼前又暗了下来。
他手上的光脑被江千洛摘下。
幼崽把傅南桀的光脑戴在自己手上,皱起眉头,“雄父太贪玩了,我要帮雄父拿走光脑!”
傅南桀愕然,看着小孩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顺畅无比。
江千洛回到原位,见雄父还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催促道,“雄父快点过来。”
“哦哦。”傅南桀回身,一边捏车架,一边心神恍惚。
究竟谁是家长啊?!
第 65 章
【傅南桀,雄,年逾二十,被幼虫痛批“贪玩”。】
【这届家长好难带啊,洛崽叹气。】
没有光脑,傅南桀唯有兢兢业业干活。
做完最后一点,他退到两米外打量了番。
嗯,就这样吧。
傅南桀问幼崽,“洛洛觉得怎么样?”
江千洛跑到雄父身边回头望,“哇,真的好像自行车。”
傅南桀冲幼崽伸出手。
小孩疑惑回望。
“光脑。”傅南桀指向江千洛的左手。
幼崽这才想起来。
他从自己手上摘下傅南桀的光脑,戴回雄父的手腕上。
小孩一边动作一边不忘叮嘱,“雄父,老师说过,做事情要专心……”
傅南桀诚心领教,言辞诚恳,“没错,老师说得对。”
“不能开小差……”
“是这样的。”
眼见江千洛还在冥思苦想,搜肠刮肚老师说过的话,傅南桀赶紧招手喊主持虫,“我们这边好了!”
【傅南桀:别念了别念了。】
【哈哈,糊弄不过去了,赶紧找外援。】
他们这厢结束,其他三组家庭也已收完了尾。
造型各异的雪虫们立在各处,等待验收。
主持虫依照图片的顺序走过。
为了神秘感,直播间的画面只切在嘉宾们身上,观众也很好奇到底他们做成了什么样子。
首先是徐卯卯的超大碗拉面。
碗型优美,虽然蛋既小又厚,肉也不薄,碗沿的两根粘连的筷子倒是活灵活现。
他们铺了厚厚一层雪在碗底,画出一道道线条当作面条。
【哈哈哈哈,如果不是看过图片,我都不知道哪个是蛋哪个是肉。】
【美食博主有新题材了~蹲一个复刻视频。】
接着轮到刘杉的短筒靴。
这对靴子比成虫的鞋大上一倍,堆出鞋舌的弯曲度有些困难,他们索性摁成直板。
鞋带也不穿孔了,捏几跟短短的雪条,放在鞋面上,蝴蝶结也直接摆上去,手动画出几道褶皱。
“看起来还可以穿进去。”傅南桀比划了下刘杉的小脚丫和大靴子。
闻言,裴舒蕴抱起刘杉,幼崽小心翼翼地踩了进去,像是穿上了一对巨虫鞋。
其他小孩子看见这一幕,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好好玩!”
【这靴子都到杉杉的膝盖下面了哈哈。】
【杉杉可爱,截图了~】
然后主持虫走到安星乔和安翎墨那边。
他们的半圆形屋子拍成后,用枝条画出一格一格的砖块线条。
冰屋的门造得比图片大些,更加方便放入家具。
主持虫弯下腰,摄像头一同照向内部。
床、桌子和椅子都堆得有模有样,床上
还有两个小雪团当作枕头。
虽然为了立得稳,
它们的四只脚非常圆润。
【wow,
好棒哦!】
【我马上打包行李入住。】
只剩下傅南桀和江千洛的了。
观众们跟着主持虫的路线转移视角,看向最后一个雪堆。
只见一架雪堆的自行车上,傅南桀两手握着车把,长腿弯曲,隔空停滞于车座之上。
主持虫试探问道,“你要不要先下来?”
傅南桀却是纹丝不动,面上平静无波。
他眼睛转动,瞥向江千洛的方位,使了个眼色。
幼崽站在主持虫跟前,指着示例图片道,“雄父不能下来,他是骑车的那个虫。”
傅南桀的眼睛上下转了转,表示点头同意。
【哈哈哈哈哈,你雄父又不是雪虫!】
【突然间这个作品就完整了。】
【好担心他直接坐下来坐塌了,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心肌梗塞。】
【这马步扎得真稳当,傅南桀腰不错啊。】
【腰?】
【?】
【……你们说得我忍不住解除了屏蔽模式。】
主持虫擦了把汗,“我明白了,不过现在还要单独看下这个车。”
傅南桀抬腿离开自行车–>>
,站在幼崽身边。
江千洛握住雄父的手,视线紧跟着主持虫,期待又忐忑。
因为图片上轮胎的镂空辐条太难复刻,傅南桀在刮塌了一个轮胎之后,选择直接用树枝画出辐条的痕迹,随后将车把手、车架和车座拼接在一起。
然而雪不是橡皮泥,傅南桀糊了一层又一层雪,糊出了厚度立起来。
又在车架和轮胎侧面多砌上一部分雪,画出链条和脚踏板。
然后在不至于崩塌的情况下,摁一下这里,刮一下那里,让自行车整体更加美观。
总的来说,肯定比不得图片中的雪堆,但也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看得出来车样。
主持虫绕着雪山自行车走了一圈,将四个雪堆看过后,开始宣布排名。
“每个幼崽和家长做得都很好,非常漂亮!”他带头鼓掌,嘉宾们配合拍手。
主持虫继续道,“鉴于每个作品都很完美,决出名次太过艰难,我们将在直播间开放投票通道,请观众们选出心中的第一名吧。”
五分钟之后,投票结束。
从第一名到第四名分别是,徐卯卯、安星乔、刘杉、江千洛。
江千洛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大屏幕,自己比杉杉差一点点。
他郁闷地抱住傅南桀的腿,埋在雄父大腿上,“我们怎么是最后一名,车车很丑吗?”
其实自行车堆得很好了,只是部分观众实在不愿意投到傅南桀这一组。
他们才骂过傅南桀呢,现在投了不就打脸了。
傅南桀想到可能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清了清嗓子,“当然不
是,主持虫都说了很漂亮了,只是别的组也很好看对不对?”
“但是每个虫的喜好是不一样的,就像你喜欢奥格,但星星喜欢莱辛一样。”
幼崽忧郁地点点头,“想奥格。”
主持虫唤回嘉宾们的注意力,“现在,请小朋友们选择自己想要的职位吧!”
徐卯卯在徐寅虎的逼视下开口,“我要在门口。”
主持虫点点头,“招呼客虫进来是吗?好,那么星星呢?”
安星乔会陪雄父在宴会招待来宾,对这方面更擅长,“服务员。”
然后就轮到刘杉了。
他想了下,“我要当厨师。”
眼巴巴看着小伙伴的江千洛一颗心放了下来,又好奇问道,“杉杉不想收钱吗?”
刘杉摇头,“收钱会看见有很多虫。”
傅南桀想起第一次见到刘杉的时候,小孩说话小声得几乎听不见,江千洛的怕生也不遑多让。
不过现在……
幼崽绕着傅南桀蹦蹦跳跳,“好耶!收钱!收钱!”
虽然在堆雪任务上惨遭滑铁卢,但是江千洛如愿当上了厉害的收银员。
上午就这样一晃而过。
所有虫中午吃过饭,各自回到屋子里午休。
江千洛抱着奥格玩偶睡着了,傅南桀站在洞外和江卿漫视讯。
雌虫坐在办公椅中,冷静道,“基因相似度99.99%。”
“其实我带洛洛回来的时候已经提前找过他的生父了,但没有找到。”
三年前的那场战争发生在一个落后星球,江卿漫看见残垣断壁下的幼崽,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那时的他已经可以不遵循法律的强制婚姻,便心念一动,想将幼崽带在身边作伴。
在这之前,江卿漫已经查找过幼崽的生父,安翎墨帮忙发布了寻亲启示,雄虫幼崽走丢算是大新闻。
自称是生父的虫很多,但无一不都是假的,只是冲着幼崽的雄虫身份而来,想直接领养。
虽然江卿漫语调平平,但傅南桀分辨出了雌虫相较于以往更加紧绷的面容。
傅南桀隐去心中焦灼,面上神色如常。
他镇静道,“所以突然间出现,还找上安羽白,肯定不是为了洛洛而来。”
“那就提前解决掉吧。”
江卿漫点点头,“我正在翻潘辰的底子。”
“如果没什么好作为,现在也不必让洛洛和他接触。”
傅南桀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
他本来还有些担心江卿漫会受到打击,但事实上,尽管江卿漫心情不佳,解决起麻烦依然雷厉风行。
雌虫只在他面前露出了脆弱的脖颈。
思索间,视频对面的江卿漫站起回身,似是要拿文件。
傅南桀透过雌虫摇曳的长发,看见那节雪白皮肤上的虫纹。
没有微微鼓起的腺体,但是……
傅南桀磨了磨尖锐的虎牙,有些痒。!
第 66 章
午觉过后,所有虫根据主持虫的指示前往店面,就在他们吃午饭的餐厅旁边。
屋子的大门敞开,左右各列了三张低矮的咖啡桌和软沙发,正前方是张收银台,也为了照顾小孩的身高调整了高度。
节目组提前打扫过,这里干净整洁,无需再次整理。
嘉宾们四处打量。
江千洛跑到收银台后面,“我在这里!”
收银台后并没有厨房灶台,而是一面冰箱,不过里面空空如也。
“这家店要卖什么?”裴舒蕴问道。
主持虫挥手,工作虫员拉来两大箱储鲜柜。
傅南桀打开储鲜柜,一阵浓郁的甜香飘出。
幼崽们围在柜旁探头。
一个箱子里装着的是慕斯、泡芙、芝士蛋糕、提拉米苏等等。
另一个箱子则装着饮料,矿泉水、果汁、奶茶和咖啡。
所有食物都已经分装打包进透明包装里,配上了餐具。
既然是只有幼崽们参与开店,那么节目组绝不可能真的让小孩做饭。
作为后厨,刘杉的任务其实是从箱子里拿出对应的食物。
徐卯卯探手摸了下奶茶杯壁,“凉凉的。”
徐寅虎收回幼崽的手,“是要把东西放进冰箱里吧?”
主持虫点点头,“对,大家一起帮忙吧!”
几个虫来来回回搬运,从冰箱的最底层开始铺设,尽量都放在刘杉触手可及的地方。
裴舒蕴给刘杉解释了一遍流程,指着每样食物重复一遍名字。
刘杉认真听完,“嗯嗯。”
徐寅虎带着徐卯卯走到门口,“等会儿只要有虫路过,你就可以喊他进来吃点东西。”
徐卯卯站在门边,“怎么喊呢?是不是这样。”
他两手做喇叭,大声道,“快点进来吃饭啦!”
安星乔被突然炸响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向窗外,徐卯卯又捂着脑袋。
“……随时走动收拾台面,把垃圾扔到垃圾桶,累了就坐下休息。”安翎墨搬了两张椅子在墙边。
傅南桀带着江千洛走到矮桌充当的柜台后,拿出向餐厅借的纸笔,写下一份简易餐牌,标明了每样食物对应的价格。
“那我们现在来试一下好不好?雄父当客虫。”
“好!”
傅南桀走出矮桌后,调整了下表情,站到柜台前。
幼崽招呼,“你好,欢迎光临沃克速。”
客虫低下头,“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
江千洛竖起餐牌,“有甜甜圈和瑞士卷,还有奶茶,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客虫弯腰仔细看了看,“那我要一杯奶茶和一个慕斯。”
幼崽点点头,回身假装拿了菜,放到桌面上。
客虫伸手要从小孩手里拿过空气奶茶和慕斯,江千洛的手却飞快地挪到一边。
“你
怎么回事?”
客虫皱眉,语气不佳。
幼崽认真道,“你还没有给钱。”
“噢!”客虫恍然大悟,打开光脑划账,幼崽这头响起叮咚声,“这下好了吧?”
小孩放开空气食物,“给你。”
对手戏结束。
傅南桀探过身,双手蹂.躏幼崽的肉脸。
江千洛从小鸡嘴里挤出话,“干嘛呀?”
傅南桀笑道,“你打开光脑看看。”
幼崽点开。
观众也一同看见了小孩的屏幕。
消息提示:入账1.00。
【什么?霸王餐!来虫啊,把他抓起来!】
【话说回来,他们要开店,是不是我现在过去就能见面?】
【前面的,反应太慢了,我今天早上就出发了嘻嘻~】
【啊啊啊好想请假啊!为什么偏偏在工作日开店啊!】
经过一阵兵荒马乱的准备后,小店正式开张。
*
小黑早上得知幼崽们要开店,雀跃不已。
他原本对娃综没有兴趣,但是在公司茶水间里经常看到傅南桀和江千洛的互动视频,于是垂直入坑。
也因此对傅南桀改观,第一次粉上公众虫物。
不过,昨天傅南桀的话,让同为雄虫的小黑一时无法接受。
这次来是为了亲眼看看嘉宾们,给自己的追星生涯划上一个句号,好好道别。
本以为要错失良机了,没想到老板临时出差,他立刻从办公室跑路,一路换乘抵达小店。
小黑看见近在咫尺的店面,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理了理头发和衣服。
这时,站在门口的徐卯卯转过头,和小黑对上视线。
幼崽举起手中的小牌子,高声呼喊,“酥酥好!”
小黑理着头发的手僵住。
他依稀记得昨天自己才过了二十四岁生日。
幼崽挥舞小牌子,走到小黑面前,“酥酥肯定饿了吧!我们这里有东西呲,过来看看吧!”
小黑放下手,跟着徐卯卯的步伐踏入店门。
“请在这里先点单。”安星乔和徐卯卯交替,带着小黑走到柜台。
江千洛拿起餐牌,“你好,要吃点什么?”
小黑终于亲眼看见了幼崽,捂着脸无声尖叫。
为了配合店内氛围,所有小孩都穿上了咖色的毛绒小熊外套,江千洛因为是收银员,还戴了顶小遮板帽。
太可爱啦!
江千洛和安星乔对视了一眼,头顶大大的问号。
他继续道,“慕斯吗?还是泡芙?我们还有甜甜圈哦。”
小黑回过神,看了下餐牌,“我要提拉米苏和咖啡。”
“好的。”江千洛回过头,“杉杉,提拉米苏和咖啡!”
“知道了,等一等!”刘杉转过身看着冰箱,从最左侧最底层开始找。
幼崽一边找一
边小声提醒自己,“提拉米苏和咖啡……提拉米苏和咖啡……”
江千洛看回小黑,指着餐牌的数字,“要这么多钱。”
小黑转完帐之后,安星乔打算领着他入座,可是回过身看见六张桌子坐满了。
安星乔愣了下,站在原地,“对不起,没有座位了。”
他迅速冷静,左右看了看,有张桌子只坐了一个虫,“哥哥可以先坐在那里吗?”
小黑被这句哥哥萌化了,点点头。
安星乔走过去问陌生虫,“你好,这边有虫坐吗?”
陌生虫挪了下座位,“没有。”
安星乔挥手喊小黑他们,“可以坐啦。”
坐在隔壁餐厅看直播的家长们见状,向餐厅借了桌椅和暖炉,搬到小店的门外。
小黑的位置面对店门,一眼就看见了几虫之中的傅南桀。
安星乔端着托盘走来,看见店外的桌椅后道,“要不要坐在外面?”
虽然幼崽是服务员,但怎么好意思让他一直端着。
小黑接过托盘,开口道,“外面吧。”
他坐到外面靠近店门的位置,把甜品和饮料放在桌面上。
安星乔拿走托盘,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放在咖啡旁边,“请慢用。”
“谢谢。”小黑认出了这是徐卯卯带来的零食,他在直播里看过。
他一边吃提拉米苏,一边默默注视着嘉宾们的动静,家长还在搬桌椅。
傅南桀将两个凳子翻上桌面,一起搬到屋外,在安翎墨他们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健壮。
他提着桌椅路过小黑,小黑目不斜视,余光却忍不住追随。
擦,这个腿长有一米二吧!比直播里看起来还高,真的有雄虫长这么个个子吗?
小黑本来很为自己的一米七而自豪,不高不矮,可爱得刚刚好,然而现在莫名开始想象自己高挑的样子。
鉴于明星效应,没过多久,就连小店外的桌子都坐满了。
徐卯卯也不在门口揽客了,和安星乔一起当服务员,端餐盘,收拾桌面,没事情的时候就坐在凳子上休息。
有些顾客没座位也不离开,就着幼崽们的脸,站在门外捧着咖啡喝,趁小孩有空时过去合照。
因为虫有些多,餐厅里的家长们还是担心幼崽的安全,搬了张凳子坐在屋外看着小孩。
正好坐在小黑旁边。
小黑时不时就瞄一下和左右闲聊的傅南桀,亲眼看见本尊和在屏幕上看完全不一样。
这时,眼前出现一只小手晃动。
安星乔唤回小黑的注意力,“你好,我们又没有位置了,可以让客虫坐在你对面吗?”
“哦哦,可以,没问题。”小黑连忙点头。
安星乔看向小黑的背后,“那就坐这里吧。”
“谢谢。”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身影坐在小黑对面。
小黑看见熟悉的桃花眼,咽了口口水


你也追娃综啊?
小黑低头忏悔时,老板侧过头,和徐寅虎打了个招呼。
徐寅虎点点头。
“他是谁?”傅南桀用膝盖怼了怼徐寅虎。
徐寅虎道,“星话虫闻记得吧?他雄父。”
“噢,是挺像。”傅南桀的注意力回到光屏上,“欸,杉杉是不是拿错了?”
与此同时,店门口,一位顾客拿着杯子走出。
裴舒蕴点点头,“他点的应该是咖啡。”
那位顾客站在外边,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发现是奶茶后又倒回店里,“这是咖啡,不是奶茶。”
幼崽们第一次碰到餐饮事故。
江千洛连忙找刘杉,“杉杉,拿错了!”
“啊?”刘杉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顾客和气道,“再拿一杯给我就行。”
刘杉赶紧重新拿了杯咖啡,“不好意思。”
“没关系。”顾客没有计较,直接走了。
江千洛拍拍胸口。
刘杉低下头,丧气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看清楚。”
上次从沙卡迪星回家后,他们视频谈起刘杉的雄父时,他也是露出了这么一副表情。
江千洛生怕小伙伴痛哭。
他立刻抱紧刘杉,脑子飞速运转,“我也有错,你放到桌子上时,我也没有看清楚。”
刘杉摇摇头,“和洛洛没有关系。”
江千洛–>>
想了下,“可是,可是——”
他打开光脑,登时眼睛一亮,给刘杉看收款信息,“你看,我还收错钱了。”
钱?那晚上还能买饭吃吗?
刘杉抬起头,“洛洛是不是看错了?”
江千洛摇摇头,“雄父说,这个点点前面得有两个数才行。”
他手点屏幕,很认真地数数给刘杉看,“一、二、三,这是三个数,我收错钱了。”
屏幕上,消息提示:入账200.00。
付款虫正是刚刚拿着咖啡离开的顾客。
刘杉的注意力从拿错的咖啡转移到收错的钱。
他担忧道,“那怎么办呢?我们收错钱了。”
江千洛深沉地叹了口气,“没关系,雄父说我收错钱是很正常的事情,给错钱是顾客的问题。”
刘杉学着江千洛叹了口气,“那晚饭怎么办呀?”
江千洛又阴云转晴,“那也没关系,雄父还说,如果晚上没饭,我们可以吃这些。”
他点了点身后的甜品们。
“太好了!”刘杉眼睛亮了起来,心中豁然开朗。
【哈哈哈哈,确实是收错了钱,多收了一百多!】
【应该是粉丝支持吧?他背包上有星星的徽章,我也好想支持一把,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本以为只能甜品果腹,其实今天大丰收~】
【傅南
桀:明明我说的没有问题,为什么还是出了问题?】
傅南桀感受到灼热的视线,转头对上主持虫的眼睛,回之灿然一笑。
徐寅虎想象了下,“蛋糕当晚餐得腻死。”
“比没得吃好。”傅南桀耸了耸肩,“让小孩有底气些。”
裴舒蕴看见刘杉又恢复了活力,点头认可,“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店里的食物库存渐少,轮到这组家庭时,泡芙只有一盒了。
刘杉重新翻找了遍,“洛洛,真的没有多的了。”
江千洛看着眼前的顾客,重复道,“没有多的了。”
“只有一盒吗?”小雌虫问道。
江千洛点点头,“但是别的还有。”
小雄虫拉着大虫的手,“我想要。”
大虫拿过那盒泡芙塞在小雄虫手里,“那就只要一盒。”
小雌虫沉默片刻,“那我要甜甜圈吧。”
江千洛还没说话,大虫喝止道,“甜什么甜甜圈,家里的饭吃不饱吗?”
小雄虫打开盒子,美滋滋开始吃泡芙,看见小雌虫的眼神,立刻挪到另一边,“不给你吃。”
大虫付完钱,一手扯着小雌虫,一手抱着小雄虫离开。
见小雌虫还在回头望,他瞪了眼小雌虫,“眼睛长到后脑勺了?”
小雌虫黯然垂头往前走。
忽然,他感觉肩膀被拍了拍。
江千洛跑得呼吸有些乱,怀里抱着一盒甜甜圈,双手塞进小雌虫怀里,“给你。”
小雌虫茫然抱住。
随后江千洛像风一样地刮走了。
幼崽扑进傅南桀怀里,闷声道,“我拿给他了。”
几分钟前,江千洛抱着甜甜圈,问傅南桀能不能送给小雌虫。
傅南桀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好。”
“那个大虫好恐怖,说话很大声。”
“我也觉得,那如果以后洛洛有了小虫,会不会这么大声对他说话?”
“肯定不会!”
幼崽还想再嘟囔几句,背后传来安星乔的呼喊,“洛洛,收钱!”
江千洛一跳而起,奔回岗位,“我来啦!”
傅南桀目送完幼崽,转过头,看向远处的那一家三口。
江千洛送出去的甜甜圈已经被小雄虫拿走了,左手一盒泡芙,右手一盒甜甜圈,坐在大虫手臂上,好不快活。
小雌虫低着头,听大虫教育。
小黑同样目睹全程。
明明小雄虫都有吃的了,洛洛是送给小雌虫的,凭什么拿走?
他暗暗握起拳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隐蔽地看着傅南桀,心底升起点自己都没有意识的期盼。
然而傅南桀只是摇了摇头,向后靠在椅背上,重新看向店内。
小黑气闷不已,一时没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那个家长真恶心。”
老板单手撑着下巴,“
怎么了?给雄虫幼崽不是很正常吗?”
小黑瞪大了眼睛,“但是——”
但了半天,他只能拿对方的雌虫身份说话,“老板你不是雌虫吗?你怎么不替雌虫幼崽说话?”
老板点头,“对啊,你不是雄虫吗?”
小黑语塞。
他说不明白心中的矛盾,明明自己也是雄虫,从小接受的观点就是雄虫为尊,但是这种时候又会为小雌虫的遭遇而愤慨。
“没什么,算了。”小黑耷拉着一张脸,完全失去了来时的心情。
老板倒是心情颇佳,逮着半开窍的小黑回去继续上班了。
【洛洛我的小天使!】
【好惨,是不是又被拿走了?】
【为什么不帮帮他?傅南桀不是支持雌虫吗?】
【如果没钱的话,食物全给雄虫我完全同意,但为啥有钱还这样做?搞不明白。】
【笑晕了,嘴傅南桀帮雌虫的是你们,嘴傅南桀不帮雌虫的还是你们。】
【你能帮,你赶紧坐星舰过来帮。】
【帮也只能帮一时,给多少盒甜甜圈都没用。】
以往,大家在路上碰见这种情况,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傅南桀忽然挑起了这根神经,司空见惯的场景变得怪异扭曲起来。
很快,在太阳下山之前,幼崽们的食物已经全部卖完了。
只用了三个小时,比预计的要早。
家长们把借来的桌椅搬到餐厅,又回到店门前集合。
傅南桀查看了下江千洛的钱包,总共入账1950。
众嘉宾鼓掌,幼崽们欢呼。
主持虫道,“恭喜大家赚到了晚饭钱!”
傅南桀抬头看向主持虫,“那我们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吧?”
主持虫笑着摇头,“这些钱还要减去进货的成本费,进货价是1000。”
“啊?”小孩们傻眼了。
傅南桀带着江千洛给工作虫员转账后,钱包里还剩下950用作今天的晚饭。
如果不吃高档餐厅,也已经很充足了。
他们不想和中午吃同样的菜,沿着这条街道边走边看。
路过一家店门口时,江千洛忽然扯住傅南桀,“雄父。”
傅南桀侧头,是一家音乐餐厅。
众虫走进坐下,餐厅的驻唱坐在舞台上抱着吉他低吟。
歌唱得不错,但傅南桀更想安静点儿吃个饭,这声音大得他连幼崽的声音都听不清。
他上了个厕所清净片刻,又回到座位。
看见江千洛嘴巴张合,傅南桀凑近,“什么?”
也不知道幼崽听成了什么字眼,他滑下座位,径直拉着傅南桀走上舞台。
驻唱恰好一曲结束,让开位置。
紧接着,《宇宙联盟》的片尾曲响起,幼崽稚嫩的声音回荡在餐厅里,台下的小孩也跟着合唱。
傅南
桀一边划水哼哼 ,
⒅ ⒅[ ,
因为销量太差转去演戏了。】
【傅南桀:那看来不是基因遗传。】
江千洛还想再来一曲,然而傅南桀夹着幼崽下台,“饭菜上齐了。”
桌上摆齐了盛宴。
用自己赚来的钱买的饭比以往都香,幼崽们敞开了吃饭。
江千洛呼哧呼哧扒碗,肚子吃得浑圆。
美好的晚餐时间结束,傅南桀抱着小孩坐上回山洞的雪橇车。
江千洛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从上车睡到下车。
洗完澡后,幼崽又精神起来了,“雄父,我们再来演一遍吧。”
“演什么?”傅南桀和昨晚一样,推着床到洞口,今早说了要看极光。
小孩开店的瘾还没过去,“我收钱,你买东西。”
傅南桀搬好暖炉后,上床靠着背枕,“行啊,来。”
幼崽拿起一个枕头放在自己和雄父面前,充当柜台,摆好姿势。
“欢迎光临,要吃什么?”
继甜甜圈、提拉米苏、奶茶、咖啡等等全都买了一轮,傅南桀买得嘴皮子都干了。
他喝口水滋润喉咙,“这样吧,要不我们换一换,你来买东西,雄父收钱。”
“好!”幼崽把枕头柜台放在雄父面前。
傅南桀抱住枕头,“欢迎光临,要吃什么?”
幼崽举手,“我要奶茶和甜甜圈。”
傅南桀摇头,“不好意思,没有奶茶。”
幼崽从善如流,“那就咖啡和甜甜圈。”
傅南桀继续摇头,“不好意思,没有甜甜圈。”
“啊?那我要——”幼崽卡了一下,“我要奶茶和泡芙。”
傅南桀叹气,“不好意思,刚刚说了,没有奶茶。”
幼崽踟蹰道,“那我要水和甜甜圈?”
傅南桀再次叹气,“很抱歉,这里也没有甜甜圈。”
江千洛满脑子都是甜甜圈在转。
幼崽愣了半响,忽然反应过来,只是没有奶茶和甜甜圈,“那我要水和泡芙。”
傅南桀无辜脸,“对不起,泡芙也卖完了,给了一个小雄虫。”
幼崽茫然地眨眨眼,好像是这样没错。
傅南桀忍不住笑出声。
小孩夺走枕头柜台,“算了我不吃了,我要睡了。”
说完就抱着枕头,侧对着雄父躺下。
他原本只是想等雄父哄哄他,然而眼皮两斤重,不住地往下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完全忘了早上还和雄父拉了勾勾,要看极光。
今晚的幼崽也在梦里和极光擦身而过。
傅南桀抽走幼崽怀里的枕头,给他盖好被子,和江卿漫道了声晚安,便一同睡了。
雄父子陷入睡梦时,星网知名营销号爆出一则消息。
【惊!某P姓艺虫竟……】!
第 67 章
【@娱闻指南针:
凌晨一点十五分,投稿虫加班结束后发现一虫倒在公司门口的马路边,身上遍布伤痕,已送往医院。据投稿虫称,颇似某P姓艺虫。
[图片][图片]】
照片从脖子到脚都打了码,根本无法辨认身形,唯有头部能琢磨一二,但由于该虫正面朝下,只露出小部分侧脸。
有网虫仔细比对,几乎可以断定就是潘辰了。
评论区里网虫们纷纷热议,潘辰究竟惹了什么仇家,或者遭到了谁的报复,又或者是碰巧遇到了反社会分子。
尽管大粉们说不要轻信谣言,静静等待,然而不少粉丝们惊惧交加,跑到经纪公司下面求真相。
潘辰出道多年,以绝对不娶雌侍的完美单身形象作为卖点,在娱乐圈独树一帜。
虽然唱跳演戏都不行,但他有一张脸。
也因此,他的粉丝大部分都是雌侍粉,见“雄主”这般凄惨,哭天抢地要求找出背后主使,必须严惩。
傅南桀一大早起来就出去晨练了半个小时,回来边洗澡边刷星网。
看见这个消息,发间抓揉泡沫的手不由得停下。
【居然这样对待珍贵的雄虫阁下,到底是谁!】
【哭了一个晚上了,老天爷保佑千万平平安安。】
【我可怜的小辰辰/流泪。】
“嘶!”
辣到眼睛了。
傅南桀赶紧打开水,冲洗流进眼里的泡沫。
待他换上衣服,坐回床边时,距离早餐时间还有一个钟。
还能再坐会儿。
虽然昨天江卿漫说了正在查底细,但这种阴狠的折磨手段显然不是雌虫所为。
江卿漫解决问题的风格和身手一样干脆利落。
那么谁还和潘辰有仇?
傅南桀靠在床头,看着逐渐亮起的天空,和升起的金色太阳,想起一头金发的安羽白。
但安羽白不是和潘辰有合作吗?
虽然潘辰这个麻烦解决了,可是后面好像还有麻烦。
忽然,幼崽的声音响起。
“雄父!”
傅南桀回过神来,侧头看去。
江千洛已经自己换好衣服了,“你怎么还不把床推回去?要去吃饭啦。”
傅南桀看了眼时间,已经到点了。
“你在外面等我。”
他把床和暖炉拉回原处,几下收拾好行李,“洛洛,看看还有没有漏的。”
幼崽从浴室的马桶,到被子和枕头套的缝隙都看遍,“没有啦。”
北角鹿自觉走出木屋,等待两虫。
小孩抱好奥格玩偶站在一旁。
傅南桀拎着江千洛和行李坐上雪橇车。
冬日的风沁凉,江千洛贪玩,嘴巴呼呼吹出白气,雾擦着脸往后跑,没一会儿喉咙都被灌入的冷风吹冰了。
傅南桀扯
着幼崽的围巾向上,挡住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
很快,北角鹿着陆。
傅南桀抱着小孩走进餐厅。
裴舒蕴他们已经在吃早饭了,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
徐卯卯嘴里嚼着奶黄包,吐字含糊不清,“糯糯快来!”
江糯糯两腿踢蹬,滑下雄父的怀抱,爬到徐卯卯右边空出的座位上。
傅南桀坐在幼崽旁边,另一侧是裴舒蕴。
他起身打了杯豆浆,端过一碗粥和两根油条。
裴舒蕴拿了个勺子放进傅南桀碗里,“你去吗?”
“谢了。”傅南桀先灌了两口豆浆才道,“去什么?”
“星网的颁奖典礼,巨星盛夜,就在后天。”
裴舒蕴说话间隙,傅南桀又消灭了一根油条。
“虎哥也会去,我挺想去的,但没空。”裴舒蕴惋惜道。
傅南桀放下筷子打开光脑,“忘记回复了。”
裴舒蕴诧异,“他们早就安排好了吧,现在回复还行吗?”
傅南桀一边编辑信息一边回道,“昨天我才收到邀请函。”
按理说,这种规模的活动,绝不会只在开始的前几天通知嘉宾。
傅南桀既然是临时添上去的,想必他们的安排早有变动。
裴舒蕴点点头。
待众虫的早餐用过后,主持虫出现。
“亲爱的家长和孩子们,快乐的行程即将结束,和往常一样,你们可以继续住下,也可以回家。
“但继续住在西塞娅星的嘉宾们,节目组不会再接你们去下一个目的地了。”
虽然之前没有嘉宾选择继续住过,但还是忍不住心生疑惑。
徐卯卯挠头,“为什么呀?”
钓到了一条好奇崽,主持虫笑眯眯道,“因为下一趟行程我们还会回到西塞娅星。”
等主持虫宣布解散后,嘉宾们乘着雪橇车,来到星舰的停靠地点。
傅南桀先拎着行李下车。
他想回过身抱下江千洛时,幼崽左躲右闪,屁股跟黏在车座上似的。
傅南桀收回手,无奈道,“怎么了?”
小孩扒着雪橇车的扶手耍赖,“不想走。”
傅南桀提醒,“主持虫说下一个行程也在西塞娅星,我们还会回来。”
幼虫嘟囔,“我知道。”
傅南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想走?”
江千洛嘿嘿笑,“我们能不能先带它走?”
他指着前方等待幼崽下车的北角鹿,“带回家,再带回来。”
傅南桀终于明白小孩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可是我们家太热了,它会热蒸发的。”
“什么叫热蒸发?”幼崽迷茫。
傅南桀绕开死亡二字,“就是消失不见,它喜欢冬天。”
主持虫见傅南桀这组迟迟不走,走上前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南桀简单解释,“洛洛想带北角鹿回家。”
主持虫打开光脑拨打ID,来回对谈一分钟都没到就结束了。
“他说可以,给够钱就行。”
“好耶!”幼崽欢呼,打节拍催促,“雄父,给钱!雄父,给钱!”
傅南桀非常怀疑,“真的?”
主持虫转发给傅南桀一个ID账号,“你跟他联系就行。”
傅南桀不明白,“北角鹿不是寒温带的动物吗?”
主持虫科普,“北角鹿适应性极强,这身毛褪了,生活在帝都星完全没问题。”
……罢了。
庄园里已经住着一只有智商的灵猪,和一只会说话的猴子了,区区一只北角鹿,不过是生存温度横跨一百个摄氏度而已,算得上什么?
傅南桀沉默片刻,利落地给那个饲主划账,带着终于肯下车的幼崽和北角鹿一起登上星舰返航了。
因为北角鹿需要适应时间,傅南桀将星舰调节至西塞娅星的温度。
两虫只得继续穿着外套,戴着围巾。
北角鹿屈膝,安静坐于地面,江千洛拿着一个小梳子给它梳脖颈处长长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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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桀瞧了几眼,见这北角鹿脾气委实温顺,不会忽然间给幼崽来那么一脚,放下心来。
他分出部分精神力圈在江千洛周围,以免发生意外。
傅南桀打开光脑向江卿漫发起视讯请求。
那边过了一阵才接通,江卿漫端坐于座位。
“查到了,潘辰遇刺是高利贷的手笔。”
傅南桀点头,如果潘辰踏足了灰色地带,整件事就说得通了。
“但是——”江卿漫眉心蹙起。
“潘辰的最后期限在一个月后,并且昨天早上还说可以多宽限一个星期,晚上却临时变卦。”
傅南桀思索,“既然变故从高利贷那边出现的话,从高利贷那边查吧。”
两虫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确定好接下来的方向,话题到了尾声。
傅南桀于屏幕右上角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休息会儿去吃饭吧。”
江卿漫没有马上应声,抿紧双唇又张开,“今天我会早点回家。”
傅南桀琢磨了下,“你会在门口等?”
江卿漫点头。
傅南桀笑了笑,“看来你前天所言非虚。”
江卿漫不解,“什么?”
傅南桀提醒道,“你说你很想我。”
江卿漫微微瞪大眼。
傅南桀眨眨眼,好心解围,“和洛洛了。”
“……嗯。”
江卿漫淡淡回完,立刻挂断,染上红晕的耳尖一闪而逝。
傅南桀从屏幕中回神,确实有些饿了。
“洛洛,去吃饭吧。”
他回头去找江千洛,却不禁愣住。
北角鹿刚刚还
飘逸柔顺的毛发被绑了好些个辫子,
辫尾处用贴纸粘紧,
仔细一看,是游乐园那天店主塞在奥格衣服里的贴纸。
就连威武霸气的鹿角都被贴上了。
幼崽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专心致志。
怪不得刚刚通话时觉得安静异常,原来是北角鹿被糟蹋了。
北角鹿的褐色圆眼已经放空。
恍惚间,幼崽又撕下一片贴纸,不舍道,“这是最后一个了。”
他摁下北角鹿的鼻头,将这枚贴纸珍而重之地贴在它额头的正中央,“最后一个都给你了,不要弄丢哦。”
如此宝贝的贴纸都给北角鹿了,感情之深厚可见一斑。
傅南桀默默收紧箍在幼崽身上的精神力,把小孩拖回自己身侧。
精神力是用了,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对不住了,鹿兄。
江千洛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奇怪的力量,虽然低头看不见身上的东西,却知道这是雄父搞的鬼。
幼崽划动短短的四肢挣扎,“雄父干什么!”
傅南桀揪住小孩,“你在干什么?”
“我送了它礼物。”幼虫认真道,“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
傅南桀点点头,“但是,你有没有问过它想不想要呢?”
江千洛瞪大眼睛,“怎么会不想要呢?我都舍不得贴在自己身上。”
傅南桀又问,“那你喜欢胡萝卜汁吗?”
幼崽立刻面露嫌色,“不喜欢。”
傅南桀开始翻旧账,“所以卯卯送给你的胡萝卜汁,你有没有喝?”
江千洛被问呆住,愣在原地。
傅南桀牵着小孩站在北角鹿面前,“你喜欢贴纸吗?”
北角鹿被傅南桀的精神力圈住脑袋,左右摇了摇头。
幼崽这才彻底相信北角鹿不喜欢自己珍贵的贴纸,垂头丧气,瘪着嘴,“对不起,我给你摘下来。”
他再次摁下北角鹿的鼻头,揭下它额头的贴纸。
傅南桀一边帮忙散开麻花辫,一边问道,“洛洛为什么没有告诉卯卯自己不喜欢胡萝卜?”
江千洛停下来想了想,“因为卯卯很喜欢。”
“但是你不喜欢。”傅南桀空出一只手揉了把幼崽,“自己的心情也很重要。”
小孩点点头,看向北角鹿,有样学样道,“你的心情也很重要。”
*
江卿漫挂断视讯后,重新打开身体检测表,目光停留在精神海那栏。
原本经年累月服用抑制剂强压下紊乱,早就埋下了祸根,剿灭星盗时遭到的偷袭又重击了精神海,躺在修复仓内的两年不过是温养了身体。
按照苏醒时的状况,精神海虽然残破,却还能撑一段时间,他在沙卡迪星使用精神力时都很有分寸。
谁料到脆弱的神经在傅南桀的面前绷断了。
傅南桀帮忙梳理精神海的第二天,他就找到了医疗官。
医疗官认为这很正常,因为根据现有的资料,元帅早该崩溃了,撑到现在已经是超乎想象。
想到这里,江卿漫眼神暗下。
不,并不正常,精神海承受的极限自己最清楚不过。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那种被蛊惑的感觉,像是中了迷魂弹般失去片刻的理智。
虽然当时的自己对傅南桀有所改观,但也不至于心甘情愿献上致命的弱点。
回忆起雄虫制住脖颈的感觉,江卿漫不由得汗毛倒竖。
所以,尽管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还不错,江卿漫却迟迟没有开口让傅南桀帮忙梳理精神海。
刚刚在视讯时,他本来开口想说,临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倒也不是担心傅南桀在故意使坏,毕竟之后雄虫确实是将残破的将精神海梳理了个七七八八。
可是在知道傅南桀有所保留的情况下,江卿漫很难放任雄虫侵入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这时,“嘭嘭嘭——”
敲门声响起。
江卿漫收起思绪,“进来。”
副官开门走入,递上一打纸张,“元帅,潘辰的资料收集好了。”
江卿漫接过翻阅。
副官站着等待新的指示,表面一如平常,心里止不住地嘀咕。
想不到军队的情报网还有用来调查娱乐圈明星的一天,而且还让自己找虫设了个程序,识别那些骂到傅南桀祖宗十八代的网虫。
元帅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热乎起来是这样的吗?
有点担心他受伤了怎么办。
“哎。”
副官神游天外,无意识叹了口气。
江卿漫抬头看过去,“有新消息?”
副官登时清醒,“啊?没有没有。”
他的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声,“属下就是饿了,想吃饭了。”
江卿漫瞧了眼时间,十二点半,“去吧。”
“元帅也记得早点休息。”
副官连忙告退,揉着空落落的肚子跑去食堂。
先吃饱饭再为元帅的爱情操心吧。
副官端着餐盘坐下,大快朵颐之时,肩膀被拍了拍。
医疗官问道,“我让你帮忙转交的疗程表给到元帅了吗?”
副官这才想起那份文件里还夹着几张纸,“给了给了。”
虽然忘记说了,但元帅翻到就知道了。!
第 68 章
晚上六点,星舰抵达庄园。
傅南桀提着行李落地,和在正门等候的江卿漫对上视线。
江千洛跑到一半,又停下回身,向北角鹿招手,“快来!”
北角鹿应声走到江卿漫眼前。
江卿漫犹疑道,“这是?”
幼崽向雌父介绍自己的新朋友,“以后它和我们一起住啦。”
傅南桀跟在小孩身后,“庄园都要变成动物园了。”
管家点头笑道,“热闹好啊。”
北角鹿随着佣虫前往新的住处。
幼崽挂在江卿漫身上,一路叽叽喳喳到餐桌旁。
在娃综时,除了吃家长们做的饭,就是下餐馆吃饭,其中不乏当地特色菜,但总归还是庄园里厨师做的最合胃口。
晚饭后,傅南桀上楼洗了个澡,推开浴室门,一眼看见坐在沙发里等候的江卿漫。
江卿漫大概是在书房沐浴了才过来,已经换上了睡衣。
他跟前的矮桌上放着一打纸张。
傅南桀在雌虫对面坐下,“潘辰?这么快?”
江卿漫却是摇摇头,“太慢了。”
如果再早一点,就能在潘辰被高利贷虐待之前拿下,现在潘辰因伤势过重在医院修养,还未苏醒。
傅南桀拿起纸张,“没事,正好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他从第一页开始翻阅。
潘辰出身一般,因为雄虫身份获得诸多优待,却也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进了娱乐圈。
出道后,虽然表面维持着完美单身雄虫的虫设,其实背地里已经搞大了好几个雌虫的肚子,并且强制堕胎,给一笔补偿金。
其实雄虫玩完雌虫不负责,别说是娱乐圈,整个社会都很常见。
雌虫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被别的虫知道自己未婚先孕。
雄虫拍拍屁股,就算风流名声在外,依然有大把雌虫前仆后继。
但这种雄虫常见的问题如果在潘辰身上发生,简直是地震式塌房。
明明雄虫可以娶多个雌虫,有幼虫也很正常,但这就挡了潘辰的赚钱路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潘辰没让江千洛的亲生雌父堕胎,但他当年不带江千洛回家的原因已经明了。
潘辰看不上投怀送抱的雌虫,又攀不上真正的权贵。
与其娶普通雌虫得到他们的财产,不如维持单身,拿到更多雌虫的打投。
傅南桀翻到最后一页停下。
那页是潘辰这几年在赌场进出的记录。
江卿漫见他思考良久,“潘辰虽然在乎单身的形象,但因为赌博欠下债务危及性命,所以不惜自毁前程,告诉大众自己有幼虫,拿到二皇子手里的钱。”
傅南桀这才抬起头,开口说的却不是潘辰,“你的精神力不稳定性增加了?”
江卿漫愣住,不明白傅南桀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
傅南桀定定望着他。
江卿漫很快恢复常态,“潘辰的问题还没解决。”
傅南桀点点头,“你的问题更重要。”
话语直白又赤诚,江卿漫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雌虫憋了半响,干巴巴道,“我没有问题。”
傅南桀叹了口气,摊开那堆资料里的最后一页,倒过来从桌面的这头滑到江卿漫面前。
纸张上是医疗官制作的疗程表,内容十分详尽,从每日的饮食作息到雄虫精神力梳理的次数和强度。
旁边还附加了江卿漫的身体检测数据一起解析说明,预估哪一阶段可以提升到什么数值。
江卿漫瞳孔骤缩,眨眼的一瞬间又平复下来,仔细想了想,也明白了这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例行检查而已。”
傅南桀想不到雌虫现在还能嘴硬,微微瞪大眼,讶异道,“没什么?”
他索性不兜圈子了,“为什么不找我梳理精神海?”
江卿漫简短回答,“最近紊乱症没有发作。”
实际上,雌虫一般每个月就找雄主梳理一次精神海,提前防范,防止积压过多造成暴动。
江卿漫这话倒是反其道行之,要等到精神海紊乱了才治疗,完全是亡羊补牢。
雌虫不可能不明白这道理。
傅南桀盯着江卿漫,那对蓝瞳像是平静海面,找不到半分错漏。
算了,说再多,都不如做的。
“你的医疗官建议一周一次,不然就从今天开始吧。”傅南桀身体前倾,食指轻点纸面上的那行黑字。
话音刚落,他就放出精神力触丝探向对面。
速度并不快,江卿漫甚至有时间思考要不要打开精神力屏障。
傅南桀能看见江卿漫脸上似有犹豫,然而自己的精神力伸展到他的近前却并无阻拦。
这就是默认了。
触丝显出实体,在江卿漫的眼前友好地晃了晃,算是过了明路,接着进入了雌虫的精神海。
比起初见时的惊涛骇浪,这次的景象平缓许多,尽管没有海啸之势,但是阴云遍布,预兆着狂风暴雨即将席卷重来。
傅南桀看见了之前清理过的精神海外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故态萌发了。
于是再次从外围开始向内梳理。
虽然温和,速度却比上次快了十倍不止,不一会儿就探向更凌乱纠葛的深处。
自从咽下了那枚幽蓝石子,傅南桀隔一段时间便会测一次精神力值,上一次测是A级。
从现在精神力游刃有余,丝毫不见疲态的状况来看,恐怕已有S级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重回到前世的3S级。
待傅南桀还余下两分精神力时,江卿漫残垣断壁般的精神海已经有一大半重建起来了。
如果将精神海由内到外分为五环,那么现下已经梳理到了第三圈。
因为当时是在暴动的
情况下进行梳理,江卿漫只觉得疼痛减缓渐消,现在却是有如融融暖意拂遍全身。
雌虫像是浸润在温泉中,两颊漫上粉潮,舒服得昏昏欲睡,可是又莫名的兴奋,挺直的腰板一点一点塌下,陷进身后的沙发。
和傅南桀对视的眼睛渐渐迷蒙。
梳理得差不多了,傅南桀便收回精神力。
他站–>>
起身,走到江卿漫身侧,雌虫双眸含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见江卿漫没有抗拒之意,他双手抄起雌虫的腋下和双膝,置于床上。
傅南桀转身刚想走,衣摆被似有若无的力道扯住。
江卿漫声音发虚,却藏不住恼意,“你……到底做了什么? ”
“ ”
江卿漫抓紧了手中的衣料,“不对,普通的梳理,怎么会让雌虫四肢无力,头脑发昏?”
原主没有精神力,所以没有相关经验,在生理课上更是班上同学的嘲笑对象,根本没学到过。
书中剧情也没有详细到雌虫被梳理精神海时的反应,傅南桀还真不知道这回事,一时无言,陷入了思考。
江卿漫把傅南桀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气道,“你……你……”
傅南桀回过神。
听雌虫“你”了半响,还是没骂出什么狠话,他干脆握住江卿漫扯着自己衣摆的手,坐在床边等待下闻。
“……走开!”
江卿漫见到傅南桀这么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更生气了,手从雄虫宽大的掌中挣脱开,缩进被子里。
这还不够,他甚至别过头望向另一处,连余光都不分给傅南桀一星半点。
傅南桀有点想笑,可又不能笑出声,喉结无声振动。
江卿漫和幼崽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生起气来倒是很相像。
没过几秒,江卿漫又转过来了,眼睛警惕地看着雄虫。
傅南桀略微一想,明白过来了。
江卿漫这么担心失去身体的掌控力,如果看不见自己,便会担心自己在暗地里做些什么。
被雌虫怀疑,傅南桀也不介意,就这么坐着静静欣赏了半响。
江卿漫一向毫无波澜的冷脸流露出了真实的情绪,生动极了。
眼见雌虫怒火愈胜,傅南桀适可而止,“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告诉我答案,我就告诉你我做了什么。”
江卿漫皱起眉头,用所剩无几的理智思考了半分钟,“好。”
傅南桀想了想,“你说你四肢无力,头脑发昏是吗?”
“对。”
“像不像喝了酒
?”
“会不会兴奋?”
“会。”
“那你现在热吗?”
江卿漫没有马上回答,凝目感受了下,从被窝里抽出刚刚缩回去的手,和另一只手一起放在被褥上。
这才认真道,“热。”
傅南桀点了点头,撑在床沿的手微动,悄无声息地探入被中,“哪儿热?”
江卿漫想了下,“都很热。”
下一秒,雌虫双目圆睁,面色涨红。
他又急又恼,“你在干什么!”
傅南桀眨眨眼,“确认一件事而已。”
江卿漫登时迸发出几分力气,刚抬起上半身和胳膊想要推拒雄虫的那只手,却被轻轻一握,积攒的那点儿力气都给握没了,又倒了回去。
傅南桀掀被上床,躺在江卿漫身侧,另一只手圈住雌虫劲瘦的腰身箍进怀里。
“嘘,慢慢来……”
*
一楼客厅里,光屏播放着片尾曲。
江千洛追完了这几天落下的《宇宙联盟》,心满意足。
他放下怀里陪伴着的灵猪,“咪咪晚安!”
“哼唧!”咪咪用粉鼻头蹭了蹭幼崽的手,顺着大门溜出去了。
幼崽乘着升降台上楼,在自己房间里刷完牙,就冲出房门跑向家长的卧室。
然而没冲出半米,就冲进了等候着的管家怀里。
管家抱起小孩回房。
幼虫踢蹬着两条腿挣扎,“我要去和雄父雌父睡觉,爷爷放我下来!”
管家把幼崽放在被窝上,“刚刚他们出门了,不在家。”
江千洛刚想滑下床,又收回腿坐好,疑惑道,“真的吗?什么时候?”
管家点头,“你看动画的时候出的门。”
幼崽嘴巴撅起,“都不和我说,也不带我一起去。”
管家回忆傅南桀发的信息,“他们说是要去喝新鲜的胡萝卜汁,洛洛也要去吗?”
果不其然,幼崽立刻摇头,“不去不去,这个我就不去了,我要睡觉了。”
不等管家劝睡,小孩麻溜地钻进被窝里,假装打鼾,“呼噜呼噜——”
很快,幼崽就睡熟了。
他在梦里似乎碰见了什么大难题,右腿踹了一脚,把被子踹翻一半,“我不喝!”
管家替小孩重新盖好被子,轻轻关上房门。
路过主卧时,看见门缝里的光亮,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庄园越来越像一个家了。
*
第二天清晨。
江千洛顶着乌青的黑眼圈下楼。
幼崽走进餐厅,看见只有傅南桀在吃早餐,“咦?雌父呢?”
傅南桀笑了笑,“雌父今天很忙,一大早就出去了。”
小孩点点头,没多细想,开始吃蛋饼。
昨天因为一些突发事件,打断了讨论,傅南桀想起幼崽的亲生雌父还没有下落。
他吃完早餐回到房间,再次拿起那叠资料,翻到虫际关系那一栏,写着潘辰的恋爱经历。
堕胎后的雌虫有两个被分配结婚了,有两个还在休养。
唯有一个因为使用了假身份,每次和潘辰约会也极为隐蔽,最后现身的地点在奥蒂娜星。
傅南桀当即打开光脑搜索。
奥蒂娜星是落后地区,在帝国的边境,还是江卿漫剿灭星盗时的最终战场。
有些居民撤退不及时,没有逃过突如其来的枪林弹雨。
那位雌虫很大概率已经消逝。
无论如何,至少不必再担心蹦出个李辰和王辰了。!
第 69 章
第三军团驻扎地。
“哎,怎么今天元帅也来晨练呢?”
“就是,我记得今天是周五啊,这不没到元帅领队的时候。”
“诶,寸头呢?”
“他和卷毛说悄悄话,被元帅抓住了,还在跑圈呢。”
走廊里,刚结束晨练的军雌们交头接耳。
医疗官屏息路过,听了两耳朵。
感觉元帅心情不太好啊。
他推开治疗室的门,猝不及防看见腹诽对象就坐在客座上。
医疗官踟蹰片刻,“元帅?早上好?”
江卿漫转过头,面容平静,“精神海。”
医疗官赶紧打开设备,“好的好的。”
很快,检测结果出来了。
医疗官看着光屏上的数据,惊喜道,“修复情况出乎意料啊,比我预计的好太多了。”
江卿漫不置可否,“有什么异常值吗?”
医疗官疑惑道,“异常值?没有。”
他让开位置,给江卿漫浏览全图,“您的身体也很康健,昏迷那两年丢失的肌肉和柔韧度都回来了。”
江卿漫沉默片刻,点点头,起身离开。
医疗官拿出早餐去茶水间,一边啃一边思考。
按理来说,雄虫的精神力决定了梳理能力。
根据元帅的精神海恢复状况来看,显然这次找的雄虫比上次的厉害多了。
*
庄园地下一层,实验室内。
傅南桀拿下头上的贴片,和输入精神力的简易测试仪一块儿消过毒后,检测结果就出来了。
数据显示,精神力等级为2S,精神海仍在兴奋状态,意味着还有生长空间。
穿越到原主身上,傅南桀本以为这辈子不仅失去了熟悉的腺体器官,连引以为傲的精神力都没有了。
熟料,误打误撞走到今天。
傅南桀左手探向颈后,指腹下一片平坦,没有鼓包。
但是昨天江卿漫被梳理了精神海后,表现得像是Oga被Alpha的信息素勾起了假性发.情。
明明自己没有腺体放出信息素,江卿漫作为雌虫,更是没有对应的器官接受分析。
傅南桀催出精神力触丝,在眼前凝为实体。
触丝微微晃动,看起来柔软无害。
又凑在鼻下闻了闻,嗅到一股极淡的清冽气息。
如果不是傅南桀仔细体会,都很难注意到。
或许,只能归咎于曾经的腺体改造了这具身体,所以死寂的精神海才能焕发生机,那颗石子才能起作用。
信息素也就附在了精神力上,不知道□□里还有没有。
不过这些猜测都没来得及和江卿漫说。
虽说透露信息素,就需要和盘托出自己的来历,但是良好的关系需要坦诚,而且估计雌虫早就猜出自己不是原主了。
可是昨天傅南桀洗完手回来,雌虫就已经睡了。
今天早上起来,怀里又空了。
“哎。”
再说吧。
傅南桀收回精神力,关掉设备离开实验室。
与其纠结什么原因造成的,不如专注于当下的结果。
既然已经是2S级了,那就尽快恢复到3S吧。
傅南桀刚回到一楼,就被一枚小炮弹撞了个满怀。
江千洛左右手各抓着一件礼服外套,“雄父快看看,明天我穿哪一件?”
巨星盛夜从明天下午两点半开始。
傅南桀扶正幼崽,“雄父还没见过你穿黑色。”
“那我再试试。”小炮弹冲回房间。
每个嘉宾可以携带两位同伴入场,不知道江卿漫有没有时间,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家庭活动了。
思及此,傅南桀编辑了个信息给江卿漫,正要关闭光屏时,消息框弹出一条推送。
【震惊!能够促进精神力增长的按摩仪,何焕踏足精神领域后的重大发明!】
精神力能怎么按摩?帝国不是禁止研究提升精神力吗?
傅南桀点进推送,从一目十行到逐字逐句看完。
这个按摩仪实际上是刺激大脑发育的,并且只能作用于幼虫身上,对定型了的成虫毫无作用。
精神力的增长是意外之喜,虽然只有极其微薄的增益,众虫仍然趋之若鹜。
不过目前仍在实验阶段,离推广生产使用还有很大的距离。
傅南桀注意到了最后一行字,何焕被星网评为科技领域的年度虫物。
这时,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江卿漫:明天下午有些事,可能去不了。】
傅南桀琢磨了下,雌虫是需要一些时间。
【傅南桀:好。】
*
第一天下午两点,直播开启。
【我看到我爱豆了!】
【好激动好激动~】
演播厅内灯火辉煌,已经有一半的受邀虫士入场,正三三两两地握手寒暄。
场内铺设了约一十张小餐桌,桌面放了一小束鲜花和甜点茶酒。
尽管傅南桀和徐寅虎、安翎墨都不是一个领域的嘉宾,但主办方将他们安排在同一个桌位。
傅南桀抱着江千洛坐上特别提供的幼虫座椅。
“你们来得真早。”安翎墨牵着安星乔走近,身后是碰巧遇见的徐寅虎和徐卯卯,还有随行的张跃。
“还好,要给乔米留座吗?”
傅南桀挪开座位,给三个小孩坐在一起。
“不用,他和朋友坐在一起。”安翎墨仔细打量了下,笑道,“你今天穿的这身很好看。”
傅南桀穿了套银扣黑西装,内搭一件黑色缎面衬衫,翻领扣了一枚豹型银胸针,脚踩骑士马靴。
头发也简单地向后抓了下形状,比起平日多了几分精致,却不失潇洒

闻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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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柏斯订做的吧?我也经常去他家,想不到你还有这品位。”
傅南桀微微一笑,“不知道,这都是江卿漫准备的,我替他感谢你们的赞美。”
今天早上起床,管家站在门外,端来两个礼盒,说是元帅早就吩咐好的。
【单身虫士默默离场。】
【虽然我还是黑粉,但不得不说确实好看。】
【昨天仗着我的富雌在场去逛了圈柏斯,结果订制的名单都排到明年了……】
安翎墨愣了下,江卿漫居然会关注时尚领域?
徐寅虎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刚刚那句话吞回去。
江千洛好奇地左右张望,“来了好多虫!”
“对啊,我等雄父签名的时候都被挤到了。”徐卯卯不满地皱眉,因为个子矮,另一个嘉宾没有注意到腿边有个幼崽。
江千洛拍拍心口,“还好雄父抱我起来签名。”
徐寅虎听到这奇道,“洛洛是签自己的名字吗?”
江千洛点点头。
徐寅虎重新观察了下幼崽。
安星乔当初在亚蓝星就写过名字,大家是知道的,但原来江千洛也这么聪明吗?–>>
江千洛挺起小胸脯,“雄父还拍照了呢。”
“对。”傅南桀适时打开光脑,翻出照片。
照片上,俊逸潇洒的艺术字体中间,夹杂着一串歪歪扭扭的“三工干三各”。
三个字的名字,占了六个字的空间。
徐寅虎还在找“江千洛”在哪儿,安翎墨拍拍江千洛的脑袋,笑道,“真厉害。”
幼崽听到赞赏,心满意足地回到小伙伴中间。
“卯卯,你的名字长什么样子?……算了,看起来好难……”
【面对签名挑战,洛洛勇士使用了名字拆分术。】
【哈哈!然后勇挑卯卯名字,挑战失败。】
这时,两个嘉宾经过他们坐在左侧另一桌上。
“你说这次何焕会来吗?”
“肯定不会啦,他连帝国颁发的最高奖项都不去领,这种星网举办的宴会更不会来。”
“啊?我还想找他聊聊呢。”
“怎么,你也想找他试试那个按摩仪?别想了,咱们这把年纪都没用了。”
“唉,是啊,如果成虫要增长,也只能像刘东笛那样碰红线了,还不一定能成。”
傅南桀耳朵动了动,看向安翎墨,“你和何焕熟吗?”
安翎墨摇摇头,“他很少和虫交往,像是住在实验室一样。”
徐寅虎也开口道,“何焕是个性格古怪的老头。”
他望着傅南桀,“你也对按摩仪感兴趣?”
傅南桀诚实道,“对。”
徐寅虎纠结了会儿,还是决定委婉一点,“其实,虽然你没有精神力,但现在过得也挺好的。”
张悦点了点头。
傅南桀只是笑笑 ,

一方面是想试试能不能快点回到3S,另一方面也可以将按摩仪当成挡箭牌,给自己的精神力过条明路。
问就是按摩仪厉害,科研大佬技术高深,虫体奥秘无极限,自己去琢磨吧。
安翎墨倒是没有阻拦,“试试也无妨,我帮你问问吧。”
傅南桀坐正,倒了杯茶推到安翎墨面前,“谢谢太子殿下。”
【傅南桀除了没有精神力什么都有了,想想,也是虫生赢家了。】
【哎,傅南桀F级过得比我一B级都好,突然间觉得精神力又没那么重要了,虫品才智、家世外貌缺一不可。】
【额,虽然但是,本元帅粉还是很担心元帅的精神海现状。】
【别拿个例当常态,谁都不是傅南桀,要我我还是选择精神力。】
【不是我虎子打击,是真的对成虫没作用啊,傅南桀你清醒一点!】
【本来还在酸傅南桀有太子这层关系的,想想又不酸了,反正他用了也不会改变F级资质。】
忽然,全场暗下,几束灯光打在舞台侧面,四位主持虫翩翩登场。
巨星盛夜正式开始。
首先颁奖的是公益领域,徐寅虎上台,带回了个小金樽,又出发去拿经济虫物的奖。
徐卯卯东戳戳,西碰碰,还拿下来试图啃一啃,结果崩到了唯一的门牙。
幼崽两眼汪汪,“雌父!我秃牙了!”
趁徐寅虎还没回来,张悦立刻收起金樽,抬起小孩的嘴看那颗摇摇欲坠的门牙。
“没事,牙还在。”
接下来,新一代偶像和实力唱将轮番插空表演,颁发音乐荣誉,老牌演员和年轻选手也上台领取年度演员奖。
然后就是又一轮歌舞表演。
傅南桀放在腿上的手指起伏,漫不经心地和着音乐打起节拍。
突然,手肘的布料被抓住。
江千洛惊喜道,“雌父来啦!”
傅南桀回头,顺着幼崽的视线看见不远处的江卿漫。
雌虫还穿着制服,从后方走来,引来周围虫的目光。
傅南桀拉开身侧的椅子,“我以为你不来了。”
江卿漫坐下,“事情结束了就来了。”
表演恰好结束,主持虫拿着台本,介绍上半年教育领域的年度虫物。
“这位年度虫物,在过往几年一直是备受争议的对象,一度被大家认为是不可造之才。”
傅南桀挑起眉梢。
把废物改成不可造之才,委实文雅了些。
“但是最近,他在娃综里展现出全新的一面,以不同的姿态频频出现在大众视野,甚至成为了教育学者口中的潮流ICON,吹响了新兴育虫的号角。
“让我们欢迎,傅南桀!”
话音落下,灯光照亮傅南桀这一处桌面。
所有虫都望了过来,其中
夹杂着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 ,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得更明显。
【笑死了,某些雄虫收收自己的眼神吧。】
【截图回去研究微表情。】
【我在这儿鼓掌都鼓红了。】
【看来现场还是有正常虫的,可惜不能去现场扔鸡蛋。】
傅南桀从容站起,对四周略一点头,从舞台侧面走到主持虫身侧。
台下纷纷鼓掌。
虽然有虫真心实意地祝贺,但掌声显然和之前的嘉宾相去甚远。
傅南桀看着台下发表获奖感言。
“谢谢星网,也谢谢所有观众们,不论是赞美还是诋毁,都将这个奖项递到了我手里……”
直播间里的黑子气得跳脚,弹幕一片混战。
主持虫笑道,“有请学者上台颁发奖项。”
星话虫文走上台,两虫握了握手。
认识这么些天,傅南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支持自己的学者,真心道,“谢谢。”
学者和气笑着,从主持虫手里拿过小金樽。
他正要将金樽递到傅南桀手里,忽然,众虫身后传来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
“等等,我不同意!”
傅南桀望过去。
嘉宾们齐齐回过头。
说话的虫双眼怒瞪舞台上方的傅南桀,脖子的青筋暴起,穿着件脏乱的白袍,顶着标志性的爆炸头。
是何焕。
全场一片哗然。
何焕?那个从来都不参加颁奖宴会的科研大佬怎么会出现?
他又说的什么?不同意什么?
江千洛扒在椅背上,“那个虫是谁?”
江卿漫眉头紧蹙,几秒浏览完最新消息,迅速关闭光脑,将幼崽抱在怀里,捂住他的耳朵。
幼虫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渐渐融化在雌父温暖舒适的怀里。
中午吃完饭就过来了,还没午睡。
此时昏暗安静,还很安全,幼崽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而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演播厅内已经掀起了一阵新的浪潮。
什么?!
江千洛是何焕的孙子?
傅南桀是骗炮渣雄,去雌留子?!
第 70 章
观众的目光不断地在舞台上的傅南桀、观众席里抱着幼崽的江卿漫,和怒目而视的何焕之间来回转。
对峙的场面没有维持超过半分钟。
观众看着傅南桀向前走到边缘处,直接从两米高的舞台跳下,面不改色地迎着何焕的目光,和这位幼崽的亲生家长说了几句话。
现场观众和网虫们都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然后就看见他们又带上江卿漫和幼崽,四个虫一起离开了演播厅。
维持现场的安保亦步亦趋地跟着,也没派上用场,因为事情从发生到结束都太快了。
所有虫都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在门外。
主持虫还在晃神,从耳麦中听到导演的指令顿时清醒,用十多年的职业素养控制住自己,继续主持巨星盛夜。
然而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都没有虫在意这场未完的颁奖典礼了。
何焕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现场的嘉宾们交头接耳,网络上同样风起云涌。
傅南桀居然拐走了何焕的雌虫孩子,并且骗他未婚先孕,强迫他生下孩子并带走,和别的雌虫结婚?
何焕虽然极少出现在大众面前,但因为在机甲和战舰上的多项技术专利,没有虫不知道他的存在,甚至还有军事粉顶礼膜拜。
如今,听到这位科研专家怒斥傅南桀,路虫粉和军事粉简直觉得不能忍。
支持傅南桀的虫更是震惊了。
因为傅南桀之前的形象都是专一深情,尊重雌虫,甚至还拿了教育领域的奖项。
结果他教育的孩子还是骗炮去雌留下来的?
这和以往的言辞行径完全不符。
黑子倒是欢快了。
虽然雄虫骗炮的不少,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儿,而且又不犯法,能踩傅南桀就行了。
直播间里的画面空白了一瞬,随即立刻刷了满屏。
【玩谁的雌虫都行,偏偏玩到我何大佬身上,我今天不骂死傅南桀我就不是雄虫。】
【难道何焕改去研究大脑,是因为痛失爱子吗?真难得见到爱雌虫孩子的家长。】
【不是吧……傅南桀明明说过只娶元帅的,还说雌雄无差,我真的以为傅南桀不是那种恶心的雄虫。】
【怪不得之前就对洛洛的身世支支吾吾,还以为是因为元帅,真的佛了。】
【啊哈哈哈笑死我了,早就说傅南桀不是什么好鸟了,偏不信。】
【想独树一帜博流量?被反噬了吧嘻嘻。】
甚至还有网虫开始攻击江卿漫了。
【我不信元帅什么都不知道。】
【明知道傅南桀是什么样的虫还要在一起,一丘之貉吧。】
事态逐渐发展到热搜之上。
然而就在四位当事虫离开一小时之后,傅南桀久未更新的账号发了条推送,只有几张简洁的图片。
大家没想到傅南
桀这时候都敢发动态,连忙点进去看。
第 70 章吗
第一张和第一张图片是血缘鉴定,分别是傅南桀和江千洛,以及江卿漫和幼崽的,亲子关系概率值趋近于0。
第三张照片是江千洛的收养登记证,左上角标注了机密文件,并且可以清晰地看见收养虫为江卿漫,在三年前的奥蒂娜星按下了登记公章。
谁都知道奥蒂娜星就是江卿漫和星盗的对战地点,并且收养雄虫幼崽需要经过严格的考核筛选。
有网虫直接去翻三年前发布的寻亲启示,根据日期往和地区顺藤摸瓜找到了江千洛的告示,毕竟丢失的雄虫幼崽万里无一。
告示期间,江千洛始终无虫认领。
无需过多言语,直接击碎了之前骗炮渣雄形象,也唤醒了之前支持傅南桀和江卿漫的粉丝。
如果傅南桀真的是渣雄,又怎么会大大咧咧地上节目,让江千洛暴露在全帝国的视线中,不担心被何焕看见吗?
并且,傅南桀的形象还是近期才转向正面的,之前就是一个没有精神力,还被虫虫嫌弃的废物雄虫。
怎么会有雌虫愿意跟他走?
更何况还是何焕的孩子,眼界肯定高,资源也比普通雌虫更丰富。
只能说何焕的大佬形象太过深入虫心,以至于他们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的话。
何焕的军事粉和路虫不信邪,刷新了几次,图片始终不变。
怎么可能?
大佬怎么会当众说谎,让自己下不来台?
就在所有虫都懵圈了的时候,事情又发生变化。
某个百万粉丝的营销号发了条推送。
【@明星八卦客:
八哥收到一则秘密投稿,简直震惊我全家,相信大家都看到傅南桀的新推了吧?江千洛不是傅南桀的幼崽,但你们知道是谁吗?
咱也不卖关子,你们直接看配图。
八哥只能说,联想到这位兄弟前几天的遭遇,细思极恐。】
配图也是一张血缘报告,只不过被鉴定虫变成了潘辰和江千洛。
围观吃瓜的潘辰粉丝立刻炸了。
他们还在等待自己的正主苏醒,骂公司不作为,骂警方现在还调查不出背后的凶手。
结果却等来了偶像和幼虫的血缘报告,完美单身雄虫身份塌得不能再塌。
所以实际上,潘辰才是那个骗炮弃崽的渣雄,何焕找错虫了。
有些粉丝质疑这张报告是P的,骂营销号恰烂钱蹭热点。
有些粉丝崩溃后彻底脱粉,但仔细琢磨营销号的最后一句话,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潘辰醒悟悔改,私底下想要带江千洛回家,结果被傅南桀威胁谋害。
【小辰辰私下约炮有幼崽了,我认,抛弃幼崽了,我也认,但这也不是傅南桀雇凶伤害雄虫的理由!】
黑子原本还在郁闷,现在
乐不可支地加入新战场,
继续骂。
然而现在已经有虫清醒了,
开始替傅南桀说话,场面从一边倒的局势慢慢起来。
【春秋笔法用得挺6,开课教学吧–>>
,别干收钱抹黑的勾当了。】
不过没吵多久,明星八卦客的对家营销号也发了一则推送。
【@星娱爆料客:
听说老八有料,我这儿也收到了爆料。
只能说,知虫知面不知心,大家追星吃瓜都要谨慎啊。
虫在做,天在看,迟早要遭报应/呸。】
这条推送的底下图文并茂,从潘辰第一次私联粉丝,到最后一次强迫雌虫堕胎,一应俱全。
甚至还拉了个直观的时间表,写明了每次约会地点和约会对象,雌虫的名字都用字母ABC表示,长长一条,震撼虫心。
时间表后是潘辰在赌博场所的资金收支表单,花钱如流水,一分都没收回。
最后是潘辰和高利贷公司的聊天记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高利贷提前了收款日期,但显而易见,不是傅南桀割伤了潘辰。
还在苦苦支撑的潘辰粉丝瞬间崩盘。
给傅南桀撑腰的虫顿时神清气爽。
【好恶心,明明可以娶雌侍,偏偏要玩弄雌虫,脏死了!】
【看清楚点,是自家塌了,别发疯乱咬,无语。】
短短几个小时,傅南桀从抛雌留崽的渣雄,变成了为崽刀虫的凶犯,又洗净回来了。
众虫都有些精神恍惚,这一个晚上接收的信息太多了。
就是苦了特地为了巨星盛夜买热搜的爱豆,整个首页和热搜榜单都是傅南桀、江卿漫、江千洛和何焕,还有潘辰。
星网像是一锅沸水,演播厅里时刻待命的工作虫员和在外休假的都在维护星网的运作。
【@退休万岁:
真的服了,我昨天刚递交退休神情,今天被打回来,继续上岗就业了。】
有网虫根据时间线理清了思绪。
所以,潘辰诱骗了何焕的孩子,在雌虫怀孕之后抛弃了他。
雌虫前往奥蒂娜星剩下江千洛,然后丢下了幼崽。
江千洛无虫认领,因此作为弃婴被江卿漫领养,待江卿漫和傅南桀结婚之后,又成为了傅南桀的继子。
而何焕只知道江千洛是自己的孙子,误以为傅南桀就是渣雄,所以第一次在颁奖宴会上现身,怒斥傅南桀。
这条简洁明了的推送被网虫们转发评论,顶上热门,大呼终于搞明白了。
就算如此,江千洛是何焕的孙子毋庸置疑。
星网上突然出现一批水军开始带节奏,让傅南桀和江卿漫归还幼崽。
【之前洛洛没虫认领就算了,现在找到了亲生家虫,快还给何大佬吧。】
【还好幼崽现在才三岁,年纪小不记事,长大了感情就难割舍了。】
*
与此同时,皇宫的射击场里频
频传出声响。
安羽白从箭筒中又拿起一只箭,搭在弦上,向后用力一拉——
“啪——”
箭矢破空射出,正中靶心,尾羽轻颤。
助理走到安羽白身后,“殿下,水军已经在大肆发表评论,我也已经按您所说,发了推送。”
安羽白握着弓的手向旁一伸,助理识相拿过。
他走到休息室内坐下,打开星网浏览,越看越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潘辰不想暴露江千洛亲生雄父的身份,舍不得放弃自己的形象和粉丝的打投,又不想放弃一皇子的钱。
所以打算先斩后奏,想用匿名ID私底下联系何焕,可惜被监视着潘辰的安羽白发现了。
何焕怪癖一堆,脾气也臭,连皇帝都不给面子。
听说,他的那个雌虫孩子就是因为何焕控制欲太强,才和家里决裂的。
这样一个虫,又怎么会放任亲孙子流落在外?
傅南桀那边绝对讨不了好。
所以安羽白干脆将计就计,把拦截下来的消息,在巨星盛夜那天继续发给何焕,并且去掉了潘辰的亲子鉴定书,故意让何焕先入为主,咬死傅南桀。
虽然傅南桀是渣虫的误会很容易解决,但是不妨碍安羽白看到傅南桀挨骂时感到快乐。
至于潘辰,呵,他最讨厌自作主张,不按计划行事的虫。
这种自作聪明的虫,最后的一点用处,就是让今天的场面热闹一些,再热闹一些。
现在,傅南桀那边一定在焦头烂额了吧?
何焕的执拗他是见识过的。
想当年,安羽白利用父皇施压也没能拿下阿瑞斯S系,何焕甚至禁止皇家护卫队使用自己制造的机甲,至今仍不松口。
安羽白一边刷着星网,一边想到傅南桀和江卿漫因为不想交出幼崽,被何焕纠缠时候的痛苦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助理忽然开口,“殿下,潘辰醒了。”
安羽白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噢。”
几分钟后,助理又道,“殿下,潘辰看了会儿星网,又晕过去了。”
安羽白乐不可支,“哈哈哈!”
紧接着,助理眉头紧皱,“殿下。”
安羽白靠在椅背上,轻摇手中的酒杯,“潘辰又醒了?”
助理摇头,紧张道,“您看何焕发的声明。”
安羽白挑眉,“他能发什么?”
傅南桀和江卿漫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安羽白手指轻点,飞快点进何焕的主页,几息之间,脸色骤变。
助理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殿下,那我之前发的那条推送……要删掉吗?”
安羽白咬牙切齿,手一挥,酒杯狠狠摔向地面,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删什么?!这个时候删有用吗?”
【@何焕:
先对傅南桀说个对不起,是我误会了,刚知道洛洛是我孙子太激动,害得他被大家口诛笔伐。
我不想把家事放大到公众面前,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所有细节都会在私下里协商解决,不会再拿到台面上,大家也不要再讨论了。】
评论区里,何焕又补充了一点。
【@何焕:为了避免今后还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在这里说一下,以后幼崽还是跟着傅南桀和江卿漫生活,就这样。】!
第 71 章
距离演播厅三十里外的科研基地。
比起科研基地,这里更像是何焕的个虫工作室。
足有三十层楼的高度,大型仓库的占地面积,打眼一望,从初代机甲,到市面从未见过的型号应有尽有,它们贴着墙边站立,除了有一架漆黑的机甲立在正中央。
各种扳手、螺丝刀等工具到处都是,还有拆了一半的机械手臂,断面错综复杂的线路暴露在空气中,闪烁着电流,时不时响起噼啪声。
傅南桀四周打量了一圈,又回到何焕身上。
何焕一直在看那两份亲子鉴定报告,许久未发一言,他手底下的纸张都捏皱了,面色来回变换,红绿交加。
傅南桀快要忍不住时,何焕终于抬起头,硬声道,“哼,想不到,我活了一把年纪,居然中了这么明显的套。”
“我可以给你们道歉,但今天,小孩我一定得带走!”
何焕吹胡子瞪眼,右手连带着纸张狠狠拍向桌案,啪的一声,震得窝在江卿漫怀里的幼崽抖了抖。
江千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嘴里含糊不清,“呜唔……”
何焕立刻噤声,僵硬地望向幼崽。
江卿漫眉头皱起,抬手遮住小孩的视线,等幼虫继续睡熟之后,抱着他起身走到远远的另一端。
雌虫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但浑身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何焕尴尬地回过头,对上傅南桀的视线,轻咳了一声,音量放低,“他是我何家的孩子,血缘是割不断的。”
傅南桀面不改色,也轻声道,“您说得对,他有四分之一的血来源于您身上。”
何焕满意点头。
“但是——”傅南桀还未说完。
何焕不悦眯眼。
傅南桀从光脑里翻出早就整理好的律条,“现在,是我们收养了洛洛,所以他和潘辰、您的孩子,都没有任何的权力和义务。”
何焕冷哼,“所以呢?”
傅南桀好整以暇,“我们才是洛洛的监护虫,没有法律规定他一定要认亲。”
“我知道!”何焕瞪大眼,不觉提高了音量,意识到后迅速瞄了眼远处的幼崽。
江卿漫无言转过身,只给两虫留下一个背影。
何焕低声道,“我才不管那什么狗屁规定,总之幼虫我是要定了。”
他扬起下巴,胸有成竹道,“你也看到了这些机甲吧?”
傅南桀点点头。
何焕指着右手边二十米外的银白色机甲,左胸前刻着Q32,“这是你们元帅订给第三军团的。”
傅南桀咀嚼了下,“你们?”们?
什么们不们,不就一个字,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何焕不耐烦道,“反正就是江卿漫,在我这儿订做,为了几l天之后的对抗赛——”
傅南桀打断,“什么对抗赛?”
何焕被堵得脸色涨红,“这你都不知道?
骗谁呢你?别想打岔!”
“一句话,
如果不把幼崽交给我,
进阶Q32你们就拿不到。”
何焕冷笑。
对抗赛是很重要,不过更重要的是,在那之后,那些军雌们还得面对边防的星际兽,进阶的机甲毋庸置疑拥有更高的安全系数。
天秤的两边分别是全军团的命,和江千洛的抚养权,孰轻孰重,想必身为元帅的江卿漫最为清楚。
如果傅南桀和江卿漫选了幼崽,那么到了战场时分,他们就是害死第三军团的罪虫。
那时候,江卿漫又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手下?
当年,就因为何焕对皇家护卫队的禁令,二皇子在皇帝面前受了一阵子气。
现在,傅南桀和江卿漫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傅南桀盯着那台银白机甲,陷入沉思。
何焕从容不迫地等着既定的答案。
心情好时,连爆炸头看起来都更服帖了。
半响,傅南桀开口了,“我在想……”
何焕保持着少有的耐心。
傅南桀低眉顺眼,“您设计的机甲,可能太过老旧保守了。”
何焕的面容空白了一瞬。
……我,一个机甲大师,的设计,老、老旧?保守?
*
他们登上星舰来到基地时,傅南桀就说交给他解决。
江卿漫见此刻傅南桀游刃有余,便姑且放下心来。
头等大事放在一边,就是澄清谣言的时候了。
他背过身之后,打开星网看外界的动向,果不其然,什么言论都有,乱糟糟一片。
江卿漫登上傅南桀给的账号,先放出亲子鉴定报告,再吩咐副官把整理好的潘辰罪证匿名放出。
待这两件事结束后,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一点。
江卿漫关掉光屏,垂头看向幼崽。
小孩睡颜恬静,红唇时不时砸吧两下,大概是梦见什么美食了吧,还好他在演播厅里吃了些茶点。
今天又是娃综开播的日子,不知道傅南桀和江千洛还能不能顺利上综艺。
想到这,江卿漫耳朵动了动。
怎么后面没有声音了?
江卿漫回过头,只见傅南桀坐在凳子上,伏案不知道在做什么。
何焕站在傅南桀身侧,脑袋凑得极近。
两个虫异常安静,针锋相对的气氛忽然间缓和,好像无形中达成了某种默契。
江卿漫眼含质疑,满头雾水。
他看了看幼崽,又看了看傅南桀和何焕,慢慢站起身,把江千洛放在室内唯一的软椅里,再脱下外套朝内挂在椅背上,遮挡头顶的灯光。
确定小孩没有苏醒的痕迹,江卿漫走到傅南桀的另一侧,刚开口要说话却又愣住。
傅南桀在画机甲设计图纸?
线条略显凌乱,可是就连门外汉都能看出画手在机甲上的得心应手,从外部装甲到驾驶控制仓,各项
比例数值都精准恰当,不是随手乱标的。
何焕专注在图纸上,压根没有注意到这儿又多了一个虫。
他点了点纸上机甲中部的动力驱动区域。
“你想用两个涡轮动力核?我也试过,但是Q32为了轻巧减少了外部装甲的结构,承受不了两个动力核。 ”
“Q32? ”
傅南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接着画机甲左右手的武器。
何焕也不在意,视线继续跟着傅南桀的笔走,越看下去,这位科研大家的眼睛就瞪得越大,“你怎么想到的?”
……
三个小时后,傅南桀和何焕还在聊Q32的改造计划。
江卿漫中途往返了几l次去看江千洛是否安睡,又发消息通知了节目组和庄园内的管家。
等会儿如果顺利解决,就直接从科研基地去西塞娅星了。
江卿–>>
漫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二虫身边,默默听他们对机甲的探讨。
傅南桀拆掉了覆盖在肩头的甲片,加固了Q32的肩胛,延伸到腰部,稳住躯体核心。
机械臂中原本呈荆棘型的链剑被傅南桀改为扁平锯齿状,并且在滑动的锯链中加了一条精神力输送带。
何焕完全忘记了他还要夺回孙子的抚养权,沉浸在机甲中,一心铺扑在这张图纸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可以看出,傅南桀彻底点燃了何焕这个科研狂的激情,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江卿漫的目光慢慢从图纸上挪开,移到傅南桀身上。
雄虫侃侃而谈,言语间透露出在机甲作战上的娴熟,他说的许多细节都是操控者才能体悟到的,绝非一个单纯的机甲爱好者能够了解得到。
江卿漫的眼神变换不定,心情复杂。
占据傅南桀这具身体里的虫,究竟是谁?
又或者……并不是虫。
恍惚间,眼前忽然多出一只手。
江卿漫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傅南桀随即收回手道,“我们走吧。”
江卿漫不解地看向何焕。
何焕的脸色发绿,比看见亲子鉴定报告那会儿还臭,不停地摆手,“走走走,快走。”
傅南桀提醒道,“可是您东西还没给我。”
何焕嘴角抽搐,走进旁边的小房间,片刻后拿着一个头盔走出。
他嫌弃地将头盔扔到傅南桀怀里,“赶紧走。”
傅南桀双手稳稳接住头盔,冲江卿漫使了个眼色。
雌虫用外套裹住幼崽,路过何焕时被拉住了。
何焕面部肌肉紧绷,先是搓了搓手后,一点一点地掀开外套的一角,看了幼崽好一会儿,才轻轻盖回去。
这位老虫再次摆手,示意傅南桀他们快走。
此时,天边已然泛起白光,太阳即将升起。
节目组的星舰正在基地门口等候。
星舰的右下角停着辆悬浮车,是从庄园开来的。
车门掀起,管家提着一个行李箱走出。
他松开把手,双手伸向江千洛,被江卿漫躲开。
江卿漫摇摇头,自己抱着小孩走上星舰,在星舰里的卧室床上放下,再回到地面。
傅南桀打开了行李箱,清点衣物和洗漱用具,“没问题。”
他合上箱子,笑着说,“谢谢。”
管家微微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傅南桀站起回身,对上江卿漫的视线。
管家见两位主上有话要谈,识趣地悄悄回到悬浮车上。
江卿漫问道,“你们最后说了什么?”
傅南桀笑了笑,“他说我的最终设计根本行不通,没有虫能驾驭得了。”
江卿漫皱眉暗忖,居然没有虫能驾驭,难道这个设计的复杂程度比自己的战甲还高?
“然后呢?”
“我说我就可以驾驭,他不信。”
傅南桀举起手上的头盔,“我就让他把按摩仪给我,他根据图纸造出机甲,如果机甲诞生后我没办法驾驶,就把洛洛的抚养权让给他。”
江卿漫错愕了一瞬,又恢复原状,“你现在精神力等级多少?”
傅南桀笑眯眯道,“2S。”
江卿漫这回真的控制不住神色了,“2S?”
他皱眉,“你确定没错吗?”
傅南桀点头,无辜道,“就是在庄园实验室测的,还是你教我的方法。”
江卿漫长呼一口气,“……好。”
傅南桀耸耸肩,“你知道吗?何焕刚刚还想威胁我们,说不还小孩就不提供Q32的更迭技术,其实他的设计已经很完美了,我不过是从鸡蛋里挑骨头。”
江卿漫犹疑道,“那你刚刚画的设计图?”
“噢。”傅南桀眨了眨眼,“那张改造Q32的灵感来源于我琢磨了好久的设想,制造成功的几l率为0.001。”
所以何焕造不出机甲,傅南桀也就不用驾驶了。
就算这架不可能的机甲真的造出来了,以傅南桀目前的精神力,也有一定的机会能够驾驶。
而且在这段时间里,傅南桀的精神力还能继续提高。
江卿漫粗略一想便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傅南桀又道,“不过我答应了他,可以随时去庄园看洛洛,忘了提前和你说。”
江卿漫摇摇头,“他是洛洛的亲生外祖父,应该的。”
傅南桀打开光脑,笑道,“我还让他在星网发声明了呢,我看看现在有没有——”
话语戛然而止。
雄虫的笑容还挂在嘴角,但江卿漫能看见傅南桀的脸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江卿漫心里打了个突,眉头皱起,“怎么了?”
难道何焕食言了?
他没听到傅南桀回话,索性自己登上星网,径直点进何焕的
主页。
一切正常,说得比自己想得还漂亮。
江卿漫抬头看了眼傅南桀,雄虫的嘴角已经放平了,面容平静,但眼底漆黑如墨。
他复又看回星网。
这时,光屏上方弹出一则新推送。
【震惊!元帅和二皇子有过婚约?恐被第三足插入?】
这条推送的源头是一个自称为安羽白贴身工作虫员的ID。
该工作虫员的最新消息为——
【@二皇子永爱:
无论如何,支持科研大佬,孩子好才是真的好!】
底下评论区的网虫们有一部分在嘲讽。
【好好笑,滑跪滑得真快啊。何焕他自己都没你那么紧张,该不会你才是洛洛的亲外祖父吧?少在那儿指手画脚的了。】
还有一部分发出渴望吃瓜的呐喊。
【真的吗?二皇子和元帅真的有婚约吗?傅南桀就是那个第三者吗?很急很急很急!再不交代今晚暗鲨警告!】
划走最新消息,该工作虫员的前一条推送被标了个“爆”

【@二皇子永爱:
哈哈,今天的瓜吃得我好爽!
几l年前我在二皇子身边工作过,不小心听到了些皇室秘辛,现在讲出来也没啥关系了。
其实当年二皇子和元帅好像是有婚约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成,可能因为被打扰了吧?
啧啧,元帅当初跟着二皇子还能做雌君吧,现在还只是个雌侍。
不过还好二皇子没娶元帅。
大家就根本不用为江卿漫嫁给傅南桀惋惜,这两个虫压根就是一丘之貉,虽然救了江千洛的事实是真,那现在也该还回去了吧?
霸占别人的孩子不还,科研大佬好惨,遭到无妄之灾,支持科研大佬讨回孩子的抚养权!】!
第 72 章
不知何时起,天空的东面燃起了一小团火,慢慢灼烧蔓延至星舰的上方。
天已大亮,清晨的雾气也逐渐散去。
傅南桀和江卿漫还站在原地。
“你和安羽白有过婚约,是真的吗?”
傅南桀从光屏看向对面的雌虫,语气淡淡。
江卿漫眼眸低垂,和傅南桀错开视线。
他抿了抿唇,“真的。”
傅南桀心下一沉,又听雌虫道,“但也不算是真的。”
江卿漫话说完,这才抬起头,注意雄虫的面色变化。
傅南桀几秒内经历了大起大落,抹了把脸,“你接着把话说完吧。”
江卿漫沉吟片刻,“二皇子想纳我为雌君,让虫帝赐下婚约。”
傅南桀打断,“你不是和……”
江卿漫的耳朵动了动。
“……和我,已经有婚契了吗?”
话音刚落,傅南桀就皱起眉头,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
就算是在联邦,总统也能向下层层施压,更何况是在有皇权的帝国?
“没事,你继续说。”
江卿漫点点头,“于是我和安翎墨做了个交易,他帮我挡住虫帝,承诺我可以永远不婚,我需要保护他安全登基,坐稳皇位。”
安羽白看似无心军政,从不参与任何活动,在娱乐圈里风生水起。
实际上,他不仅和统领第二军团的上将结婚,还将雄虫保护协会的前任会长收入麾下。
隐隐可以看出安羽白心中的谋划。
傅南桀紧皱的眉头松开。
原来这就是江卿漫和安翎墨结盟的起点,有些意料之外,又确在情理之中。
他舒了口气,话也多了起来,“其实你之前就可以说的,如果你提前告诉我,现在也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们还能想好怎么应对。”
傅南桀放松下来,却好一会儿L没见江卿漫有反应,雌虫只是默默注视着他。
“当然,不管怎么样,只要没事就好。”傅南桀补充道。
江卿漫冷不丁开口,“那你呢?”
傅南桀不确定道,“我?”
江卿漫面上风平浪静,“你有提前告诉过我吗?”
傅南桀透过雌虫的蓝眸,看见冰川下的暗流涌动。
他沉默片刻,“你继续说。”
江卿漫被这句话点燃了火气。
说,说什么?不是应该你来说?
他呼吸急促,神色隐忍,然而倏忽间又平静如常。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你不告诉我也很正常。”
傅南桀见状不对,上前一步,但是张开口还未说一字,就被江卿漫打断了。
“直播马上开始了,再不走要迟到了。”江卿漫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上悬浮车。
车门落下,彻底遮住雌虫的身影,悬浮车驶离基地,消失在拐
角处。
傅南桀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明明距离开播还有一个半小时。
“哎。”
傅南桀按了按眉心,回到星舰,输入目的地。
他坐在沙发上,正想安静一会儿L,整理下思路,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雄父?”
江千洛打了个哈欠,精神抖擞,“我们怎么在星舰里了?”
傅南桀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啊,要去录综艺了。”
幼崽跑到雄父身侧,“这么快!可是北角鹿还在家里呢,是不是要带它一起走?雌父呢?他回家了吗?我没有看见他……”
傅南桀昨天中午没睡,又高强度聊了一整晚,被小孩一连串话砸得头晕,“你说慢点。”
江千洛又想起了睡觉之前,演播厅里发生的事情,“那个头发乱乱的虫又是谁?”
*
下午两点,西塞娅星。
“欢迎大家回到西塞娅星,这已经是我们录制的第五期节目了,有没有感觉很兴奋呢?”
主持虫笑着挥手。
众嘉宾附和道,“有!”
其中夹杂着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傅南桀眼底乌黑,眼皮耷拉了半边。
【啧啧,这是整晚都没睡,直接上综艺了吧?】
【上次打脸喷血直播间这么快,昨天澄清谣言也很迅速,偏偏没有回应元帅和二皇子的婚约,感觉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我只见过雌虫抢雄虫,还没见过雄虫抢雌虫的/吃瓜。】
【有点点嫉妒元帅是真的,但还是觉得傅南桀的插足行径很难评,元帅也是瞎了眼了,怎么看都是二皇子更好啊。】
【有些虫是作业不够多?还是失业没班上?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别说看不上傅南桀,你就算倒贴他都不会娶你。】
【劝大家别听风就是雨,我也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瓜了,我也能说自己是知情虫,天天趴在他们床底下偷听的。】
徐卯卯戳了戳徐寅虎。
徐寅虎低下头,“怎么了?”
徐卯卯皱眉,小脸严肃,挥手示意雄父弯腰。
徐寅虎凑到幼崽面前。
徐卯卯手挡在嘴边,一边偷瞄傅南桀,一边悄咪咪道,“洛洛他雄父是不是要死了?”
徐寅虎额角抽搐,习惯性地曲起食指,要敲下去的那一刻又停下。
他回头仔细打量了下傅南桀,破天荒地赞同道,“可能快了。”
傅南桀恍若未闻,又打了个哈欠。
与此同时刘杉也在问江千洛,“洛洛,你雄父怎么了?”
江千洛哼了一声,“不知道,我们不要理他。”
雄父不告诉他那个乱乱虫是谁,他不想和雄父说话了。
江千洛问道,“杉杉,你昨天怎么没有去看表演呀?我们都去了。”
刘杉五官皱在一起,纠结道,“嗯…
…他们说我现在不能说。”
江千洛好奇心被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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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为什么不能说?”
“就是不能说。”
刘杉挠了挠头,
左右看了看,小声在江千洛耳边道,“晚上我再告诉你。”
江千洛嗯嗯点头。
众虫跟着主持虫的步伐,走到冻结成冰的湖泊边。
此时湖面放置了四辆冰上自行车,同意款式,都安装了三个轮子,底盘很低,踏脚板在前轮的侧面。
是幼虫的款式。
“大家和我一起望向湖的对面,那里放了各种蔬菜,是今晚的晚餐之一。
“今天下午的第一项挑战是,幼崽们骑车前往对面,取自己心仪的蔬菜回来,拿到多少就能吃多少。”
主持虫走到自行车前,弯腰拍了拍车头前的篮筐,“小朋友们可以把菜放进框里。”
“好了,现在给家长和孩子们一分钟时间,商讨拿什么食物回来。”
安星乔认真记下雄父说的话,徐卯卯和刘杉也分别在和家长交流,除了江千洛和傅南桀这一组。
江千洛背对着傅南桀看向冰面,双手抱胸,嘴巴不悦嘟起。
傅南桀拍了把脸,清醒片刻,“我吃什么都行,你随便拿自己喜欢的就好。”
幼崽没有回话,反而向前跨了三大步。
实际上也没拉远多少距离,傅南桀一步就能走到他身边。
傅南桀看着小孩赌气的背影,暗叹,现在还不是让小孩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
如果说何焕是亲生外祖父,那不免要扯到血缘这个概念,还有亲生雌父和雄父。
于是他们在基地里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让何焕以普通爷爷的身份和小孩接触。
所以在星舰上时,傅南桀给告诉幼崽,何焕是机甲大师,一个科学家,但是江千洛不信。
小孩问,那为什么这个乱乱虫那么生气的样子?
傅南桀脑子困得像浆糊,忽悠技巧都失灵了,他索性直接说不知道。
然后江千洛就怄气到现在。
很快,一分钟到了,主持虫宣布,“好,3、2、1,开始!”
傅南桀拍了下幼崽的背,“去吧。”
江千洛扭着躲开傅南桀的手。
哼,你让我去,我偏不去。
幼崽叛逆心起,就是要跟雄父作对,就是要反着来。
他不仅不去骑自行车,还顺势坐在雪地里。
屁股扭扭,坐定了。
傅南桀蹲下身,戳了戳背对着自己的小屁股,“你真的不去?”
这一戳戳开了幼崽的话匣子,“不去不去,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去。”
小孩竖起耳朵,等着想听的答案。
然而身后却只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江千洛眼睛骨碌碌转,还是忍不住回身,却看见雄父也坐下来了。
傅南桀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那就不去吧。”
幼崽瞪大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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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后躺在雪地里,四肢使劲儿L扑腾画圈,“不去不去!我就不去!”
傅南桀也躺下,舒服地长叹了一声。
江千洛看见雄父不仅不劝他,反而自己也躺下来了,错愕得忘记扑腾。
他胸膛快速起伏,“你怎么可以睡在这里!”
傅南桀慢悠悠侧过头看着幼崽,“为什么不行?”
此时,另外三组已经拿到第一批蔬菜回来了,纷纷停在湖边。
徐寅虎低头翻篮子,翻出几根胡萝卜,“徐卯卯,你能不能拿点别的?”
徐卯卯点点头,“可以。”
接着翻身上车,再次启程。
安翎墨和裴舒蕴在清点两个小孩拿了什么菜。
江千洛越听越着急,看着小伙伴们远去又归来,然后继续踩单车去对面。
他急道,“我们是最后一名了,晚上要没东西吃了!”
傅南桀已经阖上了眼,不慌不忙道,“那就不吃了。”
没过半分钟,幼崽终于忍不住了,翻身爬起来。
扑腾过的地上留下了小小的天使印。
他冲着傅南桀重重哼了一声,然后迈着小短腿飞快奔向自行车。
傅南桀眼皮掀开一条缝,看见小孩骑车的背影。
他重新拉好外套的帽子,遮住眼睛假寐片刻。
精神松懈下来,不知不觉,竟是真的睡了过去。
傅南桀再次清醒时,比赛已经结束了。
幼崽坐在他身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傅南桀眨眨眼,坐起身,“比赛怎么样?拿到什么了?”
江千洛嘴巴瘪得长长的,指向面前的食物。
两颗菠菜,半个大白菜,一条秋葵,还有两根胡萝卜。
幼崽不喜欢胡萝卜,想必这应该是徐卯卯友情支援的。
傅南桀抬头,果不其然看见徐卯卯离开的背影。
他现在清醒了些,大脑开始转动,“这不挺好的吗?今晚有东西吃了。”
江千洛幽怨地看了眼傅南桀,又看了眼可怜巴巴的几根菜,和讨厌的胡萝卜,“……”
傅南桀想了想,把那两根胡萝卜拿走,“嗯,我们吃这些。”
幼崽低头,本就少得可怜的蔬菜堆更稀疏了。
他默默站起身,拿过主持虫给的袋子,开始装东西。
傅南桀也一起帮忙,两下就装完了。
他提起袋子,抬头看见主持虫招呼他们过去,“我们走吧。”
江千洛亦步亦趋跟在雄父身侧。
傅南桀安慰道,“这就很好了,大不了雄父带你去蹭饭,每个叔叔都蹭一遍。”
幼崽的脚步依旧重如千斤,他瞥了傅南桀一眼,“哼。”
傅南桀捏了把小孩的肉脸,“你是咪咪吗?”
然而小孩没有被逗乐。
他摇摇头,沉重道,“雄父,你太让我失望了。”
傅南桀:……?!
第 73 章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傅南桀跟上江千洛的脚步回归队伍。
他们走到湖面的正中央停下。
“接下来的挑战需要家长和孩子一起进行。”
主持虫挥手,工作虫员带着凳子和四个钓鱼箱子上前。
每组家庭都有两张折叠钓鱼凳子、一个冰镩、一个钓鱼竿和支架,以及一个装着网兜的桶。
“哦哦哦!”
“钓鱼钓鱼!”
“……!”
“哇,我还没有钓过鱼!”
幼崽们欢呼雀跃,江千洛的脸色开始阴云转晴。
看见气氛活跃,主持虫很满意,笑眯眯道,“大家钓上来的鱼也会加入今天的晚餐。”
“如果在上一个挑战中,某些家庭没有拿到足够的蔬菜,这一次就要加油了哦。”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傅南桀和江千洛的方向。
幼崽上扬的嘴角瞬间垮掉,浑身散发着幽怨的气息。
“……”傅南桀清了清嗓子,大声说给某个小孩,“我这次一定会努力的!”
江千洛怀疑地盯着雄父。
傅南桀宣誓,“我要钓到一条大鱼证明自己!”
幼崽点点头,决定再给雄父一次机会。
傅南桀一手拎起凳子,另一只手拉上钓鱼箱,“洛洛你能不能拿下桶?我们现在去钓鱼。”
幼崽双手把桶抱住,眼睛被挡住大半视线,“我可以!”
傅南桀在前面带路,低头看冰面上哪处略微下凹,一般这种地方鱼多。
“雄父。”
“桶很重?”
“还好。”
“那是什么?”
“你在家里好像没有钓到鱼吧?”
“……那是因为我钓到的时候你没看见。”
“真的吗?”
傅南桀顿住,“洛洛,你变了。”
“啊?”
傅南桀站定,放下手头的工具,惆怅道,“你不相信我了。”
“你……”小孩也放下桶,拍拍雄父的手,谆谆善诱,“你要努力啊。”
【傅南桀你看看你,一点儿都不上进。】
【洛老师小讲堂开课啦!】
傅南桀沉默片刻,“那咱们就在这儿钓,您看行吗?”
江千洛挠挠头,又变回单纯崽,“可是这里没有水呀。”
“打个洞就有水了。”傅南桀打开凳子放在凹处的旁边,提溜幼崽坐上去。
傅南桀定好点,取出冰镩,垂直向下凿冰。
碎冰飞溅,小孩眼馋,滑下凳子凑近看。
幼崽举起小手,“我也可以戳洞。”
傅南桀递过棍子,江千洛差点被压垮。
他复又握住冰镩作业,“洛洛力气太小了。”
“因为我是小虫。”幼崽皱巴着脸,忽然绽放光彩,“哦哦,出来了出来了!”
冰层被凿穿了 ,

“这个小虫来。”
江千洛捞起碎冰。
傅南桀拿出钓鱼竿,从饵料盒里取出一小块挂在鱼钩上,投进洞里。
“行了,等着吧。”
江千洛蹲在洞旁边,眼睛紧紧盯着,“哦。”
十分钟后,“雄父,有鱼了吗?”
“没有。”
十五分钟后,“有鱼了吗?”
“没有。”
十八分钟后,“现在呢?”
“没有。”
幼崽撅起嘴,绕着洞走来走去,时不时戳戳水面,扯扯鱼线,最后倒在傅南桀大腿上。
“怎么还没好啊?”
“因为鱼不上钩。”
“它为什么不上钩?”
“不然你问问它。”
小孩从傅南桀腿上滑下来,一点一点蠕动到洞口,对着冰洞严肃思考半响,又原路蠕动返回。
“不行,不能问。”
“你上次不就问北角鹿了吗?”
“那不一样。”
幼崽凑到傅南桀耳边,小小声,“我们晚上就要吃鱼了,不能告诉它。”
【哎哟,我们洛洛聪明的嘞。】
【鱼:我的命不是命?你只爱北角鹿是吗?】
傅南桀琢磨了一下,“那你还挺好心。”
他拍拍幼崽屁屁,“知道你坐不住,派你去侦察一下敌情,看看他们有没有钓到。”
蔫巴崽即刻精神焕发,一个鲤鱼打挺就起身跑了。
傅南桀选的钓鱼点和另外三家都隔着一段距离,小孩先去了最近的徐卯卯家。
他望着小孩飞奔而去的背影渐小,回过头静静看着冰洞。
钓鱼竿搁置在架子上,细细的鱼线垂直坠下,湖水幽深,平静无澜。
耳边终于沉寂,傅南桀可以好好地思考了。
*
江千洛大老远就看见徐卯卯背对着他,蹲在地上。
他跑过去,“卯卯你们钓到鱼没有?”
徐卯卯摇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江千洛一起蹲下,“那你在干什么?”
徐卯卯的右手在划水,湖面荡开一波又一波水纹,好在手套的性能过硬。
“我在捞鱼。”
“哇,真的能捞到鱼吗?”
“嗯嗯,只要鱼出来就马上抓住它!”
“那我也来!”
坐在一旁的徐寅虎看见江千洛加入捞鱼小队,眼神复杂。
【洛洛,你要不要看下卯卯的空桶,再考虑一下?】
【玩水嘿,冰冰凉凉的水嘿,真好玩~】
徐寅虎不会钓鱼,钩子放下去半天也没动静,索性就放任小孩玩水了,反正最后总不会饿到肚子。
他一边上网冲浪,一边听着两个小孩聊天。
“卯卯,你说什么时候鱼会出来?”
“不知道,你说我们晚上会吃什么鱼?”
“很大的鱼?”
……
忽然,“啊呀!”
徐寅虎打了个激灵,立刻抬头望去,“怎么了?”
徐卯卯乖巧举起右手,“湿了。”
江千洛见状,也举起右手,“没湿。”
“……”徐寅虎抓过两只崽各放在凳子上。
徐卯卯手伸太长了,水从手套缝隙里流了进去,还好收手收得快,没有沿着外套收紧的袖口流进内衫。
徐寅虎摘下徐卯卯的右手手套,套上自己手上的,再把小孩的手套翻过来,等结冰后捂暖。
江千洛一直在看刘杉那里,“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杉杉好像钓了很多鱼。”
徐卯卯点头,套着徐寅虎的大手套就出发了。
裴舒蕴正将鱼从钩子上摘下来,脚边的桶里已经躺了三条。
刘杉站在一旁,眼睛亮晶晶。
“哇,杉杉你们钓到鱼了!”江千洛虫未至,声先到。
刘杉回过头,冲小伙伴挥手,“好多好多鱼!”
“洛洛等等我!哎呀,手套又掉啦。”徐卯卯顿住脚步掉头。
江千洛跑到小桶旁边,瞪大眼,“一、二、三、四条鱼!”
徐卯卯抓着手套赶到江千洛身边,“什么?四条鱼?”
刘杉笑得见牙不见眼,“嘿嘿嘿。”
裴舒蕴见这两个小孩都过来了,抬头看了看傅南桀和徐寅虎的方向,“你们钓了多少条鱼?”
江千洛愁苦道,“零条鱼。”
徐卯卯点头,“零条鱼。”
裴舒蕴又看了一眼傅南桀沉寂的背影,挨个拍了拍幼崽的脑袋,“没事,叔叔送你们一虫一条。”
江千洛被惊喜砸中,嘴巴长大,“好耶!”
“有鱼吃啦!”徐卯卯兴奋鼓掌,差点又拍掉了手套。
他们拉上刘杉去下一个地点拜访。
这一组家庭的钓鱼氛围也十分浓厚。
安星乔坐在鱼竿旁边,盯着水面的眼神专注,神情严肃。
安翎墨凑近,想劝又劝不动,“星星,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安星乔摇头。
安翎墨继续道,“反正一时半会儿也钓不到。”
安星乔看也不看他,小手推开安翎墨,将食指比在唇前,示意雄父不要说话。
安翎墨无奈点头,回到座位上。
【太子:论我被幼崽带飞的日子。】
【真舒心啊真舒心,得此一子,父复何求!】
然而安星乔的安静日子很快就被打破。
“星星!我们来啦!”
“你钓到鱼了吗?杉杉有四条!”
“嗯嗯!”
三个小孩跑到安星乔身边叽叽喳喳。
安星乔被戳中了伤心事,眉
头拧紧,只憋出两个字,“没有。”
73 章吗
徐卯卯点了点头,又摇头,“我们有一条。”
江千洛这才想起,“噢!对,裴叔叔送的。”
“那杉杉是不是就不是四条鱼了?”
刘杉挠头,“好像是的。”
“那是多少条?”
“一条?”
“两条?”
“三条?”
听见小伙伴接力棒似的对话,安翎墨忍不住打断道,“两条。”
江千洛低头掰手指数数,“我一条,卯卯一条,杉杉一条,两条,对,四条!”
他一把抱住安星乔,“我就知道星星很聪明!”
安星乔被抱得歪向一边,身体打到了钓鱼竿,竿子连带着鱼线震动,水面荡起波纹。
“……”安星乔等江千洛松开他之后,冷静地离开座位,走到安翎墨身边推了推他。
安翎墨顺着小孩的力道起身,被推到安星乔原本的座位坐下。
安星乔只用手指了指钓鱼竿,郑重地将这个要紧的任务托付给雄父。
安翎墨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安星乔身后跟着一串小孩,他走到安翎墨的位置旁顿了顿,又往前走了十数步,回头看见和钓鱼竿的距离远了才满意停下。
幼崽们习惯性跟在安星乔后头走。
江千洛见他们站在这里,疑惑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安星乔说:“聊天。”
江千洛挠头,“噢。”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里聊天?
他没有想明白,索性不想了,“你要不要去杉杉那里看鱼?”
于是一群幼崽又浩浩荡荡回到裴舒蕴那里看鱼。
过了一阵子,江千洛想起好久没看雄父钓没钓到鱼了,和小伙伴告别回到傅南桀身边。
“雄父!”
傅南桀点头,招手道,“来。”
幼崽扒在桶边,失望道,“没有鱼。”
傅南桀老神在在,“不着急,马上就来,你过来倒数十秒钟。”
小孩站在雄父身边,开始倒数,“十、九、八、七、六……哇,动了动了!”
十秒钟还没到。
傅南桀收回鱼线,一条桃花鱼露出水面,细碎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辉,间或能看到红色的光泽。
小孩兴奋跳脚,看着雄父将鱼放回桶里后,扒着桶看,“嘿嘿。”
他伸手去戳桃花鱼,躺尸的鱼突然翻腾起跳,蹦了幼崽一脸水。
“嗯!嗯嗯!”江千洛紧紧闭着眼睛和嘴。
傅南桀掏出纸巾给小孩擦脸,幼崽这才解放,站在雄父身边不走了。
没过一会儿,傅南桀又钓上来一条鱼,一条又一条,接连钓了五条鱼。
幼崽惊叹,“哇!这么多鱼,比
杉杉都多了!”
傅南桀顺势问道,“刚刚不是派你去侦察了吗?他们都钓了多少条鱼?”
“嗯……卯卯一条,杉杉两条,星星一条。”
幼崽脑子里过了一遍,“本来杉杉有很多条,然后又给了我们一条。”
傅南桀明白了。
他点点头,又钓上来一条鱼,“就这么多吧,晚上应该够吃了,洛洛觉得怎么样?”
“好!”幼崽一跃而起,向他的小伙伴们通告特大好消息。
傅南桀收回冰层下驱赶鱼群的精神力,打了个哆嗦。
他搓搓胳膊,开始收拾渔具。
很快,第二轮挑战结束,所有嘉宾带着自家的桶集合。
主持虫回到现场,一一看过每组家庭的小桶,不住地点头,“看来大家今天的晚餐非常丰盛。”
徐寅虎问道,“所以我们晚上怎么吃?带回去自己做饭吗?”
裴舒蕴想了想,“傅南桀的山洞没有厨房吧?”
主持虫点头,“你们自己商量就好,节目组还预约了温泉,等晚上吃完饭之后,你们可以去泡一泡。”
幼崽们:!
家长们:!
在这么冷的天里泡温泉,太舒服了吧!
所有虫一同欢呼雀跃。
【呜呜,太爽了吧,羡慕两个字我说累了。】
【我这里30度,光是看着冰天雪地就很降温了,他们还要在冬天泡温泉,我哭死。】
挑起热烈气氛后,主持虫功成身退。
安翎墨问道,“那我们今晚就一起吃吧?”
裴舒蕴点点头,“就去一个虫家里做饭吧,或者我们各自做完了集合,不过路上就冷了。”
“哎,都来我这儿吧。”
徐寅虎摆手道,“那个屋子挺大的,里面还有烤箱和料理机,都不用上手做了。”
几虫话说完,不约而同地看向傅南桀,他正在发呆。
傅南桀眨了眨眼回神,开口,“好,就这样吧。”
北角鹿已经等候在一旁。
傅南桀牵着幼崽坐上雪橇车。
裴舒蕴拉着安翎墨和徐寅虎落后一步。
徐寅虎动了动胳膊,“干嘛呢?”
裴舒蕴说:“你们不觉得傅南桀有点不对劲吗?”
徐寅虎还以为是什么事,“哎,这么多糟心事,对劲才不正常吧?”
“……”这话是没错。
徐寅虎想起上次傅南桀被群黑时,自己去安慰,反倒欠了傅南桀一条鱼。
他拍拍裴舒蕴,“傅南桀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有心就好。”
没吃过瘪的裴舒蕴看向安翎墨,“我觉得,要不,我安慰安慰?”
安翎墨摆手,“解铃还需系铃虫,等着吧,放心,总会过去的。”
好吧,既然都这么说了,裴舒蕴歇下了心思。
众虫坐上雪橇车,前往徐寅虎那套红砖
平房。
第 73 章吗
更重要的是,厨房里的设施非常齐全。
傅南桀拎着桶走进厨房,被裴舒蕴拿过桶放下,一路被推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
此时客厅大屏中正在播放动画片,四个幼崽脱了外套,排排坐在正中央。
傅南桀疑惑道,“怎么了?”
裴舒蕴说出琢磨过的话,“有料理机做饭就行,用不着这么多虫一起,厨房也挤。”
他说完,立刻脚下生风溜走。
卷发在空中飞扬,像小猎犬奔跑时飘起的耳朵。
傅南桀收回眼神,从善如流坐着,和幼崽们一起看《宇宙联盟》的最新一集。
厨房里乒呤乓啷的声响和着动画音效,在屋子里来回飘荡。
【又一轮混战。
莱辛捂着受伤的腹部,甩掉身后紧跟的敌虫后,脚下轻点,坐在市中心最高的钟楼顶上。
圆月高悬,月下的肯特市灯火辉煌,每一处都有欢声笑语。
他靠着石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繁复的钟表,打开外壳,表盘的时针永远停留在了十二点。
莱辛看了半响,将时针倒回一圈,拇指正要摁下按钮之时,被一只手制住。
“不要按。”
他错愕回头,是奥格。】
“哎呀!没了!”江千洛拍地板哀嚎。
“……”安星乔不甘心,一直按下一集。
“哎,好吧。”徐卯卯没等到下一集,爬起身去厨房,“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四个小孩涌去厨房,被徐寅虎两条胳膊拦住。
徐寅虎说:“你们先去坐好,马上就来。”
他们先用一条鱼做实验,这里的料理机可以快速处理鱼,但是做菜嘛,就是少了点滋味。
裴舒蕴从柜子里翻出一包火锅调味料,便决定吃火锅了。
幼崽们纷纷坐好,傅南桀也自觉坐下。
桌面上放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锅,四周摆满青菜和去了骨头的鱼片,每个虫面前都有一盘调味料。
这就是晚餐了。
冰层下的鱼鲜香扑鼻,肉嫩爽滑,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温暖了四肢百骸。
江千洛吃得欢快极了,一口完了就敲碗,“雄父,我吃完啦!”
傅南桀点头,涮一勺子鱼给幼崽,两勺子鱼给自己,沾着调料几下吃完。
吃完晚饭后,还需要再休息一个小时才能去泡温泉。
傅南桀蹲下身问江千洛,“我们的衣服还在山洞,你要和雄父一起回去拿吗?”
幼崽摇摇头,“我们的游戏才开始呢。”
这时,刘杉喊道,“洛洛快躲起来!我要开始数数抓虫啦!”
“我马上!”江千洛飞快跑走。
傅南桀站起身,走出屋门坐上雪橇车。
北角鹿在空中飞跃,西塞娅星的夜空恰好也挂上了圆月。
傅南桀看了会儿月亮,北角鹿就落地了。
他走进山洞,抹黑从行李箱中拿出两虫的泳衣便打算走。
忽然,洞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傅南桀皱眉。
他松开抓着衣服的手回过头,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江卿漫逆着月光站立。
傅南桀却好像在一片阴影中,看见了那对海蓝色的瞳孔。!
第 74 章
【嗯?是我这儿出问题了吗?】
【???我也黑了?@管理员。】
【傅南桀本来就没开灯啊,洞里面太暗了吧。】
山洞里,傅南桀站起身,率先开口,“我先开灯?”
“不。”江卿漫平静道,“不用开灯。”
傅南桀脚步一顿,“那我先过去。”
“停。”江卿漫再次制止,“就这样说话。”
傅南桀立在原地,“好,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他。”江卿漫淡淡道。
简短几个字,径直点明了心照不宣的事实。
傅南桀默了默,坦然承认,“我确实不是。”
江卿漫面不改色,他早就预料到雄虫的答案,只是需要傅南桀当面、亲自说清楚。
他不习惯躲藏,有问题就要解决,于是冷静过后直接来到西塞娅星。
傅南桀思索片刻,从他翻开那本书开始,讲到原主被灌酒离世那晚,再到自己身上的信息素。
十分钟后,他终于结束这场“坦白”。
傅南桀再次抬脚,“说完了,我去开灯。”
“等一下。”江卿漫脱口而出,他有些乱。
“好。”
傅南桀依靠石壁,借着月光望向江卿漫,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见长发随着晚风飘起。
今天下午傅南桀复盘了一遍。
其实就算是真的,那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追究没有用,也没有必要。
这种消息一看就是安羽白特地放出来的,他贯会颠倒黑白,所以很大概率只是个假消息,或者夸张化了。
但没办法,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会忍不住。
傅南桀眸底沉下。
不知过了多久,江卿漫犹疑不定的声音响起。
“所以你其实是Alpha?人类?一个联盟上将?”
傅南桀点头,又意识到雌虫看不见,“没错。”
“人类,另一种类虫生物……”江卿漫周身虽然依旧竖着一道薄薄的墙,冷意却逐渐融化,
“参加过战争……怪不得你会驾驶机甲和肉身搏斗……”
说完,雌虫再次安静下来。
傅南桀没有开口打断江卿漫消化,恍然被告知自己是书中角色,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不过万千世界,说不定自己也活在另一本书里罢了。
宇宙何其玄妙。
须臾,江卿漫道,“今天早上,你问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你。”
傅南桀点头,“嗯。”
“可是你也没有告诉过我。”
“我的错。”
江卿漫噎住,“……我没有说你错了。”
傅南桀知道江卿漫什么意思。
“既然我没有自己没有坦诚,就不应该怪你有所隐瞒,更何况这个所谓的婚约也不算什么
秘密。”
江卿漫放下心。
熟料,
傅南桀耸了耸肩,
轻描淡写道,“只是我吃醋了而已。”
江卿漫微微睁大眼睛。
他咬了咬腮肉,“可是,你不是……在生气吗?”
傅南桀呆呆地张开口,“生气?!”
江卿漫踌躇片刻,“嗯。”
傅南桀闭上眼,冷静回忆,“所以游乐园那天,你也觉得我在生气?”
“……嗯。”
“你以为我在气什么?”
江卿漫试探道,“雌侍和别的雄虫单独相处……是为不忠?”
非常传统正宗的虫族观念。
傅南桀气都没了,“好吧。”
他打开灯,这次没有遭到阻拦。
山洞乍然亮起,傅南桀终于能看清江卿漫的脸,一览无余。
雌虫移开视线,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耳尖飘着一缕红。
“我回去了。”
江卿漫转身欲走,却忽然被拉住。
傅南桀轻笑,“这就走了?”
【嘶,一点儿声都没了,不就拿个衣服,怎么会拿这么久啊?】
【@管理员@管理员@管理员。】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傅南桀也就身手不错,被精神力强压又能怎么办……】
【报应咯,毁虫婚姻的报应~】
【节目组装死,那我直接报警了。】
这时,直播间漆黑的画面突然变换,夜风喧嚣的声音也一同传进观众耳中。
弹幕空白了一瞬,然后激烈滚动。
【?元帅?嗯?】
【谁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雪橇车上还有元帅?我记得没有亲属环节吧!】
【这就是刚刚黑屏的理由吗?/摔桌子。】
【还敢一块儿露面啊?试图蹲一个婚约的解释。】
【元帅也要去泡温泉吗?】
江千洛已经随大部队抵达温泉池,在池边玩水等雄父拿衣服。
傅南桀和江卿漫改换目的地,乘坐雪橇车去主持虫给的地址。
节目组选的温泉在一片森林中,从上方可以看见依山而建的木制建筑,流水自上而下,露天温泉池白烟飘渺。
北角鹿在木屋的正门停下,招待员站在门前接应。
“欢迎光临。”他挂上标志性的营业微笑,暗地里脚趾抠地。
怎么回事,不是只有傅南桀吗?元帅来了我压力好大!
江卿漫走到招待员面前,“你们有卖泳衣吗?”
招待员微笑点头,扣着脚趾转身,“请跟我来。”
傅南桀和江卿漫走进商店,各种游泳用具一应俱全。
招待员站在一旁,“请问您需要什么款式呢?我可以给您推荐。”
江卿漫随手拿了件素色泳裤,看了下尺码,“这个就行。”
结账后,他们经过招待员的指示,走过长廊
,前往更衣室。
江卿漫侧头,注意到傅南桀眉心皱起,面色纠结,“怎么了? ”
“……?[( ”
他们在更衣室门口换木屐,分别走进隔间换衣服,系上浴袍。
室内的推拉门直接通向温泉池,傅南桀左右推开,冷风灌入袖中。
他们沿着石路向前,耳边开始响起幼崽们的欢声笑语,家长的谈话声也逐渐清晰入耳。
“……洛洛还没有换衣服。”
“洛洛,你的雄父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唉,好慢好慢。”
“你现在打个通讯问问他?”
江千洛正坐在池边的小凳子上等家长。
小伙伴们一个个都下了水,他们的雄父也坐在池中的阶梯上。
他急得不行,立刻拨打傅南桀的ID,那头很快接通。
“雄父!你在哪里!”
“在你后面。”
光脑的声音和身后同时响起。
幼崽兴奋回头。
“猜猜谁来了?”傅南桀面上带笑,身后好像还有个虫。
小孩探头,看见江卿漫,“雌父!”
他激动地跳下凳子,跑到雌父身边蹦跶,“你怎么来了!”
闻言,池中的虫不约而同看向江卿漫,表情各异。
裴舒蕴直起身,奇异道,“你们早就知道他会来?”
安翎墨摇头,“不知道。”
徐寅虎也面色诧异,“这谁猜得到啊。”
刘杉不由得露出艳羡的目光,看着江千洛拉着自己的雌父去更衣室,又拉着他回来。
徐卯卯手脚并用,划向池边,“洛洛快下来。”
“我来啦!”江千洛扔掉毛巾,抱着游泳圈一路小跑,飞奔下温泉池,溅起一片水花。
四个小朋友的游泳圈互相碰撞。
江卿漫看了会儿幼崽玩水,也拉开系带,准备解浴袍下水。
然而两片衣襟刚散开,就被傅南桀一把拉紧。
&nbsp–>>
; 傅南桀站在他面前,挡住所有视线,“我们去隔壁。”
江卿漫点点头,可能傅南桀不喜欢虫多吧。
傅南桀手指翻飞,几下系回腰带,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锁骨遮了大半,比之前还严实。
他牵过江卿漫的手,和池中的一众朋友说再见,“洛洛,有事就找这几个叔叔。”
“啊?”江千洛扑腾转身,只看见两位家长远走的背影。
他喊道,“你们为什么不下来!”
傅南桀头也不回,挥手道,“太挤了。”
江千洛左右看了圈,明明还有很多很多位置。
突然,幼崽被后面的水流呲了一头。
徐卯卯握着水.枪嘿嘿笑,刘杉也拿着水.枪试着喷水。
“噗呲——”
安翎墨把傅南桀买的水.枪挨
个装好 ,
? ,
迅速把抛弃自己的家长忘在脑后,热烈参与水.枪大战。
【洛洛:这时候嫌我多余了是吗?】
【众所周知,好朋友就是用来帮自己带崽的。】
【嘿嘿,那我挂两个直播间,漂亮雄虫要看,漂亮元帅也要看~】
【同道中虫,我暗戳戳录屏了吸溜。】
傅南桀牵着江卿漫绕到这座木屋的另一端。
这池温泉更为小巧,托盘盛着茶点漂在水面,近处能看见松柏挂着一层霜,远眺雪山环绕。
“就在这里吗?”江卿漫问道。
“对。”傅南桀松开手。
得到应允,江卿漫走到衣架边,准备解下浴袍。
刚露出半个白皙的肩膀,直播间里的观众猝不及防对上一张笑眯眯的大脸。
“观众朋友们,我们明天再见。”傅南桀捏住几个摄像头,强制关机。
【?你什么意思?】
【黑屏了,超,我恨啊!】
【傅南桀你给我回来!导演,他提前下班,赶紧扣他工资!】
【我想看漫漫玩水而已,这都不行吗?SSSVIP受不了这个委屈/爆哭。】
【我成年了!有什么是成年虫不能看的!】
时间飞快流逝,综艺下播了,江千洛也玩累了,趴在池边。
他想起白天的事情,“杉杉,你早上说要跟我说什么?”
“噢!”刘杉蹭到江千洛身边,“因为我昨天和我雌父在一起,所以没有去看表演。”
江千洛连连点头,却不解,“但为什么白天不能说呢?”
刘杉挠头,“他说他要偷偷打怪兽,不能被别的虫知道。”
傅南桀正好走到附近,“我还说为什么徐寅虎区别对待呢。”
江卿漫站在他身后,“我在何焕出现的前一分钟,收到了他是洛洛的外祖父的消息。”
傅南桀耸耸肩,“反正解决了。”
这句话声音有些大,江千洛耳朵动了动,转头就看见他那不负责任的家长。
幼崽猛地扭过头,“哼!”
“好了好了,走吧江咪咪。”傅南桀捞起小孩,裹成毛巾卷。
换好衣服后,众虫乘着雪橇车,各自启程。
江千洛挂在江卿漫脖子上,“雌父要和我们一起睡觉吗?”
江卿漫抱住幼崽,“嗯。”
“好耶!”
到了山洞后,傅南桀再次将床拖到洞口。
他洗漱完躺下,眼前是已经熟悉了的星空。
侧过头,是夹在中间的小孩,和另一边的江卿漫,他们在聊天。
前几天雌虫还只是投影,现在沉甸甸的重量落在床上。
傅南桀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感到鼻尖一点凉。
“哇!”幼崽坐起身抬头望,“下雨了!”
话音刚落,细
碎的雪渐大,飘飘扬扬落在树梢,落在北角鹿的木屋顶,落在他们的被面上融化成水,晕成一块又一块。
两位家长翻身下床,将床拉回山洞。
待他们回头再望,洞外已是鹅毛大雪。
等江卿漫躺好,傅南桀关上灯,只余暖炉的一点火光,隐隐绰绰。
今夜的被窝格外温暖。
*
早晨八点,影视城外围着一群记者。
很快,一辆骚包红悬浮车落下,车门缓缓开启,安羽白的左脚刚落地,记者们就迅速挤到近前。
无数摄像头对准安羽白,将一切实时转播到星网。
“二皇子!请问星网上说您和元帅有过婚约是真的吗?傅南桀是否插足你们的婚约?”
“听说前段时间您和他们一同出现在游乐园,这是否证明您已经放下心结?原谅一切?”
“今年的对抗赛又要开始了,请问二皇子还会亲自上场助威吗?”
安羽白露出迷虫的微笑,“请大家安静一下,不要着急,我慢慢回答。”
现场顿时消音。
安羽白忽略了那些针对婚约的问题,“是的,今年我依然会参加对抗赛,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第二军团。”
直播间里一阵沸腾。
【有多少个雄虫会驾驶机甲啊?我们二皇子真的是珍品。】
【开心!今年也会看到二皇子华丽的表演!】
【啊啊啊我已经看了好久了,都盘包浆了,求新物料!】
【好羡慕第二军团的上将,有二皇子这么好的雄主,还会去现场亲自加油。】
【不对比不知道二皇子有多好啊,看看隔壁家的,啧啧。】
【哈哈哈哈,傅南桀别说操纵机甲了,你们去看费忒里星球那期节目,他连玻璃球,最简单的幼虫玩具都点不亮。】
记者瞄了几眼弹幕,适时抛出问题。
“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说您才是最佳雄主,请问二皇子对近日大火的傅南桀有何看法?”
安羽白微微一笑,避重就轻,“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不过是热爱家庭,爱护雌君,做了每一个雄主该做的而已。”
【晕,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让我这辈子都泡不到二皇子!】
【谁心里没有一个二皇子的梦啊/流泪。】
记者追问,“请问傅南桀呢?他没有精神力您是否觉得可惜?有些虫认为,精神力不再是最重要的衡量标准。”
安羽白这才仔细思索,沉吟片刻,“其实,我有种工具,傅南桀只要使用它,就能够操纵需要精神力的东西了。”
他调笑道,“但是大家放心,绝对不是直接作用于虫体,只是一个辅助工具而已,我可不是知法犯法的虫。”
说到这,他又叹口气,“江卿漫是我朋友,我希望他过得更好,只是对傅南桀来说这是种侮辱吧。”
安羽白笑笑,“毕竟他一直顶着‘没有精神力也能过得很好’的头衔。”
他漫不经心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对抗赛,这样的话,我下场之后就有伴了。”
这番话令在场的记者精神抖擞,直播间的观众也是一阵沸腾。
【还有这种工具?啥高科技我好想知道!】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傅南桀粉丝那些话只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哈哈,谁说精神胜利法不算一种胜利呢?】
【好好笑,有些虫自己活得狗都不如,踩在二皇子肩上就能嘲笑傅南桀了?你是皇子吗你?】
【额,二皇子如果真的希望元帅过更好,就不应该把这种事拉出来讲吧……】
这时,安羽白的保镖姗姗来迟,护送着他进入剧组,留下喧嚣一片。
一大清早,星网又起波澜,安羽白的采访占据首页,网虫们纷纷热议。
安羽白口中的工具被认定为皇室的秘密研究,应该是可以储存并释放精神力的东西。
还有网虫脑洞打开,如果傅南桀使用这个工具,真的“有”精神力会怎么样。
他们开了个贴子,好一阵讨论。
直到八点五十,傅南桀亲自下场回应。
【@傅南桀:感谢二皇子的好意,我一定会珍惜你送的工具,真希望到时候能在赛场上能和你切磋一番。】!
第 75 章
江卿漫睁开眼时,室内一片昏沉,挡住洞口的衣柜顶上积了层雪,透不进一丝光。
江千洛头顶江卿漫,脚踩傅南桀,挤开枕头,在中间睡得四仰八叉。
江卿漫小心翼翼起身,给幼崽盖好被子后,尽量轻巧地挪开衣柜。
洞口积了厚厚一层雪,堆到了大腿中部的位置。
傅南桀是被一阵沙沙声唤醒的。
他坐起身,看见江卿漫拿着把铲子在铲雪,身上还穿着傅南桀备用的那套睡衣。
袖口晃荡,白净手腕时隐时现,一看就很冷。
傅南桀下床拿了件外套,披在雌虫肩头。
江卿漫心神专注,这才发现傅南桀醒了,“我吵醒你了吗?”
“没。”傅南桀从墙面取下另一把雪铲,沿着江卿漫的路径继续铲雪,“你先穿上。”
江卿漫先是看了下傅南桀身上有没有外套,然后再把手伸进袖子,握着铲子回位。
傅南桀往右开垦,他便往左边。
江卿漫手下动作不停,大脑也在漫无边际地思考。
人类没有翅膀,全是雄虫形态,应该也就没有雌虫的精神海紊乱这一说法了。
傅南桀说他以前是Alpha,腺体里有信息素,可能就是因为信息素才会让自己不正常。
但是会引起情.动的信息素,听起来真的很像迷药,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江卿漫不知不觉眉头皱起,手下无意识用力,塌了半边雪。
低头一看,两只脚都被雪埋起来了。
他正要抬脚,忽然间,腰被一把搂住。
傅南桀左手环起江卿漫,抱到另一侧,“怎么不拉拉链?”
江卿漫浑身僵硬,抿了抿唇,“……不用拉。”
他轻拍腰间桎梏着的手,等到傅南桀松开后,江卿漫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彻底呼出去,又卡在喉咙里。
傅南桀还站在他身后,两手绕过腰际,握住衣角卡扣,一路拉到下巴。
雄虫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他整理了下衣领,江卿漫感觉到他的指腹不经意间擦过耳垂。
傅南桀看见江卿漫耳廓一点点泛起红,沿着颈线向下烧到衣领遮住的位置。
他松开手,“好了。”
江卿漫径直向前快走两步,埋头铲雪,铲到一半停下,“其实我可以自己来。”
傅南桀抛出一铲雪,慢条斯理道,“你讨厌吗?”
“……不讨厌。”
待门口这一块开好,他们又给北角鹿的小木屋开了条道。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天边的残云、裹着雪的松针,和地面的白雪都镀了层金光。
还有江卿漫的长发和眼睫。
雌虫正在给北角鹿放粮草和温水,傅南桀靠在一旁盯了半响。
“是不是要开播了?”江卿漫直起
身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待会儿换好衣服加上坐雪橇车,到餐厅差不多九点。
傅南桀点头,“你和我们一起吃过早餐再走吧。”
“嗯,我去喊洛洛起床。”
雌虫快步离开傅南桀的视线范围。
傅南桀转身去洗漱间,一边刷牙一边看新闻。
他刷了下星网,不出所料,昨天江卿漫的突然出现让引起网虫们的一阵热议。
啊,还有骂自己不干虫事的。
傅南桀哼笑一声,再次刷新,安羽白的直播大咧咧挂在推荐位。
他点开直播间,边听边漱口,洗了把脸。
傅南桀擦干双手,发了条推送,关闭光脑。
回到山洞,一大一小都已经换好衣服了。
傅南桀拿了个袋子,装好雌虫的军装,待他们刷完牙,牵出北角鹿前往餐厅。
【早上好虫友们!新鲜瓜都吃了吗?】
【我只能祝傅南桀快乐吧,打嘴炮果然是最简单的。】
【笑死,二皇子那虽然只是表演赛,但是以他的水平,对付傅南桀绰绰有余了好吧!真是不自量力。】
【+1,来参加的都是几个军队,哪个虫不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的?二皇子来还有表演看,傅南桀来看什么?看没有精神力的虫被打得有多惨吗?】
【讲道理,如果二皇子那个工具真的有用,我看好傅南桀,这丫肯定有两把刷子才发的推送。】
【我只觉得傅南桀超醋哈哈哈哈!昨天又不给看元帅脱衣秀,今天又给二皇子下战贴,我预感到时候会很精彩,托亲戚买票了,必须去看对抗赛。】
一片混乱间,有网虫弱弱举手。
【话说回来,还有没有虫记得何焕大佬的按摩仪?傅南桀如果跟大佬关系好了……】
然而很快就被打回。
【哎呀,都说那个按摩仪对成虫没用了,傅南桀这辈子都是F,变不了了。】
于是这个话题就被轻飘带过,观众继续扯掰安羽白和傅南桀的对决,还有虫立刻在直播间发起投票,“你认为谁会赢?”
安羽白的票数迅速增长,遥遥领先。
但是片刻后卡了一下,因为娃综开播了。
【万万没想到,这辈子不仅看到了漫漫穿浴袍,还看到了漫漫穿情侣衣,我又笑又哭。】
【丢,肯定是傅南桀的衣服!】
【感觉傅南桀和元帅是真好,也是真不把二皇子当一回事/点烟。】
北角鹿在村口着地,里面路–>>
窄,好在积雪已经被清扫出一条道了。
傅南桀打头往前面走,中间是江千洛,后面是江卿漫。
走着走着,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阵甜香,混合着碳烤的焦香。
幼崽鼻头耸动,“什么东西?好香好香!你们闻到了吗?”
傅南桀停下脚步,用力嗅了嗅,“是好香,想不想去看看?”
他转过身,幼崽用力点头,“嗯
嗯嗯。”
江卿漫轻轻颔首。
傅南桀抱起江千洛 ,
⒖ ,
沿着食物的香气,边闻边寻。
很快,他们在一道卷帘门前看见一个小摊。
这个摊不大,最瞩目的就是中间的铁桶,焦香甜味从这儿徐徐冒出,钻入过客的鼻尖。
小孩跳下雄父的怀抱,跑到摊前,“爷爷你好,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和傅南桀出行过几次,江千洛已经成为社交小能手。
商贩被幼崽的小甜嘴喊得心花怒放,打开铁盖子,拿出一颗灰不溜秋,又红又黑的东西,“这是烤栗子。”
他递到江千洛跟前。
幼崽顿时觉得更香了,虽然这个东西长得很丑,可是……
吸溜。
小孩无意识砸吧嘴。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位家长,两只狗狗眼湿漉漉的,闪烁着对烤栗子的渴求。
江卿漫走近,“请问多少钱?”
商贩摆手,“不用钱。”
他装了半袋子烤栗子给江千洛,“小心烫。”
幼崽两只小手捏着纸袋的边,又乐呵又紧张,眼睛一直往里头瞄。
傅南桀站在江卿漫身侧,对商贩道,“再来一袋吧,这个多少钱?”
“没事儿不用钱,咱有缘。”
商贩豪爽地装满纸袋,“我也不是为了挣钱,都是街坊邻居舍不得我这甜栗。”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傅南桀点点头,接过纸袋,闲聊几句后,抱起幼崽,“那我们走了啊。”
“慢走啊。”商贩挥手,待这一家三口走了没影后,光脑忽然响起收款提示音。
他抬手一看,拍大腿,“嘿,都说不要钱了,这小子忒不上道。”
另外一边。
安翎墨和徐寅虎都已经在桌前坐下了,正在吃早餐。
傅南桀他们刚到餐厅,纸袋里的栗子香气就弥漫在空中。
徐卯卯原本正埋头吃饭,闻到这甜味,咀嚼的动作渐慢。
他眼冒精光,四处搜寻,“什么味道?”
安星乔也抬起头。
江千洛爬上凳子,高高举起手中的纸袋,“是这个!”
傅南桀给江卿漫拉开幼崽身边的椅子,自己坐在雌虫的另一旁,“栗子。”
幼崽打开袋子和朋友们分享,“一起吃一起吃。”
安星乔没吃过这种食物,对着奇怪的香石头冥思苦想,转来转去研究。
徐卯卯握着温热的栗子,舔了舔那颗摇摇欲坠的门牙,有些蠢蠢欲动。
徐寅虎不知道这幼崽的小脑瓜里想着什么,他剥开一颗栗子,“喏。”
“嘿嘿。”徐卯卯开心拿过。
在不为虫知的时候,徐卯卯的门牙度过了又一次生存的危机。
江千洛则是放心大胆地啃,在栗子表皮留下一道道牙印,誓死咬开。
江卿漫几下剥
开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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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想跟自己手里这一颗死磕。
傅南桀也打开袋子,开始剥栗子壳。
这时候,裴舒蕴他们姗姗来迟,刚进包间就惊叹,“什么东西这么香?”
江千洛冲刘杉挥手,“杉杉,给你的栗子!”
刘杉跑过去,捧着热乎乎的食物,“哇,好香,谢谢杉杉!”
裴舒蕴坐在傅南桀身侧,“你们在哪里买的?”
傅南桀手下不停,“门口左转直走十米,右转第二个路口,再往左边走五十米。”
“是吗?我刚刚好像也路过,怎么没看到呢?”
明明刚刚也是这么走的啊?
裴舒蕴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伸手想从傅南桀碗里拿一颗剥好的栗子,被傅南桀啪的一下拍走。
“嘶!”裴舒蕴捂着被拍红的手,委屈道,“傅哥,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傅南桀头也不抬,“没你的。”
裴舒蕴:……?
只见他傅哥将装满栗子肉的碗,放在江卿漫面前。
江卿漫正在给幼崽剥栗子,见状,拿起碗想递给幼崽那边。
傅南桀制住雌虫的手腕,“不,这是给你的。”
江卿漫顿了下,就着傅南桀的手,将碗放回自己眼前,“谢谢。”
傅南桀却没有松手,“这么客气?”
江卿漫不明白,抬头观察傅南桀的神色,一如往常。
他犹疑道,“……谢谢不对吗?”
傅南桀注视着江卿漫,直直看进他眼里,“不对。”
“我给我老婆剥栗子,不是天经地义?”!
第 76 章
傅南桀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响在江卿漫耳边就炸成了惊雷。
江卿漫嘴唇微颤,一时抖不出完整的话,“……”
傅南桀看见了,但装作没看见,“你说呢?”
江卿漫胸腔里的心脏胡乱跳动,指尖蜷缩,“嗯。”
说完,傅南桀便松开手,把剩下的栗子连袋扔给裴舒蕴。
裴舒蕴看了看江卿漫碗里的栗子肉,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皱巴巴的纸袋,“……”
他默默拿出一颗剥开,放进刘衫碗里。
“谢谢叔叔。”小孩刚刚一直在折腾栗子,好不容易剥了一半,也将它送到裴舒蕴面前,“你也吃。”
虽然这栗子不仅带着半边皮,还有口水,但裴舒蕴感动得热泪盈眶。
好杉杉啊,好杉杉。
【超!建议每个没吃早餐的虫友都来看直播,饱腹感绝佳/流泪。】
【我就一个问题,傅南桀是买之前就计划好了吗?】
【劝裴会长速速娶我,我助你反击这对狗夫夫!我的联系方式如下xxxxxxxxx。】
【突然好想吃栗子,可是夏天吃一点感觉都没有。】
早餐过后,江卿漫就要走了。
江千洛抱着雌父大腿,扯着嗓子无泪干嚎。
江卿漫拍拍幼崽的脑袋,“明天你就回家了。”
他想向傅南桀求助,抬头却见雄虫一脸事不关己。
江卿漫抿了抿唇,“你们要开始活动了,快带洛洛走吧。”
傅南桀凑近,“想我帮你?”
江卿漫点点头。
“要不这样……”傅南桀的声音微不可察。
【什么啊?哪样啊??】
【呵,傅南桀你防得住我?来虫,我要高薪聘请唇语翻译!】
十秒后,观众看见江卿漫耳朵通红,睫毛颤了颤,双手缓缓环上傅南桀的腰。
是一个略显生涩的怀抱。
“可以了吗?”
“不可以。”
……
“可以了吗?”
“可以。”
然后傅南桀扒拉下脚边的幼崽,目送江卿漫走后,回到大部队。
没耽搁太长时间。
“早!昨天下了一场大雪,大家睡得好吗?”主持虫挥手。
嘉宾们:“好!”
“今天我们又引来了新一轮的挑战,家长们需要……”
主持虫的话还没说完,几个黑衣虫忽然出现,安翎墨、徐寅虎、裴舒蕴一个接着一个被连腰抗走,很快就无影无踪。
幼崽们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站在原地。
然而,负责傅南桀的黑衣虫跑得踉踉跄跄,心有余而力不足,暂时还没跑进隐匿圈。
黑衣虫内心泪流满面。
谁想得到啊?傅南桀明明看起来还挺瘦的,怎么这么重!
这时候小孩反应过来了。
江千洛两条小短腿噔噔噔跑得飞快,比起和灵猪追闹的时候,快了一倍不止。
他抱住傅南桀垂在黑衣虫身侧的腿,化身腿部挂件,“你怎么可以偷我的雄父!”
幼崽愤慨,“你没有自己的雄父吗!”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黑衣虫身形一滞,竟被第二个小孩追上了。
安星乔抓住黑衣虫的衣角,胸口剧烈起伏,“我雄父去哪了?!”
黑衣虫的跑势被迫减缓。
刘杉也赶了上来,挡在黑衣虫面前,“你……”
他缓了口气,“你把叔叔藏到哪里去了?”
黑衣虫赶紧往右拐,却正面对上了徐卯卯,“……”
徐卯卯喘得说不出话,索性学着江千洛,挂在傅南桀另一条腿上,“呼——呼——”
幼崽VS黑衣虫,K.O。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节目组就不能找个厉害点的虫抗傅南桀吗?】
【黑衣虫哭哭:有的,我有雄父的,虫家只是打工虫,呜呜呜。】
傅南桀拍了拍这位仁兄的背,宽慰道,“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黑衣虫:……
同一时间,导演沉默片刻,迅速调整战略,“傅南桀就留在那吧,把工厂留下的几灯也关掉,气氛恐怖点。”
黑衣虫接收到指令,放下傅南桀,挣开幼崽们,飞速离开,背影有些凌乱。
安星乔没能抓住黑衣虫,衣角从手中溜走。
主持虫走到他们身边,“看来,在继续活动之前,我们需要解决新的危机。”
“寻找雄父!”
徐卯卯缓过来了,“他们太勇敢了,我要告诉我的雌父!”
雄父又被坏虫抓走了,要让雌父抓住这些虫!
安星乔皱着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勇敢?”
刘杉犹豫片刻,举起小手,呐呐道,“我是找叔叔,不是找雄父。”
傅南桀抱着江千洛,被幼崽搂得要窒息。
他拍了拍幼崽的小屁屁,“咳、咳咳,雄父呼吸不了了。”
现场十分混乱。
主持虫擦了把汗,先从刘杉开始回答,“杉杉纠正得对,那我们现在一起去找叔叔好不好?”
刘杉点头。
徐卯卯却摇头,“我要–>>
找雄父。”
“……”主持虫点头微笑,“对,找杉杉的叔叔,卯卯的雄父,好不好?”
安星乔打断,“还有我的雄父。”
主持虫嘴巴张了张,“……嗯,对,还有星星的雄父。”
傅南桀指着地上一串串的脚印,“我们跟着脚印去找吧。”
“好!”
众虫随着脚印走到一处工业园,最后停留在废弃工厂的小侧门前。
傅南桀四处观望。
这里毫无生机,工厂的墙壁上有生锈的管道,
好几个窗户已经破碎 ,
“里面很黑,大家可以用上电筒。”
江千洛确定了雄父的存在,心下安定,从傅南桀怀里跳下来,戴上电筒。
傅南桀帮其他三个小孩都戴上,自己也戴上并打开,把多余的绑在手腕上。
“那我们要进去咯?”
“好!”
傅南桀拧开门把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浓重陈旧的机油味扑面而来。
工厂昏暗,除了窗外的几束光线,就只有他们头顶的电筒光照亮室内。
这里到处都是生了锈的机器和设备,地面上除了昨夜从破窗户飘进来的雪,还有厚厚一层灰,和废弃的零件。
江千洛在进门前壮志凌云,进门后缩在雄父腿后边作鹌鹑,“有点黑。”
刘杉匿在傅南桀另一只腿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徐卯卯前后左右看,头上的光跟着走了一圈,失望道,“没有看到。”
安星乔记得傅南桀刚刚教的脚步,他指着地上的脚印,“你们快看。”
傅南桀低头,欣慰地揉了把安星乔脑袋,“真聪明。”
他牵着刘杉和江千洛,他们再牵着安星乔和刘杉,一行虫亦步亦趋地沿着脚印找,走到几排油桶的背后,找到了徐寅虎。
徐寅虎坐在地上背靠油桶,头歪向一旁,看着像是昏迷了。
除了时不时颤动的眼皮暴露了动静。
徐卯卯扑上去,“雄父!”
本来节目组规定要昏迷五分钟才能苏醒,为了观察幼崽会采取什么措施,但是徐卯卯这颗小肉球太实在了,徐寅虎被压得气息不顺。
他猛地睁开眼,“徐卯卯你赶紧给我下来!”
徐卯卯撅嘴,难得不怕挨打,继续缠着徐寅虎,“我不想下去。”
徐寅虎心下一软,撑着身体站起来,双手兜住徐卯卯。
傅南桀问道,“你被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没有。”徐寅虎摇头。
“咦?”刘杉从徐寅虎刚刚坐着的地方捡起一张卡片,“这是什么?”
所有虫围在他身边。
卡片上面是一副简笔画,画着一截楼梯和一个标着“2”的集装箱。
傅南桀引导,“你们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江千洛指着左边的画,“这个是楼梯。”
刘杉点头,“那个是箱子。”
这时,主持虫的声音从悬浮摄像头中响起。
“恭喜大家获得新的线索,请根据这张卡片找到失踪的雄父吧!
“……还有叔叔。”
安星乔若有所思,“所以我们要找到楼梯,还要找到箱子。”
他们确定了目标再次出发,这次徐寅虎也戴上了电筒,顿时安全不少。
这座废弃工厂只有地面一层,
没有二楼,所以只有室内的几处高架台才有楼梯。
他们从最近的高架台开始搜寻,在第二个高架台的楼梯旁,看见了标注“2”的集装箱。
“是不是这个呀?”刘杉指着那个大大的“2”。
安星乔点头,拿出卡片再次比对,“嗯,就是它。”
他们根据找徐寅虎的经验,绕着集装箱,找到了“昏迷”的安翎墨。
安星乔立刻冲到雄父身边,摇了摇安翎墨,“雄父,你怎么了?”
安翎墨没醒。
安星乔继续摇晃,“雄父快醒醒。”
安翎墨死死闭着眼,愣是没半点动静。
安星乔停下动作,沉思许久,久到其他幼崽们都凑到安翎墨身边。
刘杉戳了戳安翎墨的脸,徐卯卯扯了扯安翎墨的头发,“我雄父明明很快就醒了。”
江千洛甚至扒拉开安翎墨的眼皮,怼到他面前。
他犹疑道,“咦?叔叔好像醒了?”
安翎墨眼皮抽搐,只差一点就要忍不住了。
还好这时,他亲爱的孩子发声了,“你们先让一下。”
幼崽们退开,安翎墨放下心来。
很快,他的虫中感受了到温暖柔软的触感。
然而下一秒,尖锐的疼痛传来——
安翎墨立马睁开眼睛,拉开安星乔的手,心有余悸道,“好了好了,雄父醒了。”
安星乔鲜少地扬起嘴角,抱住雄父,太好了。
他当时想到家教课里老师教过的图片,里面的虫就是这么做的,摁住鼻子下面那里就行了。
安翎墨兜着小孩坐起身,摸了把虫中,还好,手上没有血。
他默默在心中列下清单。
回到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幼崽剪指甲。
第二件事,教他怎么正确掐虫中。!
第 77 章
无论脑中如何想象,现在还身在娃综。
安翎墨顶着虫中上深深的月牙印站起身,回归队伍。
他戴上电筒,四周顿时又亮了不少。
接连找到朋友们的雄父,刘杉既高兴又失望,怎么不是裴叔叔?
他凑近观察安翎墨离开的那块地,“这里没有卡片。”
几个虫一起在附近地毯式搜寻,都没有。
刘杉耷拉着脑袋,“不会再也找不到裴叔叔了吧……”
大虫都很容易不见吗?
“我们一起找,肯定可以找到。”江千洛斩钉截铁,他喊傅南桀,“雄父,对不对?”
傅南桀点头,“对。”
安星乔蹲下又站起,四处看,执着寻找卡片。
徐卯卯挠头想了想,“要不要打个视频,问问裴叔叔在哪里?”
所有虫一同转过头。
徐卯卯不解,尔后恍然大悟,“噢,裴叔叔应该也睡着了,接不了视频的。”
江千洛也这么想,他点点头,指着集装箱的底部缝隙,“可能卡片在这里。”
徐卯卯随着江千洛一起爬下来撅起屁股。
安星乔走到刘杉身侧,“打视频试试。”
刘杉懵懂点头,但是裴叔叔也接不了呀。
不过他听安星乔的,拨打ID过去。
几乎是瞬间,前方铃声响起,然而很快就挂断了。
安星乔眼睛亮晶晶,“我们去有声音的地方。”
闻言,江千洛一骨碌爬起来,头不小心碰到了又软又硬的东西,“哎呀。”
安翎墨转身揉了揉幼崽的脑袋,“痛不痛?”
江千洛摇头。
安翎墨和刘杉再次拨打视讯,这回又没声音了。
他们一起向刚刚铃声响起的地方前进。
但这个工厂实在有些大,一伙虫走了五分钟还没找到。
刘杉也忘记声音的方向了,不由得叹气。
忽然,一声东西坠地的咔哒声响起。
幼崽定睛一看,是卡片!
刘杉捡起来,惊喜道,“找到啦!”
徐卯卯目睹全程,抓住安翎墨的外套边沿掀了掀,“没有了。”
安翎墨忽然觉得屁股有点凉。
他拉开外套,看见右边外套内侧残留的卡片印。
“……”安翎墨拉回拉链,节目组很有智慧。
他们围着刘杉看卡片上的内容。
卡片画着一个烟囱,烟囱里有袅袅升起的白烟,还有一个顶着圆盘的圆柱建筑体,柱面画着几个洞。
刘杉认识烟囱,他在西塞娅星住的木屋有壁炉,壁炉通往烟囱,但不知道第二个是什么东西。
江千洛打量了半响,又抬头张望,指着不远处正中央道,“和那个东西好像。”
他们离那儿不远,刚好是电筒的最远距离。
再向上望,它连着跟烟囱,直直穿到工厂外。
一行虫往前走,果不其然找到了同样“昏迷”
的裴舒蕴。
刘杉蹲在裴舒蕴身边,轻轻喊道,“叔叔?”
裴舒蕴毫无反应。
刘杉想了下,学着安星乔的动作,摁住裴舒蕴的虫中。
但他的食指只是轻轻放了上去,没有用力。
刘杉看向安星乔,不解道,“不是这样吗?”
“可能你不够用力。”安星乔皱眉,“我来试试。”
幼崽正要往前走,被安翎墨一把抓住。
安翎墨微笑,“算了,杉杉都已经试过了,可能对你裴叔叔来说没用吧。”
安星乔点点头。
听到这,江千洛蹲在裴舒蕴身边扒拉眼皮,几秒后和刘杉打报告,“这个也没用。”
徐卯卯扯了扯裴舒蕴的头发,“没用。”
刘杉绕着裴舒蕴转圈圈思考。
嗯……嗯?
刘杉停下脚步,学着徐卯卯扑倒徐寅虎那样,趴在裴舒蕴身上抱紧。
他小小声喊,“雄父?”
裴舒蕴倏然诈尸,他掀开眼皮,满脸不可置信。
“哇!叔叔醒啦!”刘杉跳起来,和小伙伴们欢呼雀跃。
“太好啦!”
“耶!”
裴舒蕴心情复杂,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后头的灰尘。
这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寻找雄父”挑战就此结束。
节目组本来想让幼崽们独自探索荒凉的废弃工厂,他们跟着厂内时不时闪烁的光点,走到尽头就可以找到四位家长。
谁知道傅南桀留下来了,索性临时改了。
离开厂房后,他们用过了午饭便是自由活动时间了。
傅南桀带着江千洛去滑雪场,借了两副滑雪板和护具,练习滑雪。
幼崽套着头盔,踩着两条滑雪板,左脚往前停一下,右脚往前停一下,像摇摇晃晃的企鹅。
傅南桀心痒手痒,趁小孩左脚刚抬起,轻轻戳了戳。
小企鹅顿时失去平衡,啪嗒摔了一跤,还好屁股有护臀保护。
趁幼崽没反应过来,傅南桀抱起小孩,一本正经,“没事洛洛,第一次练习都是这样的。”
小孩稀里糊涂点点头。
傅南桀虽然自己会,但在教学方面也是新手,江千洛时不时就来个倒栽葱,不乐意玩了。
他带着幼崽去冰雪乐园,和徐卯卯一块儿玩滑滑梯,不过这里的梯是冰梯,整个乐园都是冰雕。
有了名为朋友,实为托儿所的徐寅虎,傅南桀放心大胆地去滑雪。
他脚踩单板,从山顶一路向下疾驰,溅起一阵又一阵雪雾。
风呼啸而过,雪松化为残影,山峰被远远抛向身后。
傅南桀滑向岩石飞跃而起,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速度象征着危险,而危险带来快.感,傅南桀的
大脑在尖叫。
尽兴后,他归还滑板,倒回托儿所接幼崽去餐厅吃晚饭。
第二天又是返程的日子。
幼崽们和观众挥手。
“下次再见。”
“拜拜,很快又见面啦。”
【嘤嘤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有好多个秋。】
【没事,我会自己看剪辑下饭/抹泪。】
傅南桀回到庄园后,就开始积极备战。
他当时让管家把按摩仪带回去,江卿漫拿到实验室琢磨了半响,自己也戴着试了一番,在精神力上毫无作用。
按摩头皮却是挺舒服。
傅南桀在戴着按摩仪的同时进行测量,精神海更加兴奋了。
看来这个大脑按摩仪确实有作用。
于是家里的佣虫经常能看见傅南桀顶着个头盔四处活动。
如果修建花草时,看见湖边有个耀眼的光球,那一定是他们敬爱的庄园主。
《宇宙联盟》没有更新的时候,江千洛迷上了《零食总动员》。
这部动漫讲的是,超市里的每款零食其实是有生命的,每到夜里无虫的时候它们就会开party。
如果有顾客买走一个,那个商品上的灵魂就会附着在另一间同款商品上,唯有主角的背包能将零食连着灵魂一起带回家。
晚上睡觉时,幼崽躺在家长中间,“我想去逛超市。”
傅南桀欣然点头,“太好了,我也想去,那我们明天就去超市吧。”
江卿漫也没有意见,但他突然想到什么,“你要戴着按摩仪去逛超市?”
“对啊。”
傅南桀侧身撑起脑袋,“为了打败元帅的前未婚夫,我得努力点才行。”
“……”
江卿漫现在算是摸清楚了傅南桀这副脾性。
傅南桀还在等江卿漫的反应,结果只等到了头顶的灯灭。
昏暗中,雌虫声音响起,“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江卿漫都没起床,傅南桀和江千洛就已经准备好了。
大的戴好了头盔,小的背好了小书包,时刻等待出发。
傅南桀还是第一次见幼崽背书包,“你今天怎么背着书包?”
小孩很严肃,“只有这个背包才可以装会动的泡泡薯。”
傅南桀仔细打量,书包两边还有小翅膀。
江卿漫还在吃早餐,江千洛给徐卯卯打视频,“卯卯,我要出发了!”
对面的徐卯卯也很激动,“你一定要找到它们!”
他举起手中同款书包,显然也沉迷于会动的零食,“我下午也去!”
等两个幼崽激烈交谈完,江卿漫擦干净嘴巴,一起出发。
他们坐上悬浮车来到帝都中心最大的空中超市。
傅南桀扫了辆购物车,选择带娃模式,问江千洛,“你喜欢哪个样子?”
幼崽指向光屏里的大笨象。
购物车迅速化为腾空飞翔的大笨象,两只大耳朵一上一下地扇动,身体凹陷处可以坐下两个江千洛。
◆想看不吹的《反派后爸在娃综摆烂后爆红[虫族]》吗?请记住[]的域名[(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像是寻常虫家那样享受难得的实体购物。
但这个家庭组合实在太抢眼了。
且不说这三个虫各自的身份,就傅南桀头上这个反光板都赚足了回头率。
虽然有暗处随行的保镖护着,没有虫上前,但傅南桀这个造型已经被好些虫偷拍传到星网了。
【救命啊,为什么要戴着头盔逛超市啊!】
【好一个闪耀的灯球/捂眼。】
【等等,这不是普通的头盔,这是何大佬的大脑按摩仪啊友友们!】
【傅南桀是为了对抗赛想提高精神力?都说没用了,还真是不死心。】
【现在早点退出,到时候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虽然觉得不自量力吧,看傅南桀这么努力,即心酸又可怜,而且令虫敬佩,反正我是respect了。】
【我感觉……傅南桀肯定是很在意二皇子,不然不会以废柴之躯挑战二皇子,而且明知无用也要戴按摩仪。】
【傅南桀因为是第三者所以更在意原配(?)吗?】
本就未灭的傅南桀插足论再次燎原,和傅南桀一家三口逛超市、傅南桀使用大脑按摩仪共同形成话题。
星网上风起云涌,到处都是傅南桀一家逛超市的照片。
超市里,话题虫物仍在零食区,久滞不前。
傅南桀叹气,“洛洛,走吧。”
“不行,我还没找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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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幼崽拿起一包糖,放进背包里数秒,没有动静。
他放回糖,拿起另一包放进背包,没有动静再换下一包。
“这几包有什么不一样吗?”江卿漫拎出那几包被幼崽放回货架上的糖,细细观察。
“它们不会动,得放进包里会动才行。”小孩认真道。
他手里拿着糖上下挥舞,嘴里开火车,“呜呜呜这样,就对了。”
傅南桀随手取下一包糖,放进江千洛的背包里不停晃动,学着小孩开火车,“呜呜呜呜呜,这样吗?”
幼崽点头,对雄父的理解能力很满意。
下一秒,傅南桀松开手,但糖还在背包里跳舞,几乎快蹦出来了。
小孩呆了呆,手忙脚乱抱紧背包,怀里的零食活蹦乱跳,“它它它动动了?!”
话音刚落,背包缝隙里探出个零食脑袋。
傅南桀眼疾手快戳进去,明知故问,“它好像要跑出来了,我们还找吗?”
“不不不找,快走!”幼崽用下巴摁住再次冒头的糖包,“我们快回家!”
现在轮到江千洛急着要走了,都没空跟活零食对话。
于是,“快快快快——”
购物中的路虫感觉到一阵风刮过。
一只大笨象耳朵扇得呼呼作响,它载着个幼崽,幼崽怀里抱着个上蹿下跳的背包。
它身边还有一个戴着头盔的大虫随行,所到之处留下一道银光。
“等等,你雌父呢?”
雄父子齐齐回头,江卿漫在他们的五步之外。
“呲——”
幼崽开口时恰好被不安分的零食打了下,“雌父快点!”
“……”
江卿漫眼神复杂,不是很想和他们走在一起。
等回到家之后,这包糖又不会跳了。
晚上睡觉前,幼崽苦恼倾诉,“怎么就不会动了呢?”
傅南桀拍拍小孩的圆肚子,“没关系,我们下次再去超市。”
然而每次在超市里会蹦哒的零食,一到家就不会蹦了。
又一个夜晚,小孩躺在床中间打滚,从江卿漫的胳膊滚到傅南桀的胳膊,又从傅南桀的头滚到江卿漫的脚,最后蠕动回正中央,趴在枕头上。
“它们是不是不想和我回家?为什么不想和我回家?”
傅南桀掀开被子,“走。”
他抱着小孩去了湖边。
路灯昏黄,碧绿水面也沾上夜色。
傅南桀指着水面上咕噜冒出的泡泡,那是鱼呼吸的迹象。
“洛洛,你觉得鱼为什么住在水里?”
“因为它喜欢水?”
“说不定它也喜欢草地呢。”
“那它为什么不住在草地?”
“因为它只能在水里呼吸,洛洛可以在水里吸气吗?”
“嗯……好像不行。”
“所以我在想,零食是不是也只能在超市里呼吸呢?”
幼崽愣怔张开嘴,陷入某种奥秘之中。
江卿漫静静缀在两虫身后。
他冷不防开口,“人类可以在这里呼吸吗?”
傅南桀还没想过,“如果空气组成没有差别,应该没问题。”
江卿漫点头。
他们回到卧室,小孩脑细胞消耗过多,晕着晕着就睡了。
关了灯后,傅南桀突然反应过来,江卿漫不是那种没话找话说的性格。
“你在担心我吗?”
“……你现在是虫族。”
“那我们换个问题,你在想我能不能呼吸吗?”
“嗯。”
“好吧,知道你担心我了。”
“……”
“你要不要过来探下我的鼻子?”
“不要。”
“那我过去?”
“我已经睡了。”
一时寂静。
须臾,黑暗中响起傅南桀的闷笑声,“噢,晚安。”
“……”
这之后的两天综艺节目里,傅南桀也捎上按摩仪一同前往,就放在住处显眼的地方,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能看见。
除此之外,观众还能看见傅南桀的左手腕上
多了个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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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环上标着五个刻度,标示着里面储存的精神力有多少。
傅南桀输入精神力测试了下,这个手环的最高储存量等于一名S级雄虫的全部精神力。
其实这对作战的军雌来说很有意义,特别是在战力枯竭的情况下,手环可以是储备能源。
于是这段时间还能铺天盖地看见手环的广告,安羽白似乎在借傅南桀做宣传。
就连对抗赛的场地都挂上了手环的广告。
对抗赛一共持续三天,从第一天上午十点钟开始,但是直播间八点钟就开了。
傅南桀坐在餐厅,一边吃早餐,一边看了眼直播间。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虫数已经有一个亿,还在不停上涨。
【好紧张,前排占座!】
【靠,怎么才第一天啊,好想快进到表演赛啊啊啊啊。】
【我已经不在乎团体赛哪个军团赢了,只想看二皇子和傅南桀打架!】
观众们纷纷叫着想快进到第三天,因为表演赛在第三天的颁奖仪式之前进行。
以往的表演赛是三个军团长抽签,抽中的两个上台切磋过招,展示精湛的技术,既赏心悦目,又鼓舞虫心,是难得一见的顶级对决。
赢了会象征性地在该军团加上十分。
不过去年说要打破常规,于是变成了安羽白和他的雌君司钰,领导第二军团的上将。
他们隶属同个队伍,分数也取消。
有虫质疑和担心,雄虫怎么能碰这么危险的东西?但是安羽白在台上华丽的技巧和表现打破了言论。
尽管夫夫搭档,能看出司钰有放水,可这本来就是表演赛,大家也乐意让着雄虫。
今年就更热闹了,虽然网虫理所应当认为傅南桀会被痛殴,可是纷纷期待着傅南桀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第一天进行个虫赛,第二天则是团体赛。
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和第三军团都会参加。
傅南桀想到这,关掉光脑,“之前的对抗赛谁嬴得多?哪个军团?”
江卿漫吮了口牛奶,唇珠缀着一点白,“我们,不过前两年赢的都是第二军团。”
傅南桀看着江卿漫的舌尖一闪而过,轻扫上唇,心不在焉道,“那今年得加油了。”
等幼崽也吃完早餐,他们乘着悬浮车抵达对抗赛的比赛地点。
场馆远离中心,占地面积极大,呈圆环形。
一大批观众还在场外,排队按照次序入场,有的虫手里拿着横幅,脸颊画着支持军团的团徽,纷纷激烈讨论。
傅南桀牵着江千洛,跟随江卿漫从参赛通道进入场馆内。
场内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光屏,以供观众们详细观察战况。
正中央顶上则是积分栏,现在三个军团的得分都是0。
积分栏下,参赛者在场地上热
身训练,各自穿着红黄蓝三色的训练服,一看便知谁出自哪个军团。
第 77 章吗
江千洛早早就盛情邀请了他的好朋友们,还特地带上了那个小翅膀背包。
“洛洛,我和杉杉昨天又去了超市。”徐卯卯背着同款书包,在江千洛右边坐下。
江千洛身体前倾,“然后呢?”
“还是没有。”
徐卯卯打开背包,掏出一包两包三包……十包小零食,它们毫无灵魂地横尸桌面。
刘杉拍了拍零食袋,包装瘪下一个掌印,“嗯,都不会动。”
江千洛撕开一包巧克力棒,“看来它们在卯卯家也不能呼吸。”
徐卯卯跟着打开泡泡薯,“嘎吱——什么,嘎吱——呼吸,嘎吱——”
江千洛说:“我雄父说了,零食在超市才能呼吸,所以它们回家就不会动了。”
安星乔看了眼傅南桀,傅南桀刚好起身往外走。
幼崽狐疑地拿起一根棒棒糖,凑到耳朵边听了听,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呼吸?棒棒糖会呼吸?
安翎墨以为安星乔撕不开包装纸。
从西塞娅星回去后,他不小心给幼崽的指甲剪得太短了,咳。
安翎墨从小孩手中拿走棒棒糖,撕开了再塞回去,“吃吧。”
安星乔还是没吃,捏着棍子,凝眉检查了一圈糖球。
不会舔到棒棒糖的鼻孔吧?
*
傅南桀下楼,想看看这儿的地面。
然而他一走进场地内,就很碰巧地遇到了安羽白。
安羽白率先挥手,面带微笑,“自从游乐园之后就好久不见,这个手环好用吗?”
他身后还有一位长相清秀的雌虫,从军装和徽章来看,是司钰。
傅南桀点了点头,诚恳道,“不仅能点亮玻璃球,还能梳理精神海,真的很不错。”
见完全没有打击到傅南桀,反被秀了一下,安羽白暗暗磨了磨牙,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
“对了。”傅南桀眼睛忽然亮起,“二皇子,你们这产品是谁发明的?我还挺想和设计师聊聊思路。”
安羽白神情自然地摆摆手,“这可是皇室的秘密武器,怎么能告诉你。”
他转移话题,“你这几天有练操纵机甲吗?”
傅南桀点了点头,语气真挚,“到时候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放水就是对你不尊重了。”
安羽白错愕地瞪大眼,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出声,“好,好,我也不会给你放水的。”
“那我先走了。”他心情愉悦,转身迈开腿,脚步轻快。
笑死,就你还手下留情。
司钰略一点头,跟随金发背影离开。
【呃,傅南桀还给二皇子放水?】
【这很难评,但放水就是不尊重,说得没错。】
【我已经在球色网压了五万星币二皇子赢,这一把就是□□!】
【象征性买个一星币傅南桀赢吧,为了他的勇气,祝他不会死得太惨。】
傅南桀逛了一圈,重新回到高台。
比赛正式开始。!
第 78 章
安翎墨发表演讲,江卿漫和其他两个军团领袖代表全体参赛选手宣誓,全场响起庄严肃穆的国歌。
国歌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个虫赛拉开序幕。
场内划开两大区域,每个虫根据抽签顺序两两对决,赢的虫进入下一轮角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赛事近半,场内沸反盈天的呼喊打call声也减缓,毕竟最精彩的还在后面。
江千洛刚开始还很兴奋,不管哪个选手代表着哪个队,有虫被打了就“哇”,赢了就“耶”。
然而哇耶哇耶着,就觉得没意思了。
他抛下傅南桀,和小伙伴们一起找新的乐趣。
徐寅虎看了会儿也收回视线,对他来说,更有意思的是暗处的“比赛”。
他打开五球平台,页面显示各个参赛选手的头像,目前开始了比赛已经停止下注了,还有几场五分钟之后开始。
徐寅虎押对了三把,暂时还没有败绩,右上角代表星币的糖果数已经有了一串零。
待会儿就是第三军团的选手和第二军团的新秀站上赛场了。
一个是实力老牌选手,但这两年排名逐渐降低;一个虽然是今年刚入伍的黑马新兵,可在上一场比赛中打败了第一军团的种子选手。
很难说谁会赢。
他摸着下巴思索。
忽然,身后冷不丁伸出一只手,戳了下第三军团的老牌选手。
大头照下面的赌注变为10000。
傅南桀好心帮忙,“纠结这么久?我来帮你。”
“……也行。”徐寅虎点了投注。
他们坐一块儿看盘,没刷几下久到头了。
再刷新跳回置顶,最上面写着“傅南桀VS安羽白之巅峰对决”。
这行字的底图还在实时更新,现在是他们在比赛开始前场下碰面的照片。
徐寅虎刚想继续滑动页面,傅南桀啪的一下就点进“巅峰对决”,再啪的一下在“傅南桀赢率1%”的提示下点了全押。
徐寅虎:???
“你嫌钱多就扔自己的,别糟蹋我的钱!”
傅南桀一脸高深莫测,“我是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才给你指点一条明路。”
徐寅虎:“……”
他更改金额,象征性押了一万,不能再多了,“我是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才押你赢。”
“感谢朋友对我的大力支持。”
傅南桀惬意靠着椅背,打开光脑登录五球平台,在自己的脑袋底下输入最大金额,□□,玩的就是刺激。
噢,可能也不刺激。
傅南桀走到看台边缘,依着栏杆,隔着若隐若现的屏障,在左前方看见一头显眼的银白发。
江卿漫在场下观摩,他醒来没多久,需要重新评估自己的队伍。
傅南桀看着高台前的悬浮光屏,讲解员随机转换视角,播报最新赛况。
“……镜头现在来到了A2组,
两位选手正在场下热身,
等待维修员检查机甲。
“盛嘉刚入伍,却一路过关斩将走到了第五轮……
“他的对手是来自第三军团的郭涛,个虫赛最高纪录为亚军,去年却惨遭滑铁卢,只拿到第十名。”
镜头一晃转到第二军团看台上,讲解员站在安羽白身侧,“二皇子觉得谁会赢呢?”
安羽白笑道,“现在的年轻虫都很有潜力,我很看好盛嘉。”
他冲着场内盛嘉的方向挥手,“加油!”
大屏幕里,盛嘉脸颊蹭的红了。
不仅第二军团的军雌们骚动起来,直播间里观众也在刷屏。
【早知道我报名参赛了啊啊啊!】
【瞬间燃起,我可以下楼一口气跑六千米!】
【雄虫的加油声,世界上最美妙的语言/抹泪。】
【好羡慕第二军团呜呜。】
【嘶,如果傅南桀给第三军团加油……莫名像是兄弟帮忙撸管的感觉……】
【崆峒了超!】
【前面的给我住口!】
盛嘉前几场消耗了体力,这次原本打算稳扎稳打,休息片刻,可是安羽白的助威让他热血沸腾,一开场就火力全开。
郭涛双臂挡前,节节败退。
观众们摇旗呐喊,“盛嘉!盛嘉!”
傅南桀进直播间看了眼弹幕又出来,在心里默默替郭涛加油。
这时,江卿漫的副官带着何焕来到看台。
何焕难得没有再穿那身脏白袍,头发也简单梳过,看起来是精心打扮了。
傅南桀奇道,“您不是一向都不出席活动的吗?”
何焕皱眉,“那你发邀请函给我干什么?”
傅南桀老实回答,“礼仪。”
何焕臭着脸坐下。
傅南桀又问,“那机甲您造出来了?”
何焕一眼都不给傅南桀了,径直看着幼崽堆里的江千洛,“看看我外孙不行?”
等身边没声了,何焕又转过脸,“你等着,我还不信了,有我做不出来的机甲。”
傅南桀垂眉顺眼,“是是是。”
忽然,全场一阵沸腾。
“怎么回事?!盛嘉要输了?”
“郭涛怎么突然换位了?”
“那是什么啊?第三军团用的不是Q32吗?怎么好像变了?”
“空中直接变形了我靠!”
傅南桀重新看向光屏。
此时,盛嘉一反开场时的冲劲,被四处变换不停的攻势打得措手不及。
郭涛的身影快到几乎不留残影,只余机甲脚后跟那点光划出轨迹。
傅南桀认出来了,那是他在设计图上改过的地方。
“就看场上我们今天用的新一代Q32,没有您就没有它。”
何焕吹了吹胡子,“哼。”
“我可不是抢
占功劳的虫,只是对照你的设计图改了而已。”
傅南桀点头,“没有您事先更改的基础和巧手,也是没法实现的。”
何焕很受用,但他瞧了傅南桀一眼,“你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会放弃洛洛的。”
傅南桀知道这老头只是嘴里没好话,他直接喊,“洛洛!”
江千洛转过头,这才看见何焕。
何焕立刻挺直腰背,抓了把蓬蓬头,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
自从上次一别,他还没来得及去庄园见小孩。
“咦?”江千洛跑到傅南桀身边,小声嘀咕,“他不就是骂你那个虫吗?”
何焕听到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真的是发昏了,给宝贝外孙留下一个坏印象。
傅南桀在小孩耳边悄声,“这个爷爷肚子里藏着一座火山,时不时就会喷火,那天就是到了要喷火的时候。”
江千洛看向何焕的啤酒肚,“真的吗?”
“你看他头发都喷炸了。”
幼崽恍然大悟,又有些害怕,“他不会对我喷火吧?”
“他的火只喷大虫,不喷小虫。”
这厢忙着“认亲”,直播间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傅南桀?设计图?我怎么没听懂呢?】
【回头重新看了遍,第三军团的新版Q32是傅南桀和何老一起设计的。】
【傅南桀能懂这些?他上的又不是机械专业,不会是故意扭转形象吧?】
【何老怎么可能撒谎??你在说什么?】
【我信了……想了下这些天娃综里的傅南桀,对机甲感兴趣所以钻研成大牛也不是不可能。】
【忽然感觉后天的胜负难料,开机甲需要精神力,傅南桀再会设计也没用。】
A2组的比赛结束。
盛嘉跳下机甲,垂头丧气回到朋友中间,像落败的小狗。
第三军团的士气空前高涨,郭涛被捧起来抛了又抛,原本板直的脸洋溢着笑意。
他们前天才收到新机甲,还没上手适应两天,绝大部分军雌都稳扎稳打用旧的,郭涛倒是一反常态,直接用新的Q32上场。
果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也给了其他兄弟们信心。
医疗官抱臂站在一旁,脸上带笑。
江卿漫从他身后的治疗站走出来,乱作一团的军雌们僵在原地。
他略一挥手,军雌们又继续欢呼,然后散去准备下一场比赛。
“现在情况很好,这种程度的梳理再来两次就可以了,接下来元帅看情况制定周期就行。”
医疗官抬头望了眼第三军团看台的方向,傅南桀正站在正前方。
江卿漫点点头,顺着医疗官的视线向上,远远地看见傅南桀冲他挥手。
“我先走了。”
医疗官注视着江卿漫离开,又被军雌打断,来虫捂着胳膊,鲜血从指缝留下。
他拿出棉球清
理创口的时候,看见军雌腕上的手环。
皇室给所有参赛选手都发了一个,就连二皇子自己也带了一副。
比起元帅暗地里找其他雄虫,明显是傅南桀借助手环梳理更靠谱。
医疗官想到今早傅南桀对二皇子说的话,默默把自己之前的猜测按下。
可能傅南桀早就在用手环了,还好自己一向谨小慎微,只在心里嘀咕。
江卿漫回到看台,看见何焕和江千洛交谈甚欢。
他走到傅南桀身侧,“何焕什么时候来的?”
“十五分钟前?”
傅南桀撩开江卿漫沾在脸侧的发丝。
幼崽跳下座位,“我们去爷爷家里吧!”
傅南桀挑起眉梢,这么容易被拐?
何焕得意地笑。
于是一伙虫在个虫赛的最终角逐前离开,去了科研基地。
何焕折腾了个幼虫版代步车,外形看着是机甲的下半身,左右两侧可以弹出机械手。
江千洛坐在上头,面前是简易操控板,能跑会跳,还可以离地半米飞行,还能对话告诉它自己想去哪儿,要做什么。
何焕教江千洛玩代步车,江卿漫守在一侧。
傅南桀看了两眼,又回到身前通体漆黑的机甲,胸前划着一道S刻印。
阿瑞斯。
傅南桀踱步打量这副机甲,上次惊鸿一瞥,还没有仔细观察过。
比起之前,它明显有了不小的变化。
何焕根据傅南桀那张“不可能”的设计图更改,虽然他还没有彻底完成,但迫不及待地想给傅南桀看看,甚至同意他带着上对抗赛。
傅南桀左手贴在阿瑞斯腿侧,放出精神力与之链接,链接成功的那一刻,莫名心潮涌来。
好久没有感受过这股力量。
阿瑞斯的驾驶门无声滑开,傅南桀一跃而上。
江卿漫还追在幼崽身侧,耳朵忽然捕捉到身后的风声,他回头,看见一对机械腿。
再向上望,阿瑞斯胸前的甲片渐渐透明,透出驾驶室的景象。
傅南桀坐在里头挥手。
五分钟后,训练室内。
阿瑞斯对面是一台银白机甲,设计简洁,却令虫无法忽视其暗藏的力量。
两台机甲迅速交锋,在空中交织,撞击声震耳欲聋,每一次碰撞都带起狂风,擦出火花。
傅南桀的攻势迅猛而有力,身形轻巧似黑豹,伺机而动,随时都可能一口咬上猎物的脖颈。
江卿漫灵活避开每一次攻击,动作机敏且优雅,时不时精准打向对方要害,只要露出破绽必死无疑。
他们都没有使用武器,只用拳脚攻势。
这还是两虫第一次对上。
江卿漫能感觉到傅南桀的动作刚开始还有些滞涩,之后越来越流畅,一记简单的直拳也不可小觑。
联盟上将?
他本想侧头避过,却鬼使神差地握住拳头直接对上,机甲
立即遭受巨大的推力,
两脚于地面擦出火花,
咚的一声撞上训练室的墙壁。
两台机甲保持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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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卿漫胸膛快速起伏,湿润的脸颊沾上发丝。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异常兴奋,打得酣畅淋漓。
傅南桀率先跳下机甲,阿瑞斯化为一枚暗戒落在掌心。
他随手将戒指套在大拇指。
江卿漫也跃出驾驶室,机甲变成银链挂在手腕上。
“它叫什么名字?”傅南桀看见雌虫脸颊渗出细汗,抽出几张纸擦拭。
“塞勒涅。”江卿漫接过,自己简单擦了擦,扎起一头长发,露出薄红的脖颈。
不止脖颈,还有眼角眉梢,雌虫全身都泛着一层粉。
虽然傅南桀没有看见衣服里什么景象。
他收回眼神,和江卿漫一同向外走。
“它现在可以改名字了。”傅南桀解开胸前两颗扣子,很热。
“为什么要改名字?”江卿漫侧头,“改成什么?”
傅南桀眨了眨眼,“阿芙洛狄忒。”
美神。
江卿漫微微一怔,两颊更红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美神和长相丑陋的火神结婚后不满现状,私下和阿瑞斯约会。
傅南桀不仅暗喻他们和安羽白的关系,还踩了安羽白一脚。
怎么这关还没过去?
“……”江卿漫忍不住瞪了傅南桀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双眸含着水光,傅南桀只想亲一亲他的湿润的眼角。
傅南桀装傻充愣,很无辜,“你瞪我做什么?”
江卿漫无奈,“你什么时候能放下这件事?”
“心情好的时候。”
“那你什么时候能心情好?”
察觉到傅南桀停下脚步,江卿漫随之站定回身。
傅南桀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江卿漫突然想起什么。
他不自觉抿了抿唇,一步步走到傅南桀身前。
江卿漫双手抱住雄虫的腰,灼热的体温隔着两层衣料燃烧到自己身上。
“……这样?”
傅南桀喉结滚动,“听不见。”
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见?
江卿漫好脾气地顺着他,侧头凑到傅南桀耳边贴近说话,“你的心情好了吗?”
傅南桀垂下眼,雌虫的白皙颈项弯出漂亮的弧度。
他收紧怀抱,“好了。”
两虫一道走出训练室。
江千洛已经在吃饭了,还是何焕做的快手泡面。
何焕当然不想让外孙吃这种东西,但幼崽看见他没来得及扔的泡面桶馋了,他便心一软,煮了。
老头和小孩一虫一桶泡面。
他看见傅南桀手上的暗戒,狐疑道,“你还真能驱使它?”
阿瑞斯的脾气大得很,何焕虽然同意傅南桀现在去尝试,但没想过
他真的能够把它带走。
“有缘吧。”傅南桀笑道,
扭了扭大拇指上的戒指,
阿瑞斯轻轻振动回应。
他们载着何焕送的代步车回家。
江千洛的兴奋劲还没过,驾着代步车,追得整个庄园里都猪飞猴跳。
北角鹿个儿高腿长,跑得快,代步车为了幼崽的安全,提到最高时速也很低,江千洛追不上。
唯有咪咪和马喽被嚯嚯,气喘吁吁。
江千洛一天玩下来,精气神都耗光了。
幼崽洗完澡趴在床上睡着了,贴着枕头的侧脸嘟出一圈婴儿肥。
傅南桀捏了捏小孩的肉脸。
他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等到十一点半,傅南桀出门去找江卿漫。
他先是去敲了敲书房的门,没有跑漏,门后传来脚步声。
江卿漫打开门,神态自若,“你先睡吧。”
傅南桀细细观察,笃定道,“你有事瞒着我,而且和我有关。”
江卿漫被戳中了心思,无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嘴上却说:“没有。”
傅南桀迎着向前,“那我刚好有事找你。”
“嗯。”江卿漫面不改色,“什么事?”
“如果我没记错——”
傅南桀手被在身后关上门,正经道,“今天应该梳理精神海了吧?”
江卿漫嘴唇微微翕动,半响憋出一句话,“明天吧。”
如果有虫围观肯定会困惑,不就是简简单单梳理个精神海吗?梳理完多舒服啊。
江卿漫当然想舒服一点,但他只想要精神海舒服。
“你这样讳疾忌医怎么能行?”
傅南桀越过江卿漫,打开书房内室的门,靠在门边垂眸懒声道,“来。”
内室随着门缓缓开启,自动亮起白光,在江卿漫眼里却像是猛兽张开嘴巴,等待猎物自己步入牢笼。
江卿漫在傅南桀的注视里,一步步走近,跨入门内。
内室的门在身后合上。
这里空间不大,布置简单,除了洗漱间外,只有一张床,比卧室的小些。
江卿漫进了房就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
傅南桀推着雌虫的肩膀,带他上床平躺,自己则坐在床边,放出精神力触丝进入雌虫的精神海。
须臾,江卿漫绷紧的神经逐渐放松,双眼半阖,像是在泡温泉。
傅南桀忍不住轻笑,他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江卿漫警惕的样子太可爱了。
他不得寸进尺吓一吓,可就浪费这副表情了。
傅南桀看了会儿,探手挠挠雌虫的下巴,江卿漫猫似的眯眼,顺着抬起头。
这次傅南桀直接进入江卿漫精神海的核心,这里最为纠葛。
他用了和上次相当的时间,只梳理了四分之一。
傅南桀估摸着剩余的精神力能够梳理多少时,江卿漫忽然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
雌虫眉头紧皱。
江卿漫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不舒服。”
傅南桀也凝起眉,“哪里不舒服?”
江卿漫食指指向后背,“这里。”
傅南桀隔着层睡衣摸索雌虫的背,从蝴蝶骨顺着脊椎往下,一节一节揉捏。
皮肉紧致,骨节分明。
江卿漫也没有喊痛,没有问题。
但雌虫还是皱着眉。
傅南桀便重新细细滑过他的背,手点在肩胛骨内测时,手下的身体忽然颤了颤。
傅南桀注意着江卿漫的脸色,再次摁上相同的部位。
江卿漫卷翘的睫毛不停在颤动,红艳的唇紧紧抿着,似乎在忍受着难耐的折磨。
这到底怎么回事?
傅南桀脸上鲜少地露出焦躁。
他正打算收手,结束梳理精神海去叫医生时,江卿漫突然紧紧抓住傅南桀的手,指尖轻颤。
“你——”傅南桀话还没说完,他刚刚摸索过的那两片肩胛骨处骤然探出一对骨翅。
骨翅浑身遍布着暗黑细鳞,在光下泛着细碎的光,隐隐折射出幽深的蓝。
江卿漫的睡衣被撕裂,破破烂烂地挂在白皙后背上,却也遮不住劲瘦的腰身。
雌虫轻轻扇动翅膀,神色饜足,“好了,不痒了。”
江卿漫许久都没有发现精神海有动静,舒服的感觉没了。
他懒得睁开眼睛,“怎么不动了?”
骨翅随心而动,不满意地扇了扇。
然后他立刻就感觉到雄虫的精神触丝重新动起来,继续梳理。
没等江卿漫舒服地叹口气,身体忽然被带起。
他懵懂睁开眼,看见自己跨坐在傅南桀的腰胯,趴在雄虫曲起的双腿上。
傅南桀声音沙哑,“别动。”
江卿漫不乐意,抓着傅南桀腿侧的布料,又扇了扇翅膀。
突然,他感觉骨翅的尖端被捏住。
雌虫瞪大眼睛。
他想要展翅飞起,却又被按住后背,摁回雄虫腿上。
身后的那只手轻轻揉捏那处尖端,顺着一路向上摩挲,最后停在翅根,抚摸翅膀和肩胛连接的地方。
江卿漫止不住地颤抖,红唇轻启,难耐的喘息一声又一声,彻底软在傅南桀身上。
他眨眨眼,陡然清醒,找回一丁点理智。
江卿漫双手撑着傅南桀的膝盖,抖着腿想要站起。
然而下一秒,翅尖被温暖潮湿的东西舔了一下。
傅南桀的牙齿轻轻咬了上去。
“等等——”江卿漫连忙呼声喊停,声音都在颤。
傅南桀充耳不闻,细细碾磨齿间的翅尖。
江卿漫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软着身子坠落回傅南桀身上。
他被一寸寸揉捏着骨翅,一点点舔舐着翅根
颤抖时,恍惚想起自己扇动的翅膀,割去对手喉咙的场景。
明明是削铁如泥的屠杀利器……
怎么会这样……?
*
第二天很快到来,轮到团体赛开比了,但江千洛不想去了。
他去了也只能坐在那儿,真的很无聊。
傅南桀揉了揉幼崽的脑袋,“行,那雄父先走了。”
“等等!”
幼崽噔噔噔跑到代步车身边,抱着机械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雄父。
傅南桀应幼崽的愿,载着他和他的代步车去了皇宫,找他的朋友们玩,介绍他的新玩具。
然后傅南桀自己前往比赛现场,站在看台上。
江卿漫已经在场内了。
根据第一天的个虫赛排名统计分数,现在第二军团为首,第三军团排名第二。
江卿漫三年来的缺席造成不小的影响。
傅南桀注意到江卿漫回过头,抬手打招呼。
然而雌虫似乎是愣了愣,接着迅速转身,只留下一道背影。
傅南桀看见医疗官路过。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江卿漫走得更快了。
医疗官疑惑地回到治疗室。
不就是夸了一句气色不错吗?这有什么问题吗?
哎,元帅的脾气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很快,第二天的团体赛进行到尾声,只剩下最终赛。
剩下的是第一军团的队伍和第三军团的队伍。
如果第三军团输了,那第二名就是第一军团。
如果他们赢了,那他们的总积分排名就和第二军团持平了。
在持平的前提下,倘若傅南桀打赢安羽白,那么他们就会再加十分。
第三军团也将迎来久违的冠军。
不过,再紧张都只能等待,因为最终赛在明天上午举行。
在场的观众热议着离开,神色没有因为今日比赛结束而平静下来,反而愈发激动。
星网上也沸沸扬扬。
尽管团体赛的胜负还未结束,网虫们已经在探讨傅南桀能否赢来关键的十分。
虽然绝大部分虫觉得不可能,但支持第三军团的网虫无疑迫切地希望傅南桀能够赢。
【我拜天拜地拜虫祖,还有玉虫大帝and各路神仙,让傅南桀赢吧。】
【希望二皇子突然倒地不起,傅南桀只要没有骚操作,直接躺赢。】
【呜呜呜,不想漫漫输。】
【突然间庆幸啊虫友们,如果跟去年一样,还是二皇子和他的雌君,那这个表演赛就没有加分项了,第三军团也就没有机会了。】
【靠……确实是这样没错,我收回骂傅南桀不自量力挑衅二皇子的话,我该死!我打嘴!】
在万众瞩目之下,太阳落下又升起,第三天终于到来。!
第 79 章
赛前播报。
“太子早上好!团体赛的冠亚军即将诞生,请问您认为谁会赢呢?”
“私心里我肯定希望第三军团赢。”安翎墨眨了眨眼,“但无论谁赢,都是帝国的胜利。”
记者点头表示认可,话题拐了个弯,“这也是太子一直坐在第三军团看台的原因吗?”
“这三天里,您似乎连第二军团的大本营都没有去。”
安翎墨扬起无懈可击的微笑,“星星想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玩,我也不好自己到处走动。”
……
“好的,感谢太子抽出宝贵的时间接受采访!”记者离开。
安翎墨走到看台边缘,“结束了吗?”
傅南桀倚着栏杆打哈欠,“快了。”
不出一刻钟,全场忽然欢呼雷动,掌声和口哨声夹杂着些许叹息响起。
第三军团的军雌们从机甲里跳出来抱成一团。
“赢了!我们赢了!”
“太棒了!”
广播里,赛事解说员的声音难掩激动。
“让我们恭喜第三军团时隔两年,再次获得团体赛的冠军!”
【啊啊啊啊啊——】
【好激动!谁能懂我的眼泪呜呜呜。】
【超,傅南桀就要上场了,我狂抖腿,紧张到要昏迷,离胜利这么近,不会擦肩而过了吧?】
【中午饭都不想吃了,能不能马上就开始?】
【你们都在激动什么?结局都注定了,我预测一波吧,今晚的热搜是#傅南桀装逼失败#。】
【谁输谁赢无所谓,我只想看热闹,快打起来!】
团体赛的选手们逐一撤退,工作虫员上场简单清理现场。
傅南桀喝了口水就跳下看台,走进赛场的入口处时碰见江卿漫。
“在等我?”傅南桀走到江卿漫面前站定。
江卿漫不置可否,抿了抿唇,“小心。”
傅南桀点头,走了几步又倒回来,“输了怎么办?”
江卿漫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这么相信我?”傅南桀眉梢挑起,“那我赢了怎么说?有奖励吗?”
江卿漫点头,“赢了会颁发奖章。”
“谁要那个奖章?”傅南桀笑了,“我说的是你给的奖励。”
“……”江卿漫想了下,“那你要什么?”
“得看你想给什么。”
傅南桀轻飘飘落下一句话,再次转身走向赛场。
*
安羽白已经和一台暗红色的机甲站在正中央,前线记者正在紧急访谈。
“二皇子,您明明决定使用自己的定制机甲,请问为什么这次临时换了一台军用机甲?”
安羽白笑容明艳,“毕竟之前是和司钰对打,当然要用性能更好的机甲,不然我肯定没有机会打赢。”
“这次既然是和傅南桀
打表演赛,我总不好落下个胜之不武的名声。 ”
“——? ”
安羽白转身看了眼第二军团的方向,盛嘉脸红红,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
安羽白回过头,“我就借了一台军用机甲。”
记者正打算继续往下问,另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好巧。”
傅南桀走到安羽白面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随着话音落下,银光闪过,Q32立于第二军团的机甲前。
安羽白眯起眼睛。
【唉……我还以为何老会给什么秘密武器,感觉胜率更低了,洗洗睡了。】
【这种关键时候还讲什么武德?该上大炮就上大炮啊你管他用的什么机甲,傅南桀你知不知道自己F级啊!】
【你真的以为用了手环就能赢吗?我气死!】
【我要笑晕了哈哈哈!皇帝不急太监急,傅南桀自己都不在意,元帅都说他不可能输,你们在这儿急急国王。】
【瑞斯拜了,我脱离一秒黑籍,肃然起敬。】
【没见过上赶着找输的,长见识了。】
不止直播间内,观众席里也嘘声不断,直到双方进入机甲,比赛正式开始。
双方似乎是在试探对手的实力,先是在地面短暂交手,随后暗红机甲向后腾空飞起,发出炮弹。
白色机甲不退反进,迎着暗红机甲的方向敏捷闪避,身后留下一连串炮坑,硝烟弥漫。
驾驶室内,安羽白眉头紧皱,打开防护盾挡下一记劈砍。
傅南桀怎么会这么熟练地操纵机甲?
谁都知道,从0走到1是最难的,从未拥有过精神力的虫能娴熟使用精神力已经很不容易,能操纵机甲正常行动都很困难,更何况是需要精细操作的机甲打斗?
就算这几天里傅南桀有江卿漫陪着练习,有何焕帮忙指导,也绝不可能躲过自己没有规律可循的炮弹。
安羽白短暂失神的一秒钟,被另一记巨剑的劈砍打破护盾,剑锋近在眼前。
他急速后退,抬起一臂硬生生抗下,刺啦声伴随火花响起,同时用激光炮还击,却打了个空。
白色机甲蹬在安羽白身上,轻巧避过。
双方从空中斗到地面,又从地面打到半空,难分难舍。
安羽白十次攻击里有九次都是用热武器,傅南桀却是始终在挥剑和用拳脚攻势,频频闪避躲过炮火,灵活得跟机甲生为一体。
每次大家以为安羽白的弹药马上就要打到傅南桀的时候,傅南桀总是幸运地错开一步,逃出生天。
本以为表演赛很快就能结束,叫嚣着傅南桀上场即下场,马上就能回家吃饭的观众渐渐沉默。
心如死灰的第三军团支持者却是逐渐被点燃了希望之光。
【有点东西的,傅南桀真的有点东西的!】
【加油!坚持下去!】
【太牛了,傅南桀已被我列为自强不息第一虫,大头照贴
在门上,激励我砥砺前行。】
【想不到傅南桀真的能够驾驶机甲,我乐意被打脸,多打几下,赢了就行/爆哭。】
【不赢也没关系了,看他这么努力,居然能和二皇子打成平手,真是祖坟冒青烟。】
在不熟悉机甲的观众看来,傅南桀和安羽白不相上下,甚至安羽白更占上风,因为他主动攻击的次数更多,傅南桀被追得四处逃窜。
但在懂门道的军雌们眼里,傅南桀看似被二皇子追赶,每次都只差一点就会被打中,实际上踩的点处处精准。
可是思及傅南桀平生,怎么想都只能归因于他的好运气。
不过,他是怎么做到次次都这么幸运的?
站在场外的副官百思不得其解,他凑到江卿漫身边,“那个,元帅啊。”
江卿漫盯着打斗的两台机甲,不错开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副官继续。
副官的眼神四处飘。
他踟蹰小声道,“您是不是在那台Q32上偷偷做了什么手脚?”
“……”江卿漫本不欲回答,但附近时刻注意他们动静的军雌耳朵尖,好几个都望了过来。
甚至还有胆子大的军雌凑到江卿漫身边,“是啊元帅,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您透露一下,是不是那台机甲只是外边看起来一样,其实内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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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里的网虫们也从赛场上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江卿漫。
众目睽睽之下,江卿漫摇头,淡淡道,“没有。”
“啊?!”军雌错愕惊呼。
江卿漫瞥了一眼,再次肯定道,“就是你们开的Q32。”
军雌带着当事虫透露的热腾腾的消息迅速回到大部队,引起一阵惊疑不定的探讨。
【也对啊,元帅又不是那种会做小动作的虫。】
【只能说天赋异禀吧,如果傅南桀生来就有精神力,可能现在大有不同,可惜了。】
网虫们在唏嘘傅南桀无法弥补的缺陷时,安羽白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在外虫看来,他们打得难分伯仲,傅南桀从自己手下逃走是运气爆棚。
安羽白一开始也这么认为,于是加快速度,加大攻势,然而傅南桀次次都擦着线闪过。
一次是运气,两次也可以是运气,但三次四次五次可就不能说是运气了。
安羽白不知道傅南桀究竟是英灵附体,还是何焕那个疯老头给安了什么自动驾驶装置,又或者是江卿漫远程操控指点,总而言之,他被耍了!
怒火愈发旺盛,安羽白手下不停,操纵机甲从半空俯冲而下,同时使出激光。
白色机甲再次擦着光束滑过,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安羽白呼吸急促。
傅南桀明明可以直接闪开,偏偏故意要擦着线过,他像是遛狗一样把自己玩得团团转,并且不止是现在。
从他向自己发出表演赛邀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安羽白的大脑急速运
转,眼睛逐渐清明。
呵,你以为你真的能赢吗?
你追我赶的局面持续片刻后,傅南桀突然冲上前,手中的扁平巨剑快速变换成链剑,链剑随着精神力的注入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而恰在这时,暗红机甲闪躲的动作也顿了一顿,露出破绽,白色机甲正好捕捉到,链剑狠狠劈刺下去——
现场观众惊得站起身,直播间外的网虫顾不上敲键盘。
这就要结束了吗?傅南桀要赢了吗?!
忽然——
就在剑锋距离暗红机甲一毫米之时,链剑猛地停滞,白色机甲固定在挥舞的架势,像是被抽掉了动力源,死机了。
与此同时,链剑上代表着精神力的白光消散,印证了观众们的疑惑。
他们这才惊醒,手环储存的精神力是有限的,白色机甲是真的被抽掉了动力,因为驱使机甲的精神力都耗光了!
所有的想法都只在弹指之间。
白色机甲停滞的瞬间,暗红机甲依旧在不停后撤,激光和炮弹同时射出,直接打在白色机甲身上,全场第一次响起炮火撞到机甲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这还不够,暗红机甲像是不确定是否击中,攻势不减反增。
本就坑坑洼洼的地面更是被炸得稀巴烂,火花和碎片随处飞溅,烟雾弥漫遮住外界的视线。
也遮住了白色机甲的身影。
片刻后,暗红机甲放下武器。
场内一片寂静。
【不知道说什么,我大脑一片空白。】
【差点以为傅南桀虫都要无了,还好驾驶室没有被炸到!】
【从天堂坠入地狱就是这种感觉吧……我要来根事后烟。】
【为什么?明明都要赢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精神力再多一点,是不是就能砍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才对嘛,之前那都是傅南桀踩了狗屎运而已。】
【果然,再牛的外力工具都比不过自身的实力,不要妄想凭借奇淫技巧去赢,认清自己的位置。】
反应过来后,现场一片喧哗。
看台上,安翎墨面容平静,插在口袋里的手握得死紧。
“操! ”
“——? _[( ”
看台下的一层地面,第三军团的军雌们大梦初醒,既失落,又觉得结果在意料之中。
毕竟傅南桀才F级,之前都没有过训练,能做到如今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虽然他们想得很清楚,但还是忍不住唉声叹气。
第三军团这边愁云惨淡,对面的第二军团锣鼓喧天,欢呼声站在这一端都能听见。
耳边声音嘈杂,医疗官被唤回神智,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下意识看向江卿漫,发现元帅竟然晏然自若,眼中无波无澜,身姿挺拔,制服平整,似乎只是看了一场无关紧要
的演出。
【元帅咋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呢?我都以为傅南桀要没了。】
【看来他和傅南桀的感情也不咋地~都不担心~】
【哈哈,
可能元帅后悔了,
果然还是二皇子更好吧?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难道他根本就不信傅南桀会赢,之前说傅南桀不可能输只是场面话?】
【真奇怪,就算觉得傅南桀不会赢,那也会为第三军团输了而有那么一点点叹息吧?】
副官同样不明就里,“元帅,你早就知道傅南桀会输吗?”
江卿漫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重新看回场内。
所有观众都觉得胜负已定。
暗红机甲的驾驶室内,安羽白胸膛里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难以自制地笑出声,“哈哈哈哈!”
想不到吧?手环爆啦!
就算你让何焕检查也是查不出来的,他又不研究精神力,就一破大脑按摩仪,落后了十万八千里。
不管你是得到了什么助力才能够和我打到现在,都已经没用了。
连机甲都开不起来,你还怎么继续跟我打?
安羽白洋洋得意。
与此同时,广播里响起赛事结束倒计时,每一次数字之后都响起一声嘟声。
“1——du——”
全场观众齐齐看向场内。
“2——du——”
徐寅虎俯在肘间的头抬起,安翎墨站到他身侧。
“3——du——”
第三军团的军雌们相互安抚,一边等待倒计时结束,一边仍抱着丝希望看向场内。
另一端的第二军团已经在收拾行李了,他们在畅想今晚的庆功宴会有什么菜式。
随着倒数计时走到第六秒,遮挡白色机甲的最后一丝烟雾也彻底散去。
原本白色的外壳擦上了无数黑灰,右肩被炸碎,左臂断裂,左脚没了一半,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凹痕。
它静默矗立在原地,无声无息,像是囚犯等待最后的判决。
“8——du——”
安羽白摇头晃脑,手指轻巧控制面板,广播里的倒计时成了音乐厅的交响乐。
然而,就在交响乐即将奏向高潮之时,一声极其突兀的聒噪声插了进来。
白色机甲动了一下。
低垂的头抬起,四肢活动起来。
随后机甲驾驶室前的甲片逐渐透明,傅南桀从容的脸出现在大众面前,他带笑的声音传入每一位观众的耳朵里。
“我来晚了,倒计时还没结束吧?”!
第 80 章
傅南桀看见飘到驾驶室前的悬浮摄像头,笑着冲镜头挥了挥手。
是那只本该带着手环的左手。
此时,腕上空空荡荡,手环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宽至五厘米的焦黑痕迹。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细心的虫能捕捉到皮肉被灼烧后露出的红肉和白骨,触目惊心。
全场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惊呼声此起彼伏爆发,所有观众都沸腾了。
怎么回事?!
【靠靠靠!什么情况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是机甲动了还是我大白天在做梦??】
【驾驶机甲是要有精神力的是吧?我没记错吧?傅南桀是发明了新的动力源吗?历史第一虫!】
【?傅南桀那手怎么回事,我鸡皮疙瘩,好恐怖。】
【……不会是手环炸了吧……我雌父还说过生日就给我买一个,还好没买,这也太危险了吧。】
【所以手环真的无了,那傅南桀是怎么发动机甲的??】
安羽白的大脑一片空白,欢快指挥的手停在半空。
不是应该……直接炸了吗?傅南桀怎么还活着?他没有精神力又是怎么启动机甲的?
没等安羽白编造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广播里裁判宣布比赛继续。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白色机甲鬼魅般闪现面前,安羽白被一拳击中胸口,像是流星般飞出,和地面擦出火花,最后砸向第一军团的看台,发出巨大的碰撞声,碎屑四起。
暗红机甲留下一处深坑,然后从坑里擦着壁面下滑。
可是没等安羽白落至地面,身后又来一记横扫,被狠狠踹向对面,又被紧随而来的白色机甲继续殴打,像是踢皮球。
这场重新开始的比斗,和之前的局面完全颠倒了。
傅南桀从被追的老鼠摇身一变,成了捉弄安羽白的猫。
他变换了Q32的形态,速度理应上了一个层次,但傅南桀的身形比郭涛更难以捉摸,甚至比郭涛更快。
甚至比有手环的时候还要灵活。
观众目瞪口呆地看着场内一边倒的局面。
他们尊贵的二皇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尽管安羽白坐在暗红机甲中看不见脸,却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狼狈不堪。
第二军团的军雌们傻站在原地,遍地都是收拾到一半的行李。
盛嘉茫然地看见暗红机甲又一次从空中被打落,他的光脑屏幕上显示着写了三行的情书。
与之相反,第三军团虽然也很迷茫,不明白傅南桀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更重要的是——
他们要赢了!
“呜呜呜我以为必输无疑了。”
“真是大起大落又大起,好想狂跑十圈哈哈哈!”
副官被激动的军雌们感染,热泪盈眶,他头一偏,又想跟亲爱的元帅说说心里话,却被江卿漫难看的表情吓到。
江卿漫脸色阴沉,
像是覆了层寒霜,和周遭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
刚刚不是还挺好的吗?
副官亦步亦趋地退到医疗官身边,悄咪咪吐槽,“吓死我了,我说怎么怪冷的。”
半天没听到医疗官回复,副官侧头,看见医疗官表情莫测。
副官摇摇头走向军雌,这一个两个的,真奇怪。
医疗官心情复杂,脑内卷起风暴,没空理副官。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天啊,傅南桀居然能把S级的二皇子打成这样,他现在难道已经比S级还高?】
【比到现在,除了傅南桀有精神力之外,真的没有别的说法能解释了。】
【太匪夷所思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二次进化?回蛋壳里又孵出来了一次?】
【反正我就是不信,谁说必须得手环的?脚环不行吗?傅南桀肯定还有别的储存器。】
【那傅南桀为什么非得等到倒计时?他有别的储存器为什么不早点用?】
【可能那个大脑按摩仪真的有用!之前对傅南桀戴头盔的每一声嘲笑,都像是在笑我自己,哭哭。】
【连傅南桀这种F级成虫都有用,我多按摩几次,岂不是3S级?】
直播间里的弹幕掩盖了画面,乱成一团。
星网上,大脑按摩仪的搜索次数急剧增加,何焕的留言通道爆了,网虫纷纷留言询问大脑按摩仪能不能普及上市。
而另一个正满城宣传的商品——手环,落入了相反的境地。预售页面上,预约的数量一千一千地下降,所有看过傅南桀被炸伤的虫都打消了心思。
没有虫想赔了夫人又折兵,普通虫自身就有精神力,只是图个新鲜,又不像军雌那样需要上战场。
但不少在比赛现场的军雌也摘下了手环。
他们需要助力,而不是定时炸弹,如果在敌对的时候爆炸,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好我没入股。”徐寅虎看见第三军团的军雌们摘在一旁的手环,庆幸自己的明智。
安翎墨笑了笑,他刚想开口却被打断。
“目前的形势对二皇子不利,请问太子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吗?”
上午采访的记者又倒了回来。
比赛进行到尾声,安羽白好像突然傻掉了,有几个能挡住的招式都挡不住。
安翎墨沉吟片刻,“胜败乃兵家常事,作为雄虫,你已经很厉害了。”
&nbs–>>
p; 虽然大家都知道雄虫就是被保护的那一方,但不少观众开始质疑。
【不是吧?这招都接不住?】
【能不能换我上场?真的看不下去了,刹一下傅南桀的威风行不行?】
【拜托,二皇子只是雄虫而已!你们怎么可以要求雄虫在这方面厉害啊?】
【二皇子本来就不怎么会开机甲,上次赢是因为对手是司钰,你们都忘了吗?】
【额,傅南桀不也是雄虫,还是F级呢……怎么越说越感觉傅南桀牛逼
了?】
【emmmm主要是刚开始二皇子的姿态太高了吧,好像一定会赢那样,现在遭到反噬了。】
【完了,二皇子要输了。】
“砰!”
暗红机甲重重倒在地面,发出巨大的碰撞声,烟尘四起。
半空中,白色机甲猛地俯冲,手中的巨剑变换成锋利的链剑,就像上次一般快速斩过——
暗红机甲的两只脚咕噜滚到一旁,小腿截断面露出金属骨架和电路,在空中噼啪响。
傅南桀收回链剑。
比赛结束。
广播里,裁判宣布,“恭喜傅南桀在表演赛中取得胜利!也恭喜第三军团取得本届对抗赛的冠军!”
输赢一公布,有虫欢喜有虫哭。
现场支持傅南桀的观众们激动得无法自制,有虫高举着手中的旗帜,有虫直接掏出喇叭开始奏乐。
第三军团的军雌们互相拥抱,庆祝着这场难得的胜利,欢呼声震耳欲聋。
他们想入场,冲到傅南桀身边,被工作虫员拦下才恢复理智。
等选手离场后,工作虫员还需要清理现场,准备接下来的颁奖仪式。
江卿漫倒是通行无阻,他抬脚往那台白色机甲走,脚步不由得越来越快。
他看见驾驶室的门打开,傅南桀一跃而下。
雄虫面带笑意,还挥舞着那只受伤的左手打招呼。
江卿漫脸色一沉,正要加快速度时,眼前划过一道红光,精准打在傅南桀身上,吞没了雄虫。
“轰——!”
暗红机甲被截断的小腿处,硝烟弥漫。
比赛现场的雀跃欢呼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江卿漫面容空白一瞬,大脑嗡鸣。
红光转眼散去,傅南桀倒在地面,但看起来四肢还健全。
安羽白爬出驾驶室,一向耀眼的金发黯淡下来,他苍白着脸,“没、没事吧?”
江卿漫陡然惊醒,抿着颤抖的唇,后背寒凉,短短几秒衣衫尽湿。
随着制服撕裂的声音响起,江卿漫后背生出双翼。
他疾驰而去,暗黑骨翅如同利刃般于空中划过幽光,顷刻间便抵达傅南桀身边。
傅南桀正面倒卧在地,看不清脸。
江卿漫握了握拳,缓缓蹲下身,探向雄虫鼻下。
有气息。
他按了按傅南桀的脖颈,沿着脊柱向下快速摸索,最后抬起胳膊,从雄虫的右手检查到左手。
一根手指头都没缺。
“呼——”
江卿漫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汗水滑过下巴,被随手擦去。
他握住傅南桀的左手,盯着那圈血肉模糊的伤口。
太阳西斜,阳光穿过云层打在伤口上,看起来更痛了。
江卿漫背后的骨翅展开,将傅南桀藏于翼下。
傅南桀没有外伤,那很有可能是精神力再次受创,从而昏迷不醒。
他一边思考自己知道的医学案例,一边竖起耳朵听远处的声音。
医疗官还有半分钟赶到。
太慢了。
江卿漫眉头皱起,再次打量着这圈伤处,忽然发现似乎愈合了一些。
复原速度这么快?
没等江卿漫想明白其中关窍,身下的雄虫忽然动了动,转过身来,悠悠然醒了。
傅南桀掀开眼皮,入目就是江卿漫藏不住焦急的面孔,几缕白发粘在汗湿的侧脸。
江卿漫立刻开口,“你没事吧?”
“……”
傅南桀沉默不语。
江卿漫握住傅南桀的手无意识加紧,他急切道,“不能说话吗?”
“……”
傅南桀的脸色逐渐黑沉。
江卿漫更加慌乱,难道情况比想象的更加严重?
这时,傅南桀右手撑地要坐起身,江卿漫连忙扶起。
江卿漫紧张地盯着雄虫的下一步动作。
傅南桀先是抬起右手摸向衣领,似乎是想要解扣子,发现没有扣子后又放下。
他看向江卿漫,“你……”
“嗯。”江卿漫凑近,等待下文。
雄虫还是能说话的。
手腕太痛了?口渴要喝水?还是要站起来?但没力气了?又或者精神力真的出问题了?
想到手环,江卿漫眯起双眼。
“……”傅南桀磨了磨牙。
“你先把翅膀收起来吧。”!
第 81 章
【吓死了!那个机甲怎么回事啊???】
【我以为傅南桀寄了/双手合十。】
【那种地方也安装了弹药吗?不可能吧?不是纯机械结构吗?】
【我研究过,第二军团的机甲只有肩背、手臂和胸前有弹道,如果没有更新换代,腿脚是没有弹道的。】
【就看元帅现在紧张的样子,他绝对没有后悔没跟二皇子。】
【呜呜,漫漫还给傅南桀挡太阳,昔日杀敌的翅膀如今只是遮阳伞。】
【傅南桀醒了!!】
【给你遮光还不好吗?傅南桀气啥呢?】
【嗯……收翅膀就收翅膀嘛,元帅脸红什么?】
江卿漫耳根泛红,翅膀尖抖了抖,两翼合拢收回,裂开的制服露出一片白皙后背。
傅南桀脸更黑了。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T恤,皱眉,“啧。”
这时,医疗官脚踩穿梭车匆匆赶到,“傅南桀现在怎么样!”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虫,拉着大大小小的仪器,时刻准备和死神抢虫。
江卿漫挪开身子,医疗官猝不及防对上傅南桀的眼睛,心里打了个突,穿梭车却带着他直直冲到雄虫面前。
傅南桀一脸不爽,“借下你的外套。”
医疗官呆呆地张大嘴巴,“啊?”
傅南桀调整了下表情,扬起微笑,“可以借你的外套穿一下吗?”
“哦哦,可以的。”医疗官脱下白袍,还没盖在傅南桀身上,被傅南桀一把拿过。
傅南桀抖了抖白袍,披在江卿漫肩头,盖住裸露的后背。
江卿漫撩开藏在外套下的长发。
满头雾水的医疗官忽然脑子清明,他眼神游移,清清嗓子,“我们做下检查?”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事,但很不科学,可能有别的问题。
江卿漫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站到一旁,给医疗官让开位置。
傅南桀右手撑地想站起来,被江卿漫轻轻摁住肩头。
江卿漫皱眉,“不要动。”
傅南桀屁股重回地面,坐着给医疗官用各种仪器往身上使,让转脑袋就转脑袋,抬胳膊就抬胳膊。
检查身体机能的同时,医护虫员给傅南桀的左手手腕也喷上药雾,绑了几圈绷带。
“结束了?”傅南桀曲起右腿作势起身,却再次被江卿漫摁住。
“等等。”
医疗官都尚未发话。
江卿漫侧头看去,“测一下他的精神力。”
“……”傅南桀蹭了蹭鼻尖“好吧。”
他又坐回去,让医疗官给脑袋贴上贴片,握紧柱状的精神力测试仪,具体数值在另一端的仪器中显示。
此时仪器的屏幕上还是“正在检测中”。
【!元帅这句话,是不是肯定了傅南桀有精神力?】
【天啊啊啊啊啊——】
【好紧张,检测结果能不能快点出来!】
【后半截比赛傅南桀把二皇子压成那样,肯定比S高吧……】
【我现在还在精神恍惚,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完全记不得傅南桀以前是什么样子。】
这一方小小的屏幕被比赛场内的光屏放大,从星网的直播间到帝都星的中央广场,再到大街小巷,商场正中央的投影和酒吧的吧台旁边。
所有观众都将目光聚集在这个仪器的屏幕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屏幕上的字终于变了,“——”
“精神力等级:3S。
“根据当前的数据计算,该测试者的……”
后面的字已经没有虫在意了,脑海里都是精神力等级。
3S。
这是什么概念?
帝国已经近千年都没有一个精神力等级为3S的虫了,除了江卿漫。
不然凭借江卿漫的年纪,就算他战绩过虫,也只能排在老将之下,不可能坐到如今的位置。
别说精神力为3S级了,A级都处在金字塔顶层,到哪儿都横着走。
更何况傅南桀原本是一个毫无精神力的F级废物,过去还因此被频频嘲讽。
不管他在娃综上有多少亮点,身手多厉害,又或者家世优越,都掩盖不了没有精神力的缺陷。
每次有粉丝夸一句,就会有黑子喷一句。
“但他没精神力啊。”
“那你跟他换一下身体咯,没有精神力你愿不愿意?”
可是现在,傅南桀,居然一跃变成3S级。
医疗官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行数值,就算后面的信息刷过去了,脑子里还是那行字。
江卿漫见医疗官久久不动,“怎么样?”
医疗官震了一下,智商重回大脑,用毕生最大的职业素养控制住自己。
“嗯,没什么大事,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多,回去注意休息。”
“好。”江卿漫扶着傅南桀站起,“待会儿的颁奖典礼还参加吗?”
傅南桀摇头摇到一半,点点头,“参加。”
这时,“你还好吗?”
安羽白从不远处走到近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衣衫凌乱,衬衫领口的蝴蝶结散成两条绸带。
江卿漫忽然感觉到胳膊一重,傅南桀靠了过来。
傅南桀依着雌虫叹气,“啊,还活着。”
“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可能那台机甲有问题,对不起,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安羽白手足无措,说话激动间又靠近了几步,脖子上的盒型吊坠从领口甩出。
江卿漫定睛看了两秒,被傅南桀右手揽进怀里压了压,身上更重了。
“你查吧,查完记得告诉我。”
说完,傅南桀带着江卿漫转过身,往第二军团的方向走。
江卿漫艰难回头,“我去收下机甲。”
“收什
么机甲?你……”
傅南桀忽然颤了颤,痛呼出声,“嘶!”
江卿漫立刻转回脑袋,“怎么了?还很痛吗?难道那个药雾没用?”
傅南桀眉头紧皱,汗水从额头滑落,嘴唇紧紧抿着,看来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卿漫扶着傅南桀的腰往前走,把那个没收回的机甲抛在脑后。
反正最后肯定有虫收拾。
安羽白还站在原地,一直望着离去的傅南桀和江卿漫的背影。
“……二皇子,二皇子?”工作虫员站在安羽白旁边,小心翼翼唤道。
安羽白虚弱笑道,“有什么事吗?”
“那个……”工作虫员指了指傅南桀留下的那台Q32,“您不是说要追查到底吗?”
“这台您要不要一起带回去?”
可以根据Q32机甲上的撞击痕迹分析暗红机甲的攻势能量大小。
安羽白看着Q32一时没有动作,脸色更白了。
工作虫员刚想继续问,却看见安羽白的身子晃了晃,头重重跌下,整个虫软倒在地。
“!”
工作虫员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有虫过来了。
司钰走到Q32身侧轻点机身,白色机甲化为一枚带链的口哨。
他将口哨放进口袋,弯腰抱起安羽白,“另外那台收不了,等一下会有虫带走。”
“好的好的。”工作虫员连忙点头,目送上将带着二皇子离开。
他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二皇子真是脆弱。
嘶!工作虫员猛地摇了摇头。
雄虫本来就是很脆弱的存在啊,傅南桀只是特例。
雄虫中的特例此刻正坐在治疗室,和江卿漫扯皮。
“不想进去。”
傅南桀窝在雌虫的肩颈里,头发惹得江卿漫有些痒。
江卿漫动了动脖子,“可是进修复仓好得更快。”
傅南桀不动,“那就错过颁奖典礼了。”
江卿漫看了眼时间,“躺十分钟就好,典礼要在半个小时之后才开始。”
“不想动。”
傅南桀就着现在的姿势摇了摇头,磨得江卿漫更痒了。
雌虫偏过头,“我扶你过去。”
“不要。”傅南桀坚定道,“修复液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雄虫很有理由,“而且待会儿出来还得洗澡,肯定错过了。”
江卿漫想了想,算了。
也就这么一时片刻,庄园还有修复仓可以用。
他低头又看了眼傅南桀的左手。
医疗官早已识相地让出空间,此时治疗室内只有两个虫。
江卿漫想起那道吞噬傅南桀的红光,“那应该是激光束。”
听见雌虫转换话题,傅南桀满意地抬起一点头,减轻江卿漫的负担,“算是吧。”
“那是安羽白模拟成激光束的精神力攻击。”
所以傅南桀才会身体完好无损,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多。
……等等。
“所以你刚刚只是晕倒了吗?”
傅南桀点头。
雌虫犹疑问道,“二皇子才S级,加上手环也不如你吧?”
“确实。”傅南桀被江卿漫这句话愉悦到了,虽然雌虫说的只是事实。
傅南桀撇撇嘴,“但是手环爆炸了,爆炸规模还不小。”
闻言,江卿漫搁下抬到一半的手,他正想推开傅南桀的脑袋。
痒就痒吧。
半个小时后,治疗室的门被敲响。
医疗官探进半个脑袋,“颁奖典礼要开始了。”
“好。”江卿漫扶着傅南桀起身,跟着工作虫员去对应的位置。
医疗官犹疑片刻,其实,傅南桀好像只是手受伤了?
他摇摇头,再怎么说,傅南桀也是脆弱的雄虫啊。
嘶,脆弱?
医疗官抖了抖莫名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跟在两虫身后,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只是晕倒,那现在可以自己走了吧?”
“哎,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头还是很晕。”
“要不算了,还是不去颁奖典礼了,我带你去修复仓。”
“别啊——”
……
经过一番清理,场地焕然一新,经过无数打斗后惨烈的场馆恢复原貌。
来自不同军团的选手各自站好位,在等待中途相互攀谈。
“今年我们第二军团什么冠军都没拿到。”
“是啊,元帅回来了就是不一样。”
“昨天我本来可以……”
“欸,盛嘉怎么不说话啊?”
说话的虫注意到盛嘉脸色难看,“你怎么了?自从表演赛结束就一直怪怪的。”
盛嘉张了张口,有些纠结,“就是,我那个机甲其实——”
“哈哈!上将不是说让你回去再拿一个吗?还是最新款的,你小子赚了!”
“……啊,哈哈,对。”盛嘉吞回自己的疑惑,尴尬笑笑。
他打开光脑看了半响,默默删除未写完的情书。
音乐响起,颁奖典礼从个虫赛开始,今年个虫赛的第一名是来自第一军团的选手。
军雌举起奖牌,笑容灿烂。
很快,轮到表演赛的颁奖仪式。
随着广播里的通知,傅南桀顶着热烈的目光走上台,从安翎墨手中拿过奖牌。
安翎墨笑得意味深长,“你总能给大家带来惊喜。”
傅南桀眨眨眼,“希望太子喜欢。”
他冲台下高举奖牌,和安翎墨并肩而立,站在无数镜头之前。
两虫合照加上醒目的标题,成为最新讯息传遍各大网络。
安羽白缺席颁奖典礼的消息毫无水花,除了少数死忠粉,没有虫在意
了。
他在赛前和记者说更换机甲的采访片段,比赛后晕倒的照片传得更广。
【天啊想想就尴尬,对3S级的虫说不能胜之不武,我脚趾抠地。】
【……谁知道啊主要是……谁知道啊!】
有些观众开始翻找娃综的往期录屏,拿放大镜企图找出蛛丝马迹,看看傅南桀是否早有精神力。
网虫截取出第一期驱赶灵猪的片段。
【是不是傅南桀有用精神力安抚灵猪啊?】
【应该不是吧?那个时候连大脑按摩仪都没有啊。】
虽然还有虫陷在恍惚中,但越来越多的虫在震惊之后接受事实。
【我还私信安慰过傅南桀,没精神力也没关系……】
【好想知道之前嘲他的虫现在是什么心情,虽然我没说过废物,但确实觉得傅南桀配不上元帅……我真的很像小丑。】
【喷子咋不说话了?来几句啊。】
庄园客厅。
何焕正在刷–>>
星网,看见这几条网虫的评论,沉默良久。
他不懂小丑什么意思,但感觉自己可能也是其中一员。
何焕的评论区和私信都涌入了大量虫咨询,但他可以用几十年的科研经历担保,就算是幼虫用大脑按摩仪,也只能接收到微量刺激。
所以它对成虫来说屁用没有。
那傅南桀到底是怎么从F级一跃成为3S的?
何焕想起之前他和傅南桀关于洛洛抚养权的赌约,傅南桀说他可以驾驭那台机甲。
这怎么可能?所以何焕才会自信地答应。
难道傅南桀早就——
“爷爷!”
何焕惊醒,“诶!怎么了洛洛?”
幼崽站在何焕面前,两手叉腰,“你是不是又开小差了?”
“……”何焕赔笑,“没有没有,爷爷刚刚是在想答案,问题太难了。”
小孩撅着嘴点了点头,半信半疑,“上课不能分心,要好好听讲。”
他转身走到饮水机旁边,灵猪在咕叽咕叽喝奶。
“咪咪也不要喝了,快点回来坐好,要上课了。”
灵猪舔舔嘴,被幼崽抱回马喽和何焕中间。
“有没有小朋友回答一下刚刚的问题,《零食总动员》里,谁是主角?”
马喽抓耳挠腮,它左边是剃了毛之后焕然一新的北角鹿。
北角鹿活动蹄子,敲出一阵踢踏声。
江千洛从何焕看到北角鹿,又从北角鹿看到何焕,不满地皱了皱鼻子。
“没有虫回答吗?”
四个学生排排站,除了北角鹿还在敲蹄子,安静如鸡。
“那我要点名咯。”幼崽纠结了会儿,手指在一虫二动物之间摇摆不定。
何焕心脏不由得揪紧,额头滑下一滴汗。
他有多久没感受过被点名的紧迫感了……
幼崽手一顿,停在咪咪面前。
何焕暗自松口气。
灵猪在幼崽的目光里一点一点后退,挪到何焕身后。
何焕低头,对上自己腿间的一双黑豆眼,“……”
幼崽的手跟着移动,指到何焕身上,“那就爷爷来回答吧!”
何焕:“……”
早上比赛还没结束,江千洛就嫌无聊,看不下去了。
安星乔去上私教课,徐卯卯和刘杉去看胡萝卜主题店,江千洛哪个都不好跟,就打道回府了。
何焕跟着江千洛一起到庄园,幼崽在看《零食总动员》,何焕就在旁边自己看比赛直播。
他根本不知道这动画片在讲什么。
见爷爷久久不答,幼崽眯起眼睛,鼻子哼气。
何焕额头又滑下一滴汗,“这个,《零食总动员》的主角吧,就是,那个……”
这时,大门传来一阵动静。
何焕即刻回头,大声招呼,“哎哟!都回来啦?”
江千洛也望向大门,“雄父雌父?”
傅南桀换了鞋,笑着走近,“你们在玩什么呢?都在客厅,这么热闹。”
“我在上课!”幼崽一路小跑蹦到傅南桀身上,在半空中被江卿漫一把薅住。
江卿漫兜住小孩,“雄父今天抱不动你。”
“啊?”幼崽瞪大眼,“雄父今天没吃饭吗?”
“……”傅南桀右手揉了把小孩的脑袋,“对,你赶紧拿点好吃的给雄父。”
江千洛跳下雌父的怀抱,跑去翻自己的零食库。
傅南桀抬头,看见何焕一脸复杂。
他们没来得及说上两句,江卿漫就拉着傅南桀去地下室。
江卿漫打开修复仓的盖子,“进去吧。”
傅南桀从善如流躺进去,盖子要合上时又抬手摁住,“你记得换衣服。”
江卿漫看了眼身上医疗官的白袍,“嗯。”
他继续合上盖子时又遭到了阻力。
傅南桀强调,“现在就去。”
“……知道了。”
*
半小时后,傅南桀从修复仓里出来。
他洗完澡换了套衣服,乘升降台到客厅,看见一沙发的零食,好几个掉到沙发底下。
幼崽看见傅南桀,牵着他的手走到沙发边,关切道,“雄父多吃点。”
傅南桀看见江千洛连最喜欢的巧克力棒都拿了出来了。
他抱起幼崽,啵了口幼崽肉嘟嘟的脸,“谢谢洛洛。”
小孩回赠香吻,“啵!”
江卿漫换了衣服下楼,晚饭时间也到了。
何焕本来想离开,被邀请留下一起吃饭。
桌子上又添了一副碗筷。
今天的晚餐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却也很丰盛。
回锅肉、炖南瓜、红烧牛肉、鱼香茄子、清炒时蔬,还有一锅冬瓜排骨汤。
厨师还准备了蛋糕,庆祝傅南
桀和第二军团比赛胜利。
何焕看见那盘牛肉摆在自己眼前,动筷子夹了一块,放嘴里慢慢嚼。
是比泡面好吃。
江千洛问傅南桀他们怎么这么晚回来。
傅南桀摇头晃脑,“今天下午雄父还去比赛了呢。”
“哦?!机甲吗?雄父开机甲吗?赢了吗?”
“当然赢了,你想想我们打游戏时,雄父是不是都赢了?你看,还有奖牌呢。”
“哇噻!!”
……
何焕一边吃饭,一边听傅南桀和江千洛絮絮叨叨。
幼崽饭都顾不上吃,凑到傅南桀身边专心致志听雄父今天下午的“传奇经历”。
江卿漫敲敲两虫的碗,提醒他们吃饭。
何焕吃完擦干净嘴,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外孙和他的新家人,看了好一会儿。
他打开光脑,屏幕背景是一位雌虫和一个半大孩子的合照,他们的眉眼和江千洛极为相像。
何焕盯得出神,直到右手忽然被拍了拍。
幼崽小手软乎乎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从相贴的地方传进何焕的身体。
“爷爷要不要和我一起看动画片?”
何焕笑笑,“看,爷爷陪你看。”
一老一小相携前往客厅。
“爷爷。”
“欸。”
“你还没说谁是主角呢。”
“啊,嘶,这个吧……”
……
傅南桀从两虫身上收回视线,刷起星网。
瓶瓶奶为了庆祝代言虫“重获新生”,并且获得表演赛胜利,请全帝国虫喝瓶瓶奶,只要在傅南桀的推送里留下一句祝福,就能凭借祝福在门店免费领取一瓶。
傅南桀的推送和信箱被网虫的留言塞满,之前的冷嘲热讽全都洗刷不见。
明明只是寻常日子,倒比过年还喜庆。
星话虫文也发推送恭喜傅南桀。
有名网虫的疑问被赞成第一,【你之前支持傅南桀,不就是因为他F级还自强不息吗?你觉得他还是新时代雄虫的代表吗?】
【@星话虫文回复@乌拉:当然,这和精神力的高低无关。】
*
中央广场,商业街。
高个虫刷到学者这条博文,啧啧摇头,“哇,傅南桀真的大翻身啊,还好我没在星网上嘴过他,不然多尴尬啊。”
“是啊,我都看傻了,看个比赛跟坐过山车一样。”矮个虫附和。
两虫聊得起劲,一时忘了看路,高个虫撞到了什么东西,咚得一声倒地。
“哎哟!对不起!你没事吧?”他连忙道歉,扶起被撞到的虫。
这个虫却没有会话。
他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盯着中央广场的大屏。
屏幕在回放下午的赛事,此刻放到安羽白对傅南桀道歉,等下还会一直放到颁奖典礼,然后再从头开始回放,持续到明天

他口中不停呢喃自语 ,
“⒗ _[( ,
是他,原来是他……”
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
矮个虫被他的疯癫吓到,扯着高个虫赶紧溜走。
“神经病。”
*
时针走到十点,何焕继留下吃饭后,又被邀请留下来住。
幼崽带何焕去客房,非常热心。
傅南桀依着门框,听江千洛介绍怎么开厕所的水龙头。
身后几个佣虫路过。
“……我被表演赛整得都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啊?什么日子啊?”
“哎呀!是七夕啊!”
“我还以为什么节日,你有雄主吗你就过节?”
“那我也可以追求一下嘛……”
傅南桀耳朵动了动,七夕?
江千洛絮叨完,昂着头,“我去和雄父雌父睡觉了。”
他转身回房,却在路上听见雄父宣布噩耗,“今晚,我和你雌父得出趟门,洛洛只能自己睡觉了。”
江千洛:“?!”
“为什么要出门?”
傅南桀正经,“因为今天是七夕。”
“啊?什么是七夕?”
“七夕就是大虫要出门的日子。”
傅南桀抱起小孩回他自己的房间,迎面撞上从书房出来的江卿漫。
“雌父。”幼崽哭唧唧,“我不想自己睡觉。”
江卿漫关门的手一顿,瞧了眼傅南桀,又看回小孩,“为什么今晚你要自己睡觉?”
江千洛鼓着包子脸,“你们不是要出门吗?”
出门?
江卿漫盯着傅南桀,满眼疑惑。
“就是……”傅南桀清清嗓子,“庆祝我比赛的胜利。”
江卿漫懂了,蛋糕对傅南桀来说,好像是太简单了。
但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虫出门?
转念一想,不该带着小孩熬夜。
“但你今天消耗过多,还是不要熬夜庆祝了,我们早点睡觉吧。”
江卿漫见傅南桀又要开口,皱眉道,“你下午还在头晕。”
“……”
傅南桀的话不上不下堵在喉咙里。
“也不要这么快就用左手。”江卿漫抱过小孩,走回卧室。
幼崽鼓掌,又可以和雌父雄父一起睡觉了,“好耶!”
他们走到卧室,江卿漫放下小孩。
他回头见傅南桀还在书房门口,单手掩面,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江卿漫立刻联系到他的身体情况,“走不动?又晕了吗?”
“啊,没有。”傅南桀放下手,冲雌虫笑了笑,拖着脚步回卧室。
他转身关上门,平静的表情瞬间变了样,五官紧皱。
早知道,就不装晕了。
*
比赛结束后,又轮到了新一期的娃综录制。
这应该是最后一期节目了,因为小朋友们马上就要开学了。
至于开学之后还能不能录制综艺,得根据幼崽的课程时间安排。
江千洛啃包子,“星星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上课。”
“是问你要不要和他一个学校吧?”
傅南桀倒了杯豆浆递过去。
江卿漫点头,“星星提前一年上幼虫园,现在是中班,洛洛过去只能读小班。”
幼崽吞下嘴里的包子,“啊?所以我可以和星星一起吗?”
“不行,但你可以和卯卯他们一起。”傅南桀想了下,“待会儿可以问问他们。”
江千洛连连点头。
等用过早餐,傅南桀拎着行李,幼崽娴熟地爬上行李箱扶着把手。
“雌父拜拜。”
小孩现在不干嚎了,很快就会回家。
江卿漫拍拍江千洛的脑袋,“拜拜。”
傅南桀却定着不动。
江卿漫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
傅南桀低着头,眼皮也耷拉下来,打眼一看竟然有些像幼崽的狗狗眼。
他不言不语,但看着极为可怜。
“……”江卿漫心里打了个突。
一回生两回熟,雌虫抬手抱住傅南桀,投入温暖宽大的胸膛。
“记得玩开心点。”
江卿漫从相贴的身体感觉到雄虫颤了颤,腰被圈紧,耳边传来应答,“好,等我回来。”
傅南桀收回无声笑意,松开怀抱,拉着大行李和小孩登上星舰。
须臾,星舰启程。
这次娃综的录制地点在天空之国。!
第 82 章
“因为星舰在跃迁时损坏,不幸坠落,我们来到了一个神秘的国度,天空之国。”
天空之国虽然被称之为国,实际上是帝国的附属领土。
这颗星球非常小,直径仅有五十公里,而且陆地遍布火山,生灵根本无法生存。
但火山群之上有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岛屿,拉布达。
“如果想在拉布达生活,你需要具备B级以上的精神力才能获得居住证,因为拉布达要求居民定期提供精神力,以供岛屿正常运行。”
主持虫指着光屏上的简笔画,简单介绍了下这次的行程地点。
【我才知道帝国还有这么个小地方。】
【所以在这里住的虫一定有B级以上的精神力咯?】
【哇,简直就是高端虫才聚集地嘛!我现在就去拉布达物色心动嘉宾!】
嘉宾们纷纷感叹。
“哇哦!”
“有点厉害。”
主持虫带着众虫乘上悬浮车,飞往岛屿中心的高塔,“在拉布达暂时落脚也需要提供一定的精神力。”
“所以我们要先去交费。”
安星乔走到主持虫身边,“可是我应该没有那么多精神力。”
主持虫笑道,“幼虫免费。”
安星乔点点头,回到座位上。
江千洛扒在窗边,盯着远处的景色。
黑漆漆的火山口深不见底,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烬,整片大地黑暗又贫瘠。
傅南桀靠在幼崽旁边,顺着小孩专注的目光扭头望去,“现在是火山的休眠期,这两天大概率看不见火山爆发了。”
江千洛哼哼笑,身后某条无形的尾巴摇来摇去,“反正我早就看过了。”
“哦?”傅南桀记得江千洛在上娃综之前都没有出过远门,“你什么时候看过火山爆发的?动画里吗?”
幼崽奇怪地看了眼傅南桀,又重新看向窗外,“雄父忘了吗?爷爷喷过火呀。”
就在表演那天啊。
虽然爷爷还没喷完,自己就被雌父抱住了。
“……”傅南桀转过脑袋。
“什么?谁喷过火?”徐卯卯挪动屁股。
江千洛坐正,“就是那个头发乱乱的爷爷。”
刘杉也凑过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会喷火?!”
“你没看过吗?”江千洛挠了挠头,“哎呀,我忘了,表演那天杉杉不在……”
几个小孩嘀嘀咕咕,时不时爆发出哇的一声。
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悬浮车行驶到高塔之下。
他们下车,乘坐升降梯至塔顶。
虽然科技已经高速发展,但是拉布达的设备古老陈旧,仍旧停留在蒸汽时代。
傅南桀抬起头,透过圆顶缝隙看见精密复杂的齿轮正在不停运转。
江千洛好奇张望,戳了戳雕花金属门的缝隙,“空的。”
升降梯到了,他们跟随工作虫员的指示,将手押在一处铁板上输入精神力,再次回到塔下。
“因为拉布达仍旧使用实体货币,所以光脑上的星币无法使用。”
“为了今晚有地方可以睡,家长和孩子们需要打工赚取住宿的费用。”
主持虫拿出熟悉的信封。
“这里有四张任务卡,一组一张。”
傅南桀拍了拍江千洛的背。
幼崽刚往前走了两步,主持虫却摇摇头。
“因为星舰坠落时,所有家庭不幸走散,家长和孩子纷纷找不到彼此在哪儿。”
主持虫招手,工作虫员拿出一个透明方盒,里面装着四颗圆球。
“小朋友们不得不跟别的叔叔在一起。”
嘉宾们:?
江千洛张大嘴巴,“啊?”
刘杉抓紧裴舒蕴的手指,被雄虫反手包住。
安翎墨思索,“家长和小孩要分开是吗?”
主持虫目露赞许,“现在,小朋友们要上前抽取圆球,看看会和哪个叔叔在一起。”
话音落下,一时没虫有动作,除了徐卯卯。
幼崽小腿短短,却走路生风,不见丝毫抗拒之意。
他随便掏了颗圆球打开,“噢!”
所有目光集中在徐卯卯手中,半球截面上是裴舒蕴的大头照。
徐卯卯走到裴舒蕴身边,举起大头照,“叔叔,我抽到你了。”
裴舒蕴踌躇片刻,“好,叔叔带你赚钱。”
他转头瞧了眼徐寅虎。
“……”徐寅虎戴上墨镜,遮住眼睛。
臭崽子,没心没肺。
还剩下三个小孩。
安翎墨低头,看见安星乔浑身的低气压几欲成型。
他蹲下身,直面幼崽老大不情愿的表情。
小脸写着四个大字:不、想、抽、签。
安翎墨牵起幼崽的手,“这次抽的是几个叔叔,是不是抽到谁都是好的结果?”
安星乔和雄父无声对视,须臾,上前抽签。
他打开圆球,看见傅南桀的照片。
安星乔走到傅南桀跟前,被傅南桀拍了拍脑袋安抚。
江千洛见两个朋友都抽选完了,不服输的劲儿上来,掩盖住不安。
他摸出小球,抽到了徐寅虎。
那么刘杉就是和安翎墨分为一组。
刘杉藏在裴舒蕴腿后,偷偷窥了眼安翎墨。
安翎墨微笑招手,然后看见小孩默默缩了回去,“……”
–>>
主持虫摇晃信封,“接下来请我们的家长抽取任务。”
几个大虫上前,一一领取。
裴舒蕴和徐卯卯一起打开信封,“我们的任务地点在蛋糕店。”
徐卯卯两眼发光,“我们的任务是呲蛋糕吗?”
“到了就知道了。”主持虫眨眨眼。
徐寅虎给江千洛念任务卡,“请
前往352 ,

≦ ≦[ ,
两虫一头雾水。
另一侧,安翎墨展开信纸,忍不住赞叹,“哇。”
刘杉昂着头,流露出好奇之情。
安翎墨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想知道是什么吗?”
刘杉点头。
安翎墨盯着小孩,“我就不告诉你。”
刘杉犹豫了会儿,低下头,“好吧。”
天!杉杉比星星还难逗,安翎墨赶紧蹲下圈住幼崽,把任务卡放到小孩眼前,“我们要去制帽店,应该就是做帽子。”
刘杉看不懂字,但还是乖乖盯着任务卡,“嗯嗯。”
傅南桀看见任务内容,摸了摸下巴,“嘶。”
忽然,裤脚被向下扯了扯,他低头对上安星乔的眼睛。
幼崽指向信封,“我们是什么任务?”
傅南桀摇头,“不知道。”
安星乔盯着任务卡的背面,望眼欲穿,“可以给我看看吗?”
傅南桀依言递过去,奇异道,“星星看得懂吗?”
“看不懂。”幼崽眉头紧皱,“但想看看。”
傅南桀仿佛看到了安星乔未来的成绩单,啧啧摇头。
他一边指着任务卡上的字,一边念,“‘请前往钟表店。’我们是去卖钟表?”
这时,光脑响起消息提示音。
主持虫点了点手腕,“拉布达的地图已经发到各位的光脑上了,大家现在就可以出发,加油!”
傅南桀打开地图看了眼路线,弯腰作势作势要抱起安星乔,却被小孩躲开。
幼崽一脸认真,“我可以自己走。”
傅南桀扬眉,“好。”
他用食指勾了勾小孩的掌心,这下没有被拒绝,幼崽握住傅南桀的手。
傅南桀牵着安星乔,偏头看了眼徐寅虎和江千洛的背影,抬脚前往钟表店。
拉布达的街头和亚蓝星、沙卡迪星都不一样。
街道两旁的房子低矮,尖尖的砖红屋顶搭配色彩明快的墙面,窗外大多栽着鲜艳的花。
他们爬坡途中经过许多张桌子和手推车,商贩就着简单的摊位叫卖,还有用手提编织篮卖面包的。
“星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傅南桀晃了晃两虫牵着的手,“那里有馅饼。”
不远处,裹着苹果的水果馅饼被撒上肉桂粉,甜美的香气沿着街道蔓延。
安星乔摇摇头,“不饿。”
他们又路过一个摊位时,傅南桀止步。
“米浆?”傅南桀念了遍招牌上的字,拉着幼崽上前,“这里面放了什么?”
“就是粥,米粉和水煮的粥,还有糖、牛奶和黄油。”商贩笑着倒了一小杯,“试试,不要钱。”
傅南桀尝了口,砸吧嘴,“还不错。”
他又要了一小杯给安星乔,“试试?”
安星乔凝眉盯着杯中奇怪的液体,半响,
朝傅南桀投向狐疑的目光。
傅南桀表情诚恳,“好喝。”
幼崽迟疑地拿过小杯子,米浆刚进嘴里,整张脸即刻皱成一团。
但他没有吐,忍着咽下肚。
傅南桀微微瞪大眼,立刻递上幼崽的水杯,安星乔猛灌了几口水。
味道冲散,小孩面容也平静下来。
傅南桀揩去安星乔眼角的一滴泪,“怎么样?”
幼崽点点头,“嗯……”
傅南桀安心收回水杯,没事就行,这米浆味道真的很诡异。
然而小孩转头看向商贩,“你好,我要买一瓶。”
傅南桀手顿住。
商贩乐呵呵拿了一瓶给安星乔,幼崽双手接过,送到傅南桀面前。
傅南桀握着米浆,心头起疑,“星星真的想要买?”
小孩眼神真挚,“嗯,给叔叔喝。”
老师和雄父说过,要尊重别虫的喜好,虽然他不喜欢,但叔叔喜欢。
“……”傅南桀手中的米浆忽然沉重。
商贩搓手等待,“先生,你好,一瓶十五。”
“不好意思,不要了。”傅南桀放回米浆,牵着安星乔离开。
幼崽拽了拽傅南桀,“叔叔不是喜欢喝吗?”
傅南桀摇头,“星星忘了,我们现在没有现金。”
噢,对,他们现在还要去赚钱住宿呢。
安星乔抿着唇,有些懊恼。
他想了想,“我们可以先赚钱。”然后再买米浆。
幼崽回头看向来处,想记住那个摊位的位置。
“……那我们得快点赚钱。”
傅南桀一把抱起小孩,脚速奇快,幼崽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不见米浆的踪迹了。
安星乔抱紧傅南桀的脖子,老神在在望着两侧飞速倒退的街景。
叔叔走得这么快,这么急着赚钱,是真的很喜欢了。
嗯,要帮助叔叔实现愿望才行。!
第 83 章
傅南桀跟随地图从热闹的主道拐进小巷,停在一扇破烂木门前。
安星乔犹疑,“真的是这里吗?”
他看见生锈的门把手缓缓扭动,门打开,走出一位穿着身黑袍,头发花白的老头。
“你们是来应聘临时工的?”老头扶了扶单边镜,看了眼安星乔,小孩从傅南桀怀里跳下。
傅南桀理了下幼崽的衣角,“是的。”
老头转身,两虫一同进屋。
和外表的破旧不同,店内墙壁的木材涂了松脂,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油润的光。
吊灯复古华丽,四面的精致钟摆交相重叠,直至两层楼高。
灯下摆着围成正方形的展示柜,从小巧的金铜怀表陈列到各式各样的手表。
老头打开展示柜的一边,踢了踢正中间的地板。
瓷砖下凹移动,露出一截向下阶梯,墙上的烛火一盏盏燃起,点亮阴暗地道。
安星乔眼睛忘了眨。
傅南桀跟在老头身后下了两步阶梯,又倒回来薅起幼崽。
老头腿脚比外表看卡里利索,旋转阶梯走了一圈就没影了。
安星乔揪着傅南桀的衣领沉思,“为什么会亮呢?”
“你说蜡烛吗?”傅南桀看了眼繁复灯台。
“嗯。”幼崽重重点头。
傅南桀没瞧出门道,“咒语吧,那个爷爷应该是魔法师,你看他穿的衣服,是不是和瓦拉诺岛的巫师一样?”
一时没听到回话,他低下头,安星乔盯着某处在发呆。
须臾,旋转阶梯走到底。
地下室不大,木架放着拆解到一半的钟表,桌面摆着各种零件和锤子等工具。
老头站在桌旁,横眉倒竖,“怎么这么慢?”
安星乔还陷在自己的世界。
傅南桀笑笑,“是您身体健朗。”
老头眉毛展平,清了清嗓子,点着桌上一副拆开镜面的表盘,“你来看看这个有什么问题。”
这年头谁还用机械表啊?都是用光脑看时间。
错综复杂的齿轮虽然看着精妙,却实在令虫头大。
【我以为只是卖表而已,还这真的要修表啊?】
【天啊,为什么会设置这种环节?不是坑虫吗?】
【节目组肯定是故意让嘉宾先失败,然后进入有看点的惩罚环节。】
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叫惨,但傅南桀还真的在钻研表盘,然后放下幼崽,戴上一旁的手套,拿起镊子动手了。
【啊?他是真会还是假会啊?】
老头同样吓了一跳。
乖乖,这可是大宝贝!
他立刻要阻止,看清傅南桀的动作,伸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
半响,老头冷哼了一声,绕过傅南桀,身影消失在旋转阶梯处。
傅南桀对着放大镜看齿轮内部时,耳边忽然响起安星乔的声音,“我觉得
不是。”
“什么不是?”傅南桀放下镜片,
拿起螺丝刀扭开中心轴。
幼崽补充,
“那个爷爷不是巫师。”
“为什么不是?”傅南桀用镊子取下桥。
“他的外套没有尖帽子。”
“巫师也要换衣服啊。”
“但这个爷爷头发是白的。”
“说明这是个年纪大的巫师。”
“但屋子里没有青蛙,也没有大锅。”
青蛙?傅南桀停下动作,想起那只机械蛙。
“青蛙被巫师复活,跳走了。”
安星乔凝眉,“那只青蛙只会上下跳,不会跳出去的。”
“……”
傅南桀侧头和幼崽无声对视数秒,放下螺丝刀,脱下手套,捞起安星乔回到地面。
老头背对着他们,猫在角落不知道在干什么。
傅南桀拍了拍他肩头,老头浑身一震。
“干什么!你修好了?”老头狐疑地上下打量。
傅南桀举起手退后,“我就是想问问,墙上的蜡烛为什么会自动点燃。”
老头看见傅南桀腿旁的安星乔,小孩目不转睛盯着他。
“因为灯芯。”
“可是没有火怎么亮呢?”安星乔还是不懂。
“嘿。”没想到这小孩是真想知道。
老头拿出一根蜡烛现场讲解,从原理讲到科技发展,再讲到虫文历史。
连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也上了堂课。
【如果这老板当我的历史课老师,我一定不会挂科。】
【牛蛙,这真的只是钟表师傅吗?不过这年头有这手艺,怎么着都不是普通虫吧。】
【好想狠狠亲一口星星脸蛋,认真专注的样子超可爱。】
【星星真的是好学宝宝,傅南桀根本忽悠不了哈哈哈哈哈!】
傅南桀早已默默回到地下室继续作业。
哎,主角的脑子就是不一样,还是洛洛更好骗。
另外一边,江千洛揉了揉鼻子,有点痒。
“我们到了吗?”幼崽尾音拉长,嘴角也跟着往下掉。
他和徐寅虎叔叔都走了好久、好久、好久了。
徐寅虎眉头紧皱,看一眼地图,看一眼面前的路牌,来回对比。
352,阿尔伯特路。
没错啊,就是这儿啊。
“让让!”车夫高喊。
四周虫来虫网,马车和手推车穿梭于街道,徐寅虎拉着江千洛走进十字路口。
路口正中建着一座喷泉,周围是一圈花坛和长椅。
幼崽挣开手,跑到喷泉旁边玩水。
徐寅虎又对着地图研究。
如果位置没错,那么他们的任务地点可能不是传统的店铺。
他想明白了,回头想和江千洛说自己的推测,却看见身边空空如也。
徐寅虎登时抬头四处搜查,幸好一
眼就看见了在喷泉旁边玩水的幼崽。
喷泉台面有些高,小孩腿短,还得踮着脚。
徐寅虎高高提起的心放下,背生冷汗,有些凉。
他快步走到江千洛身边,幼崽仰头看见徐寅虎,“叔叔快看!有彩——”
“你怎么可以随便走?”
幼崽嘴巴呆呆张大,“啊?”
徐寅虎食指下意识曲起,看见小孩茫然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徐卯卯。
他五指握紧又松开,挤出一个温柔的笑。
“叔叔是说,你还小,自己走很危险,不能自己行动,要和我说一声。”
幼崽乖巧点头,“我已经和说了的。”
“……有吗?”
“嗯嗯,我说了才走的,雄父让我照顾你。”
徐寅虎皱眉,这又有傅南桀什么事儿?
“照顾我什么”
“他说你和他一样会迷路,走之前要说一声。”
“……”
徐寅虎抽纸擦干净幼崽手上的水渍,“你刚才说的时候,叔叔没听见,以后多说几次,要等叔叔回答你才能走,好吗?”
江千洛点头,“雄父只用说一次,看来叔叔更笨一点。”
徐寅虎表情扭曲片刻,“啊哈哈,其实叔叔刚才只是没听见。”
幼崽很懂,浸过水的小手牵住徐寅虎,凉意沁肤。
“这样就不怕走丢啦。”
徐寅虎闭了闭眼,“好,我们走吧。”
【虎子:为什么?傅南桀看似离开了,却又没有离开。】
【我洛崽可聪明了~逻辑能力满分!】
徐寅虎拉着小孩绕喷泉走了一圈,忽然站定。
两张矮凳子并排放置,旁边放着小架子,摆着鞋油、鞋刷和抛光布。
矮凳对面放着另外两张板凳。
关键是,他们在这地方打转了十分钟,都没见到摊主。
徐寅虎踟蹰上前,在抛光布下看见熟悉信封的一角,抽出打开。
“恭喜找到任务地点!(透露一个好消息,虽然规定在拉布达摆摊需要上交摊位费,但是你们不需要哦!)”
信纸的一角被捏皱。
幼崽蹦跶,企图看见信上的内容,“是任务吗?任务是什么?”
徐寅虎揉着眉心,“……擦皮鞋。”
*
同一时间,安翎墨和刘杉也刚刚赶到制帽店。
店门两旁是雕刻着花饰的石膏,葡萄藤环绕其上。
橱窗里细心陈列着几顶精致的帽子,路过的虫都会忍不住看几眼。
刘杉注意到一顶丝质礼帽,尾羽飘扬。
安翎墨没有急着推门而入,“杉杉喜欢这个帽子吗?我也觉得很漂亮。”
幼崽打量安翎墨的神色,“我是不是看太久了?我们进去吧。”
“不会。”安翎墨纳闷,怎么杉杉好像很怕他?自己没做什么啊

第 83 章吗
安翎墨说明来意,负责虫带领两虫往店内走。
他们沿途经过许多货架和展示柜,从礼帽到运动帽应有尽有,但与帝都星不同的是,这里的帽子由羊毛、丝绸等复杂昂贵的材质手工制成。
刘杉被华美的帽子吸引,还看见穿着贵气的大虫试戴帽子,身边带着小孩。
小孩百无聊赖地扯着帽子上的羽毛玩,注意到视线,抬头和刘杉对上。
刘杉迅速转头,对面恰好是一面镜子,猝不及防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杉杉?”
安翎墨和负责虫聊天的同时,也一直在注意幼崽的动向。
小孩忽然低下脑袋。
安翎墨抱起幼崽,“怎么了?”
刘杉摇摇头。
负责虫带他们到制帽间就走了。
房内的工具和材料一应俱全,桌上附了张纸,用图文写明步骤。
【……看到傅南桀修表,我就知道这个制帽店肯定是制帽了。】
【杉杉本来就话不多,跟在太子身边话更少了,我算了一下,今天早上星星说的话都比他多!】
安翎墨带着小孩看说明书,不过他自己都没看明白。
“……还可以用蒸汽机熨平布料。节目组注明,自己制作的帽子卖多少钱就能拿多少钱,加油。”
安翎墨一字一句念完,“嗯,我还以为要给这家店做帽子呢,那就太难啦,还好我们只用自己做,对吧?”
刘杉点头。
桌面摆着素草帽,各式布料,还有一些动物的羽毛,以及珍珠等材料。
安翎墨越过一众剪刀针线,从角落拿起两瓶胶水,放在刘杉面前。
“那就开始吧。”
没有店家具体规定款式,制作帽子就像是一场艺术创想。
幼崽拿起一只假花枝,涂上胶水,黏在草帽的帽檐。
他粘完,看了眼安翎墨。
安翎墨刚剪下一片酒红色布料,绕着圆顶礼帽转。
“还不错吧?”安翎墨抓到一只偷看崽,笑眯眯道。
刘杉眼神移开,又转回来,“好看。”
“我也来看一下杉杉的。”
终于撬开了小孩的嘴巴,安翎墨趁此机会和幼崽打近关系。
他剪下一块布料给刘杉,小孩拿着那块布折腾来折腾去。
杉杉的寡言和自家小孩完全不一样,星星是本身就话少,杉杉是有话,却憋在心里。
太难了,太难了……
安翎墨想叹气,嘴刚张开,又立刻闭上。
这气叹出去,让小孩误会怎么办。
安翎墨不禁后怕,抖了抖。
刘杉察觉到桌子颤了一下,侧头却只看见安翎墨的后脑勺。
安翎墨的肩膀耷拉下来。
刘杉摸不着头脑,叔叔
怎么了?
他有点想问,但还是放弃了,重新专注在草帽上。
如果是裴叔叔,肯定也是一心一意地帽子。
*
此时此刻,裴舒蕴确实是在专心做着手头上的工作。
挤奶油。
他和徐卯卯到蛋糕店的时间跟傅南桀两虫差不多。
这家蛋糕店不像其他三组的任务那样,需要自行摸索,制作糕点的师傅倾情传授了基础的西点知识,包括面粉的种类,打奶油的手法等等。
他还拿出相对应的面粉、酵母等食材讲解。
裴舒蕴也都一一记下。
他本以为徐卯卯会没耐心,结果幼崽看起来非常感兴趣,整整半个小时,屁股都没挪一下。
师傅将刚刚拿上来的食材推到桌子的一边,“好,那接下来说一下我们店里售卖的面包款式。”
裴舒蕴还没点头,耳边传来响亮的应和声,“好!”
徐卯卯屁股一扭就从凳子上下来了,啪嗒啪嗒跟在师傅身后。
真认真啊。
裴舒蕴为自己的小虫之腹而惭愧,多认真啊的小孩啊。
他们溜达完这家蛋糕店的面包区域,又上二楼看了订制蛋糕区,最后来到后厨。
“这是我们蛋糕区的主要负责虫,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听从他的指挥。”
负责虫拿了一大一小两件围兜,还有厨师帽和面罩,让他们先负责给刚出炉的小蛋糕们挤上奶油顶。
他教了一遍就走了,还得去负责定制蛋糕。
裴舒蕴和徐卯卯分工合作,他挤这片多的,小孩管那片少的。
他按照负责虫的指示,从左到右开始挤奶油。
好在这个虫工奶油机用法像针筒,摁一下再提起来就行了,不然真担心挤得太丑要返工。
裴舒蕴放下这管挤完了的香草奶油,拿起粉色的草莓奶油管,继续挤。
“叔叔。”幼崽忽然道。
“诶!”裴舒蕴应道,“卯卯那边的小蛋糕挤完了吗?”
“挤完啦!”
裴舒蕴扭过头,还在挤奶油的手不自觉用力,挤出一大坨掉到蛋糕外面。
徐卯卯确实是挤完了,但挤完了又舔完了。
那片小蛋糕们徒留一片五颜六色的表皮。
“嘿嘿。”幼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小脸也一样灿烂,沾满五颜六色的奶油。
裴舒蕴的心脏却猛地沉下,如坠深渊。
没有赚到钱,还要倒赔的话,怎么办?
【终于发现了!急死我了!】
【太好了,不用在弹幕狂喊裴舒蕴回头了,现在舒心了。】
【啊哈哈!他怎么放心让卯卯自己挤奶油的??我卯总遇见美食自动开启狂炫模式。】
*
哎,也不知道蛋糕店那边怎么样。
虽然忘了提醒裴舒蕴要看好徐卯卯,但他肯定知道这
小孩管不住嘴,不会有大问题。
“叔叔,好晒啊。”
江千洛脸蛋热得红扑扑,扯着衣领扇风。
他们在这儿坐了半个钟都没有顾客,反倒是太阳越来越热情。
既然这一片都属于阿尔伯特路,换到阴凉地也是没问题的。
两虫搬到一颗梧桐树下,刚坐下来,就来客了。
“你们是在擦鞋吗?”白领虫兜着公文包走了几步又倒回来。
徐寅虎仰起头,“啊,是的。”
白领虫推了推眼镜,想不到啊,有朝一日能让帝国首富给自己擦鞋。
他迅速发消息让同事帮自己打掩护,坐在徐寅虎对面的椅子上,两条腿打开,皮鞋伸到他跟前。
“那就麻烦了。”
徐寅虎勾手,“我们这里先付后擦。”
“哦哦,十块是吧?”白领虫懵了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币,拉布达的标价都是十元一次。
徐寅虎没接,“三十元。”
白领虫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三十?!”
徐寅虎不置可否,“对,三十,要吗?”
“……”白领虫沉默着抽出另外两张十元。
徐寅虎拿过,折叠起来放进口袋。
他从架子上拿起鞋刷,单手刷皮鞋,再单手给皮鞋涂上鞋油,最后单手用抛光布擦拭鞋身。
左手从头到尾都搁置在膝盖上,绝对不捧起皮鞋,白领虫的脚怎么放,他就怎么擦。
“好了。”徐寅虎放下布。
白领虫埋头打量自己的鞋,“可这个鞋跟没擦啊?”
徐寅虎从兜里掏出十块给白领虫,“鞋跟的钱。”
“……”白领虫看着那张纸币,只觉得有口难言。
为什么,自己好像被坑了?
“不要吗?”徐寅虎手一转,钱重新塞回口袋。
白领虫放下刚抬起的手,拿起脚边的公文包沉重离去。
这就是帝国首富的致富之道吗?
太阴险了!
幼崽雀跃跳起,“我们有钱啦!今晚有地方睡觉啦!”
徐寅虎跟着笑,“我们才赚三十块,连厕所都住不起。”
“啊?”
江千洛停下,“那我们要赚多少钱才能住厕所?”
“……”徐寅虎侧身打了下嘴,“我们睡床,不睡厕所。”
“最少也要赚到五百。”
幼崽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
他立正敬礼,“没问题!”
江千洛跑到梧桐树荫的边界,“叔叔要不要擦鞋!”
徐寅虎错愕地眨了眨眼。
他回忆起之前在西塞娅星开店时,徐卯卯在门口揽客。
洛洛应该是想到了这个。
不少虫被路边这只幼崽吸引,很快,又一个客虫来了。
客虫穿着精致,化
了淡妆,俨然一副都市丽虫的模样。
徐寅虎一眼瞥见酒红丝绸沾着的胶水,这手法,真浪费材料。
幼崽领着这位都市丽虫,“叔叔,他要擦鞋子。”
客虫徐徐坐下,“谢谢。”
徐寅虎抬手,“我们先付后擦。”
“噢。”客虫从手提袋里拿出钱包,“多少钱?”
“三——”
“五百!”
徐寅虎被幼崽的狮子大开口震住。
江千洛站在两虫中间,无知无畏,脆生重复,“擦鞋子要五百。”
客虫瞪大眼睛。
片刻,他从容地继续打开钱包,拿出五张一百递到幼崽面前。
“五百。”
江千洛开心接过,又警惕地凑到徐寅虎旁边,悄咪咪小声道,“叔叔,这是五百吧?”
徐寅虎心情复杂,“嗯,对,五百,洛洛收好了。”
看来洛洛比自己更有经商的潜质。
【呜呜有钱就是不一样,我也好想买太子做的帽子,让虎子给我擦鞋/爆哭。】
【哈哈哈哈,五百算什么?洛洛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
钟表店的维修地下室里。
傅南桀站在一旁,等待老头检查。
老头从时钟看到怀表,从里看到外,一个一个试运行,翻来覆去地看这两个钟表。
最后不情不愿公布结果,“行了,你可以走了。”
傅南桀没动,“您还没给工资呢。”
老头愣了下,翻箱倒柜掏出一个陈旧的铁盒,打开盒子拿出两张纸币,打发叫花子似的挥手。
傅南桀眼尖,一眼看见纸币上面的千字。
两千。
他抽走纸币,道完谢兜起安星乔要离开。
安星乔扭过身子朝后看,“有东西没拿。”
傅南桀转身,顺着小孩的手看见展示柜旁边鼓鼓囊囊的一大袋子。
“这是你的吗?”
幼崽点头,“爷爷送的。”
傅南桀弯腰拎起袋子,出门时差点和一个年轻虫撞到。
这个年轻虫像是跑着过来,头发被风洗礼过,乱糟糟的。
他弯腰喘着粗气,“对不起对不起!”
傅南桀反应快,早就闪到一旁,没有碰撞。
“没事。”
这时,光脑响起铃声,是主持虫的短信。
“很高兴得知大家完成任务的消息!请各位嘉宾到‘352,阿尔伯特路’集合。”
他们往外走的同时,年轻虫冲到老头面前,“怎么样?来了吗?”
老头翻了个白眼,“刚走了。”
“啊?就是他们啊?你不是和我说下午才来的吗?”
年轻虫愕然,老头不是说下午才来吗?他被骗了?
老头背手离
开,再次打开光脑视讯。
“怎么样?”视屏对面是何焕的脸。
“……还行吧。”老头臭着脸。
“哈哈哈哈!”何焕开怀大笑,“我都说了,他是真的有一手,你还不信。”
“他懂机甲构造,怎么可能不会看你的那些表?我都会。”
老头哼了声,半响,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那就恭喜你咯。”
何焕笑笑。
*
傅南桀牵着安星乔,跟随地图走到喷泉旁边,“怎么没人呢?”
就在这时,“雄父!”
江千洛像一枚炮弹似的冲到傅南桀怀里。
傅南桀抱起幼崽,“洛洛今天早上赚钱了吗?”
小孩点头,“赚了很多钱。”
他从怀里拿出那五张一百,“这么多。”
安星乔也看见另一头走过来的安翎墨和刘杉。
“雄父。”
安翎墨揉了把安星乔的脑袋。
徐寅虎不耐烦地抓了把头发,裴舒蕴怎么还没来?
又过了五分钟,裴舒蕴和徐卯卯姗姗来迟,两张脸一喜一悲。
傅南桀问道,“怎么这么晚?”
裴舒蕴叹了口气,“出了些事故。”
“什么事故?”徐寅虎心里打了个突,他走上前,蹲在徐卯卯面前观察。
没事儿啊。
……等等。
徐寅虎刮了下幼崽嘴角可疑的绿色玩意儿。
是小孩没有舔干净的奶油。
裴舒蕴讲完前因,“然后店长让我们记得要原价赔偿折损的那批小蛋糕,三百。”
“……”在场所有虫一致沉默。
徐卯卯低头看脚尖。
这时,傅南桀拿出两张一千,“小事,我们钱多着呢。”
安翎墨好奇,“你在钟表店做什么工作一上午就赚两千?”
“难道你……”徐寅虎注意力转移,狐疑上下打量。
傅南桀抽了抽嘴角,“就是修表,纯修表。”
他发短信问主持虫,“中午也是自己吃吗?”
“是的,自己赚钱自己花哦。”
眼见时间以及来到正午,他们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蛋糕店赔偿,再找地方住。
重点是放下安星乔的那个大包裹。
在蛋糕店支出三百元后,他们将所有的钱款汇总,还剩两千六百三十。
剩下的餐费应该也是从自己赚的钱里支出。
于是众虫精挑细选了一家价格适中的酒店,四间房住两晚,支出一千六,还剩下一千零三十。
节目组也恰时送了行李过来。
傅南桀简单收拾完行李,带着小孩下楼,一行虫出门觅食。
在外面走了没几分钟,街道渐渐空了。
“怎么没虫了?”裴舒蕴左右看了圈。
徐寅虎从橱窗看见商店和餐厅里挤满了虫,“都在里面逛街吃饭呢。”
也是,现在外面大太阳,而且是中午吃饭时间。
江千洛指向一处橱窗,“他们是在和我打招呼吗?”
傅南桀看去,里面好多虫在冲这里挥手,“好像是欸。”
幼崽挥了挥手,却看见那边的虫更着急了。
有虫从门口跑出来,“你们怎么还在街上走?今天提前封场!”
“啊?”
众虫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街道上忽然远远响起沉闷的撞击声,速度越来越快。
傅南桀耳朵动了动,迅速捞起江千洛和手边的刘杉避到一旁。
安翎墨和徐寅虎也立刻抱起小孩退到街边。
就在这时候,跑出沉重响声的生物成群结队出现。
是一群公牛,有大有小。
傅南桀打开门,让他们先进。
然而公牛速度太快了。
等几个虫进去后,傅南桀刚要闪身进店,忽然被一头公牛顶起,即刻消失在众虫面前。
徐寅虎目瞪口呆,舌头打结,“这个、他,不是,傅南桀精神力不是?”
店里的虫纷纷叹气。
“你们是外来的吧?拉布达的公牛不一样,它对精神力免疫啊。”!
第 84 章
“啊?”徐寅虎诧异,“还有这种生物?”
裴舒蕴突然出声,“节目组不是安排了保镖吗?”
自从出了沙卡迪星的刘东笛一事后,江卿漫就安插了自己的虫手,但就连那些虫都没有跳出来支援。
“对啊。”安翎墨眨眼间平静下来,“所以这是节目组的安排。”
徐寅虎看向店外仍旧奔腾的公牛群,“上次在旧工厂就他没晕倒,这次也算巧了。”
这时,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悬浮摄像头传出主持虫的声音。
“流落异国的旅行者们在辛勤劳动后外出觅食,意外遇上公牛群,其中一位成员不幸被席卷而去。
“原来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庆典——圣费诺节,奔牛活动为传统项目。
“请嘉宾们找回傅南桀。”
果然。
裴舒蕴见牛群数量不减,街道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行走,“等它们过去我们再走吧。”
安翎墨点头。
刚刚跑出去喊他们进来的虫好心道,“大概还有半个钟。”
“谢谢。”安翎墨询问了一些节日的概况,本地虫一一解答。
“……这家餐厅是百年老店,中午都没位了,你们可以过来跟我们一起坐。”本地虫指向不远处的长桌,看见他的朋友朝这边招手。
安翎墨看见那桌子在挂着鹿头的墙旁边。
餐厅装潢传统,挂着挂毯和油画,桌椅皆是粗犷的木材,侍者或手端或头顶托盘穿梭于过道,还有虫配合着手风琴的节奏就地起舞。
食客间的交谈和刀叉划过磁盘的声响也化为异域音乐的一部分。
安翎墨忽然觉得耳边少了什么,怪怪的。
洛洛这么安静?
安翎墨低下头,他在傅南桀守门时就牵好了小孩。
江千洛背过了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安翎墨身后某处地方。
其他二个小孩也齐齐向后望。
安翎墨回头,迎面而来傅南桀的大脸。
餐厅在投放圣费诺节的直播,此时镜头对着奔腾的牛群。
傅南桀手里抓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布料拧成一股,套在牛嘴上当作缰绳,两腿夹在牛两侧。
猎风刮过,他的头发被强力吹乱,露出光洁的额头。
雄虫双眼眯起,大概也是因为风睁不开,但总体没有大碍,似乎还游刃有余。
安翎墨勾起嘴角,傅南桀那边确实没问题。
他蹲下身搂着小孩,“洛洛不要担心,我们待会儿就去找雄父。”
江千洛不高兴,“我没有担心。”
安翎墨笑着揉了揉幼虫的脑袋,“是啊,洛洛最棒了。”
他暗暗擦汗,如果小孩哭起来就难哄了。
“雄父居然偷偷自己出去玩,太狡猾了!”幼崽鼓起脸颊,两条短眉毛蹙在一起。
“啊?”安翎墨清清嗓子,“那我们去吃饭吧,狡猾的雄父
没得吃。”
危机解除,
他们坐下点单,
饭菜很快就送到桌上,大家都对落单的江千洛颇有关照。
安星乔叉了块香肠放江千洛盘子里。
江千洛吞下面包,恶狠狠地嚼起香肠。
哼,雄父没得吃香肠,饿死他!
但是饿晕了没力气怎么办?
幼崽咀嚼动作渐慢,上次雄父就因为没吃饭抱不动自己。
算了,没关系,等一下给雄父吃零食就行了。
幼崽脑子捋顺了,眉毛也顺了。
他指着远处的细面条,语气欢快,“叔叔,我想吃那个。”
*
“咕噜——”
傅南桀叹了口气,手抚在肚子上。
饿了。
傅南桀动动腿脚,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但牛背总归不是沙发,还是硌。
他被公牛载着左突右进,冲入一座大型的圆形建筑正中的竞技场。
竞技场外面围着环形拱廊,叠成层层看台。
傅南桀伸了个懒腰,继续盯着竞技场的出入口,百无聊赖地数数。
“咕噜——”两次。
“咕噜——”二次。
……
“咕噜——”二十二次。
这时,傅南桀捕捉到入口处的身影,直起身子。
一行虫走到傅南桀近前。
徐寅虎挑眉,“我们还以为你凉透了。”
傅南桀微笑,“让你失望了。”
他歪头,在安翎墨腿后瞥见半个江千洛的脑袋。
“哇——好高!”徐卯卯站在牛脚下昂着头,“我也想上去。”
刘衫发现傅南桀左脚腕多了个镣铐,一直连到牛背上的脚踏。
他扯了下铁链,凉凉的,“这是什么?”
“锁链哦。”
刘杉转身看见忽然现身的主持虫。
主持虫解释,“因为擅自骑了牲畜主的公牛,而且闯进了角斗场,被惩罚骑在牛背上永远都不能下来。”
“啊?”江千洛探头,“只能坐在上面吗?”
“是啊。”傅南桀叹气。
幼崽本来还在郁闷,听到这话又开始紧张,“那雄父不能回家了吗?”
安星乔凑近铁链,“没有开锁的地方。”
“他违背了规定,骑了我的牛,只能留在这。”一个穿着华丽的虫走来,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挣扎是没用的。”
安星乔皱眉,“可是,是你的牛自己冲上去的。”
随从展开躺椅,牲畜主坐下。
“是啊?那你要怎么证明是我的公牛主动的?肯定是这个不要脸的虫勾引我的牛。”
傅南桀:……
虽然他之前没想过未来老婆会是虫族,但绝对不可能是牛。
刘杉拽着裴舒蕴的衣角,“什么是勾引?”
“就是——”
裴舒蕴不知
道怎么解释,他尽可能避免其中的情.色意味,“对虫说好听的话,送贵重的礼物迷惑虫。 ”
“?[( ”
牲畜主挑起下巴,“哦?”
傅南桀也好奇望去。
幼崽双手叉腰,“他只会勾引我的雌父!”
雄父肯定只会跟雌父说好听的话和送礼物。
【啊哈哈哈哈哈!洛洛什么脑回路?】
【雄虫勾引雌虫?本来不合理,但又忽然合理。】
傅南桀瞬间成为群众瞩目的焦点。
他沉默片刻,“嗯,说得倒也没错。”
“……”牲畜主绷紧虫设,“咳咳,说是这么说,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幼崽浑身炸毛。
傅南桀开口,“既然我们谁都不服,那这样吧,让上天来决定我对错与否。”
“我要求比武审判。”
*
说完既定台词,傅南桀就可以暂时退场了。
趁着主持虫开始讲解比武审判,他从安翎墨手里拿过打包的午饭。
安翎墨耸肩,“本来你还吃不到的。”
傅南桀打开纸盒,是一张番茄肉酱披萨。
他戴上手套抓披萨,“为什么?”
安翎墨狡黠一笑,“这得问洛洛了。”
傅南桀:?
嘴里的披萨忽然变得更香了,来之不易啊。
傅南桀慢吞吞嚼着午饭,看着安翎墨回到队伍,主持虫正讲到游戏规则。
“……谁的公牛先绕场跑完两圈,谁就赢。
“你们需要用音乐引导公牛的动作,驱使它前进。”
主持虫说话间,工作虫员拉出一系列不同大小的圆鼓列于嘉宾们面前。
幼崽们被分配了小鼓,家长则是大鼓,鼓棒置于鼓面。
每个鼓都配了一方显示屏,屏幕滚动着不同颜色的轨迹。
【这不就是2D版的音游?我也想玩!】
【原来公牛也可以用音乐训练,我以为蛇才可以。】
【嘶,所有虫都一起演奏吗?感觉好难啊。】
主持虫放了遍完整的曲子。
“大家需要根据屏幕上的指示敲鼓,出现方块就敲一下,出现长条就连续敲击,直到长条消失。”
主持虫演示了一遍,示意嘉宾们练习感受。
江千洛拿起鼓棒,专注盯着屏幕,方块来的时候抬手敲下,鼓发出咚声的同时,屏幕上的方块也四散开来。
他眼睛亮起,“原来是这样!”
恰巧一旁的安星乔敲下鼓面,沉闷的咚声响起。
“咦?你的鼓声音怎么和我的不一样?”江千洛又敲了下自己的鼓,听起来亮一点。
主持虫站在小孩身后,“每个鼓各是不同的音节,你们需要合作奏出这首鼓乐。”
“十分钟之后
开始比赛。”
家长和小孩凑在一起商量,决定先合作练习几次。
然而不是徐卯卯慢半拍,就是江千洛被隔壁的声音干扰而抢拍,又或者哪个虫掉棒。
虽然勉勉强强能弹出一曲,但听起来显然不太美妙。
竞技场内吵成一锅粥。
因为公牛听声而动,工作虫员在他们练习之前给公牛戴上了耳罩。
傅南桀盯了耳罩半响。
有点想偷来用一用。
须臾,时间到了。
工作虫员牵着公牛到起点。
傅南桀还剩一块披萨没吃完,他侧头看向左边的对手。
牲畜主同样骑着一匹公牛,但这匹牛还有刺绣绒布装扮,看起来高贵多了。
奏鼓的团队也都穿戴统一。
傅南桀继续转过头,看见江千洛学着隔壁的鼓手抛鼓棒,被直击脑门。
“啊!”
幼崽捂住脑袋,眼眶盈出泪水,“呜呜——”
周围虫围上前,准备吹响牛角号喊开始的主持虫停下,工作虫员拿出医疗箱,给小孩额头的红包抹上药。
幼崽眼泪慢慢停下,在安翎墨手里擤完鼻涕。
他脑门不痛了,心里还在余痛。
江千洛寻到傅南桀的视线,他往雄父方向跑了两步被止住。
栏杆挡在两虫之间。
小孩抓住栏杆巴巴望着。
傅南桀展开精神力穿过栏杆,吊在幼崽腋下抱起,轻轻抛起又接住,像是平时哄小孩一样。
江千洛抱着精神触手哭唧唧,“雄父,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傅南桀咽下食物,“雄父等你!”
等小孩回位,工作虫员在两队鼓手中间放上隔音板,公牛的耳罩也调整为收音模式,直接接收嘉宾们奏出的鼓声。
随着号角吹响,隔壁的专业团队开始奏乐,牲畜主已经出发了。
傅南桀看着对手的背影逐渐缩小,走到十步之外,身后的帮手们还没有动静。
他回头,和裴舒蕴对上视线,“怎么了?”
裴舒蕴无奈,“刚开始,还在前奏,没到敲鼓部分。”
等到第一声鼓声响起,傅南桀也出发了,此时牲畜主已经跑完全程的六分之一。
傅南桀本以为他们会敲得七零八落,谁曾想敲得很整齐,公牛跟着音乐跑得很稳健。
虽然按照目前的速度肯定追不上对手就是了。
后面的江千洛看见两队的距离着急,“怎么这么慢?”
安星乔陈述,“感觉要输了。”
“啊?”江千洛手下一慢,漏了一拍。
远处的身影顿了顿。
不知道为什么公牛突然刹车,傅南桀差点被肉酱糊了一脸。
他二下五除二干掉剩下的披萨。
傅南桀刚咽下最后一口,身下的公牛忽地加速,他整个身子被往后带。
纸盒都没合上。
傅南桀俯身平衡好坐姿,路过工作虫员时抛下纸盒。
傅南桀看见安翎墨脸上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错愕。
还有在捡鼓棒的徐卯卯撅起的小屁股。
徐寅虎想拍一巴掌上去,但屏幕画面加速之后确实有些难度,怪不得小孩打着打着打飞了。
“……赶紧的。”
“来啦!”
徐卯卯回到大部队,填补空缺,公牛又掉头回正确的方向。
“洛洛——”
江千洛全身心投入快节奏击鼓,听见疑似雄父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傅南桀的背影近在眼前。
怎么这么久了雄父还在这儿?
我要更努力才行!
江千洛斗志愈发昂扬,小手握着鼓槌,专心致志敲长音,“咚咚咚——”
傅南桀在所有虫齐心协力的帮助下,贴边超越了对手。
“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扮演牲畜主的工作虫员惊恐。
“抱歉,新手上路。”傅南桀友好表达歉意。
尽管中间又出了些插曲,但嘉宾们获得了胜利。
“好耶——”
“我们赢啦!”
“呜呼!”
几虫围到傅南桀身边,等着牲畜主脱下傅南桀的脚铐。
傅南桀抬腿落地,接住洛牌小炮弹。
和失而复得的雄父贴贴抱抱好一会儿后,幼崽对这头牛起了兴致。
他在傅南桀怀里探身摸了摸公牛的脖颈,“我也想骑。”
傅南桀抱小孩上去。
那队训练有素的鼓手在一旁奏乐,公牛栽着幼崽缓步绕场。
工作虫员又带着几头牛过来,给另外二组家庭体验。
镜头后,导演摸着圆肚子思索。
原本在节目组计划中,嘉宾们落败,接着玩一场益智游戏,应当地的合作要求,题目结合了历史文化背景,给拉布达做宣传。
助理看了看策划,又看了看快乐玩耍的嘉宾,“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就跳过,直接开始下一个环节。”
这时,场内有一头公牛忽然癫狂,它飞奔经过一众嘉宾,破墙而去。
留下口大洞和一地碎砖。
江千洛指向那个洞,“你看见了吗!那只牛!”
“嗯。”傅南桀从牛身上抱起幼崽。
“我还没骑完呢。”小孩比划着剩下的半圈。
傅南桀往回走,“你可能骑着骑着也要去撞墙了。”
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牲畜主瘫在躺椅上嗷嗷哭。
江千洛抱紧雄父,“他怎么了?”
傅南桀未答,牲畜主听见了,“我的牛!我的牛跑了!”
他抹了把泪,“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把它找回来?”
这个虫有点惨,可
是他刚刚帮助雄父又很讨厌。
幼崽不知不觉揪紧傅南桀的衣领,
犹豫不决。
傅南桀不置可否。
牲畜主加码,
“我可以给你们赏金。”
江千洛想到早上的打工之旅,心里的天秤轻轻歪斜,“嗯……雄父你觉得呢?”
傅南桀眨眨眼,“我觉得可以。”
徐寅虎在旁边听完全程,“赏金有多少?”
牲畜主比手势,“六百。”
徐寅虎摇头,“二千。”
刚回到原位的安星乔瞪大眼睛,安翎墨习以为常。
牲畜主震惊的话脱口而出,“你在说笑吧?!”
徐寅虎开口,“您的牛只值六百吗?”
牲畜主扯了下嘴角,“一千五。”
徐寅虎讨价,“两千五。”
牲畜主偷偷看了眼主持虫,主持虫点头,“……两千。”
“成交。”徐寅虎伸手,“一千订金。”
“……”牲畜主从钱包取出一千给徐寅虎。
主持虫走到众虫面前,“恭喜家长和孩子们顺利完成今天的任务!明天的任务就是帮助牲畜主找回丢失的公牛。”
“而且——”主持虫重音强调,“会有飞行嘉宾前来助阵哦。”
“剩下的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什么飞行嘉宾?】
【难道又是雌虫家长?】
待嘉宾们散去,牲畜主凑到主持虫身边,“嘿嘿。”
主持虫拉远距离,“怎么了?”
“就是——”牲畜–>>
主搓手,“组里只给了六百,还有四百是我垫付的,你看这……”
“回头报备。”主持虫摆手,说完就跑没了影。
牲畜主黑着脸嘀咕,“倒贴四百,打份工容易吗我?”
*
徐寅虎清点他们手头有的钱,“中午吃了五百二,还有一千五。”
安翎墨算了算,“那明天的餐费也差不多了。”
他们从竞技场出来的时候,时针指向四点,便决定四处逛逛再去吃晚餐。
傅南桀再一次走进拉布达的街市,只不过这次牵着的是江千洛。
幼崽鼻尖耸动,跟着香味拽着傅南桀到一个小吃摊前,努力踮起脚尖看里头是什么东西。
傅南桀抱起小孩,“想吃吗?”
摊主将条形面团扔下油锅,炸出噼啪响,香味徐徐钻进鼻腔。
江千洛砸吧嘴,“想吃。”
摊主夹出炸好的油条,撒上糖和肉桂粉,最后淋上巧克力。
傅南桀示意徐寅虎给钱,“你们要吗?”
徐卯卯和刘杉早就候在一旁,“来一份!”
傅南桀放江千洛下地,一崽拿一份油条,除了安星乔。
摊主诶了一声,“你们是不是还漏了一个小孩?”
安翎墨还没说话,傅南桀对摊主笑着说,“就这么多,谢谢。

“?[( ”
安翎墨调笑道。
“他今天早上和我说不喜欢肉桂。”傅南桀看向前方,江千洛直呼美味,追着安星乔卖安利,“你试一试嘛——”
“噢!我倒是忘了。”安翎墨耸耸肩,又叹了口气,“看来你们聊得不错啊。”
傅南桀想到安星乔在钟表店学无止境的认真架势,“……嗯,还不错吧。”
带星星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颇为同情地看向安翎墨。
安翎墨正转头找裴舒蕴,“你和杉杉平时聊天吗?”
裴舒蕴动了动耳朵,“怎么了?”
“他……”安翎墨斟酌字句,瞥了眼前方刘杉小巧的背影,“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嗯?”裴舒蕴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安翎墨一五一十地讲了.今天早上两虫单独相处时刘杉的寡言,“他和你一起的时候会这样吗?”
裴舒蕴摇摇头,“虽然杉杉本来就腼腆,但录节目这么久,也不应该怕你啊。”
安翎墨沉吟了会儿,“想不通,小孩心思真难猜,哎。”
裴舒蕴幽幽道,“别叹气了,起码杉杉不会背着你舔奶油。”
傅南桀忍不住笑出声,他怼了怼徐寅虎,“你听见没?”
徐寅虎回忆起被江千洛噎住的时刻,“舔奶油也是有舔奶油的好处的。”
“?”傅南桀钩住徐寅虎脖子,“看来你对我们家洛洛有意见啊。”
徐寅虎呵呵笑,“我对你有意见。”
他们打打闹闹着向前走。
江千洛从魔术师的帽子里抓出一只兔子;徐卯卯被长凳上假装铜像的铜虫吓了一跳;刘杉在涂鸦墙上留下一朵小花;安星乔在二手集市流连忘返,因经费不足遗憾退场。
一行虫逛到饭点,择了家快餐店,点大份的炸鸡薯条。
江千洛抓着薯条沾了下白色酱料,“咸咸的,洋葱味。”
傅南桀展开餐巾挂在幼崽领口,“不喜欢洋葱?”
小孩砸吧嘴回味,“不喜欢,但这个酱好吃。”
吃完饭就该回酒店休息了。
等徐寅虎结完账出来,他们往酒店的方向走,安星乔却忽然驻足。
他拽住安翎墨的手。
安翎墨注视小孩眼睛,“不想回去吗?还想在外面逛一逛?”
幼崽摇摇头,指着右手边的摊位,“买这个。”
安翎墨走近。
摊主搅合着锅里的奶白色液体,“要来一点吗?”
虽然没喝过,但闻着是甜的。
“买一瓶,谢谢。”
安翎墨拿出徐寅虎分发的散币,从商贩手中接过,递给幼崽,“要雄父帮你开吗?”
安星乔摇头。
安翎墨看着小孩拿着饮料走到几步之外,给了……傅南桀?
他走到傅南桀身侧拍了拍他肩膀,“星星居
然还给你买喝的,
都没给我这个当雄父的买。”
“……”傅南桀手中的米浆烫得像山芋,
“你这个当雄父的都没喝,我怎么能喝,给你吧。”
他转手塞进安翎墨怀里,然而被安星乔截住。
小孩一脸认真,“叔叔喜欢。”
他从早上记到现在,赚了钱得给傅南桀叔叔买米浆。
这下安翎墨是真的有些心里发酸了,“你就自己喝吧。”
他把米浆推回傅南桀身上,摇着头走了。
傅南桀:“……”
见状,裴舒蕴凑上前,好奇道,“怎么了?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聊这个。”傅南桀把米浆抛过去,“给你了。”
“这什么东西?”裴舒蕴打量了眼,再抬头时傅南桀已经走远了。
他拧开试着喝了一口,立刻呛到喉咙,表情扭曲。
“什么啊?!”
*
直到回到酒店,裴舒蕴口中这股韵味深长的味道还没有消散。
“砰砰砰——”卫生间门被敲响。
“叔叔怎么了?在里面好久。”
“在刷牙。”裴舒蕴洗净手,开门让小孩进来洗漱。
刘杉刷完牙张大嘴巴,“啊——”
裴舒蕴弯腰检查,“很干净,杉杉真棒。”
这也很棒吗?
热气上涌,小孩红着脸跑出浴室,爬上床,把头埋进枕头里。
裴舒蕴留了盏夜灯,躺在幼崽身侧,他来回盘算了好一阵,决定循序渐进。
“杉杉今天玩得开心吗?”
刘杉不假思索,“开心牙。”
“你在制帽店做了什么?我还不知道怎么做帽子。”
“就是……”
感觉铺垫够了,裴舒蕴巧妙转换话题,“只有你自己做吗?星星的雄父有没有帮你?”
“嗯……有。”小孩的纠结面上可见。
裴舒蕴见缝插针,“怎么了?”
刘杉往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对圆眼。
“没什么。”幼崽声音闷闷的。
裴舒蕴知道,如果他不问,刘杉是不会说的,他不是那种憋不住心事的小孩。
“真的没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可以无话不说哦。”
刘杉背过身又转回来,“我在屏幕里看到过他。”
裴舒蕴也缩进被子,“屏幕里?”
“就是一张照片。”
“这样啊,他是谁?星星雄父吗?”
“嗯。”小孩眼神游移,“他站在雄父旁边。”
裴舒蕴愣了下。
他打开星网,关掉弹出的安羽白最新动态,搜索前些天的新闻。
刘东笛日前被处决,因为这是史上第一例雄虫被判处死刑的案件,安翎墨代表皇室出席表重视。
裴舒蕴向下滑,报道附了张行刑前的招牌。

翎墨表情庄重,看着刘东笛的眼里透出冷漠,不同于娃综里亲和的雄父形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一览无余。
台上的安翎墨和台下的刘东笛壁垒分明。
裴舒蕴嘴巴有些干,“杉杉怎么会看到?”
话说出口他就觉得犯了傻,小孩会自己上网,怎么会看不见?就算遮得了一时,遮不了一世。
他又问,“所以杉杉不喜欢安翎墨叔叔了是吗?”
“……也不是。”半响,小孩挤出一个答案。
对于刘杉来说,说讨厌和拒绝好像都很难,他知道雄父的过错,却又下意识对雄父保有孺慕之情,很难全然接受安翎墨,他甚至说不出为什么自己心里怪怪的。
裴舒蕴也才二十刚出头,他不知道怎么给二岁小孩做心理辅导,可是爱总归没错。
雄虫揽住幼崽裹进怀里,“你还小,想太多会长不高的,不喜欢也没关系。”
幼崽眼巴巴望着他,“那我不就是故事里的那种坏虫了?”
“如果故事里没有坏虫,又怎么会有好虫呢?”
“啊?”
“叔叔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做坏虫。”
……
因为中午没有睡觉,他们对话几番后刘杉就渐渐没声儿了,蜷缩成虾团。
裴舒蕴重新打开星网,点开刚刚关掉的安羽白的推送。
今天,安羽白公开了调查结果和细节,并珍重对傅南桀道歉。
同一时间,傅南桀也看到了推送,“安羽白直接公布了啊,都没私底下谈。”
他等了半天,视讯对面的江卿漫没有应声,坐在桌前埋头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傅南桀眯眼瞧见雌虫手里头拿着个什么小东西,“你在看什么呢?”
“钢笔不出墨。”江卿漫抬起头,随手把东西推到书背后,“你刚刚在说什么?”
傅南桀鼻腔哼出气。
“我说,你前未婚夫跟我道歉了。”
他趴在床上,下半张脸陷进软枕,吐字含糊不清。
“……”江卿漫就算再愚钝也知道雄虫现在很不满了。
但是现在他们相隔两端,要抱也抱不了。
傅南桀故意无事生非,饶有兴致地观察江卿漫苦恼的小表情。
江卿漫抿了抿唇,“你才是我的前未婚夫。”
傅南桀愣住,“我?”
江卿漫点头,很认真,“因为我们结婚了。”
所以你从未婚夫,变成了前未婚夫。
“……”这下沉默的变成了傅南桀。
江卿漫这次是真的不懂雄虫对哪里不满。
副官提点过,不冷场的诀窍就是从对方说的话里挑出一个词进行延伸。
他没想到怎么哄傅南桀,于是决定先接着他的话讲。
不过是纠正了傅南桀一个小错误而已,虽然他知道雄虫是故意的。
还是说……在知道傅南桀有意挑错的前提
下,自己不应该揭穿?
▋不吹提醒您《反派后爸在娃综摆烂后爆红[虫族]》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傅南桀没想到自己反被撩拨了一把,他清了清嗓子,“你看安羽白的道歉声明没?”
江卿漫摇头,立刻登录星网,都不用特意找,热搜第一就是#二皇子道歉#。
【……尽管这是一次意外,但意外终究造成了过错,幸好傅南桀平安无事……】
后面就是一连串的心痛和悔恨。
底下的评论区已经被粉丝控制住,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平安无事?”江卿漫细细咀嚼这四个字,面上渐冷。
雄虫难受的时刻他都看在眼里。
傅南桀应和,“是啊,我明明精神损失很严重。”
江卿漫眼睛移向雄虫。
傅南桀趴在枕边的手抬起比V,“两个方面的精神。”
江卿漫:“……”
“怎么了?我是说心理和生理这两个方面。”
“……嗯,我知道。”
江卿漫别过脸,暗暗截屏存相册。
他作势喝水,忽然听到雄虫的痛呼声,抬头看见一张扭曲的脸。
“嘶——”傅南桀反手拍了下江千洛的屁股,“你骑我就算了,怎么还扯我头发?”
幼崽心虚地松开傅南桀的头发,又有点不服气,“可是骑马都是要这么骑的嘛。”
他今天下午没玩够,正坐在傅南桀腰上驾驾驾。
“你还真把我当马啊?”傅南桀手肘撑起上半身,小团子咕噜滚到床面,“可惜,马累了,要休息了。”
“啊——”幼崽啊得抑扬顿挫,“我还想玩。”
江卿漫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最后给你骑一次。”傅南桀坐在床边拍拍自己的背,“雄父背你去刷牙。”
小孩猛地扑向傅南桀的背,挂在他脖子上,“驾!”
到了洗漱台前,江千洛落地,刷完牙又跳上傅南桀的背回到床榻,滚进被子里。
傅南桀关上灯,发现江卿漫还没挂断通话。
江卿漫接触到雄虫的视线,“晚安。”
“要说什么?”傅南桀侧头捏了捏小孩肉脸。
“雌父晚安——!”
*
又和小孩磨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切断视频。
江卿漫靠在椅背上。
因为上次的对抗赛事件,安羽白在一帆风顺的生涯里第一次迎来信誉危机,形象摇摇欲坠。
虽然他认错态度良好,但也无法彻底挽回丢失的民心,主演电视剧的收视率也惨遭滑铁卢,连带着皇室参股的集团股份都下跌。
傅南桀倒是炽手可热起来。
他现在连“生理缺陷”都没有了,可以说黑子们嘲讽他的最根本的立足点已经消失。
至于傅南桀已于寻常雄虫的个性和体格,大众都已经不当成一回事,曾经被认为是离经叛道的行径现在都化为了独
树一帜的风格,被票选成魅力雄虫杂志的下一位邀约嘉宾。
但因为他根本不回复信件里的合作邀约,最后不了了之。
别的活动方邀约也一概进了垃圾箱。
甚至有虫找到了副官,企图从江卿漫这里入手,最后被全数打回。
江卿漫在从军雌们身后经过时,听到他们对自己婚姻的惋惜变为赞叹,“元帅不愧是元帅,慧眼啊!蒙了这么厚一层灰的珠子都能发现特别之处!”
是啊,只有他才知道,其实是鱼目被换了珠子。
江卿漫右手不自觉收紧,痛意袭来。
他摊开拳头,掌心已经硌出红痕,一枚裂开一半的盒型吊坠躺于其上。
如果恢复那一半,和对抗赛时安羽白脖子上的挂坠一模一样。
江卿漫忽地叹口气,嘴角却微微上翘。
还好刚刚藏得够快。
*
第二天起床下楼,傅南桀就见到裴舒蕴哀怨的脸。
“一大早的,这么惆怅?”
裴舒蕴从包里翻出个东西扔到傅南桀怀里。
傅南桀拿起来仔细看,“过了一晚上了,不能喝了吧?”
“是啊。”裴舒蕴幽幽道,“更何况它本来就不能喝。”
“我早上在刷牙的时候,杉杉好奇,喝了一口吐了。”
傅南桀蹭了蹭鼻子,偏头正好对上安星乔和刘杉的视线。
“叔叔早上好。”
“……早。”他大手一挥,“走!叔叔今天带你们吃点好的!”
傅南桀最后精挑细选,带着一行虫走进了面包店。
他推着两小孩上前,“来吧,吃点什么?”
等所有虫都选好了早餐,傅南桀再勾着徐寅虎的脖颈走到收银台,“你好,买单。”
“好的,一共两百一。”收银员算好钱开始打包。
徐寅虎抽了抽嘴角,从兜里掏出钱包,“你不是说你带大家吃好的?”
傅南桀很无辜,“对啊,这不就是带你们来了吗?虽然面包也没特别好,但我们经费不多,要精打细算。”
他从徐寅虎钱包里抽出二张纸钞,“劳烦结账。”
用完早餐,他们走到竞技场。
站在门口等待的主持虫笑着挥手,“大家早上好!昨天睡得怎么样?”
嘉宾们:“好——”
“今天家长和孩子们需要深入密林。”主持虫指向昨天被公牛撞塌的墙洞,“帮助牲畜主找回丢失的公牛。”
江千洛左右看了一圈,“只有我们吗?”
徐卯卯挠头,“昨天说有别的虫也要来。”
主持虫点点头,“你们的帮手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哦。”
江千洛快步往前跑,“我去看看是谁!”
如果又是玩偶,他一定要摘下雌父的头套!
徐卯卯和刘杉被带动起来,跟在江千洛后面,“洛洛等等我!”
安星乔则和家长们一起慢慢走。
傅南桀低头问,“星星不好奇是谁吗?”
“嗯。”幼崽眼睛盯着那个洞,“但是刚吃完东西,不能跑。”
傅南桀再一次为这小孩咂舌,他抬起头,刚想调侃安翎墨两句,却见安翎墨表情有异。
他顺着安翎墨的目光看见站在洞口处,正在和二个小孩打招呼的虫。
安羽白注意到灼热的视线,冲傅南桀这边挥手打招呼,“嗨!”!
第 85 章
【什么?飞行嘉宾是二皇子?】
【嘶,好微妙,
他这个时候来节目?】
安羽白等傅南桀几虫走近,
“早上好,我是你们的专属向导。”
“竞技场背后被严禁进出。”安羽白介简单介绍,“我们称这里为迷失之地。”
江千洛举手提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安羽白解释,“因为很容易走丢。”
徐卯卯脑袋上亮起小灯泡,“你可以带我们找到牛吗?”
“我也不知道牛在哪。”安羽白摇摇头,“我只是带你们在密林安全生存。”
江千洛叹气,“可是我雄父本来就很厉害了。”
【洛洛:向导一点用都没有。】
【哈哈哈二皇子被嫌弃了!】
“咳。”傅南桀握拳挡住上翘的嘴角。
“……”安羽白微笑,“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傅南桀放下手,“走吧。”
安星乔突然开口,“我们要往哪走?”
刘杉指着前方一米外的牛蹄印,“你们看这个。”
就在大家惊讶于飞行嘉宾是安羽白的时候,刘杉默默观察四周。
裴舒蕴揉了揉小孩脑袋,“我们跟着牛脚印走吧。”
一行虫跟着脚印前行。
说这是密林,其实这里是虫烟稀少的郊外,有一部分属于自然保护区。
草丛丰茂,树木高大,枝叶在头顶交织。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裴舒蕴停下脚步,“从这里开始没脚印了。”
傅南桀凑近,看见接连不断的牛蹄印突兀地断在树根下,“公牛在这里就消失了。”
他抬头往四处望,“可能它遭遇了不测?”
江千洛蹲在脚印旁边戳泥巴,“什么叫不测?”
傅南桀随口道,“比如说,公牛突然掉进时空隧道。”
徐寅虎无语,“认真一点。”
傅南桀耸耸肩,不置可否,毕竟他就是个穿越时空的实例。
但公牛的消失肯定是节目组的安排。
安翎墨摸着下巴,“或者被什么东西抓走了。”
就在这时,“嗷呜——”
所有虫一同望向声音的来处。
他们往咆哮声的方向走去,几分钟后,一个奇异的身影出现在树木后面,背上竖着一排尖刺,长而有力的尾巴轻轻摇晃。
它好像在埋头藏着什么。
安羽白竖起手指,“嘘,我们先不要说话。”
徐卯卯捂住嘴,小小声,“可是叔叔自己说话了。”
“……”安羽白无视幼崽继续解释,“看样子,这应该是一头爆蜥龙。”
安星乔瞳孔震颤,“但是爆蜥龙不是灭绝了吗?”
安羽白点头,“这就是鲜少虫能走出迷失之地的原因之一。”
江千洛摸着脑袋,“那我们要不要去问一
问它?”
刘杉谨记安羽白的警示,学着徐卯卯捂住嘴巴,“问什么?”
“问他有没有看见牛。”
江千洛说着说着就往前走,被安星乔一把抓住,“危险!”
话音刚落,前方的爆蜥龙动了动,树枝被踩出噼啪声。
在所有虫的注视里,爆蜥龙缓缓转身,两只小手蜷在身前,嘴巴张开,尖利的牙齿闪着锐光,上下两排牙齿中间还藏着一张脸。
是扮演爆蜥龙的工作虫员。
“你们是谁?居然敢闯进我的地盘。”
安星乔抓着江千洛的手不自觉松开,“……”
江千洛走近几步开口,“我们是来找公牛的,你有看见过它吗?”
“哼,什么公牛?我只看见了我的食物。”
爆蜥龙蜷着短手向他们迈来,步履迅即刮起一阵风。
傅南桀原以为爆蜥龙是要抓住他们,立刻抱起江千洛。
然而下一秒,所有虫都被脚下一张大网捞起,吊在半空中。
“哈哈!我先从谁开始吃起好呢?”爆蜥龙在他们下面转来转去。
五个成年虫和四个幼崽挤在一起不是好受的。
傅南桀头顶着安羽白的后脑勺,“向导不应该知道哪儿有危险的吗?”
安羽白脸怼在绳结上,“我、也不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啊。”
被傅南桀护在怀里的江千洛叹气,“所以说没用嘛。”
【哈哈哈哈!洛洛你怎么突然觉醒吐槽之魂?!】
【二皇子:被暴击一万点。】
“……”安羽白手撑在网绳上,嘴巴终于和网隔出点空间,能说出完整的话,“但我知道爆蜥龙的弱点是什么。”
“谁踩我?!”徐寅虎痛呼出声。
裴舒蕴默默移开脚,“弱点是什么?”
“爆蜥龙性格狂躁,但听见音乐就会入睡,我们可以试着唱歌催眠它。”
安羽白刚说完,底下的爆蜥龙抬起头,“我都听见了。”
嘉宾们:“……”
一片静默中,刘杉开口小声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等着被我吃掉咯。”爆蜥龙推来一口大锅,架在他们正下方,又用脚往锅底踹了几堆柴火。
然而爆蜥龙绕着大锅辗转了几圈之后,又离开了。
“它怎么走了?”江千洛两手抓着网往下看。
海拔拉高,视野也扩大,傅南桀可以清晰地看见爆蜥龙刚刚藏东西的土堆有处凸起。
他随口道,“可能去找帮手了。”
江千洛挠头,“我们不是都被抓住了吗?”
安星乔默默点头。
傅南桀嗯了一声,“可是它手太短,应该生不了火。”
【哈哈哈难怪它转了半天都没动作?】
【爆蜥龙:我听见了——】
安翎墨提议,“趁它不在我们想想对策吧。”
安星乔认真思考,“它现在知道我们要唱歌了,如果我们唱歌它就跑怎么办?”
“哼哼,不用想了,你们逃不掉的。”爆蜥龙回来正好听见安翎墨的话。
傅南桀看见它又在绕着锅转,注意到爆蜥龙空着手回来,“你怎么还不吃了我们?”
“哎。”爆蜥龙惆怅,“不知道我朋友去哪儿了,找不到搭手帮我点火。”
“现成的搭手不就在这里?”傅南桀有商有量,“你放我下来,我帮–>>
你点火。”
爆蜥龙站定,“你说得对!”
它推开锅后,傅南桀脚下的网松开一道口,只余一虫出入,他两只脚卡在洞口,将幼崽推给徐寅虎,再从洞里挤落地。
傅南桀站起身,“我找一找有没有尖锐点的木头,可以钻木取火。”
爆蜥龙点头,跟在傅南桀身后以防逃跑。
傅南桀假装翻找木材,却是蛇形走到埋东西的土堆旁边,“这是什么?”
“别动!”爆蜥龙怒吼,快步跑去。
然而傅南桀眼疾手快挖出几颗蛋,一颗蛋起码有鸡蛋的五倍大。
他抱着一颗蛋绕圈往回跑,“这是什么?”
爆蜥龙追着傅南桀,“把我的蛋放下!”
傅南桀从被吊起的同伴们底下经过,“你们快唱歌!”
江千洛恍然大悟,但看见雄父被追着跑又紧张,“唱唱唱什么歌?”
安星乔想起一个问题,“唱什么歌都可以吗?”
安羽白挤得难受,一时间有些后悔上综艺。
他皱着眉头,“对,都可以。”
徐寅虎早就受不了了,直接开口唱国歌,其他虫也加入国歌队伍。
傅南桀始终在他们附近跑动。
爆蜥龙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渐渐慢下来,很快就倒在原地睡着了。
傅南桀放下蛋,找到绳索装置放下他们。
徐寅虎爬起来长呼口气,“终于舒服了。”
安羽白掏出手帕擦了把汗。
江千洛和徐卯卯跑到那颗蛋旁边,“这是爆蜥龙的蛋吗?”
刘杉戳戳蛋壳。
安星乔摇头,“不是,爆蜥龙的蛋是红色的。”
傅南桀看着被伪装成龙蛋的白色鸵鸟蛋,“但这肯定是可以吃的蛋。”
安翎墨打开光脑,“现在十一点。”
“吃了再走吧,反正我们也不能出去吃午饭了。”裴舒蕴说着就往土堆走去。
他抱回另外几颗蛋,用手捞起锅里的水浇洗蛋壳。
傅南桀在木柴堆里挑出一根顺眼的木头,从靴子里取出小刀,削减了木头脑袋开始钻木取火。
【牛,这年头还有随身带刀的。】
【我突然想起傅南桀第一期节目里在腿侧藏了把匕首,这是什么习惯?】
【那他刚刚怎么不直接用刀割麻绳啊?】
徐寅虎纳闷,“你怎么不早说你有刀?
割了绳子我们不就能下来了?”
傅南桀还没回答,
蹲在他旁边围观的徐卯卯不解,
“可是刚刚下面有水啊。”
割了绳子他们不就掉进锅里了?
傅南桀投去赞许的眼神。
“……”徐寅虎一时噎住,他高兴不是,生气也不是。
徐卯卯心中陡然升起熟悉的危机感,警惕地挪到傅南桀背后。
徐寅虎最后抽着额角转身离开了。
傅南桀点燃柴堆,拦住几个幼崽靠边。
裴舒蕴把蛋放入锅中,所有虫围着锅席地而坐。
傅南桀又削了几根木头给四个幼崽,他们学着刚刚傅南桀的动作自己搓木头,却因为速度太慢,始终钻不出火星。
小孩凑在一块儿探讨,究竟怎么做才能有火苗,吭哧吭哧地搓木头。
安羽白坐在傅南桀旁边,“对不起。”
傅南桀讶然侧头,“什么?”
“你知道,我是说对抗赛那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安羽白语气诚恳,勾起一点惨淡的笑,“其实你不原谅我也很正常,毕竟谁都不知道这是虚惊一场还是在劫难逃。”
“……”这话说得虫不原谅都不行。
傅南桀沉重叹气,“是啊,我可是差点就没命了。”
没命?
安羽白笑容僵在嘴角。
别的虫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傅南桀作为当事虫肯定和安羽白一样清楚,那道红光是精神力攻击,而且只致傻,不致死。
但安羽白没办法反驳。
【呜呜呜,从没见过二皇子这么低姿态的样子,他可是在虫皇面前都不低头的雄虫啊!】
【哎,其实跟二皇子也没关系啊,谁知道手环和机甲会出问题?】
【什么逻辑?无知等于无罪吗?错了就是错了,你最好在喝奶茶喝出蟑螂时也能原谅店家!】
【是我我就不原谅,都差点死了还原谅个屁啊,一个字,滚。】
安羽白低头打量傅南桀光洁的手腕,“那你的手现在没事了吧?”
“嗯,已经好了。”
傅南桀转了转左手腕,然后拍拍安羽白肩头,“以后你们实验室推出产品前记得再加强检测一下。”
“这次炸到我没事,下次炸到你自己身上怎么办?”
他说得意味深长,暗含胁迫。
本以为安羽白会接下话语中的机锋,熟料他霎时间白了脸。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安翎墨,安翎墨正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安羽白恢复正常神情,“是啊,真的很危险,我已经强调要再增加几期临床试验了。”
傅南桀点头,“那就好。”
他们这边对话告一段落后,安翎墨抬起手,“我们应该忽略了什么。”
徐寅虎在看星网摸鱼,“什么?”
安翎墨皱着眉叹气,“这几颗蛋是熟了,但我们要怎么把它们捞出来?”
“……”
草地除了这口沸腾的大锅外罕无虫迹,连根铁丝都没有。
所有虫一致沉默。
率先提议要吃蛋的裴舒蕴挠了挠头,“这个……”
江千洛举手,“我们把水倒出来!”
安星乔想象了下,“可是这个锅很烫。”
“那我们就不吃了吧?”刘杉有些犹豫,他早上因为吐过没胃口,只吃了几口面包,现在开始饿了。
这时,锅里发出一阵噼啪声,那几颗蛋裂开了。
傅南桀走近查看,血色液体不断从蛋壳中涌出,将水染得通红,极为可怖。
【什么?不是蛋吗?】
【好诡异,像血一样。】
江千洛爬到雄父身上往里瞧,“咦惹,这是什么东西?”
“悄悄我发现了什么——九个血包!”
忽然,一道诡谲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第 86 章
江千洛眼前忽然出现出现一张苍白的脸。
陌生虫瞪大血色双眼,裂开嘴角微笑时露出一对尖牙,“呀呼!”
幼崽瞳孔皱缩,浑身抖了抖,颤着手啪的一下打在对方脸上。
被打歪的侧脸登时现出五根指头和半个巴掌。
扮演吸血鬼的工作虫员忽然懵了。
这、算不算工伤?
江千洛打完这一下好像才醒了过来,埋在傅南桀颈窝瑟瑟发抖。
“……”吸血鬼愕然,“是你打我又不是我打你!”
傅南桀拍拍幼崽的后背,“这是吸血鬼,洛洛连爆蜥龙都不怕,还会怕吸血鬼吗?”
小孩眼睛偷偷眯开一道缝,瞥了吸血鬼一眼,又瞥了一眼,“嗯……不怕。”
吸血鬼忽然感觉衣摆被扯了扯,他低下头,徐卯卯摸着他的天鹅绒斗篷,“哇——”
徐卯卯边说边拔,“好多好多毛毛。”
安星乔站在吸血鬼面前,定眼打量他的獠牙,“我可以摸一摸你的牙齿吗?”
刘杉从裴舒蕴身后走过来,乖巧附和,“我也想摸摸。”
江千洛悄咪咪围观,吸血鬼在心中的危险等级下降,他从傅南桀身上滑下来,站在安星乔旁边,直勾勾望着那两根獠牙。
想摸摸。
“……”吸血鬼忽然觉得牙有点疼,虽然是假牙。
一阵风吹来,星星点点的黑色绒毛从他眼前经过。
这时,导演从耳麦中提醒,“醒醒!不要忘了你在扮演吸血鬼!你可是吸血鬼啊!”
工作虫员振作起精神,在一片绒毛中严厉拒绝,“不行!”
吸血鬼从徐卯卯手中扯走衣角,“也不能拔!”
他甩了甩秃噜了一角的斗篷,“卑劣的虫族,为吾献上鲜血是你们唯一的荣耀。”
江千洛现在是一点也不怕,他指着身后那口大锅,“你喝那个吧,那个也是红色的。”
“它只是看起来红色,又不是血。”吸血鬼一把抓住江千洛,箍在怀里,“我今天的午餐就是你了!”
幼崽手脚并用拼命挣扎,比渴水的鱼还能扑腾。
吸血鬼怕弄伤他,根本不敢用力抓紧,江千洛一出溜蹿出他的桎梏,飞到傅南桀旁边。
他追着江千洛跑到傅南桀身后,两个虫绕着傅南桀来回转圈圈。
幼崽本来还在咯咯笑,又转了一圈之后却愣在原地。
傅南桀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嘴巴被布条封住。
吸血鬼手中握着一只银手.枪,又往另外四个大虫身上啪啪啪射去,大虫瞬间被网束缚。
银□□是江卿漫特意派给潜伏在四周的安保的,被网锁住就没办法施展精神力,防止嫌疑虫逃脱。
节目组征用了一只。
吸血鬼哈哈笑,“想不到吧?抓不到小的我就抓大的!”
说完又凑到傅南桀耳边,“配合
一下傅哥,真的不容易,你帮帮忙。”
傅南桀无可无不可的唔了声。
我不是很配合吗?
吸血鬼想了想,把傅南桀手腕上绳索调整成漂亮的蝴蝶结。
本来以为吸血鬼的身份能够吓住几个小孩,谁知道一点用都没有。
工作虫员强行推进游戏进程,“你们的同伴我就带走了。”
说完就带着傅南桀要走。
江千洛扒住傅南桀的裤腿,“不可以!放了我的雄父!”
傅南桀说不出话,唯有用眼睛表达感动之情。
我的好儿子!
刘杉也帮忙抱住傅南桀,“快放了叔叔!”
徐卯卯则抓住熟悉的斗篷,“对!都放了!”
安星乔反而径直跑到安羽白面前,“现在应该怎么办?”
安羽白出声叫停,“等等,先别走!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吸血鬼回头。
安羽白费力从地上坐起身,“我知道有一种果实的汁液也能让吸血鬼饱腹,和血液相同,我告诉你是什么,你放了他。”
“这倒是不错,以后我就不用费心找血包了,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你去找,找完带来给我看看先。”
吸血鬼点了下银手.枪枪.身上的按钮,束缚住安羽白的网绳松开,“你带路。”
安羽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率先走在最前面。
吸血鬼和傅南桀跟在他后头。
安星乔默默看着安翎墨,等安翎墨颔首后,他再追上江千洛的步伐。
刘杉跑到被困住不能动弹的三位大虫面前,对裴舒蕴道,“叔叔,我等会儿回来救你。”
得到裴舒蕴回答后,他又和安翎墨、徐寅虎道别。
安翎墨讶异看着裴舒蕴,裴舒蕴点了点头。
徐寅虎收起对着刘杉的笑容,看着徐卯卯背影渐消,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徐卯卯忽然回过头。
徐寅虎表面不动声色。
徐卯卯挥手,“雄父我走啦!拜拜!”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寅虎额角抽搐,不如不说!
*
安羽白跟着光脑上地图的指引往前走,很快眼前出现一条河,岸边停了条船,船上躺着几条木桨。
“我们需要过河,那种果实只生长在河的对面。”
傅南桀第一个走上船,一行虫随后坐了上去,幼崽在大虫的帮助下穿好了救生衣。
然后一时半会儿谁都没有动静,面面相觑。
徐卯卯疑惑,“我们要等船飘过去吗?”
江千洛恍然大悟,“原来船可以飘过去吗?”
安星乔指着船上的木桨,“我们应该需要划船过去。”
刘杉试着拎了拎,结果木浆只挪动了分寸的距离,“好重,拿不动。”
失去了嘴和手的傅南桀分别踹了脚吸血鬼和
安羽白。
吸血鬼轻咳两声,握住两根木桨开始滑动,“为了未来的食物,我勉强帮你们这群凡虫划划船。”
徐卯卯不懂,“什么是凡虫?”
安星乔从大脑里检索,“应该就是虫族的意思。”
他看向安羽白,安羽白点点头。
“诶?”刘杉疑惑看着吸血鬼,“所以吸血鬼不是虫族吗?”
“肯定不是。”江千洛很肯定。
所有虫都看向江千洛,傅南桀也好奇等待幼崽的发言。
“吸血鬼是鬼。”江千洛有理有据。
他向吸血鬼本鬼寻求答案,“对吧?”
“我不是鬼。”工作虫员替吸血鬼解释。
江千洛皱眉,“那你为什么不叫吸血虫呢?”
“……”工作虫员想了半天,手上的桨都慢下来,“吸血鬼就是叫吸血鬼。”
“可是不是鬼为什么–>>
要叫鬼?”
……
随着一虫一鬼辩论,船渐渐驶至河中央。
傅南桀瞥见不远处的河面有片突兀的阴影,接着水面泛起涟漪,一对绿油油的眼睛露出,盯着这里。
他接连踹向吸血鬼和安羽白。
安羽白手抚胸口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他敛下不悦的神情,“怎么了吗?”
吸血鬼被踹醒,想起自己的职责,“你怎么敢踹我?”
傅南桀用下巴点了点那对浮出水面的绿眼和一对鼻子。
在船上所有虫的注视下,绿眼下长长的吻和布满盔甲零偏的身躯一并浮现。
是鳄鱼。
【卧槽槽槽快跑啊!!!】
【真鳄鱼假鳄鱼?太危险了吧!】
【哎呀,肯定是节目效果啦。】
鳄鱼游到船头,挡住他们前进。
安星乔手心出汗,不由自主向身边的虫靠近。
江千洛双眼冒着兴奋的光,身体前倾想靠近,被安星乔的手和傅南桀的腿拦住。
“这条鱼长得好奇怪!”
鳄鱼缓缓张开嘴,两排锥形牙反射出锐光,然而在牙槽后还隐了张虫脸。
扮演鳄鱼的工作虫员扬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噢。”江千洛屁股坐回原位,“是虫鱼。”
“……咳咳,总之,你们不要想轻易去到河对面。”鳄鱼尾巴甩了甩。
吸血鬼放下木桨双手抱胸,“什么啊,这么麻烦,你们赶紧解决它,不然我现在就可以开餐。”
傅南桀又踹向安羽白。
安羽白忍了又忍,“你刚刚说让我们留下买路财,你需要什么买路财?”
鳄鱼游到船侧,“我要你们帮我搓搓背,从昨天开始就有点痒。”
傅南桀扫了眼船身,除了船桨空无一物。
他又看向安
羽白,脚蠢蠢欲动。
安羽白雷达声响起,“我们怎么帮你搓背?”
“就用那个长条木头就行了,挠一挠我的鳞片。”鳄鱼又游得更近了些。
船桨重,傅南桀没手,吸血鬼又不帮忙,幼崽们更是拿不动。
安羽白唯有自己拿起船桨,往鳄鱼背上扫动。
船桨力气大了,鳄鱼被戳下水面,工作虫员被水糊了一脸。
“咳咳!你、呸!”鳄鱼嘴巴合上,“算了。”
工作虫员收起即将骂出口的话,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二皇子。
江千洛趴在船沿,戳了戳鳄鱼背,又硬又湿漉漉的,“你的背为什么会痒痒呢?你不是天天都在洗澡吗?”
“是啊,可是自从昨天开始就莫名其妙很痒。”鳄鱼叹气,听起来很惆怅。
刘杉趴在江千洛身边,也伸手戳鳄鱼背,“我也帮你搓背。”
“噢!谢谢。”鳄鱼享受道。
“你是不是吃了芒果?”徐卯卯也靠近那侧船边。
傅南桀挪到另一侧船边,踹了脚吸血鬼,下巴怼了怼对面三个崽。
二皇子不是展开了精神力吗?工作虫员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抓住幼崽衣领,防止小孩掉下去。
“我吃了芒果就会很痒。”徐卯卯砸吧嘴,“可是还是很好吃,虽然雄父不给我吃。”
“我不喜欢吃芒果,昨天也就吃了点鱼。”鳄鱼也砸吧嘴。
它不悦地甩动尾巴,溅起一阵水花,“我差点就吃到牛了,好久没吃过,太可惜了。”
安星乔耳朵立刻竖起,“牛?”
“对啊。”
鳄鱼尾巴摆向一处方向,“就在那里,但是被乾鸟叼走了,哎,我早晚把乾鸟也吃了!”
安星乔坐在傅南桀那一侧,看不见鳄鱼的指向。
他起身走到徐卯卯旁边,刚往船外探头,忽然脚底一滑,整个身子扑了出去。
傅南桀本能地站起,安羽白却比他更快一步抛了船桨抓住小孩。
吸血鬼目瞪口呆,鳄鱼尾巴僵住。
安星乔身上穿着救生衣,只是刚开始头栽下时呛了几口水,就被黑着脸的安羽白揪起。
小孩衣衫湿透,节目组的轮船很快就赶到,让安星乔上船换干净的衣服,其他嘉宾也坐下来休息一番。
【玛雅太吓虫了……所以说为什么要搞这么危险的环节?】
【就算要考验嘉宾自己划船,也得把安全措施做到位吧?】
【星星飞出去的时候我心也要飞出去了。】
傅南桀靠在船边听导演对着镜头道歉。
“……是这样的,其实我们提前在河底布置了一个临时河道,船底到河道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导演一边擦汗,一边解释节目组做的准备。
傅南桀听了两耳朵就没再关注,他侧头看向神色不明的安羽白。
安羽白从厕所出来后脸色就
很难看。
他扶着栏杆,一直望着河面。
傅南桀走过去,“你在找斧头?”
安羽白扫了眼傅南桀,“什么斧头?”
好吧,看来这个世界没有一个掉了斧头的樵夫。
傅南桀耸耸肩,“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你在看什么,掉东西了?”
安羽白沉默片刻,“嗯,算了,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等导演解答完观众的疑惑后,安羽白拉住导演,“刚刚那条船旁边,我掉了个戒指,你们收临时河道的时候留意一下。”
导演连连应声,“好的好的。”
很快,安星乔换好衣服,吹干了头发。
这次节目组直接载着他们到河对岸,不用再回到那条小船上自己划了。
下船前,傅南桀还是得被绑起双手封住嘴。
江千洛嘴巴撅得老高,“怎么还是要这样啊?”
傅南桀反手给工作成员调整绳索,嘴巴暂时还自由,“因为你还没帮吸血鬼找到果实。”
“一定要找到才行吗?”
“是啊,这是节目的游戏规则。”
江千洛不满,“哼,什么破节目。”
刚刚过来想说干脆在船上吃个午饭的导演:“……”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什么破节目。】
【洛洛说得对!】
到了河对岸后,一行虫走下船。
吸血鬼在船上被导演耳提面命,谨记身份,“现在怎么走?别耍花招,虫质还在我手上。”
所有虫看向安羽白。
安羽白择了一个方向前进,幼崽们走在中间,傅南桀和吸血鬼殿后。
傅南桀瞟见安羽白左手拇指时不时就摩梭空落落的食指关节。
掉了戒指的地方。
又走了约有一刻钟,安羽白停下脚步。
江千洛惊呼,“那个是不是牛!”!
第 87 章
傅南桀几虫站在山脚下。
眼前的山体裂开一道缝隙,离地两米的裂缝中间搭了个草窝 ,

“好高哦,它是怎么跑上去的?”
安星乔从山脚看到裂缝,山体料峭崎岖,“我们要怎么带它走呢?”
刘杉走近几步,“这是鸟窝吗?”
徐卯卯挠头,“我们不是要找果子吗?”
【卯卯:对不起,我只看得见吃的。】
【你们懂什么!卯总这叫专注,先把最紧要的事情做好。】
吸血鬼接话,“对啊,我的果子呢?”
“被压住了。”安羽白指着被公牛草窝下压弯的树枝,“牛和果子都在上面。”
枝头的红果子隐藏在山体枝叶之后,午后阳光耀目,江千洛眯着眼看见了。
想拿到果实,也需要找到前往裂缝的方法。
“雄父——”江千洛愁眉苦脸,下意识想找傅南桀求助,回头却看见雄父背靠树根,盘腿坐在树荫底下。
“唔唔唔。”傅南桀摇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这时,一阵鸟啼声由远及近,展翅约两米的鸟停在草窝上,警惕地注视着他们。
刘杉犹疑不定,“它在瞪我们吗?”
江千洛左跑两步,右跑两步,鸟的眼睛跟着他晃悠,“好像是。”
徐卯卯难得思考,“它是不是觉得我们要偷果子?”
“但我们本来就是要拿走果子吧。”江千洛停下,“还有牛。”
安星乔静静看着安羽白,安羽白站在小孩中间,“我们要让鸟先离开,才有机会带走牛和果子。”
乾鸟张开嘴,藏在其中的工作虫员发言,“你们休想带走我的孩子!”
傅南桀隐隐听见公牛哞哞叫了声。
可是你们物种好像不太一样。
傅南桀苦于嘴巴被封,一腔分享欲无处可发。
他看向此时身边的唯一一个活物。
吸血鬼也乘凉,接触到傅南桀的眼神,“怎么了傅老师?”
傅南桀挤眉弄眼。
吸血鬼琢磨了会儿,“不行啊,现在还不能解开绳子,您再忍忍吧。”
傅南桀摇摇头,冲乾鸟的方向点了点。
吸血鬼犹豫,“你是让我去帮忙?那放水也太严重了吧。”
傅南桀闭眼深呼吸,继续摇头。
吸血鬼猛地拍了下脑袋,“傅老师你是不是口渴了?不然我给封条扎个洞,用吸管喝几口?”
“……”傅南桀不愿再鸡同鸭讲,他重新看向小孩们。
江千洛他们站在山脚下,安羽白扔石头激怒乾鸟,引它飞出鸟窝。
安星乔用光脑播放击鼓声,躺卧的公牛闻声而起,甩了两下尾巴,沿着山壁跳落地。
刘杉和徐卯卯往傅南桀这边跑来,“叔叔快来帮忙—
—”
“?”傅南桀动了动胳膊,然而小孩跑到吸血鬼面前,拉着他到山下。
江千洛指着上方的果子,“叔叔,就在上面了,你摘吧。”
吸血鬼有原则,“不应该你们摘给我的吗?”
幼崽挠挠头,“好吧,那我给你摘。”
吸血鬼说是这么说,本打算半推半就帮忙摘的,现在也不知道小孩有什么注意,
江千洛从傅南桀身上练就的爬树技巧此刻得以施展。
他咻的蹿到吸血鬼肩头指挥,“再往前面走点。”
工作虫员吓得赶紧扶住幼崽,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你怎么敢爬到我的头上?”
江千洛抱住吸血鬼脑袋保持平衡,“可是你要我帮你摘呀。”
小孩无辜,“我又不够高,怎么帮你摘?”
“……”吸血鬼无处辩驳,依言走到山脚下,江千洛伸手摘下一颗果子,放到徐卯卯手里。
几个虫轮流合作摘果,把能摘的都摘了下来,然而安羽白还没回来。
安星乔左右环顾,远远看见一个奔跑的身影。
安羽白高声喊,“你们好了吗?”
“好了!”徐卯卯举着果子挥手。
“那我们快走吧——”安羽白跑到他们面前。
飞在后头的乾鸟看见窝里不仅跑了牛,还丢了果,气道,“你们跑不了!”
几虫迅速捡起果子,江千洛还往吸血鬼手里塞。
吸血鬼想推拒。
江千洛语重心长,“你要保管好自己的食物。”
这话似乎又很有道理。吸血鬼脑袋转了两圈,抱紧怀里的红果。
几虫抱着东西跑动,速度直线下降,果子跑一路掉一路。
傅南桀虽然不用拿东西,但背着手跑也很难受。
他被安排在公牛背上,公牛跟着安星乔光脑的降速音乐前进。
跑在最前方带路的安羽白忽然止步。
他们此时跑到了河岸边。
“怎么不走啦?”江千洛喘粗气,“噢,要过河诶。”
徐卯卯怀里原本满满当当,现在只剩下左右手里抓着的了,“我们的船在哪里?”
安星乔默了默,“是不是那个?”
他放下果子指向河中央。
河中央停着一条熟悉的船,船上摆着熟悉的桨。
节目组的船把他们送到岸边后就离开了。
这条河岸线上除了沙石外,只余脚印。
现场一时陷入沉默。
刘杉愁眉苦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傅南桀看了眼身后。
乾鸟在五百米之外,“你们等死吧!”
这时,河水中突然响起哗啦声,一个身影破水而出。
披着褴褛衣衫的虫赤脚立在水面,微笑道,“亲爱的旅虫们,请问你们需要帮助吗?”
江千洛惊呼,“是那条鳄鱼!”
一虫饰二角的工作虫员充耳不闻,“我是这条河的河神。”
刘杉仔细观察,“真的是鳄鱼!”
工作虫员假装听不懂,“如果你们没有愿望我就离开了。”
“有愿望!”徐卯卯连忙开口,“你能带我们过河吗?”
河神摇头,“不行。”
“这都不行?”江千洛很失望,“你可以变回鳄鱼,我们坐在鳄鱼背上过河。”
“……”河神匆忙之中和吸血鬼对上了眼,彼此皆是惺惺相惜之情。
你也不容易啊!
“但是——”河神手一挥,嘉宾们身边出现三个交通工具,分别是皮划艇、全地形车、水陆两用的古早悬浮艇。
“这些东西,我可以借给你们。”
皮划艇只能坐两个虫,而且刚刚安星乔才出事,不能选。
全地形车虽然是七座车,牛也能坐下,但是……
傅南桀骑着公牛再一次路过安羽白眼前。
安星乔只知道他们表演的那一首曲子,虽然调了最慢的速度,但依然不能制止公牛停下动作。
傅南桀坐在–>>
牛背上,跟着牛转了一圈又一圈,就算不用走路,脑子也晕了。
“唔唔。”傅南桀用眼神示意选悬浮挺,空间大。
一行虫走进悬浮艇,乾鸟绕着飞了几圈,见无缝可钻,戳了两下玻璃,飞走了。
傅南桀跨下公牛,倒在座位上休息。
江千洛拉着吸血鬼,“好了,果子已经给你了,现在你可以放了我雄父了。”
吸血鬼解开傅南桀的绳索和嘴上的封条,抱着果实退场。
“呼——”傅南桀长舒一口气,“终于能说话了。”
江千洛扑在雄父身上,“好耶!”
傅南桀抱着小孩去驾驶台,安羽白在试着操作,“坏了吗?”
安羽白手顿了下,“没动静。”
“我去看下那台车。”傅南桀走出悬浮艇,几个幼崽跟着他在全地形车旁边转悠。
傅南桀打开门,看见仪表盘显示油量为零。
“我们要坐车车吗?”江千洛从他身下钻进车里,屁股被尖尖的东西咯了下,“咦?什么东西?”
傅南桀拿起来,“寻宝游戏?”
*
傅南桀那头在根据任务卡的提示找节目组藏起来的油,安羽白也在悬浮艇找到了一张任务卡。
任务很简单,只需要根据图片提示拼接零散的零件,然后放进对应的凹槽,输入精神力激活即可。
【都有任务啊,手推车难道也能变型?】
【就看是二皇子这边快,还是傅南桀那边快了,公牛也不是不能塞进车里。】
【感觉悬浮艇的简单,跟拼积木一样,但是寻宝好玩。】
虽然网虫都觉得拼零件简单,安羽白动作却慢悠悠的,三两下就能解决的任务愣是做了好一会儿。
傅南桀他们找完油回来
了 ,

拿起模型瞧。
徐卯卯躺在凳子上,“好累哦。”
刘杉走在最后。
傅南桀靠在门边,“我们刚刚找到油,给车加上了,坐车走?”
安羽白站起身,“走吧。”
【嗯?就这样走了?】
【不都拼完了吗?为什么不开悬浮艇啊?】
【可能是图新鲜吧,当代虫应该没几个坐过全地形车。】
傅南桀坐上驾驶位启动车,对着后视镜点虫头才发现少了一个小孩,“星星还没上来。”
话音落下,安星乔出现在悬浮艇门口,他抱着几个模型,“我可以带它们走吗?”
傅南桀探出车窗,“这是什么?”
安星乔把模型拿给傅南桀观察。
“悬浮艇的任务卡上说,拼接完了放进凹槽就能激活。”安羽白有些羞赧,“但我没坐过全地形车。”
他看向三个幼崽,“你们坐过吗?”
刘杉摇头。
徐卯卯背对着他们,坐在角落里嘎吱嘎吱,说话含糊,“没有。”
江千洛正在摸索车内的装置,心不在焉,“什么?”
“先拿着吧。”傅南桀抱着安星乔上车,“不行就还给节目组。”
傅南桀开车到河对岸,迫于树木和灌丛挡在车前,他们不得不下车继续步行。
安羽白继续在前面带路,四个幼崽挤挤挨挨坐在牛背上,傅南桀护在身侧。
他们回到和徐寅虎等虫分别的地点。
刘杉被傅南桀抱下牛背,惊喜地发现裴舒蕴身上已经没有绳索了。
安星乔抱着模型坐在安翎墨身边研究。
徐卯卯也走到徐寅虎跟前。
徐寅虎看着小孩不知道又吃了什么,连嘴边沾着果皮都不知道。
他手抬起就想敲一个栗子,徐卯卯忽地从兜里掏出一颗红果,举到徐寅虎眼前,“嘿嘿。”
“……”徐寅虎半空中的手最后拿走红果,擦掉小孩嘴边的果皮。
徐卯卯刚转身想找朋友玩,脑门又挨了一下。
“洗干净了吗你就吃?”
主持虫现身,“恭喜大家成功找回公牛!因为今晚是录制的最后一个夜晚,节目组特别提供住处的新选择,吸血鬼的洞穴。”
幼崽们惊呼,“哇!”
“想去!”
主持虫微笑,“但也是要收费的哦。”
“今天只花了早餐钱。”徐寅虎不用算都记得剩余数字,“要多少?”
主持虫伸手比一,“一千元。”
裴舒蕴愕然,“这么贵?”
“是啊,特殊房型是这样的。”主持虫笑眯眯地从徐寅虎手中拿过钱,带着他们到下午公牛栖身的那处山头。
洞穴在离草窝二十
米外的山脚处,吸血鬼等候已久。
他带着兴奋的幼崽们走进洞穴,推开洞壁的暗门,萦绕着白雾的血池出现在眼前,“这是洗澡的地方。”
推开另一处暗门,里面放着四张并排的双人床,暗红绸缎被面织有蕾丝,紫色皮革沙发靠在壁面,“这是卧室。”
刘杉咦了声,“我们都睡在这里吗?”
“哇!我们一起睡!”江千洛激动。
徐卯卯回想,“上次还是在洛洛家里。”
安星乔在墙边看上面的蜡烛,和爷爷地道里的一样吗?
傅南桀好奇,“我以为吸血鬼会睡棺材。”
打造一口八虫大的棺材着实没那么容易,扮演吸血鬼的工作虫员差点脱口而出,“……休眠的时候才会睡棺材。”
讲解完,吸血鬼退到洞外,给嘉宾们留出空间。
主持虫从一千里点出四百,递给工作虫员,“我记得你是垫了四百吧?”
前牲畜主感激涕零,假牙都乐掉了,“换了导演就是不一样呜呜,不枉我这么敬业地化妆。”
等幼崽们过完瘾走出洞穴,时间已近黄昏。
夕阳钻过枝叶落在地上,树影斑驳。
主持虫乘坐节目组的悬浮车返程,他们搭着顺风车回到拉布达的市区。
徐寅虎先去之前的旅店试试能不能退费,回头再汇合。
饭点到了,街上极为热闹,他们选了家招牌写着NO.1的店尝尝鲜。
傅南桀给一桌子菜拍了张照发给江卿漫。
【傅南桀:终于能吃饭了,好饿——】
江卿漫照旧回得很快。
【江卿漫:毕竟你们中午连蛋都没吃上。】
【傅南桀:而且我还不能说话,安翎墨他们在那儿坐了一下午。】
想了想,傅南桀又从热门表情包中挑了个委屈小狗发过去。
等了几分钟都没消息,他注意力转回食物上。
这家NO.1不亏是NO.1。
“雄父!我还想吃那个!”江千洛指着海鲜饭。
傅南桀舀了一勺到小孩碗里,光脑接着响起消息提示音。
他打开对话框。
【江卿漫:我在想,暂时不要和安翎墨走太近。】!
第 88 章
这顿饭吃到了尾声,徐寅虎才姗姗来迟。
“怎么样?能退吗?”裴舒蕴拉开椅子。
“不能。”徐寅虎坐下。
“那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徐寅虎掏出几张钞票摇了摇,“因为我又把房卖出去了。”
【不愧是我虎子。】
【本集题目:论财富是如何积累的。】
裴舒蕴竖大拇指,“厉害。”
“刚刚点的都吃得差不多了,你再看看。”安翎墨给徐寅虎递菜单,又问在座的虫,“你们还有想吃的吗?”
他看向傅南桀。
“嗯?”傅南桀回神,他摇摇头,“饱了。”
待徐寅虎吃完饭,一行虫返回原先的旅馆拿上行李,打算出门逛会儿。
但这里商店的关门时间都很早,除了酒吧还虫声鼎沸外,整条街道只剩下昏黄的路灯。
繁华市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郊外了。
“好黑哦。”江千洛趴在返程的悬浮车车窗往外望,“我们的洞在哪呢?”
安星乔闻言回过头往外望,和镜中的江千洛对上眼。
刘杉趴在江千洛旁边,“不知道,你看得见吗?”
江千洛和刘杉面面相觑,“看不见。”
“看什么?”徐卯卯刚插进两个脑袋中间,就被徐寅虎勾走,“到了。”
傅南桀抱起江千洛下车,洞口已经亮起烛火。
“选一下床位吧。”徐寅虎站在床边,“我想睡床边。”
安翎墨收拾行李,“我和星星睡哪儿都行。”
“洛洛?”傅南桀想问小孩意见,转头却见小孩正和朋友们翻箱倒柜。
“这是什么?”江千洛拿起一串白色的东西,凑近嗅了嗅,五官皱在一起,“好臭!”
“大蒜。”安星乔摊开画册,点着上面的简笔画。
刘杉来回比对,“就是它。”
“那这个呢?巧克力?”江千洛拿起一枚金币。
徐卯卯舔了舔唯一一颗大门牙,“咬一下就知道了。”
江千洛犹豫,“要不要先洗一下?”
“要。”傅南桀拦腰捞起小孩进浴室,“你也要洗一下。”
血池泛着幽光,白汽萦绕,洞壁烛火昏黄。
下午看还不觉得,这时候就有那么点诡异了。
幼崽抱紧傅南桀大腿,愣是不敢脱衣服,“……我不想洗澡了。”
傅南桀拍了记小孩屁股,“害怕?你下午不是挺兴奋的?”
幼崽收紧胳膊,“我今天很干净。”
这时,安翎墨带着安星乔走进,“我以为你们洗好了。”
江千洛看见有外虫进来,松开雄父,却还是站在原地。
直到他们冲了淋浴下水,幼崽才觉得没那么恐怖了。
他举起双手,“脱衣服。”
傅南桀成功拐带小孩下
浴池,他坐进池底,江千洛和安星乔一起坐在台阶上。
“这里只有四张床。 ”
“?[( ”
安翎墨眨了眨眼,“啊,你是说安羽白?我弟睡我旁边就行。”
傅南桀点点头。
徐寅虎和裴舒蕴几虫随后接连下水。
傅南桀在矿泉水瓶瓶盖上戳了个洞,四个小孩又开始打水仗。
他靠着池壁刷星网,屏幕上方突然弹出拉布达当地的突发事件预警。
因为拉布岛下方的火山喷发,今晚拉布达将会加速驶离,避开烟雾,外出请小心。
“火山喷发了。”傅南桀抬头,“想去看吗?”
“噗呲——”一道水流打在他胳膊上。
“不想看。”江千洛率先回答,“不好看。”
比起火山爆发的爷爷,他还是喜欢不爆发的爷爷。
“……”傅南桀摸了摸鼻子,“这个不一样,你看了就知道了。”
徐寅虎想起这洞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节目组又走了,“可以啊,但我们要怎么去。”
傅南桀勾起嘴角,“虽然全地形车在对岸,但我们河这边不是还有悬浮艇吗?”
他抱起幼崽过了遍淋浴,换好衣服,把洗好的金币塞回小孩手中。
江千洛咬了口,呲牙咧嘴,“硬的。”
“我先去把悬浮艇开过来。”傅南桀从安星乔手中拿过模型,“洛洛,你在这里等雄父。”
月明星稀,树林浸润在银色的光华之下。
傅南桀从安星乔的大包裹里拿了盏手电筒,借着光往河边走。
他向江卿漫发起通讯请求,屏幕对面立刻出现雌虫的身影。
江卿漫穿着浴袍,应该是刚洗过澡。
他用毛巾搓揉发尾,“你这是在哪里?怎么这么黑?”
“开车路上。”傅南桀绕开一道树枝。
江卿漫眼前一片黑,他眯眼仔细看,“看不见你。”
忽然,视频画面亮起一张鬼脸。
傅南桀把手电筒放在下巴下,“有——了——吗——”
“……”江卿漫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下,“你今年多少岁?”
傅南桀移动光源,还真的开始回想,“如果是之前的话,我二十八,这具身体应该三十?”
江卿漫放下湿毛巾,一时沉默。
“怎么了?”傅南桀根据记忆走向右边的岔路口。
江卿漫垂下眼睫,“我比你大。”
二十七是虫族法定婚嫁年龄,江卿漫推了三年,所以现在三十。
“对。”傅南桀点头,见江卿漫神色不对,“很可惜?”
江卿漫抿了抿唇,“有点。”
傅南桀想了想,“但虫族平均寿命比人类长,换算过来我还是比你大。”
他顺势问道,“为什么可惜?”
江卿漫偏头移开视线,“我记得你
说,
男性人类喜欢找比自己年龄小的伴侣。”
“啊。”傅南桀笑了起来,
“确实和虫族相反。”
江卿漫犹豫片刻,“那你呢?”
雌虫听见视频对面响起细细簌簌的声音,傅南桀一时没有回话。
他攥紧手心。
下一秒,悬浮艇内灯光亮起,雄虫眼角的笑意清晰可见,“我们不是结婚了吗?”
江卿漫松开拳头,声音依旧发闷,“嗯。”
他晃了晃脑袋,“安翎墨有所隐瞒。”
“我也看出来了,他应该还有些安羽白的情况没有跟我们说。”
傅南桀把模型一一放入对应的位置,输入精神力后回到驾驶位,右手贴在控制面板,“咦?它要求链接精神力?”
“所以这个版本才被淘汰了。”江卿漫移开烘干机,捋顺吹干的头发。
“如果撤退时驾驶员已经精神力亏空,那不就完蛋了?”傅南桀启动悬浮艇,制定路线返回洞穴,“当然,日常生活里也一样。”
江卿漫窝进床榻,“你还记不记得我前几天说的黑市的事情?”
有虫暗地里联络何焕,希望收购大脑按摩椅。
虽然现在星网上想要按摩仪的大有虫在,托各种关系找上何焕的也不少,但是黑市的这个虫却声称能够用他的雌虫孩子,也就是江千洛的亲生雌父生前的信息兑换。
何焕觉得奇怪,转而告知傅南桀和江卿漫。
“记得。”傅南桀回忆了一番,“追踪到了?”
江卿漫摇摇头。
连雌虫都追踪不到的虫,帝国还有几个?
“没关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傅南桀轻松道,“他比我们急。”
江卿漫不置可否。
这时,悬浮艇播报,“您的目的地已到达。”
“先就这样吧,等你们回来再说。”江卿漫挂断视讯。
傅南桀在洞穴前方停下,打开舱门。
“都九点了。”徐寅虎跨进门,他身后的裴舒蕴打着哈欠,幼崽们追逐打闹跑进悬浮艇。
傅南桀挑眉,“不是吧?你们下午什么都没做还这么虚?”
徐寅虎上下打量,“中午没睡你不困?”
“困。”傅南桀诚实道,“他们俩呢?”
话音落下,安翎墨从舱门走进,“走吧。”
傅南桀探头看安翎墨背后,“安羽白不来吗?”
安翎墨摇摇头,“他说他累了。”
“可能下午被鸟追累了吧。”傅南桀关上舱门,“出发咯。”
*
安羽白躺在床上,金发–>>
散乱压在脑后,看着头顶的红色天鹅绒帷幔。
他这次参加娃综,最主要是为了挽回大众面前的形象,父皇因为对抗赛的事情发了火,说自己太过莽撞,反而让皇室背了黑锅,实验室的其他产品也被迫停下计划。
因为民众担心别的商品的质量,对他们的信任值开
始下滑。
想到这,安羽白眯起眼睛。
原本计划是万无一失的,任他怎么也想不到,傅南桀居然莫名其妙有了精神力,而且还是3S级。
安羽白掌心伸到头顶,隔着光打量左手食指上戒指折射的金光。
比起挽回形象,其实他更想做的是找到傅南桀从F级一跃跳到3S级的原因。
可惜没有找到好的机会试探。
安羽白回忆起刚刚和安翎墨的谈话,喃喃自语,“你明明什么都不懂。 ”
*
“㈩ _[( ”
江千洛扯着衣服。
“从空调房出来要适应一下。”傅南桀抱起小孩,“快看。”
远处的火山矗立在夜空之下,火山口冒着浓烟直冲天际,汇聚成比夜还黑的乌云,遮住星光一片。
岩浆在空中飞溅,好似一场盛大的烟花。
烟花落下,沿着山体缓慢爬行,一道道耀眼的橙红划过这片大地,汇聚成滚烫的河流。
傅南桀欣赏了会儿,忽然发现怀里的小孩没声没响。
他低下头,江千洛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火山。
“怎么看傻了?”傅南桀拍拍幼崽后背。
小孩回过神来,摇着头感叹,“爷爷的肚子真厉害,能够装这么多东西。”
“……”傅南桀点头,“雄父没骗你,很有意思吧?”
“嗯嗯!”幼崽打开自己的光脑,点开联络虫页面。
傅南桀看见小孩滑到何焕的头像上,点击视讯请求。
须臾,视讯接通。
何焕手上拿着钳子,背景是科研基地,看来现在还在折腾他的机甲。
“爷爷!”小孩挥手。
“诶!”何焕观察四周,“怎么这时候给爷爷打电话?”
“我在看火山。”幼崽转换视角,“想给你看。”
何焕放下工具,把护目镜推到头顶,“哇,洛洛现在在看火山爆发啊!”
“这个地方有很多火山,所以才要到处飞。”小孩这话说得不通畅,但何焕一路追直播,知道他是想说拉布达要躲避这颗星球的火山爆发。
何焕应承,“原来是这样,爷爷都没有亲眼看过火山爆发是什么样儿呢,谢谢洛洛。”
“这还不简单吗?”幼崽抬起下巴,无形的尾巴高高翘起,“爷爷只要低下头就可以了。”
何焕依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低下头?”
“或者,去照镜子也行。”小孩眼神真挚,“爷爷真厉害。”
“……”何焕眼睛移向傅南桀。
傅南桀无辜回望。
当初不这么说,你能被小孩接受吗?
何焕重新乐呵呵看回幼崽,“也没有很厉害。”
一老一小又聊了会儿,约好了回去后见面的日子才挂断电话。
时针走到了十点。
一行虫又乘着悬浮艇回到洞穴。
傅南桀先给幼崽换好睡衣,自己换完衣服再回到卧室时,江千洛已经和伙伴们在宽大的床上蹦跶开了。
江千洛举起枕头,“看招!”
“啊!”刘杉躲闪不及被打中,倒在床上又迅速爬起,重新拿起枕头,“嘿——”
江千洛迅速躲闪,却被褶皱的被子绊倒。
刘杉的枕头打在徐卯卯身上。
“哎呀!”徐卯卯抱着枕头倒下,“我被击中啦。”
正在翻画册的安星乔忽然被徐卯卯压住脚,他索性放好画册,加入枕头大战。
傅南桀透过几个幼崽的身影,看见后面脸色青黑的安羽白。
“你休息得还好吗?”
安羽白的脸更黑了,“还不错。”个屁,刚睡着就被吵醒。
“如果有多一间房,我能休息得更好。”
“小孩多是这样的。”傅南桀眉梢挑起,“毕竟这是娃综嘛。”
上节目之前就得做好准备。
安羽白勉强勾起唇角,“是啊。”
傅南桀瞥见安羽白的金戒,“节目组给你找回来了?”
安羽白抬起手,“没有,这是另一只。”
傅南桀随口感叹,“雄虫都这么精致吗?”
安羽白奇怪地看了眼傅南桀,他不是雄虫吗?
等十一点快到时,大虫们出场制止,带小孩躺下,洞内只余一点烛火。
傅南桀两虫睡在安星乔和裴舒蕴之间。
幼崽虽然玩累了,但精神还在延续亢奋的状态,“我想看动画片。”
一片黑暗中,徐卯卯立即回应,“我也想看,今天《宇宙联盟》更新了。”
安星乔也开口,“真的吗?上周没更新。”
刘杉应道,“嗯嗯,我在星网看到了。”
“我也上网看看。”江千洛登时就想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按下。
傅南桀掌心温暖,话语无情,“明天看,先睡觉。”
幼崽蹬被子,“睡不着。”
傅南桀扯回被子,“睡了就睡着了。”
小孩继续踢被子,“我不困。”
傅南桀再次拉回被子,捂住幼崽的眼睛,“你困了。”
玩了一整天,其实江千洛早就累了,没出几分钟就陷入甜梦。
傅南桀也松开手,和周公会面。
*
第二天早上很快到来。
傅南桀睁开眼时,一时没反应过来是白天还是黑夜。
因为洞穴没有天窗。
他打开光脑确认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
傅南桀轻手轻脚下床换衣服,在洞外和安翎墨碰上面,“你起这么
早?”
安翎墨笑笑,“不早了,我平时也差不多这个点起床。”
傅南桀扫过安翎墨眼下的乌黑眼袋,“我也是,我出去跑几圈再回来。”
等傅南桀跑完圈,洗过澡,四个小孩还没起床。
昨天是真的玩累了。
【我也想睡觉!和崽崽一起睡觉!】
【好可爱,截图当壁纸了。】
【哈哈,从睡姿就能看出四个幼崽的性格有多不一样。】
傅南桀抱起软绵绵的团子,推去刷牙换衣。
幼崽软榻的腰逐渐板直。
傅南桀回到卧室收拾行李,拎着行李走出去后,洞前依然只有昨晚那台悬浮艇。
裴舒蕴背对着傅南桀低着头,听见傅南桀的动静,转身冲这边挥了挥手中信封,“最后一期的特殊任务。”
他们要根据线索找到拉布达的守护之心,线索掌握在对应的接头虫手中。
傅南桀简单扫了眼,“先去吃饭。”
他们回到市区,选了家早上开张的面馆吃面。
“我们分组各选一个找吧。”裴舒蕴把信封里的卡片拿出来。
每个卡片上有一个地点和简笔画,他们到了那个地方之后,需要凭照简笔画分析接应虫是谁,然后做任务拿到线索。
就在家长和孩子们热烈讨论时,安羽白的光脑响起,他打开来看了眼,从桌面上抽走一张卡片。
卡片上画着一条河,河中间有尾阴阳鱼。
安羽白捏着卡片,“我负责这个吧。”
裴舒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张开口,“啊?”
“我昨天不是在那条河里掉了戒指吗?”安羽白歉意笑笑,“刚刚节目组说找到了,我现在过去还能顺便拿回来。”
“哦哦。”裴舒蕴连忙点头,两手抬起,“我没意见。”
安羽白看着剩下三虫。
安翎墨和徐寅虎都没关系,傅南桀耸耸肩,“做哪个都是做。”
待四组家庭分好剩下的任务,他们各自出发。
河边最远,悬浮艇归安羽白莫属。
安羽白走进悬浮艇,先往模型内注入精神力,再坐上驾驶位。
他把右手贴在控制面板,察觉到需要链接精神力时讶异了一下,然后娴熟链接,悬浮艇随之启动,控制面板亮起。
与此同时,触摸屏的最右端显示当前驾驶员的生物信息。
[性别:雄虫
年龄:26
目前精神力剩余量:0
精神力等级:F级]!
第 89 章
直播间画面停滞一瞬后顿时沸腾,弹幕一秒滚动数百条,霎时间淹没了屏幕。
【呜呜呜,最后一天了,舍不得崽崽/哭哭。】
【啊哈?精神力0?等级F?什么玩意儿L?】
【不对吧,我记得二皇子是S级,重新搜了下,星网个虫资料也这么写的。】
【……如果没精神力怎么开机甲?搞笑。】
【呃,前面的,是不是忘了有个东西叫手环……还是你们二皇子出品的……】
【但是二皇子现在都没带手环啊明明,你们还真信他F级?把我头砍了都不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手环只是一种形式,还可以用别的东西储存精神力呢?】
【能不能先好好看节目?】
然而星网上已经炸开了。
各大娱乐圈营销号争相抢首发,耸虫听闻的标题轮番出场,吸引路虫的眼球。
“隐瞒数年无虫知,二皇子其实是F级?!”
“S级原来系伪装,皇室子弟真面目暴露。”
“扎心了,原来这就是你粉上的完美偶像……”
安羽白的粉丝马上炸了。
虽然前段时间安羽白在和傅南桀的对垒上差点酿成大错,并且推广的手环也有隐患,但这都不是安羽白故意的啊。
如果二皇子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做啊!他这么好!
本来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安羽白失望的粉丝心疼坏了,一下子虐回坑底。
【好无语啊,这么离谱的事情肯定是假的,垃圾营销号biss/呕吐。】
【二皇子从出生开始就在大众眼皮子底下,事实无可辩解,你们起码得有点基础的判断能力吧?】
【牛逼,什么热度都敢蹭,等着收律师函吧/流汗笑脸。】
【都仗着我哥脾气好欺负他!气得我眼泪停不下来。】
路虫震惊之余也是半信半疑,就如粉丝所说,安羽白一直以来都是以S级雄虫形象现身,骤然被告知他是F级,怎么都不可能吧?
同样是形象骤变,傅南桀显然和安羽白是站在两边的极端例子。
【如果是真的,一个从F级到3S级,一个从S级掉到F级,啧啧啧。】
【哈哈,前段时间他们还在对抗赛上同台,而且还跟元帅有关系?元帅火眼金睛/大拇指。】
粉丝大批涌入。
【……这都能拉踩?有点风吹草动就开始唱衰,到时候脸疼的就是你。】
【我发现你们是真贱得慌,前段时间还骂傅南桀骂得起劲儿L呢,现在知道是3S又都舔上了,恶不恶心啊?都盼着能当3S级雄虫的雌侍是吧?做梦去吧!】
【不是吧?说几句实话都不行?二皇子就败在你们这些粉丝上。】
【呃,还真没舔,从第一期节目我就在追傅南桀了,现在虫品和精神力等级一样重要,望周知。】
尽管星
网上沸沸扬扬,现实中的娃综依然在有条不紊直播中。
安羽白看见控制面板显示的生物信息后,仅仅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错愕的表情又恢复平静,继续启动悬浮艇开往任务地点。
他先是去工作虫员那拿回了丢失的戒指,然后再去找接头虫做任务,接着和其他组的成员会和。
徐寅虎和徐卯卯已经做完了,在第一天的那家蛋糕店坐着喝茶,正好手头还有剩余的钱。
随后是安翎墨和安星乔。
裴舒蕴和刘杉则是第四组完成任务。他们的卡片写着地点就在拉布达正下方的星球表面,但实际上,坐着悬浮车对照线索找接应虫花了不少的时间。
最后是傅南桀和江千洛,他们在和接应虫沟通时遇到了点问题。
因为这位接应虫不是真的虫,而是一座蜡像。
他们同时看见蜡像和本虫,下意识认为真实的虫就是接应虫。
傅南桀看着卡片上画的小虫图案,“你戴的红色鸭舌帽。”
戴帽虫点点头,“对。”
“你穿的黄色T恤衫。”
“没错。”
“你下面套着绿色裤子。”
“确实是绿的。”
傅南桀翻转卡片怼到戴帽虫面前,另一只手戳着上面的小虫,“那这就是你啊!”
江千洛两手叉腰,“就是!就是!”
戴帽虫闭眼,“真的不是我。”
傅南桀沉思,“难道,我们接头还要通过别的关卡?”
戴帽虫沉默,“……”
傅南桀思路打开,“还是说,‘你不是接头虫’就是答案?我们可以带着答案回去了?”
“……”戴帽虫抿成米字嘴,他很想说,可是他不能说!
江千洛累了,他坐到蜡像所在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尾音拖得长长的,“唉,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线索啊?”
忽地,幼崽耳边响起“叮”一声。
蜡像扭过头,“小朋友,是你需要线索吗?”
“……雄父!!!”
终于,傅南桀和江千洛找到了正确的接应虫,在接应虫的指引下前往蜡像馆。
拉布达蜡像馆中的虫物繁多,主要是当初建造这座空中岛屿的先辈们。
江千洛刚进去,就被一群会说会笑的蜡像吓回傅南桀身上哆嗦。
假的!会动!
接应虫娓娓道出事情经过。
前段时间,有一枚碎片出现在蜡像馆之中,于是,本为死物的蜡像接二连三复活。
虽然没有呼吸和心跳,但是会说会笑,能走能跑,和常虫无异。
他们扬言要取代真实的虫统治世界。
可惜,蜡像的复活时间点太过随机,有时是深夜,有时是白天,而且持续时间也不固定,长则一小时,短则五分钟。
蜡像们至今还没找到规律,于是统治世界的计划暂时搁置。
接应虫
希望傅南桀和江千洛找到碎片,
保护拉布达。
“可是你也是蜡像呀。”幼崽悄悄从傅南桀肩头探出两只眼睛,
“我们拿走碎片,你不就又死了?”
“是啊,但我本来就死了。”接应虫感叹,“可能,总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吧。”
江千洛趴在傅南桀肩头,“雄父,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傅南桀躲进蜡像馆的消防通道观察情况,“他要和奥格一样拯救世界。”
“我也要!”幼崽声调拉高,一不小心被外面的蜡像听见。
傅南桀抱着小孩跑路,“你说话小声点就可以拯救世界了!”
他们最后趁碎片力量暂歇,蜡像停滞不动时,拿走碎片,到蛋糕店和同伴们会和。
每组嘉宾都拿出自己的碎片,五张碎片合在一起时发出亮眼的光芒,碎片间的缝隙消失,彼此之间严丝合缝。
他们将这枚守护之心送往来时的那座高塔,随后扮演星球主的工作虫员出场表达感谢,给每一位嘉宾颁发勋章。
为了说明守护之心的重要性,星球主讲解了一番天空之国和拉布达的历史,弥补了前天因为嘉宾们在竞技场中敲鼓获胜,从而跳过结合了历史文化背景的问答环节,给拉布达做了宣传。
离开高塔后,节目组让嘉宾们围坐在一起,谈谈对这场旅程的感想,雄父和孩子轮流进小黑屋录制一段话,然后各自戴上耳机听。
当然,因为安羽白没有幼崽,节目组便让他和安翎墨互相说一段话。
安翎墨走进小黑屋后,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沉默良久,“今晚一起回家吃饭吧。”
安羽白也没有露出在粉丝跟前甜言蜜语的那一面,“嗯……没什么好说的,感觉在镜头面前很难说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
总之,《萌虫向前冲》的录制到这里就结束了。
夕阳下,星舰镀了层暖光。
“我们要回家咯。”傅南桀把行李拎上星舰。
他注意到江千洛没跟上,回头看向舱门,小孩背对着他蹲在地上。
傅南桀蹲在幼崽身侧,也往前望。
安羽白和安翎墨他们走上同一架星舰,安星乔走在最后,忽然侧头对上傅南桀两虫的视线,挥了挥手。
江千洛撑在脸侧的手也抬起挥动。
徐寅虎和徐卯卯的星舰已经早早起飞,听说今晚是徐卯卯爷爷的生日。
刘杉没有跟过去,这次和裴舒蕴一起走,这几天都和裴舒蕴住在一起。
他们决定再在拉布达住一晚才回去,于是属于他们的那架星舰还停在原地。
主持虫站在几架星舰正前方,等嘉宾们离开了再走。
落日将阴影拉得很长。
但还没有长到星舰门前。
幼崽低下头。
“洛洛不想走吗?”
“不想走。”
“那我们也多住几晚吧。”
“好!”
傅南桀带着江千洛返回市区,可是在街道上走了没一会儿L,小孩又觉得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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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幼崽蹲在马路边捧着脸,嘴巴撅得老长,“不好玩,不想走了。”
“还是回家吧。”
傅南桀和江千洛再次登上返程的星舰。
今天又是中午没有睡觉的一天。
幼崽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等再次醒来,星舰已经降落在庄园门前。
傅南桀喊醒小孩,“洛洛。”
幼崽揉着眼睛起身,半梦半醒走下星舰,脚刚沾地就看见门口等候的江卿漫。
“雌父!我回来啦!”江千洛猛地冲进江卿漫的胸膛,脑海中的混沌瞬间烟消云散。
江卿漫颠了颠怀里的幼崽,“洛洛好像重了。”
“而且高了。”
傅南桀把行李递给佣虫,上楼洗了个澡。
再下来时,江卿漫和江卿漫正站在墙边。
雌虫沿着幼崽的头顶在墙面画上一道杠,比之前高一点。
幼崽回过头,“长高啦!”
餐厅飘来一阵阵饭菜香。
傅南桀拍拍小孩脑袋,“接着吃饭,继续长高。”
吃了几天异域餐,现在终于又吃到熟悉的味道。
幼崽很是想念,扒拉完饭开始敲碗,“还想吃——”
傅南桀特地命后厨做了道玉米胡萝卜炒肉,江千洛不吃胡萝卜,导致餐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关胡萝卜,但他倒是有点馋这道菜了。
小孩一边吃饭一边偷看傅南桀,见雄父接连舀了一勺又一勺,既嫌弃又不解。
明明胡萝卜这么难吃,雄父怎么会吃这么多?
傅南桀注意到幼崽的眼神,“想吃?”
江千洛连忙摇头,“不想不想。”
可是,又看了好一会儿L傅南桀吃饭吃得喷香的样子,幼崽被诱惑到了。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装了一勺进碗里。
先是挑出了胡萝卜,试探着吃了一口,然后又是一口。
好吃!
用过饭,江千洛跑去和三个爱宠联络感情,“咪咪!喽喽!鹿鹿!你们在哪里!”
傅南桀窝在客厅沙发上刷星网。
娃综结束,有不少虫哭着喊着不舍,哀叹下饭菜没了,只能回头翻找录播重新看了。
不过,更多的虫聚集在安羽白的词条里,#希望二皇子当众测试精神力#。
事情发酵了一天,大部分粉丝和路虫达成了共识,希望安羽白公开进行一场检测。
因为昨天有虫提了嘴傅南桀,网虫间的斗争逐渐扯到傅南桀和安羽白身上。
【就算二皇子还是S级,一样比3S低,你们粉丝争这个有意义吗?】
【搞笑,是傅南桀3S不是你3S,你究竟在荣幸什么啊?】
但有网虫已经开始冷静思索。
【傅南桀的3S级之所以板上钉钉

是因为当时是在没有手环的情况下驾驶机甲,
而且用的专业检测仪测出的精神力等级,但二皇子这儿L只有一个悬浮艇的生物信息,可信度有待考量吧?】
【对啊,而且这个悬浮艇都这么老了,数据准不准还要另说。】
依稀有几条质疑淹没在一众骂架之中。
【明明今天早上傅南桀开悬浮艇时没有这个生物信息吧?没有虫觉得奇怪吗?】
【我翻了一下录播,傅南桀压根就没碰控制面板,好像悬浮艇早就启动了。】
【emmmm为什么会突然蹦出个生物信息?我搜了下,这款悬浮艇根本不会显示生物信息,就没有设置这道程序。】
【你说得对,所以二皇子是F级吗?】
【那就再测一测咯,这还不简单?】
说得对啊,打破谣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事实说话。
既然这道程序可能是从外植入的,那也就很可能是有问题的陷阱,只要再用正确的仪器检测精神力就行了。
粉丝急着帮偶像澄清,路虫好奇凑名虫热闹,他们纷纷涌入安羽白的账号下面留言,让安羽白当众测试。
然而过了一整天,原本动作迅速的经纪公司没有动静,既没有澄清谣言,也没有回应大众希望安羽白测试的请求。
安羽白的经纪公司实际上掌握在皇室手中,经纪公司没有开口,说明皇室没有开口。
就连安羽白自己的账号也没有一声半点的回应。
原本还肯定安羽白是S级,悬浮艇信息出错的虫渐渐动摇。
如果是假的,为什么不立刻澄清?做测试多简单一件事,有这么难吗?
有些虫逐渐倒戈。
【……感觉是真的……我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我希望二皇子有担当一点,哎,傅南桀就很坦荡。】
部分虫坚持认为二皇子是留有后手,认为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讲道理,凭什么要自证啊?这么多年的时光都看不见,难道要不停满足你们一次又一次的质疑?】
好像应和了粉丝的话,安羽白还真的就音讯全无。
但现在,这都跟傅南桀他们没关系。
江千洛马上就要开学了,他们下午说好了要出门采购学习用品。
等幼崽和爱宠们一一问候完,傅南桀关闭星网,一家三口出发去书店。
尽管网上阅读十分便捷,但实体书仍旧是许多虫的心选。
傅南桀拿起一本《虫族上下五万年》。
“你们以前长这样?”傅南桀指着书。
江卿漫凑过去看,扉页上印着的一只蜜蜂。
“对,最开始是蜜蜂,在进化过程中还掺进了还有别的昆虫的基因,比如甲虫、蝴蝶、蜘蛛……”
江卿漫正科普着虫族基础知识,却看见傅南桀在笑。
雌虫皱眉不解,“你在笑什么?”
傅南桀握拳抵住唇角,“没,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就是,你能想象你跟花园里坐在鹿背上吃香蕉的猴子结婚吗?”
江卿漫茫然眨了眨眼,看清了傅南桀真诚面容下的促狭。
“……不好意思,委屈你跟蜜蜂结婚了。”
他转身跟上幼崽的步伐。
傅南桀立即把书塞回原位,“诶——”
“雌父,这个……这个……我还想买这个!”江千洛在一排排五光十色的文具里迷失了自我,随身篮子里装了各种颜色款式的笔和本子。
江卿漫点点头,拿过幼崽手头的那只钢笔放进篮子。
傅南桀回到队伍中,“洛洛还不用钢笔吧?”
幼崽垂下脑袋。
江卿漫推着小孩往前走,“以后会用。”
江千洛马上抬起头,“嘿嘿。”
“……”傅南桀扫了眼篮子里的东西,“这么多?!用得完吗?”
笔袋、圆珠笔、蜡笔、油画棒、橡皮擦、尺子、小册子还有大本子……里里外外足有四十来样。
从外包装来看,幼崽显然只是因为好看才把东西放进篮子里。
小孩还没黯然垂头,江卿漫就轻描淡写反驳,“慢慢用总能用完。”
“好耶!”江千洛蹦蹦跳跳奔向下一个柜台,翘起的呆毛雀跃摇晃。
江卿漫跟随停在幼崽身侧。
“……”傅南桀从身后环上雌虫的腰,下巴靠在江卿漫肩窝里,“我错了。”
这还是雄虫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抱住自己,江卿漫差点就要过肩摔了。
江卿漫下意识收缩的肌肉松懈下来,却又因颈间雄虫灼热的呼吸而紧绷。
他微微偏过头,“但我确实是蜜蜂。”
江卿漫本不该在此处纠结,傅南桀没有恶意,但他忍不住去在意。
昨天视频通话时也是如此。
雌虫眼睫低垂,遮住眸中情绪。
“好吧。”傅南桀蹭了蹭江卿漫的肩窝,“那你就是蜜蜂。”
江卿漫有些郁闷,“嗯,蜜蜂。”
“这么说,我就是花咯?”傅南桀还没说完。
江卿漫不懂,“花?”
“蜜蜂不都是和花在一起的吗?”傅南桀收紧胳膊,贴紧雌虫后背,悄声咬耳朵,“所以你今晚要来采蜜吗?”
采蜜?
“……”江卿漫迷糊了一阵,随后耳朵噌的一下红透了。
他用手肘怼开傅南桀的怀抱,大跨步抱起小孩去收银台,长发在空中飞杨。
幼崽挣扎,“哎呀——我还没看完呢!那边还有好看的!”
江卿漫摁住小孩,“够了,再多就用不完了。”
“?”江千洛又疑惑又不满,在雌父怀里鼓着脸生气嘟囔,“刚刚你还说用得完的。”
傅南桀坠在两虫身后,他捏了捏小孩的鼻子,“没事,回头雄父再带你过来。”
幼崽没懂雄父怎么也变卦了,但他喜欢,“明天就来!”!
第 90 章
从书店结帐后,他们坐上悬浮车回庄园。
江千洛将一袋子战利品倒在沙发上摊开,好几支笔掉落地滚进角落。
他趴在地上捡笔的时候,刘杉刚好进来,“洛洛去哪儿啦?”
“这里!”视讯画面中先是出现握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笔,然后再是爬起来的江千洛。
徐卯卯凑近屏幕,“哇,你居然买到了三只猫猫的限量款!”
“这个吗?我随便拿的。”江千洛拿起那本画着三只猫猫的本子,“中间这个不是兔子吗?”
“是长得很像兔子的猫。”刘杉摇摇头,“我记得卯卯最喜欢的就是它。”
徐卯卯跳下床,跑到他的书桌面前,“我也买好了——”
桌面堆得满满当当,文具种类之丰富多彩和江千洛不相上下,不过风格极为同意所有纸笔的包装都是三只猫猫,里的那只兔子猫。
“好可爱!”江千洛看了看自己手头的这本,“那我这个给你用,我还有很多本子。”
徐卯卯两手高举欢呼,“我明天去找你玩!”
刘杉有些矛盾,“我也想去。”
江千洛坐回沙发,“等你回来了,我们再在一起玩。”
刘杉登时眉开眼笑,“嗯嗯。”
江千洛注意到安星乔的那方画面始终一片漆黑,“星星又去哪儿了?”
这话还没说完,屏幕上就出现安星乔的身影。
安星乔嘴唇绷成一条线,看起来不太好。
江千洛本来还想跟迟来的朋友分享新到手的文具,“星星没有睡觉吗?”
安星乔摇摇头,“睡了。”
徐卯卯和刘杉也关怀猜测,安星乔都摇摇头。
“……”安星乔犹豫,“其实,昨天我雄父没有和我一起回家。”
“啊?那他去哪里了?”几虫纷纷问道。
安星乔皱眉,“我只知道他和我叔叔去了别的地方。”
“应该就是很忙吧。”徐卯卯挠头,“我雄父和雌父就经常出去。”
刘杉回忆起自己的雄父和雌父,“我也觉得。”
安星乔尽管面色依然难看,眉头却舒展开,“嗯。”
随后聊起几天后开学的事情。
傅南桀收回视线,看回星网。
因为安羽白始终没有回应,安翎墨的账号也被网虫攻占。
【太子肯定知道吧?一直在帮忙掩护吧?】
【突然反应过来,其实皇室研究储存精神力的手环是不是就为了二皇子?】
网虫发帖询问,随后短短一天就盖了几十页楼。
安羽白大粉建立的时尚资讯账号成为大型物料库,他们从中翻找证据,发现安羽白身上的饰品来来去去,几乎每天都不一样,但经常佩戴一枚戒指,内圈刻着自己和粉丝名字缩写。
娃综里丢的
也就是这枚。
这原本是偶像宠粉,双向奔赴的具象,现在成为了安羽白欺骗大众的佐证。
【不是我说,99.99%的可能错不了。】
【玛雅,二皇子一箭双雕啊这是,又固粉又藏住秘密,牛。】
【事情都没有定论就开始有罪论了,为什么咬死这个戒指不放啊?】
【光凭猜测就能脑补这么多,看来你们臆想症还挺严重,建议都上医院看看。】
这怎么能忍?粉丝被戳到逆鳞,果断反击,然而吵到一半,忽然看见自己的特别关注发了新动态。
【@安羽白:
本无意让私事占用公共资源,很抱歉。】
开头就是一句公关话,粉丝三两眼扫过迅速往下滑,越滑越慢。
安羽白从虫族的历史切入,谈论精神力崇拜的来源和恶果,当今社会的现状,点明精神力等级底下的虫生存环境之恶劣,【比如大家都熟知的傅南桀】。
也正因此,他选择伪装成S级的雄虫。
【……从今往后,我会以以新身份示人,要和傅南桀一起减少社会歧视,为低等级精神力的虫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谢谢大家!】
评论区炸开锅。
【省流版:二皇子就是F级。】
【偏偏要等到被发现了才说,又享受了好处还不想挨骂,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很难评,模糊视线是真有一手,我在意的不是精神力,而是被骗了,反正我不吃这套,跑路了,再见。】
【破大防了……前些天还在嘲笑刘东笛和潘辰的粉丝,今天轮到我家房塌了……】
【是啊,别说是二皇子F级了,我D级在外面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等级,那种眼神不好受。】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既羡慕高等级又看不起低等级,如果风气不改变,以后还会有李羽白、王羽白。】
【哎,二皇子也只是这种普世价值下的受害者罢了。】
【你们扪心自问,如果二皇子不是F级你们还会喜欢他吗?】
尽管反驳的声音也层出不穷,但安羽白这番话唤起了广大民众的心声,网虫的讨论重点明显从安羽白伪装S级,上升到社会矛盾。
安羽白乘着这股傅南桀带起来的风,成功把自己隐藏在大环境之后。
“厉害啊。”
傅南桀感叹。
“什么?”
江卿漫指着窗外,“你在说那个?”
悬浮车刚好驶过一栏广告。
现在实体广告牌都很贵,但高端品牌就是要贵的格调,还请了安羽白代言。
不过现在,雄虫身上被糊满了鬼画符,可想而知始作俑者的恶劣心情。
傅南桀颇为欣赏,“画得还挺艺术。”
“它刚刚声明和安羽白取消合作。”江卿漫给傅南桀转发推送。
“而且是第一个,我记得他们的负责虫之前邀请过你。”
“有这回事吗?”傅南桀看完推
送抬起头,“想不起来。”
江卿漫翻找聊天记录,“徐寅虎和我说对方特别想和你合作,还和你在娃综见过。”
“当时节目组让幼崽在西塞娅星开店,他有去光顾,但你都否了,我就没说。”
这也太难回想了,傅南桀嘶了一声,“我再找一下徐寅虎吧。”
“你要接下代言吗?”
“可以一试。”
江卿漫敛眸思索,“现在娃综结束了,你是想借着代言,进娱乐圈?”
傅南桀摇头,“不,没兴趣,只是顺便踩一脚安羽白罢了。”
确实是雄虫会做的事情,江卿漫嘴角漫出点笑意,他又接着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傅南桀奇道,“我一直以来的定位,不都是家庭主夫吗?”
“?”江卿漫打量了傅南桀一番。
一个身高一米九,上能打架下不能做饭的雄虫,好像除了躺在家之外,和家庭主夫没有半点相像?
关键是,在他–>>
眼中,傅南桀绝对不是那些坐在家里,等待雌虫上供的雄虫,现在不过是还在摸索虫族社会的运行规则。
“……”江卿漫沉默片刻,“我的部下问我能不能请你去第三军团。”
“他们很好奇。”
江卿漫还有些忐忑,但傅南桀答应得爽快。
“行啊,明天就去。”
江卿漫合上嘴,转而看向窗外。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
夜晚时刻即将到来,霓虹灯亮起,空中地面车水马龙。
很快,街景转为树林,庄园到了。
江千洛收拾好沙发上的文具,下了悬浮车就抱着袋子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
晚上吃饭还在恋恋不舍,连今天动画更新也都忘记了。
他把文具都铺在自己床上,要抱着新宝贝睡觉。
傅南桀站在门口,“你今天真的要自己睡觉吗?”
“嗯嗯。”江千洛躺在床上,“雄父快点把东西放上来。”
傅南桀依言将纸笔放在小孩被面上,“可以吗?”
幼崽在被窝里小心翼翼动了动手和脚,担心拽到文具,“好啦!”
傅南桀走出门外,江卿漫关上门。
等走远了,江卿漫皱着眉,“为什么不放进被子里?”
这样不是睡得很辛苦?而且很容易掉到地上。
“不知道。”傅南桀耸耸肩。
待到躺在床上之时,江卿漫才忽然意识到今晚房间只有他们两个虫。
傅南桀坐在床头,手探向开关。
江千洛不在,小夜灯也不必留了。
然而江卿漫的声音自背后响起,“等等。”
傅南桀回过头,见雌虫目光闪烁,“要睡觉了吗?”
“对啊。”傅南桀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明天不是还要去军队?”
“……”江卿漫滑进被子里,“嗯。

傅南桀琢磨了下 ,
“睡吧。”
傅南桀依言关上灯,卧室陷入昏暗。
直到第二天起床,江卿漫的脸色都怪怪的。
傅南桀在前往第三军团基地的星舰上又问,“你其实不想我过去吗?”
“当然不是。”江卿漫立即开口,又含糊其辞,“其实我在想安翎墨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江卿漫比外表看起来情绪得多。
傅南桀揉了揉雌虫后颈,“谁知道试探一下就试出来了?我们礼尚往来罢了。”
江卿漫不置可否。
须臾,星舰落地。
现在是训练时间,傅南桀跟在江卿漫身后,看着路过的小队。
发现自家元帅背后出现一个新面孔,军雌们本来还只是有点好奇,再仔细看发现是元帅的雄主,更好奇了。
他们一心二用追随着傅南桀和江卿漫的身影,直到消失。
长官吹哨,“还在偷懒!全体加跑两圈!”
一片怨声载道中,傅南桀跟着江卿漫走到副官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副官打开门瞪大眼。
傅南桀微笑挥手,“早上好。”
副官登时看向江卿漫。
“元帅,你这是……?”上班时间谈恋爱?
江卿漫点点头,“你带他过去。”
“哦哦。”副官立即走到傅南桀前面,“您请跟我来。”
副官一边走,一边借着两旁的玻璃反光偷瞄,傅南桀正在四处打量。
那天争夺赛后,军雌们就想找傅南桀交谈一二,他们本来只是觉得傅南桀特立独行,现在发现他在对战领域居然能驾驭在军雌之上,霎时间勾起了巨大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奈何傅南桀受伤了,自始至终江卿漫都在身边护着,他们完全找不到机会上前。
……也不敢。
但找副官说是没问题的,他们不停在副官耳边游说,副官不堪其扰,汇报任务时,顺势在江卿漫跟前提了一嘴。
当时江卿漫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谁知道真的把虫带来了!
副官回想了一番元帅的微表情,嘶,很微妙。
算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副官带着傅南桀走进训练场,几个擂台上都已经开始比拼。
他找来负责这对军雌的长官,“这是,元帅的雄主,傅南桀阁下,今天受邀来莅临指导。”
傅南桀琢磨了下这个头衔,咂摸出了点甜味,很满意。
他率先伸出手,“你好。”
呆愣住的长官回过神,赶紧两手握住傅南桀的手,“你好你好。”
副官看见这位长官比自己还傻,怜爱道,“没事,就按日常来就行。”
长官擦了擦脑门上子虚乌有的汗,“啊哈哈,好的我明白的。”
傅南桀摆手,“我跟着他们一起
训练吧,随便加进一组。”
于是长官精挑细选了一组实力最弱的。
虽然傅南桀是很强,但元帅的雄主、珍贵的雄虫万一受了点伤,他就不用活了。
小组内的军雌原本还很放松自如,见到傅南桀一个个忘了步调,上了擂台之后不出几下就被打了出去。
傅南桀跳下擂台,走到下一组军雌面前,“我能加入吗?”
就这样连续打了几队虫,还在恍惚的军雌们反应过来,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然而还是倒在傅南桀脚下。
他们生出了胜负心,也忘记傅南桀是什么身份了,当作真实的对手对战。
一场场下来,军雌们和傅南桀打破了隔阂。
“哇,没想到啊,你不是雄虫吗?怎么这么强?”
“能不能教教我你是怎么用那招儿的?就是这样,这样,然后这样,我根本想不到!”
“对啊对啊,反应太快了,我以为我当时都以为他稳了!”
“……”
待傅南桀一一解答指点,有些军雌们开始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出一个留着刺头的军雌。
刺头虫长得虫高马大,不过生性腼腆,他红着脸有些扭捏,“嗯……我也有个问题……”
傅南桀点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就是……”刺头虫嘴唇紧抿,“您是怎么和我们元帅在一起的呀?”
声音小得几乎要消失在空中,不过在场的军雌心知肚明,傅南桀也听见了。
傅南桀眨了眨眼,环视了一圈,“你们都想知道?”
军雌们疯狂点头。
他们的长官也自以为不为虫知地挪近了距离。
于是江卿漫开完会,打开训练室的大门时,看见的就是傅南桀被一群雌虫围绕在正中间,鹤立鸡群,面上还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看起来非常开心。
“……”!
第 91 章
“怎么可能?打死我都不信,元帅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烦死了,你们管那么多做什么?老打断,能不能先听完?嘿嘿,继续说继续说!”
“对啊,而且他也从来对我们笑过,元帅真的会有表情吗?”
“安静点!!”
被同伴骂的军雌讪讪别过头,切,吐槽都不给,质疑一下不行——
他猝不及防对上门口江卿漫的视线。
……噢,元帅真的会有表情的。
军雌僵硬着手拉了拉同伴,同伴不耐烦地甩开,“别动手动脚,认真点儿。”
感觉又被拉住衣角,同伴猛地转过头,“我说你是不是有——”
……嗯,错怪你了。
军雌们一个接着一个安静如鸡,沉默蔓延到傅南桀面前。
傅南桀还在侃侃而谈,“可能我说了你们也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好了,故事就讲到这里,有虫想提问的吗?”
蹲在最前排的军雌举起手,“我。”
傅南桀点头。
“我想问,你在娃综里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什么话?”
“就是,只娶一个雌虫。”
这话一出,前排都竖起耳朵,流露出迫切的眼神,后排也顶着莫大的压力站在原地。
他们连幻想都没有幻想过这种故事,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居然有那么一天,故事的主虫公就在自己身边。
傅南桀干脆点头,“是的。”
“呜呜,世间有真情!”
“我可以相信爱情了!”
“纯爱党站起来了!”
偷偷溜出办公室的副官怼了怼隔壁的军雌,给他看光脑上自己打的字。
军雌跟着光屏一字一句地念,“所以,为什么元帅只是雌侍,不是雌君呢?”
副官正等着傅南桀回话,忽然,跟前空出一大片位置。
他抬起头,看见故事里的另一个主人公。
副官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和江卿漫大眼瞪小眼,“……”
“突然有点忙呢,我先走了哈哈,你们慢慢聊。”副官站起身拍拍屁股,微笑告别。
江卿漫扫了眼聚集的虫群,军雌们瞬间作鸟兽散。
傅南桀轻咳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卿漫转身面对雄虫,语气不咸不淡,“刚刚。”
“好吧。”傅南桀蹭了蹭鼻子,“那我们现在去吃饭?”
他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十一点半,差不多了。
江卿漫点点头,向往外走。
傅南桀不紧不慢,始终保持雌虫身后半步的距离。
江卿漫有意识放慢脚步,傅南桀却也跟着放慢速度。
雌虫脸色渐暗。
他先听听傅南桀在和军雌们谈些什么,但军雌们已经看见了自己,他唯有上前阻拦。

竟元帅不会任由部下们不务正业聚众闲谈。
江卿漫抿了抿唇。
现场的氛围轻松愉悦,一点都不像他担心的那样,或者傅南桀不适应第二军团,或者雌虫们不接受傅南桀。
开会时走的神,赶来时匆忙的步伐,忽然都变得无足轻重。
所以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江卿漫向前迈出的脚停在原地。
傅南桀差点撞上雌虫的后背,“到了吗?”
他探过江卿漫肩头看了眼前方,“电机房?”
“……”江卿漫脚尖一转,“走错了。”
傅南桀也没在意,“哦。”
江卿漫平常中午就和军雌们一起在食堂吃饭,他常坐的桌子已经被默认为元帅专用桌。
傅南桀跟着江卿漫打了二菜一汤,端着餐盘坐在窗边角落。
四周的军雌止不住往这儿扫了一眼又一眼。
“你们伙食真不错。”傅南桀夹起一口青椒肉丝。
江卿漫抬起眼,“你之前中午都吃什么?”
“嗯……”傅南桀放下筷子,“虽然也有食堂,但我一般直接喝营养液。”
“而且我们食堂的菜做得也不怎么样,经费有限。”
傅南桀轻描淡写说完,继续吃饭。
江卿漫却挺直腰背正色道,“这样不行。”
傅南桀笑了笑,“我以前觉得吃饭又累又没意思,现在不会了。”
他另拿筷子夹了块茄盒,放进江卿漫盘子里。
雌虫抿直嘴角,夹了一筷子芥兰过去,然后才低头吃茄盒。
现场不约而同注目。
副官端着餐盘高调路过,“咳咳。”
军雌们迅速扭头。
“诶,今天训练辛苦了,我给你夹点儿。”
“你也是,来,一起吃。”
……
午饭后,傅南桀在江卿漫办公室内的小屋睡了一觉,下午又去了训练场,和新的一批军雌对练。
不过这一次就没有故事大会了。
下午五点半,江卿漫准时来接傅南桀。
星舰停在庄园门前的一座悬浮车旁。
是徐寅虎的车。
傅南桀走进大门,就看见徐寅虎自己一个虫坐在沙发上。
“他们自己去玩了?”傅南桀靠近,才看见徐寅虎腿边趴着灵猪。
咪咪有礼貌,“啾咪。”
“对,去房间了。”徐寅虎探头,从傅南桀身后找到江卿漫,挥手打了招呼。
江卿漫点点头,便乘升降梯上楼了。
傅南桀坐下,“你和江卿漫说的那个虫是谁?娃综里去过小孩餐厅那个。”
“噢,小黑啊。”徐寅虎找出图片,“他老板那天也在。”
傅南桀看照片记起来了。
小黑就是那天店里位置不够,被星星带到门口坐的客虫,之后他对面又来了个雌虫,和徐寅虎认
识,自己还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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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待会儿我问问他。 ”
“? ”
傅南桀一脸真诚,“赚钱养家啊。”
“放屁。”徐寅虎翻了个白眼,“算了,我也懒得理你们这些破事,先走了,晚上我再来接徐卯卯。”
徐卯卯此时正趴在好朋友的床上,摸了一遍又一遍限量款本子。
江千洛躺在徐卯卯旁边,“卯卯,我们上学会玩什么?和录节目一样吗?”
徐卯卯摩挲本子的手停住,“嗯……不知道,但雄父说不去不行。”
“你不想去吗?”江千洛转身面对徐卯卯,“星星也在,虽然不和我们在一起,但杉杉会一起上课吗?”
“杉杉说他雄父之前给他报了别的学校。”
“啊?好吧,那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江千洛有些郁闷。
直到晚上和徐卯卯说完再见,躺在傅南桀和江卿漫间,幼崽还是很郁闷。
傅南桀揪住鼓囊的包子脸,“今天怎么不和你的宝贝文具睡了?”
小孩艰难说话,“睡了一次就够了。”
说得真渣,傅南桀微微瞪大眼,向江卿漫寻求认可,被雌虫无视。
江卿漫看着幼崽明显心情不佳的脸,“今天和卯卯吵架了吗?”
“没有吵架。”小孩一头扎进江卿漫的怀里,“上学只有我和卯卯吗?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杉杉。”
“嗯。”江卿漫拍拍江千洛后背,“你和卯卯一个班。”
幼崽闷声闷气,“我想所有虫都在一起。”
“……”江卿漫沉吟思索,“可以让杉杉转学到这个学校,现在他还没开学,然后你们二个一起测试,通过就能和星星一个班。”
江千洛猛地抬起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江卿漫颔首。
“那我现在就和他们说!”幼崽一骨碌爬起来打视讯,江卿漫抬头撞进傅南桀眼里。
傅南桀神色莫名。
江卿漫开口,“怎么了?”
傅南桀斟酌片刻,“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是这样。”
江卿漫凝眉不解,“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会说,大家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傅南桀瞥了眼江千洛,小孩正沉浸在伟大计划中。
“当然,我不会直说。”傅南桀呼出一口气,“但让小孩学会争取,比告诉他真相更重要。”
“……”江卿漫其实根本没想这么多,只是规划出了一条实现愿望的途径。
他定定打量着雄虫的眉眼,忽地体味出了一点情绪。
江卿漫抬手点在傅南桀皱起的眉心上,轻轻用力摁了摁。
雄虫怔住。
这时,“好耶!你记得和裴叔叔说哦,拜拜——。”
“我们说好啦。”江千洛转过身想告诉家长们最新进展,看见雌父
的胳膊横亘在自己的床位。
幼崽学江卿漫戳着傅南桀的脸,
“你们在干嘛呀?”
江卿漫迅速收回手。
“嗯……”傅南桀眨眨眼,
“你雌父在点化我。”
“点化?”
“就像上学老师教你们知识那样。”
“我这样就是在教雄父了吗?”
“……”
傅南桀好不容易认真解释了一回,铩羽而归。
还好几天后就到了江千洛开学的日子,幼崽对上课的误会可以当场解开。
开学当天,江千洛早早就睁开了眼,不声不响地刷好牙,换好衣服。
傅南桀一睁眼就看见江千洛背着小书包坐在床上。
“你怎么醒这么早?”
“我要去学校,找老师考试,然后和星星一起上学。”
幼崽眼神坚定,朝气蓬勃像初生的太阳。
“……”傅南桀鲤鱼打挺起身,“出发!”
用过早饭,傅南桀和江卿漫一同送江千洛上学。
幼虫园门口地面挤满了车,还有车下不来就干脆在空中悬停。
江千洛一手牵着雄父,一手牵着雌父,背上背着《零食总动员》书包,走到门口等候新生的幼虫园园长面前。
傅南桀伸手,“你好,我们是洛洛的家长。”
园长笑着说,“欢迎欢迎。”
学校打算让江千洛先参观一下校园,和小伙伴们认识一番,跳级考试延到下周,老师也可以趁这几天时间观察幼崽的水平。
因为今天是新生第一次上学,家长可以在课室外围观。
“好的,谢谢!”傅南桀说完,看向江卿漫,“你要留下来吗?”
“可能下午再来。”江卿漫看了眼计划表,他蹲下来和江千洛说再见。
“雌父放学再来接你。”
江千洛把幼虫园当作娃综里的任务地点,要考完试才能通关。
他对雌父的缺席接受良好,“拜拜!”
江卿漫看着傅南桀和江千洛进入校园才离开。
他往车边走时,差点被小巷里忽然冲出来的虫撞上。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找到他了……”
来虫口中不停,浑身穿着件破衣裳,头发可以洗脏二桶水。
江卿漫瞥了他一眼,原想掠过继续往前走,听见他下一句话却立在原地。
“他骗了我……他毁了我星盗团……”
*
副官在办公室里等了一早上都没有等到元帅。
江卿漫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下午。
副官从窗外看见江卿漫的星舰,迅速起身前往他的办公室。
他敲了两下门。
“进来。”
副官推门而入,“元帅,太子的登基仪式提前到下周了。”
江卿漫撑在椅子的手停住,“好。”
安翎墨没有提前告诉过他。!
第 92 章
副官见江卿漫落座,开始讲解第三军团在登基仪式中的安排。
江卿漫边听边点头,食指轻敲桌面。
“……以上都只是初步安排,鉴于时间提前,场地布设、嘉宾名单等都可能会有变动,所以我们的虫员安排也会有调整。 ”
,“,? _[( ”
江卿漫摇摇头,“先报上去。”
“好的,等新的通知下达再更改。”
副官拿出下一份表单,照例汇报日常事务,“……那我现在就去把资料发给皇室。”
江卿漫颔首。
副官转身要离开,又被喊住。
“等等。”
他回过头,江卿漫淡淡道,“那天,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该来的还是来了,还以为这几天没追责,事情已经过去了。
副官垂下头,揪了一把大腿□□出两滴眼泪,喉头哽咽,“元帅,其实我——”
“咚咚。”
江卿漫敲了两下桌面,“下不为例。”
副官感激涕零,又听江卿漫轻描淡写问,“所以你们都聊了什么?”
“?”
*
傅南桀和江千洛在老师的带领下加入新生队伍。
因为娃综在帝国火遍了大江南北,不少幼虫认识他们这张脸。
江千洛早已经习惯别虫的注视,但也遭不住一次又一次被问“你是不是江千洛”。
幼崽从好奇的新生堆里挤出来,迅速攀上傅南桀肩颈,再也不肯下来。
虽然也有大虫想要借此机会和傅南桀攀谈,但都被傅南桀简单几句结束话题。
于是傅南桀就抱着江千洛,在领队老师的介绍下参观幼虫园的环境,从外面的操场、校医室、餐厅到教室部分的活动区。
到了上课时间,江千洛就不得不自己一个崽进去了。
傅南桀放下小孩,“去吧。”
江千洛杵在门口不动。
等着要进去的幼虫挤在两旁。
傅南桀拎起江千洛走到角落再放下,“怎么不进去?”
幼崽撅起嘴,“……”
傅南桀蹲下身,小孩又撇开脑袋。
“不想去?还是不想自己进去?”
幼崽迅速扭过头,眼睛睁得圆溜溜,“雄父可以和我一起进去吗?”
傅南桀语气惋惜,内容冷酷,“不行。”
江千洛皱着鼻尖背过身,面壁思雄父过。
“洛洛不是还要考试的吗?”傅南桀戳戳幼崽屁股,“你不进教室,就没法儿考试,就不能和星星他们见面。”
傅南桀每说一个字,幼崽就动一下,最后彻底转过身面对雄父,但仍旧不松口进教室。
“而且我今天还可以在窗边陪你,你去选一个窗边的位置。”
江千洛狐疑地看
了傅南桀一眼。
傅南桀扬眉 ,
“不信。”
傅南桀:“?”
江千洛开始算账,“你上次说要带我再去一次书店的,都没带我去。”
“……”傅南桀蹭了蹭鼻尖,“哎,雄父这几天忘了,那待会儿回家之前就去趟书店?”
“好!”
“那进教室?”
“……”
在教室外的幼虫已经不多了,班主任站在门口,时不时就望一眼这个角落。
江千洛不想做最后一个,半推半就地在傅南桀推搡下进了教室,坐在窗边。
老师带领幼虫们一起做游戏,在过程中相互认识。
傅南桀靠在窗台上,和一众家长看着教室内的景象。
江千洛僵硬的手脚逐渐放松,幼虫们惊讶完一轮也就不再把他当作屏幕里的虫。
小孩跟着傅南桀四处游玩,练就了社交能力,跨过了一开始的局促心态后在新生中如鱼得水,都忘了窗边有个雄父。
放学后,傅南桀和江千洛走出校门,江卿漫已经在悬浮车旁等候。
“我们先去书店。”傅南桀更改目的地。
江卿漫被幼崽拉住,听他讲今天学校发生的事。
雌虫听出来了,“洛洛和新朋友玩得很开心。”
江千洛不自在地挠了挠侧脸,“还好吧。”
“那你还要考试,和星星他们在一个班吗?”
“当然要!……虽然新朋友很好,但我还是喜欢和星星在一起。”
幼崽再次下定了决心,这一趟去书店,不止买了好看的文具,还买了家长推荐的考试好物,一些益智游戏。
他回家吃完饭,就躲进房间和朋友们视频备战了。
傅南桀站在门口,“你自己可以吗?”
江千洛摆手,正眼都没瞧傅南桀一眼,专注盯着七巧板,“星星在教我呢。”
傅南桀远远地和光屏里安星乔的眼睛对上。
安星乔坐姿端正,“叔叔好。”
“……好,你们好好聊哈。”傅南桀走近放下果盘,转身关上门时,恍惚间有种儿大不中留的感觉。
怎会如此?
直到傅南桀推开书房门,坐在江卿漫对面,都觉得心里头有股难言的滋味。
江卿漫放下文件,“你不是给洛洛送水果吗?怎么了?”
傅南桀感叹,“没,就是觉得,洛洛已经长大了啊。”
“?”洛洛今年不是三岁?
但小孩就是生得块,江卿漫没多计较,简述了一番安翎墨提前的登基仪式。
雌虫打开信息,半信半疑道,“他说,虫皇想早点退休。”
傅南桀倒是赞赏点头,“是啊,谁想干活儿呢?”
“……”江卿漫颇为无奈,“你信吗?”
“不。”傅南桀耸耸肩,“不过真假不重
要。”
江卿漫颔首,
“登基仪式有对应的礼服标准,
我们需要重新订做一套。”
傅南桀眼睛亮起,“洛洛也是?”
“洛洛也是。”
“我们款式一样?”
“不一样,但色调可以相似。”
“那这不就是家庭装?”
“嗯……看起来是。”
傅南桀的购物欲望空前高涨,第一天早早就在幼虫园门口等幼虫放学,和江卿漫碰头去量体裁衣。
江千洛趴在窗口看下午四点半的天,“我们现在去哪儿呀?不回家吗?”
“去给你做套新衣服。”悬浮车停稳,傅南桀笑眯眯地抱着幼崽下车。
江卿漫走在他们前面带路,和小孩讲解登基仪式。
“……特定礼服需要专虫制作,皇家指定供应商。”
江千洛好奇提问,“到时候会来很多虫吗?他们都会来吗?”
尽管小孩没有指名道姓,傅南桀听明白了,他点点头。
江千洛皱眉,“卯卯感冒了,没有去学校,不知道他会不会去。”
“感冒很快就会好。”工作室的门近在眼前,傅南桀放下幼崽。
江卿漫脚步却停下。
傅南桀走到雌虫身边,一眼透过玻璃看见安羽白和安翎墨。
玻璃门识别到虫,自动开启。
进一步拉近他们的距离。
傅南桀抬手,“好巧,你们也今天来试衣服?”
安翎墨笑着点头,“是啊,我自己一个虫很无聊,就拉上安羽白给我参谋参谋。”
安羽白平日里总是眉眼含笑,此时连装都懒得装了,一脸不耐烦,“走吧。”
说完就要往外走,丝毫不顾及门口站着傅南桀和江卿漫。
傅南桀一把揽过江卿漫靠边,盯了会儿安羽白的背影。
“不好意思啊,他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你们都懂的。”安翎墨叹了口气,又微笑道别,“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试。”
接待员上前,“您好,请往这边走。”
傅南桀一行跟着接待员的指示测完三围,坐在沙发上等待接待员挑出样衣。
江卿漫翻看了几页往日的礼服款式,又抬起头,见傅南桀仰靠着沙发,不言不语,“你在生气?”
傅南桀望着天花板摇了摇头,“没有。”
“是我我也不爽,虽然我不会这么幼稚。”
“……”江卿漫对傅南桀不会幼稚这一点抱有怀疑的态度。
他想起副官转述的那些话,傅南桀简直说得天花乱坠,有的没的都扯一堆,江卿漫经不住有些羞赧,最后揉着眉心,让副官赶紧走了。
江卿漫决定假装不知道,略过这个点,“那你在想什么?”
傅南桀侧过头,“你有没有发现他刚刚无视你?”
江卿漫迷茫,“嗯,但好像一直都这样?”
傅南桀瞪大眼睛,“
是吗?”
江卿漫肯定道 ,
从游–>>
乐园到对抗赛,再到娃综。
他脑中那根若隐若现的线忽然清明,“难道他一直盯着的,是我?”
*
安羽白在悬浮车里坐了一阵,安翎墨刚进来就被问候,“怎么这么慢?”
安翎墨习以为常,“碰见了聊两句,无可厚非。”
安羽白两手抱胸,嗤笑一声,“对,你跟谁都能聊。”
见到安翎墨无视他的话,自顾自坐在一旁处理光脑上的事物,安羽白满腔郁闷又堵在胸口。
他踹了脚躺椅,背对着安翎墨看向窗外。
悬浮车在街市一路前行,恰好路过广告牌,安羽白一眼看见傅南桀代言的广告。
正是自己被解约的品牌。
“&%*#@!”安羽白无声咒骂了几句,掏出真丝眼罩,眼不见为净。
一片漆黑中,耳边安翎墨动作时的衣服摩擦声更加明显。
安羽白动了动耳朵。
从出生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个麻烦。
雌父总是背着他哭泣,雄父抱着自己叹息,然后叮嘱安翎墨,“你要照顾好弟弟。”
安羽白不懂,哥哥明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站在一起比身高时也相差无几。
“不用!雄父,我很厉害的。”他举起手臂,学着士兵闲暇时比较身材时那样,鼓起胳膊肌肉。
虫皇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以后就知道了。”
安羽白后来知道了。
在一次又一次点不亮玻璃球后。
他慌张地抬起头,却见雄父、雌父和哥哥,都一脸淡然,眼中藏着怜悯。
安翎墨上前,牵着他的手,走到一扇暗门前。
门打开,背后是实验室。
就是在这里,精神力储存器诞生了。
于是安羽白靠着这些东西,装作有精神力的S级。
他以为这个秘密会伴随自己直到坟墓,谁知道被揭开了,还是被一个曾经也是F级的雄虫。
“砰——!”
安羽白猛地锤了下桌子。
“?”安翎墨被吓了一跳,“又怎么了?”
安羽白还是背对着他,声音硬冷,“没什么。”
安翎墨琢磨了下,“江卿漫?傅南桀?”
“关江卿漫什么事?!”安羽白烦躁地磨了磨牙,“我又不喜欢他。”
“是啊,你只是想让他成为你的战利品。”安翎墨叹气。
他知道安羽白一直很在乎自己的等级,拿下帝国元帅,一个3S级雌虫,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安羽白自卑,又不甘,他想证明自己。
傅南桀明明同样是F级雄虫。
站在相同的起点,在比安羽白糟糕的成长环境下,却被颠倒了虫族审美,引起众虫追捧,甚至摇身一变成为3S级雄虫。
安羽白哼笑,“我真的不明白,凭什么傅南桀一个F级能当3S雌虫的雄主,我当时S级还会被拒绝?!”
“……”
安翎墨略过这个话题,“司钰很好。”
第一军团的上将,2S级雌虫,同样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这下轮到安羽白沉默。
片刻后,安羽白开口,“他不算。”
“他只是我的一条狗。”
*
工作室里,接待虫拿来样衣。
傅南桀他们结束试衣,回到庄园已是七点。
江千洛吃饱饭,又回到房间里和他的补课小老师视频。
“今天我去试衣服了。”江千洛放下鲁虫锁,“你的衣服和我一样吗?”
安星乔奇怪,“你的礼服这么快就做好了?”
“嗯,黑色的。”江千洛回想,“有好几件。”
噢,那是样衣。安星乔懂了,他继续回答江千洛的问题,“我们穿的款式不一样。”
“好吧。”
江千洛趴在桌子上,下巴肉堆成一团,“唉,考试能不能行呢?”
幼崽很惆怅。
“一定行。”安星乔笃定点头,他又看向另一个视频画面,徐卯卯正在擤鼻涕。
安星乔有些踟蹰,从自己的词汇库里挑挑拣拣,“卯卯,加油。”
“啊?”徐卯卯擤鼻涕声音太大,脑门儿震得慌,“你说什么?”
“嗯嗯,一起加油!”刘杉伏案折腾鲁虫锁,眉头紧皱。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时间一晃而过,考试来临。
江千洛、徐卯卯、刘杉站在校长室门前。
安星乔挥手,“我在外面等你们。”
江千洛回过头来泪眼汪汪。
他抱住安星乔,呜呜开火车,“肯定过不了。”
刘杉也鼻子发酸,“那个锁,真的不知道怎么弄。”
“可以的。”安星乔试图安慰,“你们一定可以,我都可以。”
“呜哇——”
安星乔不知道自己哪一点戳中了开关,小火车江千洛变成大火车。
江千洛哭唧唧,“你肯定可以,星星什么都可以!”
刘杉连连点头,洛洛说得对。
安星乔眼神扫到徐卯卯,企图求救,“卯卯。”
徐卯卯还在擤鼻涕。
他一手捏着纸团,一手揉着发红的鼻头,闷声闷气,“咦?怎么都哭啦?”
“……”
“噢,我们考完试了吗?”
“……”
校长擦了擦汗,看向家长,“这个……”
傅南桀抹了把脸,“洛洛,那你还去考试吗?不去就不能和星星一个班了。”
“去!”幼崽迅速挺直腰背,小小身躯好似燃起火焰,“我一定!成功!”
虽然火焰在一步步踏进办公室时逐渐熄灭,但江千洛好歹是进
去了。
最后的测试结果喜出望外。
江千洛第一 ,
? ,
徐卯卯第三。
据说徐卯卯的鼻涕流到了玩具身上,校长在小孩临走前把测验用的玩具都送给了几个幼崽。
这里面并没有鲁虫锁之类的玩具,校长拿了积木,立体迷宫,还有七巧板。
江千洛之前抱着安星乔哭得多惨,现在就笑得多开心。
“嘿嘿,七巧板,嘿嘿。”
他们一同聚餐庆祝了一番。
饭桌上,裴舒蕴感叹,“过了明天,你就不是太子了。”
安翎墨笑着碰杯,“是啊,过了明天,我就更忙了。”
傅南桀仰头喝尽,“来!继续!”
“……”徐寅虎给傅南桀续了杯柠檬水,“又不是喝酒。”
傅南桀眨了眨眼,转头倒在江卿漫肩头,“啊——我醉了。”
江卿漫向后靠了靠,让雄虫枕得舒服些,“这样可以吗?”
“嗯。”傅南桀合上眼,“可以。”
徐寅虎翻了个白眼,抽动椅子挪远距离。
因为第一天安翎墨都要早起,今晚没有闲聊,吃完饭就散了场。
但江千洛不想这么快回家,他的兴奋劲还没消。
傅南桀和江卿漫一虫牵着一只幼崽的手,漫步在街头。
临近中秋,各大商场橱窗都换上了装潢,兔子投影在虫群中跳跃。
幼崽拽着两位家长去追逐。
他们挤过虫潮,那只兔子却消失了。
“咦?怎么不见了?”江千洛松开雄父和雌父的手,蹲在地上往缝隙里瞧。
傅南桀拎起小孩,“因为太晚了,兔子也要回家了。”
好像是这样的,兔子也有家。
“那好吧,我们也回家吧!”
他们又穿过街市,乘坐悬浮车。
窗外,月亮高悬。
还差一个缺口就圆了。
江卿漫正静静望着月亮,眼前忽然出现一只兔子,恰好堵在那个缺口上。
傅南桀晃了晃纸兔子,对口型,“还不错?”
江卿漫接过,纸兔子上还带着雄虫掌心的温度。
傅南桀又叠了只兔子,塞进睡着的幼崽手中。
江千洛迷迷糊糊嘟囔了两句,翻了个身。
待傅南桀抱起小孩时,他下意识握紧拳头,“咦?哇,是兔子!”
可是被抓皱了。
傅南桀推着小孩去洗澡,在幼崽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又叠了一打兔子。
于是这次,睡在江千洛背面的不再是文具。
幼崽对被子上的兔群很满意,催促傅南桀,“快关灯!”
傅南桀留下小夜灯,合上门回到卧室躺下。
“哎,明天会很忙吧。”
“你们不用那么早起。”
“但你要,睡吧,晚安。”
“晚安。”
月落日升,第一天到了。
安翎墨的登基仪式即将开始。!
第 93 章
【激动,之前小道消息都是十月,居然提前了!】
【官方公告说今天除了太子登基外,还有二皇子的授勋仪式诶,封亲王?】
【车队怎么还没出发啊,我在这里蹲好久。】
【笑死,现场都没多少虫举牌了,whereisthe金海?】
【毕竟最大的应援站都散了,广场对面都没大屏条幅了,除了我家楼下移动电源广告栏,实惨。】
【活该啊,这么大的落差,任谁都会对偶像幻灭。】
【……还是有粉丝的好吗?我们只是不说话,不是死了。】
【就像你们在傅南桀F级时喜欢他一样,就算二皇子实际上没有精神力,我现在也只会心疼他。】
直播间里的弹幕快速滑过。
安羽白视线在屏幕上停留数秒,关上光脑。
雄虫皱起眉头,“吵死了。”
助理正在他身前帮忙系袖扣,“需要开屏蔽器吗?”
安羽白轻轻瞥了一眼,“这时候问,未免太晚了?”
助理噤声,站到一旁。
安羽白对着镜面调整领结。
镜子里,几步外的司钰转身打开屏蔽器,喧嚣瞬间消失。
安静的空气里,鞋跟和地面的碰撞声尤为明显。
雌虫回到原位,对助理点点头,助理立刻退出门外。
安羽白冷笑,“他还真听你话。”
司钰回视镜子里的安羽白,静默不言。
“……”安羽白眸色晦暗,迅即转身单手掐住司钰的脖颈,“他分不清谁是主子,你还分得清么?”
司钰脸部充血,艰难开口,“是的,殿下。”
安羽白却笑了。
他松开手,“哦?不是我父皇吗?”
司钰单膝跪下,亲吻雄虫的鞋尖,“司钰永远追随殿下。”
他还未抬起头,又被一脚踹倒在地。
“说得好听。”安羽白踩在司钰胸口,“我让你去追傅南桀,你为什么不去?”
那天在对抗赛,安羽白因为储存器里的精神力用尽,无法回收机甲便假意晕倒,他被司钰抱起来时一直用指尖敲暗号,让司钰追击。
司钰躺在地上全无反抗,“您的安危最重要。”
又是这几个字。
安羽白深呼吸,“你应该很清楚,我知道父皇对你下达的任何命令。”
司钰神色不变,“您的安危最重要。”
安羽白闭眼又睁开,“滚起来收拾,别耽误我的授勋。”
他重新回到镜前整理了下头发,头也不回离开。
没走几步,安羽白迎面碰上江卿漫。
他目不斜视继续跨步,却被拦住。
江卿漫站在安羽白面前,“您有看见司钰吗?”
司钰大概还在他的寝宫里整理衣服,毕竟他不能穿着印有鞋印的礼服出现在大众
面前。
至于白色衬衫能不能清干净 ,跟他有关系吗?
反正司钰永远能解决难题㊣ _[( ,黏在他屁股后面。
“没有。”安羽白冷冷抛下一句,绕过江卿漫继续往前走。
江卿漫打开耳麦,“二皇子在寝宫走廊,323道。”
他皱眉继续往前走,拐过走廊看见司钰,“你没接通话。”
司钰边走边穿上外套,“走吧。”
“……”江卿漫揉了揉眉心,回身和司钰一起走到宫殿门口的车队前。
十五分钟后,车队要沿着路线游行。
安翎墨正在车边向侍卫队问话,见江卿漫走近,“还好?”
江卿漫点点头,“在发脾气。”
安翎墨轻轻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算了,没空理他。”
江卿漫候在一旁,不予置评。
他打开光脑,点进庄园内部的监控录像。
画面上,傅南桀和江千洛还在餐桌上吃早饭,两虫在抢一个包子。
江卿漫给管家发短信。
【江卿漫:让厨房多做点。】
管家回得很快。
【管家:家主说不用。】
“?”
【管家:他要和小少爷享受劳动带来的快乐。】
“……”
侍卫凑近提醒,“元帅,要开始了。”
“嗯。”江卿漫坐上安翎墨身后的那辆车,切回监控画面,傅南桀和江千洛还在激烈劳动。
傅南桀一手拽着碗,一手握着根筷子戳进肉包。
江千洛不甘示弱,往包里戳进两根筷子。
两虫你推我拉,包子很快就裂成不均匀的两半。
抢包子大战以包子裂为两半结束,肉馅很均匀,他们一虫一半。
然后佣虫才端来新一笼包子。
江千洛却不吃了。
两虫上楼换好衣服。
傅南桀拎了个肉包坐进悬浮车,“洛洛,来一个?”
幼崽摇头。
“真的吗?”傅南桀拎着袋子在小孩面前晃悠,“真的不要吗?”
江千洛一本正经,“雄父,你是不是在等我抢包子?”
傅南桀错愕,“当然不是,我就是顺来给你的。”
幼崽叹气,“你这样,太幼稚了。”
“……”傅南桀收回手拨开袋子,恹恹地啃了口肉包,打开江卿漫的对话框发了条信息。
【傅南桀:洛洛说我幼稚……】
等到悬浮车落地,江卿漫都没回复。
江卿漫现在应该在安翎墨游行的车队里了。
踏出车门前,傅南桀牵着小孩在穿衣镜前整了遍仪容仪表。
在礼仪的带领下,他们走进大礼堂自己的位置上。
傅南桀继承了侯爵爵位,被安排离距离更靠前的位置。
徐寅虎带着徐卯卯在后排,裴舒
蕴和刘杉在红毯的对面。
江千洛抬头四望,见到处都是大虫的脑袋,放弃了,自己打开光脑玩游戏。
?想看不吹的《反派后爸在娃综摆烂后爆红[虫族]》吗?请记住[]的域名[(
傅南桀刚要进官方直播间看看现况,忽然被左边的虫拍了拍。
“小伙子,你也来了。”
傅南桀打量了会儿这位老者,“您是?”
老头瞪大了眼,傅南桀真诚回视。
片刻后老头收起怒气,“算了,我剪了头发剃了胡子,你认不出来也正常。”
他抬起左手伸到傅南桀面前,腕上戴着傅南桀在拉布达钟表店修过的那只腕表。
“噢,幸会幸会。”
傅南桀握了握手,得知老头实际姓司名岳,和何焕是故交。
“所以您其实不是钟表店老板?只是特地在那里等我的?”
司岳理直气壮,“我总得知道他新儿子长什么样吧。”
新儿子?傅南桀眨了眨眼,“对,你们感情真好。”
他又和司岳寒暄了几句才得空看回直播间。
现在,镜头正对准今天的主角之一。
安翎墨和乔米坐在敞篷车里,向两旁的民众挥手,引起一阵阵欢呼热浪。
但呼喊“安羽白”的声音甚少。
安羽白和司钰–>>
一起坐在安翎墨后面的车里。
他也笑着冲外打招呼。
大喜的日子里,倒也没有虫扔鸡蛋或者吹嘘声,有挤到前排的粉丝大声呼唤,“二皇子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弹幕又开始七嘴八舌吵起来,脱粉回踩和坚持坑底的互殴,冷嘲热讽的路虫煽风点火,还有理中客劝架。
【你们都在真情实感什么?他S级还是F级跟你们有半毛钱关系吗?李涛,勿骂,你杠就是你对。】
【……扭曲的粉圈。】
【到底是谁先挑起的?动不动就扯圈子,少来!】
【哎呀,说到底二皇子也没有犯罪啊,骗虫又不是犯法,就跟卸了妆其实是丑逼一样,说到底都是一种遮掩技巧罢了。】
傅南桀直接关掉弹幕,放大屏幕的某个角落。
江卿漫面色冷峻,在一片闹哄中沉静如水。
车队沿着街道游行后,行到祭堂祭告先虫,然后再前往大礼堂。
至此,分针已经走过两圈半。
祭堂内屏蔽了信号,直播间插入广告,安翎墨趁机放松片刻,“礼堂里一切都好吗?”
“一切正常。”江卿漫看着光脑上残存的监控录像剪影。
在大礼堂内等待的虫们已经有些疲惫,从礼仪虫手中端走一杯水或茶。
礼仪虫端着托盘路过两张空座位,抬头左右看了圈,但并没有嘉宾走在过道上。
可能去了洗手间吧,礼仪虫并未过多停留。
屏幕外的江卿漫却皱着眉,那是傅南桀和江千洛的座位。
他打开傅南桀的对话框,上面还是雄虫可怜巴巴的哭诉。
祭告后,他们又
回到车上继续行程,信号恢复正常。
江卿漫光脑弹出几分钟前的新消息。
【傅南桀:哎,都说了包子是给他的,他不吃,看吧,现在又饿了。】
所以,他们会在哪里?
江卿漫调动监控找了一圈,看到右上角时,视线停顿。
前往后厨的过道。
*
江千洛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一手抓着一只包子,两腮鼓鼓囊囊。
傅南桀背对着幼崽,挡在他跟前,“好了吗?”
小孩摇头,“没有。”
傅南桀换了个站姿。
仪式结束后,大礼堂内会就地举办宴席,傅南桀带着江千洛过五关斩六将,偷渡到厨房。
除了因为江千洛饿了之外,也是因为傅南桀等无聊了。
其实工作虫员早就看见这对雄父子,但上面下令放行,他们便不管了。
然而幼崽不知道,让雄父帮自己挡住视线,却没想过这样更加引虫注目了。
傅南桀刚想转过身,忽然肩头被撞了一下。
来虫从厨房出来,匆匆忙忙往走廊里拐,瞬间消失不见。
“……”傅南桀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着小孩。
江千洛右手还有一只包子。
傅南桀蹲下,“洛洛,你吃得完吗?”
幼崽警惕地测过身,“吃得完。”
傅南桀劝诱,“不然我帮你吃了吧,你看时间,都快开始了。”
“那我现在就吃。”小孩狠狠咬下一大口。
但是太大口了,咀嚼艰难。
傅南桀看江千洛嚼了大半天,“不用勉强自己,剩下的就不要了。”
他伸手要拿过幼崽手里剩下的包子,却被躲过。
江千洛怒瞪,“唔唔唔!”
傅南桀疑心小孩自己都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他也闭上嘴,“唔唔唔唔唔!”
“?”幼崽咀嚼的动作停了下,皱眉反击,“唔唔!”
等江卿漫左拐进通道,接近后厨门口时,看见的就是傅南桀和江千洛在对唔。
幼崽说的话还能勉强听清楚,“我唔会唔你的!”
傅南桀则是纯粹在打谜语,“唔唔唔。”
……也不知道在唔什么。
江卿漫分辨了半天,放弃。
傅南桀嘴巴累了,决定把幼崽剩下的包子拿走,撑了就不好了。
他伸出手去,刚碰到包子皮,幼崽愤怒的双眼转瞬亮晶晶。
江千洛看向雄父背后,“雌父!”
一大片阴影随机笼罩住傅南桀和江千洛。
傅南桀还保持着蹲下的姿态,缓缓回过头,和江卿漫的蓝眼对上。
江卿漫垂眸看向另一侧。
傅南桀顺着雌虫的视线看向自己将要夺走包子的手,又望回去。
江卿漫上下唇瓣一开一合。
“幼稚。”
“……”
两分钟后,一家三口走回大礼堂。
江千洛坐在江卿漫胳膊上,揪住礼服肩上的穗子玩。
傅南桀趴在江卿漫另一个肩头,拖着步伐,“我刚刚真的不是要抢他的包子。”
江卿漫身上承载着两个虫的重量,脚步依然从容,“嗯,我知道。”
傅南桀无辜,“那你干嘛说我幼稚?”
虽然在庄园里确实是故意的。
江卿漫开口,“你刚刚学洛洛说话。”
“雄父学我说话?”江千洛听见自己的名字,疑惑又愤慨,“你为什么要学我说话?”
傅南桀无视后知后觉的幼崽,“那是我们的专属语言。”
“……”江卿漫想笑。
他侧头想看着雄虫的眼睛,脸颊相碰的瞬间才记起看不见。
然而等他转过头,脸侧被傅南桀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
像个大型动物。
江卿漫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雌虫声调下降,好像有些低落,“嗯,你们的专属语言,难怪我听不懂。”
傅南桀打了个突,仔细琢磨了会儿,直起身走到江卿漫身侧。
“没有,都是我瞎编的。”
雌虫偏过头。
傅南桀绕到另一侧,“你知道我就喜欢跑火车……”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忽然瞥见江卿漫微微勾起的唇角。
“……”嘶。傅南桀磨了磨尖牙。
江卿漫本来没想逗雄虫,只是想掩盖那一瞬间的痒意,却发现傅南桀好像误会了。
但这种感觉不错。
他正在体悟无意中习得的小技巧,忽然后脖被一只灼热的大手握住。
江卿漫微微瞪大眼睛,皱缩的瞳中倒影出雄虫渐渐靠近的脸庞。
突然,“雄父!你挤到我了!”
幼崽扭了扭屁股,两手推开傅南桀,不满地教育,“你要好好走路。”
“……”
“……”
瞬间,一切旖旎烟消云散。
大礼堂也要到了。
江卿漫坐在安翎墨附近,和傅南桀他们不在一个地方。
傅南桀从江卿漫手中接过小孩,“今天结束,回去应该下午两点吧?你晚上能回来?”
今天中秋节,晚上有节日庆典。
江卿漫点点头。
“如果没出什么差错的话。”!
第 94 章
傅南桀带着江千洛坐定。
大礼堂内奏乐响起,合唱团的歌喉环绕全场,两侧悬空的投影定格在安翎墨往日出席政治活动的照片。
此时,大门口处传来动静。
傅南桀回头望去,安翎墨身着玄衣,一步步走来。
即将继任的太子目视前方,总是带笑的唇角平直成一条线,俨然有了帝王的威仪,和初见时的青春洋溢截然不同。
乔米和安星乔跟在其后,正从他们身边经过。
江千洛扭了扭屁股,挺直腰背想打招呼,却又没敢。
好像现在不应该说话,虽然有虫在说话。
当两虫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安星乔忽然侧头和江千洛飞快对了眼。
江千洛不扭了。
“太子真的要登基了,不知道帝国未来是什么走向。”
“他不是支持傅南桀和裴舒蕴吗?肯定会大刀阔斧改革。”
“保守派大臣要小心了。”
“还好我没有被拉拢哈哈哈!现在说出来无所谓了,有虫,就前段时间那个前任雄保会会长,想拉我支持二皇子,吓死我了!”
“不过之前我还真的担心过同室操戈,历届不都会这样吗?但原来他压根就没办法继承,连竞争都没资格,哎,怪不得太子早早就被定下了。”
“也难怪会伪装吧,毕竟是皇室,没有精神力的皇子怎么听都太丢脸了。”
“本来还有点不爽太子知情但隐瞒,你这么说我倒能理解一点点了。”
傅南桀注视着走向教堂中央的安翎墨,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
之前安翎墨说安羽白对皇位有兴趣,想要拉拢江卿漫保障自己安全登基,仅仅说透了一半。
从未来统治者的角度而言,安翎墨拉拢江卿漫是他安全登基的保障,安羽白的真实等级被曝光有利无害,所以他调查到了悬浮艇是谁的手笔也不吭声。
但安翎墨也有身为社会动物应有的感情,所以他拉拢的同时也是在牵制江卿漫,将这枚不定时炸弹放在眼皮子底下,保护安羽白。
所以他会对自己和江卿漫隐瞒。
腿上忽地爬来一只幼崽,傅南桀收回思绪。
江千洛实在是看不见,腰都要抻了,“还是看不见。”
没过一会儿,他又被搬回原座位。
嘿,这回自己变高了,只比雄父低一点儿。
幼崽兴奋地继续往前望,傅南桀默默收回调节座位的手。
刚刚忘记了。
红毯尽头,现任虫皇正在等待,身旁的侍从手捧象牙碗,碗中盛着圣油。
安翎墨走到他近前跪拜,低垂下头,双手高举,由虫皇手沾圣油,抹在他的额头和两手。
随后,虫皇摘下王冠,戴在安翎墨头上,再摘下戒指戴在他的手上,然后从另一名侍从手中拿过权杖,放至爱子手中。
“……先祖在上,从今天
开始,你就是这个国家的掌权者。”
听完虫皇的祝福语后,安翎墨握紧权杖站起,转身面对嘉宾,宣读誓词,
紧接着往权杖输入精神力,权杖顶端的玻璃球亮起炫目的光。
前排的首席贵族站起,向安翎墨宣誓效忠,然后是裴舒蕴等政客,承诺协助新皇治理国家。
乔米被授予虫后的冠冕,安星乔则是一柄小小的宝剑,证明从皇孙升至皇子。
【咦?只有剑吗?我记得太子当初就是在虫皇继任下封的太子呢。】
【啊……星星再怎么说,都只是雌虫,你们别忘了!】
【听说乔影帝有孕了,不知道第二胎会不会是雄虫呢。】
【轮到二皇子了。】
嘉宾席旁边的投影从安翎墨变换为安羽白。
与此同时,安羽白从门口走进大礼堂,面带大众熟悉的微笑。
但现场的热议不再是熟悉的论调。
“话说回来,这好像是二皇子暴露之后第一次公开露面是吧?”
“啧啧,再次看到爬坑的前任,心情复杂。”
“之前我还在可怜元帅,原来上将才是最该被可怜的。”
安羽白一派坦然,跟在他身后的司钰更是面色不改。
江千洛却陡然吊起了眉毛。–>>
他扒住傅南桀脖子往下拽,凑到他耳朵旁边,“我听见雌父的名字了。”
傅南桀也说悄悄话,“听见什么了?”
“说雌父可怜,雄父抢雌父的包子了吗?”幼崽狐疑,对雄父的行为极其不认可。
“……”脑袋里想的都什么,傅南桀大掌摁住小孩脸颊蹂.躏,“你以后少跟徐卯卯玩。”
雄父没有否认!江千洛瞪大眼,小鸡嘴挤出断断续续的话,“你不要、说卯卯的、坏话!”
不远处的徐卯卯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被絮絮叨叨的徐寅虎裹上小外套。
这时,安羽白和司钰走到尽头。
前任虫皇同样为安羽白的额头和两手点上圣油,并将象征亲王的权节放在他的手上,开始宣读赐封的祝福语。
“……你是我爱的孩子,也是帝国的忠臣,我今天在此宣布,你被册封为菲尔德亲王,将享有……”
话音未尽,安羽白尚且捧着权节跪地,一道突兀的电流滋哇声由四面八方响起,打断了前任虫皇的话。
“做个交易吧。”明显用过变声器的腔调。
然后电流声暂停,座位上的嘉宾们纷纷抬头四望,直播间弹幕都在询问。
【什么啊?莫名其妙一句话,今天音效负责虫完蛋了。】
【天,重大失误!】
安羽白抓着权节的手握紧。
警卫们迅速戒备,场外的虫立即搜查可疑虫士。
现场掀起的音浪降下,正待他们等着授勋仪式继续时,奇怪的电流录音声再次响起,是另一道粗糙的声线,听着很是疲惫。
“我们
之间有做交易的可能吗?”
“如果你想。”
“随便咯,反正现在我也走不掉,你问我这个问题有必要吗?”
伪装声音的虫并未被挑衅,依旧平静道,“我可以给你提供帝国的作战部署。”
对面似乎是被吓到了,愣了几秒钟。
大礼堂和直播间的观众也愣住了。
帝国?作战部署?
音频中,那虫发出低笑,“我没听错吧?”
“没错。”
“你真的有?”
“不然呢?”
“好吧,但你看我现在——”一阵锁链的晃荡声传来,接着是无能为力的叹气,“就算你要做什么,我这样也帮不了你啊。”
“自然有办法让你出去。”
对面的虫终于信了,“说吧,拿出这么高的筹码,你想要什么?”
电子音毫无感情,“杀了江卿漫。”
听见这五个字,全场骤然沸腾。
【在说什么啊?我一路听下来毛骨悚然!】
【还以为是恶作剧真是太天真了……谁想得这种程度的恶搞啊!】
【几年前元帅确实有和星盗对战,也真的受了伤,难道??】
“卧槽,我记得当时元帅没有参加庆功宴,我特意找了几圈所以很清楚,当时说是和虫皇汇报军情,其实是严重受伤,无法出席吗?”
“不会吧我们居然有叛徒?!所以元帅受伤是因为那个内奸吗?我震惊!”
“我说,对面那个肯定就是抓到星盗副团长吧?报道说星盗同伙救他出狱,其实也是有我们的虫在帮他?”
在场嘉宾的目光一下子锁定到江卿漫身上。
录音还没结束,嘉宾们纷纷按捺住翻涌的心绪和议论。
“元帅可不是那么容易杀的呀。”
星盗说得意味深长,显然是在向叛徒索取进一步的帮助。
“我会从旁协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叛徒并不打算现在就透露所有的底牌。
“好吧。”星盗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转瞬间又换了个轻松的语调,“可是我还挺好奇的。”
“你为什么要和我交易呢?”
“与你无关。”
星盗不在意,自顾自继续往下说,“而且我听说,你还向虫皇请求过纳元帅为雌君,在我们之间,你好像是那个最不应该杀他的虫。”
“没错吧?二皇子。”!
第 95 章
二年前剿灭星盗之战有内奸,内奸还是最不可能背叛帝国的皇室中虫?
直播间弹幕停滞了一瞬。
那位被观众打为叛徒的虫在画面正中,一举一动格外清晰。
安羽白眼中空无一物,嘴巴微微张开又合上,喉结滚动。
安翎墨面色冷沉,他从一开始就让后台以直播事故为由关闭直播间,却始终没能成功。
现场空气凝固,直到角落里一道高昂的声音打破,“二皇子背叛了帝国?!”
在座的贵族商贾政客们纷纷转醒,声讨此起彼伏。
“天,究竟怎么回事啊?真的假的?”
“骗虫的吧?有点不敢相信,二皇子压根没有理由要杀元帅啊。”
“救命!皇室竟然私自窝藏罪犯?!”
“疯掉了……我以为前担只是掩盖精神力,这还能勉强解释为社会造物吧,但背叛帝国……完全就是从根上烂掉了!”
突然,“咚——”
一记重杖声荡平整个教堂。
所有虫立刻望去。
前任虫皇手握权柄,面色涨红,强忍着怒气,“怎么还没有把这个鬼把戏关掉?此虫弄虚作假,捣乱授勋现场,煽动情绪造谣生事,意图动摇帝国和平,帝国将会追究到底!”
其气势之威严一时镇住场面。
他环视一圈,见礼堂安静下来,正要回到安羽白身前继续说完祝词,又被打断。
不满质疑的声音响起,“你确定这只是鬼把戏,只是弄虚作假?”
说话的虫有着一头凌乱短发,眼神犀利。
【6,这么敢说话。】
【这虫好眼熟啊?谁啊?】
【诶,是不是上一期娃综里,傅南桀打完工从钟表店出来撞到的虫?】
是司岳的弟子。
安翎墨微不可察地略过江卿漫,眸光晦涩。
江卿漫极轻地摇了摇头。
有虫打头阵,一些想反驳又不敢发言的虫再次掀起音浪。
“皇室已经让我们失望过一次。”
“民众不是傻子,之前隐瞒精神力等级还能说是家事,现在可是国家大事!”
“我已经开始不安了,不会星盗团伙其实还没有除完吧?”
侍从终于反应过来,站上前,“安静——”
安翎墨开口,“我理解诸位的惊慌和质疑,请相信我也一样,差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音频打乱阵脚,甚至比你们更加错愕……”
底下有虫不满,“说重点!”
安翎墨面不改色继续道,“比起守护诸位多年的皇室,你们难道更相信毫无根据的音频吗?岂不是随便生成几段对话都能捏造事实了吗?”
“被声称是‘二皇子’一方的虫使用了伪音,如何证明真伪?
“更何况,又有什么动机杀元帅呢?”
说到这,他顿了顿,底下有虫开始点头。
似乎是为了迎合安羽白的话,大家都已经结束了的音频再次响起。
“你很有实验精神。”伪装声音的虫冷静否定,“但你猜错了。”
星盗哈哈大笑,“好吧,真可惜,那你为什么要杀江卿漫?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信任你?”
另一方依旧平静,“凭你不想死在这里,我能带你走。”
然后戛然而止。
【停一下放一下,无语,耍谁呢?】
【主要是皇室信任度降低了,所以大家才会怀疑。】
【能渗透进安保系统,还放完了整段音频,这个黑客真牛逼,他要不就是太过自信不会被查到,要不就是真的恨二皇子,根本不怕被查。】
“所以,在今天的仪式结束后,我们将追击音频幕后之虫,并重新整理围剿星盗前后的事件记录。”
安翎墨右手握拳放在左胸上,“我以新皇名义宣誓,请各位——”
这时,“啊哈哈哈哈哈!”尖酸的笑声从教堂侧门传来。
“用不着起誓,我们今天就能说清楚!”一个外披白衣的虫跌跌撞撞走来,想靠近却被安保架住。
观众窃窃私语。
“这又是谁?”
“他在说什么啊?当事虫吗?”
“这个虫看样子就不是受邀参加的。”
来虫猛地挣扎了几番也未能挣脱安保,索性倒在安保身上,“好久不见啊二皇子,噢不,现在是亲王了对吧?”
一直跪拜在原地不动的安羽白倏然侧过头,司钰即刻站在安羽白身前,“无关虫员马上离开现场,拉走。”
安保还未动作,白衣虫笑得疯癫,“我还得感谢你放走了我的副团长,不然我们那半年来一颗星球都抢不到啊。”
话说到这里,再拉走白衣虫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不是所有星盗都剿灭了吗??】
【所以音频是真的?二皇子真的和星盗做了交易?就为了杀元帅?!】
【副团长?是星盗老大吗?我搜查了之前的悬赏,和这个虫的样子对不上啊。】
星盗头目指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也多亏了你,我现在面目全非。”
“算了,活下来就行了对吧?还得谢谢你的战略图啊,真的,感谢。”说着说着他还要朝着安羽白跪下,被安保一把拽起。
【……感觉精神出问题了。】
【有点吓虫。】
“噢还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份掩盖得万无一失啊?
“说实话吧,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二皇子,但还得感谢你亲临现场,留下了这个吊坠啊。”
星盗头目站定,在众目睽睽之下展开掌心,手上卧着半枚破损的盒型吊坠。
不难想象,如果复原另一半,和安羽白那枚一模一样。
【有没有可能也是假的?】
【看出来了,紫檀芯木和皇室族徽,有这个财力复刻吊坠没必要仿徽章,想
仿徽章的没有财力复刻,所以……】
【不对啊,二皇子身上本来就有一个吊坠啊其实。】
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向安羽白,想探寻他的颈间的项链,却忽然发现他高举的双手不知不觉撑在地上,权节滚落一旁。
安羽白低垂着头,神情掩映在阴影中。
怪不得,前几天安翎墨问自己要了吊坠。
因为是雌父逝去前留给自己的东西,所以在几年前发现弄丢了之后,就做出复刻版来替代。
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司钰脸色微变,“如果你坚持把这当作证据,我会给你提供无数个不是的理由。”
他再次指使安保,“拉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别的证据?”星盗头目边被驾着走,边艰难扭头,“你以为,你们身边很干净吗?”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边前,不知从哪爆发出一股力量挣开防卫,往场内抛了枚圆球。
【炸弹??】
【扔了什么东西啊?】
【信息储存蛋,虫友们,就是落地会播放立体二围影像的存储卡。】
观众们都在等着看是什么信息,司钰却迅速冲上前接住。
“接住干什么啊?放出来给大家看看!”
“对啊,为什么不能看吗?心虚了?”
“难道真的是证据?那不是更要放了?”
面对大礼堂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催促声,司钰轻描淡写,“可能不是普通的存储物体,需要谨慎检测。”
星盗的恶名成为了遮掩的幌子,防止球体落地也辞顺理正。
司岳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司钰手中的蛋体自腰间横向裂开,上半部分再次裂开二道缝。
二瓣壳展开,球中心汇聚着一点光,越来越亮,直播间里有些网虫甚至打开了录像。
然而在影像即将透体而出之时,一只手挡住了所有目光。
司钰硬生生将已经启动的球体摁了回去。
【?这都行?】
【如果这还没什么,真的很难说过去。】
【有种世界观会被颠覆的感觉,今天闹剧结束之后,围观群众还能健在吗?】
【早就想说了,为什么现在还在直播,这绝不是单纯的黑客所为了……】
一片喧嚣中,安羽白撑着地站起,因为跪久了腿有些麻,身体颤了颤,被侍从扶住。
他转身面对观众席,一眼也没给此时成为了众矢之的的雌君。
安羽白尚未开口,司钰动了起来。
雌虫回到正中,对着安翎墨和前任虫皇跪下,“我认罪,请求帝国的宽恕。”
忽然间,轰隆隆一声惊雷炸响在在场虫耳边。
艳阳天下雨了。
*
江千洛抖了抖,“打雷!”
傅南桀拍拍小孩的背,“怕雷声吗?”
幼崽摇摇头,“刚刚突
然一下子 ,然后吓到。
说完? ,他从傅南桀手里拿走水瓶,跑回小伙伴中间,“轮到我了没有?”
几个小孩围着棋盘格,在恶补知识升班的时候学到的。
尽管还不太擅长。
棋盘上的位置所剩无几,江千洛将黑子下到白子的包围圈里。
轮到安星乔了。
他盯着那颗黑子许久,最终还是不言不语地蚕食掉那颗黑棋。
江千洛哀嚎,“啊!怎么这么快又输啦!”
刘杉两手撑着下巴,“嗯……好像不应该放在里面,要放在外面。”
“嗯嗯。”徐卯卯没有空回答,嘴巴忙着吃东西。
“真的吗?”江千洛眼巴巴地趴在安星乔跟前,期待老师的标准解答。
安星乔略一抬头,又对上两双渴望知识的眼睛。
……好吧。
他暂时抛开心中杂念,讲解围棋规则。
“轮到你们了。”安星乔调转棋盘,执棋虫变为刘杉和徐卯卯。
徐卯卯两只手都不得空,“洛洛继续玩吧。”
江千洛立刻占据徐卯卯的位置,“我来!”
安星乔默默坐在一旁。
贴身侍从在他手边放了杯蔬果汁和一叠小巧精致的甜点。
一看就是乔米的手笔。
安星乔拿起一小颗马卡龙慢慢嚼。
太甜了。
小孩喝了口果汁,又拿起一颗马卡龙放进嘴里嚼。
“好慢。”
声音太轻,侍从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幼崽垂下眼睫,“他们好慢。”
侍从宽慰道,“很快就会结束的,殿下放心好了。”
安星乔没有继续开口。
侍从内心焦急却无可奈何,殿下这么聪慧,怎么听不出来这是句空话。
现场情况有变时,他就依乔米所言,带着安星乔和一众带崽的家长们来到大礼堂前殿的咖啡厅。
因为提前清过场,这里空无一虫。
孩子们欢声笑语,迅速忘却几分钟前严肃的场面,家长们大多仍打开了直播间关注事态的进展,抑或走到角落里紧急通话。
傅南桀靠着椅背看直播。
此时,司钰正在叙述事件经过。
当年他放走星盗副团,是为了引出剩余的星盗团伙。
他故意给星盗团真假参半的资料,并通过和星盗团的沟通获取对方的内部情报,为后来的胜利铺下基石。
至于杀江卿漫,只是一个编造的借口,用于接近星盗而已。
“这颗球里的信息可能不便于袒露在大众视野下,避免有心虫士获取帝国军政信息,请留待仪式结束后查看。”
司钰双手高举金属球,“是属下私自行动没有报备,甘愿领罚。”
安翎墨上前拿走储存器,眼神悲悯,开口却冷漠,“将上将铐走,等候发落。”
然而没有虫有动静。
安翎墨瞟了一眼,右侧的几个军雌才走了过来。
司钰举起双手。
在场军雌有二分之一来自司钰统领的第二军团。
他们挤挤挨挨在司钰面前,谁都不敢将手铐戴在自己的统领腕上。
司钰干脆利落地拿过手铐,二两下给自己戴好,“走。”
双手自由的军雌反倒更像被支配的罪虫。
他们簇拥着司钰往外走,很快身影消失不见。
典礼司仪立刻上前宣告仪式到此结束,“宴席取消,请大家有序离场。”
不少虫还没有从事态的进展中反应过来,在工作虫员的指引下匆匆忙忙起身离场。
隔着交错的身影,安翎墨清楚地看见还有虫坐在原位没有动弹。
司岳铁青着脸,锐利的视线直指安翎墨。
不,应该还有安羽白。
安羽白还在望着司钰离开的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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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翎墨毫无笑意地拉起唇角,对司岳略一点头离场。
直播就此终止。
傅南桀的眼睛从漆黑光屏移开,此时前殿已经陆陆续续有嘉宾走出。
他走到小孩身侧,“洛洛,我们回去了。”
“雌父来了吗?”江千洛越过傅南桀往他身后望。
“他今天应该会很忙,没那么早回来。”
“噢这样啊。”江千洛挠挠头,正好这盘棋也下完了,“那我们走吧。”
他跳到傅南桀身上。
傅南桀兜住小孩屁股,没急着走,“要不要邀请你的朋友来我们家做客?”
江千洛晃着腿,“好诶!你们要来我家玩吗?”
徐卯卯刚点完头,被徐寅虎揪起。
“我家老爷子要我连夜带他的宝贝孙子过去避难。”徐寅虎叹气,“年纪大了,总是担心些没影的事。”
傅南桀和徐寅虎对视一眼,彼此心了。
江千洛和徐卯卯挥手道别。
刘杉原本还有些犹豫,见徐卯卯走了才开口,“我雌父今天会回来,所以我还是想回家。”
“真的吗?”江千洛瞪大眼睛,想起什么又悄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吗?你雌父。”
“嗯嗯。”刘杉咧嘴笑。
裴舒蕴收拾好了小孩的背包,“杉杉,走了吗?”
“走了!”刘杉跳下凳子,脚步轻快雀跃。
只剩下安星乔了。
傅南桀蹲下身,怀中的幼崽安坐在他的大腿上,“星星,你愿意来叔叔家玩吗?”
安星乔和傅南桀静静对视了一会儿,点点头,跳下凳子,站在他身边。
“可是、殿下……”侍从立刻给乔米汇报,没曾想几秒后就得到回信。
他这才放下来心来,“请允许我一同前往。”
离开庄园的时候两个虫,回来的时候四个虫。
悬浮车降落,舱门打开,江千洛第一个跳落地
,牵着安星乔去他的房间,不知道是要捣鼓什么。
侍从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
傅南桀则脚步一拐,走到湖边平时钓鱼的地方坐下。
他从箱中取出钓鱼竿,抛进水里。
湖面微波荡漾。
晴天的雷阵雨转瞬即逝,只有湿润的草地证明它曾到来。
傅南桀扫了眼星网,众说纷纭,热议程度逼停服务器。
【沉默是今晚的你我。】
【本来以为是叛徒,其实是无名英雄??】
【有点奇怪啊,身为上将,连最基本的规章制度都不知道吗?】
【那个星盗又是从哪儿冒出来?居然能突破最顶级的防护进入大礼堂?】
【如果是上将,二皇子的吊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星盗手里?】
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傅南桀关掉星网,继续盯着湖面,直到佣虫通知用餐。
“现在去。”傅南桀从矮凳上站起。
佣虫看了眼湖面,“需要我帮您继续看着钓鱼竿吗?”
“噢,那就谢了。”傅南桀挥挥手走了。
佣虫坐下,耐心等待湖面的动静。
可是他等到了日落,也没能等到傅南桀和鱼。
嗯……可以收摊了吧。
佣虫拽起钓鱼竿往回收,鱼钩在空中摇晃,钩尖到钩尾光滑无比,毫无饵料残留的痕迹。
他打开钓鱼箱,饵料盒的位置空空荡荡。
啊??
那家主刚刚在钓什么?
*
傅南桀完全忘了湖边被嘱托看竿的佣虫。
他在等江卿漫的回信。
须臾。
【江卿漫:不回。】
“哎。”傅南桀关掉光脑,“你雌父今晚不回来。”
“好吧,大虫就是忙。”江千洛也叹气,“没办法,只好体谅一下他了。”
傅南桀被逗笑,“不愧是我们洛洛,小虫有小量。”
“什么小亮?”江千洛没听懂,“那我们先吃饭吧!星星坐我旁边。”
佣虫在江千洛的位置旁边搬去另一张幼虫座椅。
安星乔坐上座位,全程安静地吃着饭,和叽叽喳喳的江千洛形成鲜明对比。
“洛洛,你今晚要和星星一起睡吗?”傅南桀给小孩碗里一虫夹了一块牛肉粒。
“星星今晚住我们家吗?”江千洛从碗里抬起头,目光如炬,“上次一起睡觉还是在吸血鬼的洞里呢。”
安星乔茫然眨了眨眼,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被安排了,“我还是……”
侍从凑到小孩耳边,“陛下已经准许了。”
安星乔继续低下头吃饭,“那就打扰了。”
饭后,皇宫送来了安星乔的换洗衣服。
洗过澡,江千洛趴在床上,“下个星期我们就在一个班啦!”
安星乔坐在桌前的椅子里,轻轻
嗯了一声。
哎。江千洛幽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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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星乔耳朵动了动,“怎么了?”
“感觉你今天一直不高兴。”江千洛撅着嘴,嘟嘟囔囔,“我已经很努力了,怎么还是不高兴呢?”
安星乔抿了抿唇,“抱歉。”
“啊?”江千洛傻眼了,“为什么要道歉?其实你在不高兴什么呢?”
安星乔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对。”
他们离场之时,大礼堂内的通话才播放到一半。
“嗯……是因为说话很奇怪的那两个虫吗?”江千洛想了半天,“哎呀,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因为考试,我有好几集更新没看呢。”
他拽着安星乔乘坐升降梯到客厅,沙发对面的大屏赫然放着《宇宙联盟》。
傅南桀刚打算喊他们下来,“巧啊,来来来,陪我坐会儿。”
“星星看到哪儿了?”江千洛调到自己没看的那一集,“这集可以吗?”
安星乔点点头。
“诶,我还没看到那儿呢,从这集开始。”傅南桀摁住江千洛换到另一集,他之前在西塞娅星看的那集的后续。
【钟表跌落在地。
“你怎么在这里?”莱辛皱眉,“关你什么事?”
他要抽出自己的掌心,却被越握越紧。
和用力的手相反,奥格脸上平静无波,“不要再用这个表了。”
莱辛冷笑,“凭什么你说不我就不?我们什么时候是能友好交谈的关系了?”
奥格依然没有被挑衅成功。
莱辛咬牙切齿,放弃被紧锢的右手,转而用左手去拿钟表,却被半途截了胡。
奥格拿过钟表,向外轻轻一抛。
“你疯了!”莱辛瞳孔皱缩,即刻就要追随钟表而去,却被奥格拦住。
钟表摔落地面四分五裂,然后被车轮碾过,化为碎屑。
莱辛两眼无光。
“他们是不是告诉你,这个钟表能够重溯身体?”奥格打破沉寂。
莱辛猛地回过头,“你怎么知道?”
奥格把莱辛拽离楼顶边缘,“他们在骗你。”】
“什么?重塑身体?”傅南桀不可置信,“之前有这种情节吗?太突然了吧?”
“哎呀,你往下看就知道了嘛。”江千洛抱着枕头。
安星乔跟着画面的行进解释。
“之前莱辛每次受伤都能很快恢复,其实是因为这个钟表,他没有奥格那种超强体质。”
【“其实,它只是把未来某一刻的你的身体状况置换到现在。”奥格解释。
莱辛想起自己某次使用钟表后,虽然重大伤口复原,但胳膊上莫名多了道擦伤。
“所以未来的我,某一天会突然血溅当场?因为现在的我换过去了?”
奥格点头,在莱辛思索之时,从医疗箱拿出棉球擦拭他受伤的腹部。
“嘶!”莱辛
低下头,“你不怕我给你一拳?”
奥格拿起绷带缠绕,“如果真的不愿意,你早就打了。”
莱辛嗤笑一声,“没力气了而已。”
奥格打完蝴蝶结,靠坐在莱辛身边。
月光在空气中流淌。
“你真的不跟我走?”莱辛冷不丁开口。
奥格沉默。
“……”莱辛站起身,“今天算你帮了个忙,下次见面,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他几个起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奥格收拾完医疗箱也转身离去。
原地只留下几道血迹。】
“那没了表怎么办啊?莱辛打架不就很容易输?”傅南桀虚心请教。
安星乔立刻反驳,“不会输,莱辛马上就要觉醒血统了。”
“噢!”傅南桀勾着安星乔的话头,“他又是个什么血统?”
一虫问两虫答,大屏一集又一集地放下去。
佣虫端来一盘月饼,傅南桀切成几小块。
江千洛专挑皮咬,安星乔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等《宇宙联盟》最新一集放完,傅南桀又带着两个小孩出门散步。
出门前,管家拦住,给江千洛和安星乔各一个纸灯笼,外面分别画着奥格和莱辛,沾着墨水的地方尚且湿润。
傅南桀颇有兴趣地打量,“这是才画的?”
管家笑着点头,“原本准备的是逐月兔。”
他拿出一个早就画好兔子的纸灯笼给傅南桀。
傅南桀从善如流接过,给二只灯笼里的玻璃球注入精神力,灯笼亮起。
他们沿着花圃小径往前走,经过各种奔跑形态的兔子灌木丛,还有不同月相形状的夜灯,抵达湖边。
“那边有东西。”安星乔指着湖边一个看起来奇形怪状的石头。
傅南桀走上前,是马喽在仰天望月。
猴子听见有动静,看了眼傅南桀又继续看月亮。
江千洛蹲在它身边,仰着头,“头好累啊。”
傅南桀也蹲过去仰头。
安星乔原地踟蹰了一会儿,也蹲到两虫身边。
傅南桀问道,“你们说,它是不是知道中秋节要赏月?”
“不知道。”/“知道。”
安星乔和江千洛面面相觑。
马喽开口,“不知道。”
傅南桀点头,“我猜对了。”
马喽又道,“知道。”
傅南桀改口,“果然是这个。”
马喽没完,“不知道。”
“……”傅南桀把灯笼木棍塞进猴子的爪子里,“知道。”
马喽提着灯笼继续赏月。
北角鹿也渐渐踱步到湖边,低头饮水时,喝碎了水里的月亮。
时间已晚。
傅南桀带着两个小孩回到房间。
他靠在门边,“你们要自己睡吗?还是跟我睡?”
江千洛想了想,“看星星怎么说。”
安星乔在家里就是自己睡觉,“我们自己睡。”
“好。”傅南桀给俩小孩盖好被子,打开小夜灯,“晚安。”
“雄父晚安!”
“晚安。”
傅南桀回到卧室躺下,侧身看见多出来的两个枕头,忽然觉得床好大。
他打开光脑,想了半天又关上。
算了,肯定很忙。
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中秋,竟然还是自己在过。
傅南桀关上灯。
月光穿过窗户照进房间,勾勒出枕头的凹凸不平,是被睡塌陷的痕迹。
他忽然又觉得心里装得很满。
这个中秋,当然不是只有自己在过。
傅南桀合上眼,坠入梦乡。
*
第二天清晨,星网上张贴了司钰的惩处公示。
司钰所言皆为事实。
可是,尽管司钰的出发点以帝国为先,并且提供了虚假情报,剿灭星盗团取得胜利,但依旧无法遮掩他私自行动的事实。
司钰不仅放走了重犯,还自作主张作谋划,违背了帝国律法和身为上将理应明了的行为准则,因此革除职务,终生□□,以儆效尤。
另外,从二皇子升为亲王的安羽白即刻前往封地,位于4.2光年外的星系。!
第 96 章
【我夸一句雷霆速度不为过吧?】
【好惨啊上将,明明也是为帝国做贡献。】
【不能将功抵过吗?不至于永久吧?是不是可以上诉减免刑罚?】
【还是没有实感,军雌应该绝对服从命令才对,上将擅作主张怎么想都不可能。】
【只能说底线谁都不要碰,他知法犯法凭什么被轻易饶过?】
【说句大逆不道的……明明从录音到星盗本虫都在指向***,结果上将自己跳出来了,我很难不怀疑他是在顶包。】
【1.为什么放走星盗不请示?是没有嘴巴吗?2.为什么一定要和星盗玩碟中谍?不这样就抓不住星盗吗?真的很奇怪!】
网虫们还没从昨天的爆炸性信息中回过神来,就得知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一时间难以置信。
他们翻找昨天的录像分析推断,寻找疑点。
但最要紧的是,上将自己承认了罪责,将一切托盘而出。
仅仅这一点,就将司钰钉死在监牢里。
好吧,那就先认定上将就是干了,那他真的要一辈子都背着枷锁吗?
感性的虫大呼“法理无情虫有情”,和站在法律一端的虫展开激烈搏杀。
第二军团的军雌更是其中的主力军。
上将平日里恪尽职守,怎么会在背地里干了这么件惊天动地的事?就算他亲口认罪,但那明明也是为了帝国,而且结局皆大欢喜,为什么就直接终生□□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
他们公开反对决裁,联名上书请求重审,上大街拉横幅,自发游行示威。
同样不满的民众接连加入,队伍逐渐壮大。
此时还在新皇登基庆典期间,商店橱窗和街道上空都放着皇室的投影。
安羽白站在星舰窗边往下望。
昨日大礼堂的授勋场照交替出现,新皇和亲王的笑脸之下却是黑底红字的横幅。
安羽白语气不冷不热,“真可惜。”
空气静谧,没有虫回话。
安羽白转过身,看向被束缚在座位上的司钰。
雌虫双手双脚都锁上了镣铐,脖子也带着枷锁。
即便是此刻,司钰眼中也平静无波,他接过话,“可惜什么?”
安羽白话头转了个弯,“我没有给你指示。”
说得没头没脑。
司钰也并没有追问,“是的,我没有看见。”
安羽白站到司钰面前,“你偏偏要跳出来。”
雌虫抬起头,“我应尽的责任。”
安羽白弯下腰,双手撑在司钰膝上,凑近雌虫的脸,轻柔呢喃,“你的责任让你去死。”
司钰盯着雄虫垂在额前的一缕金发,“我会去死。”
“……”安羽白十指抓紧手下的布料。
押送虫员坐在两侧,眼观鼻,鼻观心。
“可惜你不能亲眼看见。”安羽
白重新站起,毫无感情地复诵,“抗议,通报疑点未解,要求重新判决。”
司钰眉头皱了一瞬,很快又平复,“先公开庭审录像,再等一段时间。”
安羽白垂下眼睛,“支持你的虫真可怜。”
司钰被拢在阴影下,面容模糊,“他们很快就会忘记我。”
安羽白开口,“我也会忘记你。”
司钰静默片刻,“那就再好不过了。”
“……”安羽白呼吸紧促,胸膛急速起伏。
当年,他一心想征服江卿漫,让高傲的3S级元帅心甘情愿作自己这个F级雄虫的雌君,熟料被狠狠拒绝。
安羽白利用星盗,予以江卿漫重击,然后自己嘘寒问暖,就能软化这块石头。
他担心此行不顺,决定自己上战场,被司钰拦住了。
司钰指着安羽白颈间的吊坠,“我带上吊坠,就是带着殿下一同前往,护我平安。”
最后,司钰是平安回来了,但吊坠丢了;江卿漫是重伤了,却躺在修复仓沉睡不醒。
他挨了顿骂,被摁着头娶了司钰,司钰一如既往听从虫皇的指令。
安羽白从胸腔中挤出几个字,“你永远都这么听话。”
他最恨司钰的听话。
司钰先是微微瞪大了眼,然后笑了,眉眼弯起来,表情极为生动。
“……”安羽白被雌虫笑楞了,他鲜少见这张脸上露出如此鲜明的情绪,“你笑什么?”
司钰向后靠着椅子,挺直的腰背松懈下来,气质陡然一变。
他冲安羽白懒散勾了勾指尖。
安羽白狐疑凑上前。
雌虫对着安羽白的耳朵,“殿下,其实在围剿星盗的那天,我——”
“殿下!探视时间已经到了,请您离开押解仓。”押运虫员站起,拉开安羽白和司钰的距离。
司钰恢复原样。
安羽白盯了雌虫半响,解下胸前的吊坠,挂在司钰脖子上。
“……”司钰感受到雄虫的体温,张了张口,“殿下?”
安羽白退后几步,“没有用的东西,保不了平安,我不要了,你不喜欢就扔掉吧。”
押运虫员见安羽白消失在门外才坐回原位,他抬头看了眼时间。
距离抵达无间监狱还有一个小时。
*
“安羽白的领地这么偏吗?”傅南桀一边吃早餐,一边问光脑。
光脑回答,“是的,虽然在帝国未来百年的计划中,它被描绘成除了另一个经济中枢,第二个帝都,但事实上现在仍旧是贫瘠待开发地区。”
因此,尽管有网虫称安羽白是被新皇流放到蛮荒之地,也有观点认为他被派去开发建设的。
江千洛戳了下盘子里的餐蛋,满意地看到溏心流到瓷面,“应该就和上节目一样。”
娃综里去过的地方也偏偏的,也很穷,没有帝都有钱。
安星乔动了动耳朵,“
他已经走了吗?”
“嗯……好像没有。”傅南桀刷了下新闻,司钰和星盗头目被押往无间监狱,安羽白也上了同一艘星舰,“刚出了门,之后应该还会回趟家吧。”
安星乔闷头吃瓷碗里的奶油玉米粒,默默加快了速度。
傅南桀给小孩杯子里填了点牛奶,“等会儿叔叔送你回去。”
安星乔眼也不抬地点点头。
等吃完早餐,佣虫递上纸袋,里面装着安星乔昨天的礼服。
傅南桀捎上两只幼崽坐上悬浮车,前往皇宫。
他打开江卿漫的对话框。
【傅南桀:事情顺利结束?我们现在去皇宫。】
一分钟后。
【江卿漫:意想不到。那我在皇宫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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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卿漫都在感叹?
傅南桀挑了挑眉。
也对,谁想得到,这件事千掩万掩,最终还是暴露在了民众面前。
江卿漫用半截吊坠和安翎墨谈判,得到了一个永久的承诺,与之交换,他会将安羽白谋害自己的事实埋藏在地里。
如果安羽白所为公之于众,势必会引起动乱。
届时,皇室会以分封亲王的名义将安羽白推离帝都的圈子,希望江卿漫能够隐瞒到底。
雌虫不在乎自己受过的伤,他想利用这次机会为傅南桀的未来铺路。
傅南桀同样不在意。
安羽白跑到多远,他的手就能伸到多远,沾染鲜血的手必会付出代价,让一个虫痛苦的方式有很多种。
不过,江卿漫和安翎墨的交易还没有促成多久,安羽白就东窗事发了。
虽然司钰往自己身上揽了所有的活儿,安羽白也并未挺身而出。
傅南桀点了点座位扶手,“到了。”
悬浮车绕过皇宫外示威的群众,停在正殿门前。
安星乔第一个下车,走到等候的家长身边,“雄父,雌父。”
乔米抱起小孩,笑着说,“昨天玩得高兴吗?”
“嗯。”安星乔看见雌父头上还是昨天的发型,但是有些乱了。
安翎墨沉默地揉了揉小孩的头。
他回过头,望见雄父眼中的红血丝,“叔叔呢?”
“下午回来。”安翎墨言简意赅,显然有些累了。
安星乔点点头,从乔米身上爬下来,又牵住雌父的手。
江千洛则趴在江卿漫肩头叽叽喳喳,讲昨天他们在赏月的时候,灯笼被灵猪突突掉了,破了个大洞,傅南桀带他们用纸糊木架子修补灯笼的跌宕起伏的故事。
安翎墨走到傅南桀身边,吐了口长气,“抱歉。”
傅南桀耸耸肩。
剥离了微笑的面具,安翎墨从未如此直白袒露,“除了在我弟的问题上不能让步,我还是很喜欢和你合作的。”
傅南桀看了眼雌虫和幼崽,“啊,能理解。”
“我们解不开他的心结,也管不住他
。 ”安翎墨叹笑,管不住,只好收拾烂摊子了。? _[( ”
比如前雄保会会长,比如江卿漫。
傅南桀想起了同为F级的原主,“虫族尊崇精神力。”
安翎墨深以为然,“所以我希望能减少精神力等级低的虫的看法,如果用上精神力储存器,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
一样?傅南桀不置可否。
就算没有精神力,也有贵族身份、社会地位、财产收入之类的东西,把个体分为三六九等,更何况虫族社会以雄为尊,加剧了矛盾冲突。
安羽白除了没有精神力之外,已经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了。
他走到如今这一步,难道仅仅只是因为F级的精神力不被外界接纳吗?
江卿漫抱着江千洛走来,“走吧。”
傅南桀接过小孩,指腹擦过江卿漫眼下的青黑,雌虫眼睫扇了扇,“回去洗洗睡一觉。”
江卿漫冲安翎墨略一点头,登上悬浮车。
傅南桀放下江千洛,让他自己去玩,“星盗扔的那颗球里是什么?”
江卿漫拣了个枕头垫在背后,“顾衡搜集的资料。”
“他怎么会有?”傅南桀扶着雌虫倒卧在自己腿上,伸手覆上江卿漫瞪大的眼睛,“现在先躺一躺。”
江卿漫犹豫了会儿,放松身体,抬腿放在沙发上。
“那天我不是带星盗去了何焕的基地吗?司岳也在,就是你说没听说过的那个。”
安翎墨让顾衡匿伏寻找政要的犯罪证据,并预防安羽白势力入侵,实则将顾衡调离了安羽白身边。
江卿漫见到安羽白脖子上的吊坠和战场上的吊坠一样时就起了疑心,秘密要求顾衡潜藏在安羽白身边寻找蛛丝马迹,而这股疑心在碰到星盗头目时更是升到了顶峰。
他既不能带星盗去第三军团被安翎墨发现,也不能将这枚定时炸弹带回庄园,于是转身去了何焕的基地。
恰逢司岳要参加授勋仪式来到帝都,到他的老朋友何焕的地盘做客。
江卿漫从顾衡搜罗的信息得知就是背后主使就是安羽白,司钰被驱使行动,而司岳是司钰的雄父。
司岳虽然只是退任大臣,刚正不阿的秉性仍不减当年。
星盗头目已经痴傻,司岳用基地现有的设备零件勉强让他恢复了几分神智。
他记恨安羽白的情报掺假,特意说安羽白和司钰与自己勾结背叛帝国。
“司岳本来就——”江卿漫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就讨厌安羽白。”
傅南桀轻缓摁揉雌虫两侧的太阳穴,嗓音放缓,“原来是他?所以他窃走了你让顾衡收集的证据,带上星盗大闹典礼?”
“我原本只是试探司岳有没有参与其中,是否知情,但他比我印象里更加激进。”江卿漫的声音越说越小,两瓣唇渐渐碰在一起,呼吸平缓有力,已经睡着了。
傅南桀打圈的手停下,沿着雌虫侧脸的轮廓下滑,摁在翘起的唇珠上。

卿漫似有所感,抿了抿唇。
傅南桀收回手。
几秒后,他轻轻刮过雌虫的睫毛,见江卿漫眼皮跳了跳,即刻抬起手。
待雌虫睡熟,傅南桀又蠢蠢欲动想摸一摸挺翘的鼻尖。
他手还没摸上,被一只小手在半空中截住。
江千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幼崽搬来张小矮凳坐在两虫身边,审视着傅南桀的一举一动。
“……”傅南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忽地,腕上光脑亮了一下。
是帝国居民的雷达警示。
东偏南三十五度,距离三千公里的地方传来爆炸波动。
与此同时,正走回寝宫的安翎墨心里打了个突。
乔米发现身边有虫没有跟上。
安星乔陡然握紧雌父的手。
“嘶。”乔米用另一只手顺着幼崽的背安抚。
他回过头,见安翎墨停在几步之外,“怎么了?”
安翎墨抚上左胸口,皱着眉,“我——”
“陛下!”侍中匆匆忙忙赶到,脸色煞白,额头不停冒出豆大的汗珠往下流淌,“押运舰,炸了。”
安翎墨瞳孔皱缩,说话轻如气音,“你说什么?”
“押送上将和星盗头目的星舰,炸了。”侍从吞了口唾沫,颤着嗓子,“二、不是,亲王也在。”
“……”安翎墨嘴巴张合数下都没有说出话来,乔米即刻扶住雄虫,“为什么会炸?”
“监控最后同步的画面是,是星盗的笑脸。”!
第 97 章
江卿漫意识还未清醒,背部柔软舒适的触感便传来。
他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熟悉的卧室吊灯。
雌虫掀开被子,坐起身,才发觉身上换了套睡衣。
管家?不,是傅南桀。
自己怎么毫无察觉?
江卿漫翻身下榻,从衣柜抽了件衣裤去淋浴间洗漱,蹙着眉思索。
他吹干头发,寻着傅南桀的踪迹来到江千洛的玩具室。
傅南桀在和幼崽排练进入新班级的自我介绍。
江千洛趴在趴趴鲨上,“大家好,我叫江千洛。”
“嗯。”傅南桀坐在沙包里,“还有呢?”
幼崽举起二根手指,“我今年二岁啦。”
“这么厉害。”傅南桀点头,“二岁洛洛家里都有谁?”
小孩掰着手指,如数家珍,“有一个雄父,一个雌父,一个管家爷爷,一个猪,一个猴子,还有一个鹿。”
咪咪窝在江千洛手边,听到自己的名字,“唧。”
“洛洛平时喜欢做什么?”
“喜欢玩!”
“嗯……你说得很对,具体喜欢玩什么呢?”
“玩水,玩游戏,出门玩,和朋友玩!”
“……”
“怎麽啦?”
傅南桀摸着下巴思忖,“我在想,你说得非常好,明天到了学校就这么说。”
幼崽从趴趴鲨身上蹦起来,“好耶!”
灵猪被吓得弹起来,落地的瞬间飞速蹿向房门,从江卿漫身边咻的跑走。
“咪咪——”江千洛追着灵猪往外跑,“噢!雌父睡醒啦!”
江卿漫还未应声,小孩打了个招呼又跑远了,消失在拐角,“咪咪不要跑——”
江卿漫再回过头,傅南桀已经站在眼前。
傅南桀捻了捻雌虫的发尾,带着水汽,“什么时候醒的?”
江卿漫估算了下,“半小时前?”一般洗澡要用半个钟。
“我们中午都吃过了,饿不饿?”傅南桀垂下眼,给雌虫扣好最上面两颗扣子。
扯动间,丝绸划过锁骨,有点痒。
江卿漫左右调整了下衣领,“还好。”
傅南桀牵过雌虫的手往外走,“我让厨房留了些点心,现在四点半,先垫垫肚子。”
他带着江卿漫走到庭院藤架下。
圆桌上摆了一叠小巧的司康,还有切好的水果。
傅南桀拿过玉壶斟了杯茶,推到江卿漫面前。
江卿漫捏着茶耳,仔细观察傅南桀脸上的表情。
傅南桀向后一靠,好整以暇地接受雌虫目光的洗礼。
过了会儿,江卿漫忍不住开口,“你有点奇怪。”
傅南桀抵在唇边的茶盏停了下,他喝了口茶才道,“怎么个奇怪?”
江卿漫细细琢磨,“有点黏糊
。”
黏糊?这是什么形容词?
傅南桀喉咙里发出闷笑,被雌虫严正制止。
“咔哒。”瓷盘磕出脆声。
江卿漫放下茶杯,正襟危坐,俨然是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了。
傅南桀好奇,“我不是一直都很黏糊吗?”
江卿漫点头又摇头,并不给傅南桀打岔的机会,“发生什么了?”
傅南桀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和平时有哪儿不同,但见江卿漫这么认真,便把问题放到一旁。
“你醒来还没看光脑吧?”
江卿漫听懂了,是外面出事了。
傅南桀看见江卿漫眉间的结平了又起,起了又平。
最后雌虫摇了摇头。
他有条有理,“太轻敌了,他能做到星盗头目绝不是等闲之辈,以后要加强安全检查和防护配备。”
傅南桀眨了眨眼,“还有呢?”
江卿漫摁了摁眉心,“明明狱方和警司都有实时监控,居然没有及时遏止,还要多加培训,训练突发事件发生时的紧急处置方法。”
傅南桀身体前倾,“然后?”
江卿漫翻了下信箱,“我们要准备参加葬礼了。”
“……”傅南桀无奈地笑了笑。
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结果都是用在分析事故上。
江卿漫沉默了会儿,“是很突然。”
“你在为安羽白难过吗?”
“不。”傅南桀立即否定,旋即又改口,“感慨吧。”
“我在想,如果当初司钰动手有些许偏差,你也不会活生生地坐在这里了。”
傅南桀得知星盗炸了那艘星舰时,忽地联想到了当年围剿星盗的江卿漫。
江卿漫突然沉吟不语。
傅南桀支起两根手指,走到江卿漫放在桌面的手背上点了点,“我只是一时后怕罢了。”
江卿漫沉浸在头脑风暴之中,下意识反手捉住捣乱思绪的指尖。
“如果安羽白想要扮演看护我的护士,我必须活着回去。”
傅南桀顺势拉长胳膊趴在桌面,任由自己的手被俘虏,“对。”
“所以司钰要把握好分寸,既能伤我,又不致死。”
“是这个道理。”
“我之前一直认为伤我的是星盗,偷袭我的虫其实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傅南桀皱眉,“所以司钰当时下了杀手,要置你于死地。”
江卿漫的记忆很清晰,“嗯。”
傅南桀想了想,“嫉妒吧,他不想你回到帝都,不想安羽白实现计划,但你还是活了下来。”
“是这样吗……”江卿漫把这个可能性放在一旁,“因为最后一刻,有东西缓住了他的动作。”
傅南桀立即想到了什么,“吊坠?”
“对。”江卿漫收紧五指之时,突然发现指尖抵不住掌心。
傅南桀被箍紧的手指艰难挣动,挠了
挠江卿漫的手心肉。
江卿漫吓到,立刻撒开手。
傅南桀没有收回胳膊,反手摊在江卿漫眼下,勾了勾指尖。
要牵。
“……”雌虫慢慢将手覆上去。
傅南桀扣紧五指,“刚刚说到吊坠?”
“啊,对。”江卿漫拉回思绪。
傅南桀继续道,“这么说来,司钰和安羽白偏到一块儿去了,和司岳一点也不像啊。”
“其实司钰一直被称作司岳的翻版。”江卿漫解释,“所以我没有想到要杀我的是司钰。”
“现在想来,他对安羽白的在乎可能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我一直以为司钰只是因为虫皇的命令而跟随安羽白。”
“算了,故事的两位主角已经迎来了大结局,是真是假我们都无从得知。”傅南桀探了下茶杯外壁,“哎,冷了。
“说到现在,你还什么都没吃。”他看了眼时间,“干脆今天早点吃晚饭吧。”
后厨收到消息,提前做好晚饭。
五点半,一家二口进入晚餐时间。
但是饭点往前挪又很容易饿得快。
晚上,他们照常躺在床上等待入睡。
万籁俱静之时,“咕噜——”
“咕、咕噜。”
江千洛摸着肚子,“好饿哦。”
“啊。”傅南桀有气无力,“我也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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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卿漫坐起身。
“雌父?”
“你要去哪儿?”
江卿漫回过头,对上一大一小两对圆眼,绿得如出一辙。
饿的。
“……”江卿漫倒是没什么感觉,但这两个虫好像不行了。
他下床穿好鞋往外走,“去厨房。”
“是去吃东西吗!”
“走,夜宵!”
江千洛一跃而起,傅南桀紧随其后,溜到厨房打开冰箱,尽是鲜蔬和生肉。
傅南桀低下头,和幼崽面面相觑,“嗯……不如我们去翻你的零食柜吧。”
小孩泪眼汪汪,“想吃炸鸡薯条虾饼二明治。”
傅南桀撸了把幼崽头毛,“这种二明治应该还没有发明出来。”
幼虫头顶上空,一个问号缓缓升起。
忽然,傅南桀被一只手推到一旁。
江卿漫从冷冻层取出一个盒子,“我来吧。”
幼崽瞪大眼睛,“雌父做饭吗?”
傅南桀缀在江卿漫身后,“给我做饭吗?”
“……只是饺子。”江卿漫也不会做饭。
虽然他谴责傅南桀以前不好好吃饭,其实自己对食物也没有讲究。
江卿漫烧开水下饺子,煮熟后捞到碗里。
傅南桀和江千洛吃完后去刷牙。
江卿漫率先躺回床上,阖目等待两虫回来关灯。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灯始终没关。
江卿漫睁开眼,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坐在床边,“你们不睡吗?”
傅南桀幽幽回过头,江千洛哀怨叹气。
“吃得太饱了。”
“睡不着。”
“……”江卿漫认命地再次翻身,路过床尾时,又感受到两股灼热的视线。
雌虫无奈,“拿点消食片。”
“!”/“!”
折腾了半宿,第二天起来时,江千洛眼袋肿了一圈。
他从照镜子开始叽歪到餐桌上,又叽歪到幼虫园门口。
幼崽抱着江卿漫的腿,愣是不下车,“我变丑了。”
江卿漫抚摸小孩的头,“不丑。”
“不好看了。”
“一直很好看。”
“我不想见虫了。”
江卿漫看向傅南桀求助。
傅南桀在打哈欠,他揉着眼睛也埋在江卿漫腿上,“我也变丑了,不想见虫了。”
“……”江卿漫忽然觉得肩头好沉重。
这时,两处铃声响起。
班主任没见到江千洛,给江卿漫发消息了。
还有一个铃声契而不舍响起。
傅南桀戳戳幼崽的小肚子,“洛洛,你的朋友找你了哦。”
是徐卯卯。
徐卯卯感冒还没好,鼻子红得像草莓,说话闷声闷气,“洛洛你怎么还没来?”
刘杉凑在徐卯卯旁边,同样满脸憔悴,因为和雌父久别重逢,他兴奋了两天,“我们一起进去吧。”
“我还在车上。”江千洛回答时,傅南桀凑到江千洛耳边嘀嘀咕咕。
幼崽立刻改换面色,松开江卿漫的腿,乖乖背着书包下车了。
傅南桀和江卿漫把江千洛送到班主任手里。
两个小孩手牵手和家长说再见,徐寅虎又往徐卯卯手里塞了包纸巾。
江卿漫侧过头,“你刚刚和他说了什么?”
傅南桀见徐卯卯和江千洛已经走进大门,小声复述,“我说,卯卯和杉杉也很丑。”
走在前面的徐寅虎回过头,“你在问我?”
江卿漫面不改色,“嗯。”
“没说什么。”徐寅虎叹气,“我把药给班主任了,如果徐卯卯感冒加重,我下午就带他回家。”
傅南桀点头,“换季确实麻烦。”
他们在车前道别。
江卿漫等着傅南桀先登上车门,雄虫却停在门前。
傅南桀站定,“今天我就不去了。”
自从那次傅南桀和军雌们打熟了关系,之后他就像是编外虫员,经常和江卿漫去第二军团,也算是重操旧业了。
江卿漫张了张口,“好。”
他登上车,又回过头,“先送你回去?”
傅南桀摇头,“我不回庄园,你先走吧。”
不回去?可能就是想逛一逛吧。
“注意安全。”江卿漫自己坐上车
回到军队。
因为安羽白和司钰的事故,军雌们的热情不高,军队上下都被一层黑色的阴影笼罩。
第二军团急需新的虫选顶替司钰的位置,在这之前交由江卿漫统领。
等江卿漫简单交接完,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
忙得忘记发信息要晚点回去了。
他下意识打开光脑,却没有看见熟悉的对话框。
傅南桀没有来信。
江卿漫步子顿了顿。
副官跟着停下脚步,“元帅? ”
江卿漫摇摇头,走吧。?[( ”
副官跟着江卿漫乘上星舰。
虽然元帅说没事,但副官还是注意到他时不时就看一眼光脑。
在不知道第几眼里,光脑终于响了。
铃声响起的瞬间,江卿漫立刻打开查看。
空气好像和缓起来。
嗯,应该是傅南桀吧。
副官侧过头,不愿再看。
两虫途中分别,江卿漫回到庄园时,傅南桀坐在餐桌边。
江卿漫坐下吃饭时,傅南桀也跟着端了碗饭。
“你还没吃?”江卿漫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不赞成道,“太晚了。”
“没事。”傅南桀咽下嘴里的菜,“快吃。”
江卿漫低头吃饭。
一时间,空气里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江卿漫忽然回忆不起来以前自己单独坐在这里吃饭的情景。
用过迟来的晚饭,傅南桀切了块月饼。
江卿漫拎过一块慢吞吞地吃。
傅南桀以为太甜了,给雌虫倒了杯茶,“不想吃就扔了吧。”
江卿漫摇摇头,“还好。”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吃月饼。
之后接连几天,江卿漫都忙于第二军团和第二军团之间,每天晚上八九点回来,傅南桀也总是和他一起吃饭。
江卿漫本想让傅南桀不要等自己,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还好,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江卿漫这天回家难得的早,四点半就回到庄园了。
却没有看见傅南桀。
“家主应该八点多才会到家。”管家回忆,“这几天都是这样,晚上也只比元帅到家早一点。”
“他只比我回到早一点而已吗?”
“是的元帅。”
所以,他只是恰巧在那个点回家吃饭而已。
江卿漫沉默片刻,“他最近都去哪儿了?”
管家笑着说,“您都不知道,在下就更不知道了。”
“……”江卿漫张了张口,“嗯。”
可是,他也不知道啊。!
第 98 章
“第一种可能,傅南桀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比如上班。”
他好像没有班要上吧?如果到咱军队算上班,那他也旷工好几天了。
“不然就是,出去玩去了,比如组了个地下乐队,外出写生画画什么的。”
“傅南桀是这么艺术的虫吗?我怎么感觉他跟军雌一样糙呢。”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当兵就不能文艺了吗?”
“好吧,或许傅南桀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想让元帅担心就没说,可能有虫拿刀威胁他。”
“还有虫能威胁到他吗?”
“……”
“……”
副官和医疗官面面相觑。
“嗯,下一个可能性。”医疗官清了清嗓子,“傅南桀在外面有了别的雌虫。”
“我不信。”副官头摇成拨浪鼓,“他只有跟元帅在一起的时候才有那种味道。”
坐在桌后一直沉默,任由两位下属探讨的江卿漫冷不丁开口,“什么味道?”
“呃,也不算味道吧。”副官没料到江卿漫在这种地方发问,“就是荷尔蒙之类的东西,一种感觉。”
“嗯。”江卿漫神色淡淡。
见江卿漫没有多的话要讲,医疗官继续往下捋,“如果没有第三者,难道问题出现在两个虫之间?”
“怎么说?”副官摸着下巴,“比如他生气了,就是要闹别扭,故意博得元帅的关注?”
“不无可能。”医疗官又补充了句,“虽然傅南桀看起来不是那种弯弯绕绕的雄虫,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
“我觉得这个解释最有道理。”副官老神在在,“其实可以试探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咚咚。”
门打开,傅南桀脑袋冒了进来,“这么多人?能进吧?”
后面的问题纯属客套,没有江卿漫的许可门根本打不开。
副官和医疗官立刻从座椅上站起,“阁下。”
傅南桀一边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一边走到江卿漫身边。
他低头看向雌虫,嘴角噙着笑,“难道我还有入职的欢迎仪式?”
“只是日常汇报,但如果你想,我们等下就可以举办欢迎仪式。”
江卿漫不动声色地避开傅南桀的眼睛,从桌面上的资料里抽出一沓纸张。
傅南桀举起双手,“那还是算了,太麻烦了。”
江卿漫将合约推到雄虫面前,“你看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傅南桀从头到尾大致翻看一遍,挑重点再次审阅,“没问题。”
这些款项都是早就谈妥了的,这次只是落到纸上,走一遍正规程序。
傅南桀从桌上拿过钢笔,签下自己的大名,又在光脑上录入自己的虹膜和指纹,显示认证成功。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傅南桀尾音上扬,
显然兴致高昂。
江卿漫站起身,椅子向后滑,“我带你介绍一下。”
“嘶。”傅南桀为难,“这就不用了吧?”
江卿漫楞了下。
向各级部门介绍新上任的虫员当然无需元帅出动,但由江卿漫带领绝对会给傅南桀减少许多隐形的麻烦。
虽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
雌虫想解释,“如果他们清楚我在你身边——”
傅南桀自然地接过话头,“那我们的办公室恋情不就暴露了吗?”
“?”江卿漫嘴巴微张,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哎。”傅南桀扫了眼副官和医疗官,两虫脸上的表情呆滞得如出一辙,“虽然已经暴露了。”
江卿漫摁了摁抽动的眉心,“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我们就得保持距离。”傅南桀嘴里这么说,胳膊却揽上江卿漫的肩头,带着雌虫往外走,“吃饭的时候也不能挨着坐。”
江卿漫顺着傅南桀往下讲,“我们要分开坐?”
“对,分到桌子的两边,你只能坐在我对面。”
“这也叫分开?”
“怎么不算分开,都分得桌子那——么开了……”
随着虫走远,傅南桀和江卿漫交谈的声音渐消。
还留停在原地的副官和医疗官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心情复杂。
现在是在玩办公室play吗?
什么被私底下默认走了后门的新职员其实真的每天都在走领导的后门,而领导也丝毫不掩藏py交易的秘密,公然带着小蜜进进出出,小蜜看似内敛实则张扬,只差脸上没写“睡上位”三个字……
总而言之,傅南桀根本就没有生气闹别扭吧?!
他和元帅的关系明显好得不能再好了!
副官和医疗官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闭口不言刚才发生的事。
“你现在去吃饭吗?我们一起去?”
“我要先把傅南桀的资料放好。”
“那我帮你占个位吧。”
“好,等会儿你发个位置给我。”
……
傅南桀签完协议,名义上已经是第三军团正式外聘的特邀顾问,其实和之前做的事情相差无几。
他和江卿漫一起用过饭后,放着自己的单间不去,跟着雌虫回到他办公室里头的小卧。
江卿漫提醒躺在自己床上的雄虫,“你的办公室也有床。”
傅南桀从善如流坐起身,“你想睡那张新的床?”
“……不是,我是说,你可以自己睡一张床。”
“我为什么不和你睡要自己睡?”
傅南桀满脸困惑。
江卿漫忽然哑了火。
对啊,为什么要分开睡?
他空落落的心忽然落到实处。
江卿漫拿着睡衣去换上,回来掀开被子躺下。
暖融融的被面覆在身上,像
是从发丝到脚尖都被裹进宽大的怀抱里。
雌虫昨夜一整晚没睡,现在放松下来,阖上眼就入了梦乡。
傅南桀见江卿漫呼吸渐稳,收回附着在雌虫肌肤表面的精神力,揽过江卿漫的腰,埋在雌虫肩窝里一同睡了。
等傅南桀再次醒来,江卿漫已经换好了制服,正在系领带。
“我现在要去第二军团那里,大概下午四点回来。”
虽然面上没有表情,但不难看出江卿漫现在神清气爽。
睡得很好。
傅南桀暗暗为自己开发出来的“信息素版精神力用法”竖了个大拇指。
“那我等你一起回去?”
江卿漫眼睛亮了下,“嗯。”
“一起回去。”
说完,雌虫大跨步往外走,长发飘扬。
不知为何,高高扎起的马尾似乎更高了。
傅南桀目送江卿漫离去后,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起。
他离开江卿漫的办公室,往训练场走去,途径某个岔路口时突然顿住。
傅南桀脚尖一转,拐了个方向。
医疗官彼时正在和副官探讨傅南桀为何反常。
说实在的,医疗官觉得没必要继续讨论了。
既然元帅和傅南桀感情融洽,那问题就很简单了,直接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回家就完了。
但元帅似乎颇有顾虑,一向行事果决的虫竟然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犹豫不决,可见爱情拥有魔鬼般的力量。
“你别想了,就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医疗官打了个哈欠,他从吃饭开始,就被仍未完全死心的副官拽着聊到午休结束。
副官将元帅的感情问题列为重大事件,深觉自己责任在身。
他一脸高深莫测,“虽然,他们看似没有矛盾,但是,平静的海面下,很有可能暗礁丛生。”
副官仍旧记得那次颇似故事大会的问答环节,傅南桀还没来得及回答为什么不给元帅一个雌君的身份。
医疗官咬着牙,“他们暗没暗礁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就很不平静,要不要给你暗礁一下?”
副官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往外走,手抓住了门把才继续道,“我敢说,傅南桀肯定在暗戳戳搞事情。”
说完,他即刻打开门要往外走,然而猝不及防对上刚刚话中的主角。
“哇哦。”傅南桀面带微笑,“这都被你猜中了。”
“……”副官干笑,“啊哈哈,一–>>
点小聪明,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
江卿漫从第二军团回来,星舰还未落地,他就透过车窗看见了傅南桀。
雄虫站在大门侧边,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对方隐在圆柱后面。
夕阳斜斜打下,傅南桀周身都罩了一层毛茸茸的光。
看上去很暖。
江卿漫不自觉伸出手触碰那道身影,却磕到玻璃上,凉醒了。
这时,傅南桀好
像注意到了空中的动静,回首粲然一笑,高举着手挥舞。
江卿漫蜷缩的指尖又回了温。
须臾,星舰着陆。
舱门打开,傅南桀跳了上来,“走吧,看看赶不赶得及接洛洛。 ”
这些天都是管家在接送幼崽。
应该来得及。? _[( ”江卿漫更换目的地。
他们临到幼虫园,就接到江千洛的消息。
幼崽要跟着徐卯卯走,说是要去探望安星乔,安星乔今天没上学。
“我去星星家里吃饭。”
“行,晚上雄父去接你。”傅南桀叮嘱了几句挂断。
他们回到庄园吃晚饭,然后去皇宫接小孩回家,听江千洛絮絮叨叨他的好朋友,他要努力唤起对方的好心情。
晚上躺在床上时,江卿漫照例在心中复盘今日琐事。
忽地心脏漏了一拍。
说到底,他还是不知道雄虫晚回家是在做些什么。
但江卿漫现在可以肯定,绝不是今天早上医疗官列举的那些原因。
雌虫偏过头,恰好撞上傅南桀抬起眼。
傅南桀在给江千洛的“拯救星星大行动”出谋划策。
他挑起半边眉,无声问道,怎么了?
江卿漫张了张口,复又合上,摇摇头。
算了。
自己最开始因为没察觉从而没来得及问,表现出来就是不介怀。
如果现在又问,就像纠结了很久那样,反而显得优柔寡断,好像不信任对方一样。
傅南桀是前人类,遵循的观念仍旧是从一而终,而且不管在镜头前说的话,还是在镜头后的行为,都坚定选择了自己。
如果再问,是不是就太惹虫厌烦了?像是那些总担心雄主纳新侍的雌虫一样。
倘若真的有什么要紧,傅南桀想说自然就会说。
江卿漫下定决心不过问。
但是这股决心再第二天就迅速瓦解。
【傅南桀:你先回去吧,我要出去一趟。】
江卿漫刚接到临时会议的通知,想和傅南桀说让他先走。
雌虫抿了抿唇,回了个“好”。
心不在焉地开完会,江卿漫第一个起身离席。
想就着问题深究的同僚默默收回了手。
江卿漫急匆匆往星舰走时,在走廊碰见副官。
副官立定问候。
江卿漫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倒回来。
“应该怎么试探?”
副官瞬息之间明了江卿漫的意思,“您是说?试探傅南桀为什么晚回家?”
江卿漫眉目间藏有郁色,“嗯。”
“这个……”副官抓耳挠腮了半天,斗胆问了句,“平时你们两个,谁比较主动啊?”
江卿漫皱眉,“什么主动?”
“就是,感情里的主动。”副官比划,“比如牵手拥抱亲吻,还有确认关系之类的
。”
江卿漫稍加回忆,发现答案昭然若揭,“他更主动。”
副官了然地点点头,元帅本就是这种设定。
“所以我认为,你就往他主动的那方面想,肯定没错。”
副官强调了一遍,“他主动。”
主动?
可是傅南桀隐匿了行踪,并不主动。
想来主动的虫忽然不主动,说明了什么?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对方,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江卿漫突然福至心灵。
他眉目舒展开,“我懂了。”
副官欣慰,“那就好。”
江卿漫脚步加快,乘上星舰离开。
晚上八点多,傅南桀从外面回到庄园,走进餐厅吃饭。
江卿漫从楼上下来,坐在餐桌边。
傅南桀见江卿漫换了睡衣,便知对方已经用过晚饭,“吃点舒芙蕾?”
他将餐后甜点推过去。
江卿漫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细细咀嚼咽下后,漫不经心道,“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傅南桀正在喝汤,猝不及防呛了下,“咳、咳咳,什么?”
江卿漫似乎没有听出雄虫语中的错愕,也没有紧张傅南桀的喉咙。
佣虫迅速递过纸巾,傅南桀简单擦拭了下嘴周。
江卿漫依旧低着头吃舒芙蕾,“你明天没空吗?”
“有。”傅南桀喉咙顺了,声音也大了,“有空。”
须臾,傅南桀迟疑,“但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约会?”
江卿漫神情自若,“我们好像没有两个虫出过门吧。”
每次出去玩都是和安翎墨他们在一起,就算去商场也一定会捎上江千洛。
尽管经常出门,他们却从未单独出门约会过。
“还真的是。”傅南桀想了下,“那我们明天去哪里?”
江卿漫放下勺子,“明天你就知道了。”
傅南桀颇为新奇地盯着雌虫。
如果是以往,江卿漫肯定直接说是什么地方,或者反问傅南桀想去哪里。
江卿漫抿了抿唇,“这样会有惊喜的感觉。”吧?星网是这么说的。
“想给我惊喜?”傅南桀勾起嘴角,“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于是晚上睡觉前,江千洛迎来了一个噩耗。
“啊——?!我为什么不能去?”幼崽在床中间打滚。
傅南桀不动如山,“因为这是约会。”
“为什么约会我不能去?”
“因为约会只能两个虫去。”
“为什么只能两个虫去?”
傅南桀不动如山,“因为这是约会。”
小孩鼓着脸,“哼!”
江千洛本来没想让江千洛知道的,想着明天先送他去和徐卯卯他们玩。
雌虫轻轻叹气,被幼崽捕捉到。
江千洛停
下滚动,翻身趴在床中央,蔫了吧唧的,“好吧,那你们走吧。”
江卿漫动了动耳朵,他侧过身想安慰两句,眼前忽然黑了。
傅南桀满意关灯,“睡觉。”
“……”江卿漫抱过小孩拍拍背。
幼崽在江卿漫手下缓缓摊开,“我想明白了。”
傅南桀心情舒畅,“想明白什么?”
“明白为什么约会要两个虫。”江千洛支起上半身。
黑暗中,一对圆眼闪烁着睿智的光。
嚯,这得等你谈恋爱了你才明白。
傅南桀嘀咕完,又咂摸了下谈恋爱三个字,啧,真甜。
他随口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
幼崽掷地有声,“三个虫犯法。”
傅南桀:“?!”
江卿漫:“……?”
小孩讲道理,“那个叔叔的雌君就是犯法,被抓起来了。星星说了,不能做的事情,就是犯法。”
“……”傅南桀最后嗯了一声,“洛洛,你想明白就好。”
“但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我们之前能三个虫一起出门呢?”
“因为那不叫约会。”
“那叫什么?”
“叫家庭聚会。”
“家庭聚会和约会有什么区别?”
“比如说……睡吧,明天就去皇宫,去听你的星星说。”
“哼。”!
第 99 章
第二天,傅南桀比以往提早两个小时就睁开了眼睛。
江卿漫和小孩还在熟睡。
傅南桀蹑手蹑脚下床,脚步轻快地飞去了衣帽间,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动手挑衣服。
这件太素了……有点普通了……好幼稚啊……过于花哨了吧,究竟谁买的?……好老气啊……
傅南桀一件一件对着镜子比划,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叠起来,堆成小山。
忽地,“你在做什么?”
江卿漫推开门进来,差点被绊倒。
他扶着门框惊诧地看着满地的衣裤。
傅南桀赶紧把衣服抱起来,轻咳一声,“换季,顺便整理一下。”
他直起身时,注意到江卿漫眼下的乌青,“你昨晚没睡好吗?”
江卿漫不动声色地躲开视线,走到自己那面衣柜前,“做了几个梦。”
发现成功转移了雌虫的注意力,傅南桀迅速背过身把手里头这堆衣服扔到角落,继续扣着脑袋找衣服。
江卿漫偷偷回头看了眼,见傅南桀专注在衣服上,没有继续问下去,暗自松了口气。
傅南桀最后拣了件白T窄裤,脚蹬高筒靴,外搭黑色亮面皮衣,衣摆的流苏随着步伐晃荡。
他坐在沙发扶手等待,右手轮番抛着两颗青枣。
忽地,升降台的门打开。
傅南桀立刻回过头。
江卿漫今天套了件浅色羊绒毛衣,下半身是同色系呢裤,柔软的毛呢料覆盖了军装制服的冷硬。
雌虫手肘上挂着风衣,走到傅南桀身前时,发间一抹银光若隐若现,是耳下挂着的线型挂坠。
好像和傅南桀胸前的项链同一个系列。
傅南桀撩开江卿漫耳边的长发,这回看清楚了。
他挑起耳垂那点肉打量,有点发红,“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江卿漫抿了抿唇,“忘了。”
傅南桀盯着江卿漫看了一会儿,转身往外走,“走吧。”
江卿漫跟在雄虫身后,藏在风衣下的手悄悄攒紧手心。
难道傅南桀不喜欢?
明明雄虫最喜欢的雌虫部位排行榜里说……糟了。
可能人类不喜欢。
万万没想到第一步棋就走错了。
江卿漫闭了闭眼,走到悬浮车的控制台前输入目的地。
傅南桀始终坐在软椅上,直到看见车窗外的建筑,才知道江卿漫选的约会地点是哪。
傅南桀挑起半边眉,“博物馆?”
博物馆门前已经陆陆续续有游客走进。
“嗯,今天有新开的画展。”江卿漫打开车门往外走。
因为是展览的第一天,来的虫不少,估计等会儿更多。
傅南桀左右张望,忽地手背碰到了什么。
江卿漫眼睛看着前方,右手向后准确抓住傅南桀的手,卡进指缝里扣紧。
雌虫体温略低,衬得傅南桀掌心愈烫。
傅南桀脚步停了一下,又被江卿漫拽起来。
江卿漫回过头,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傅南桀打着节拍数数,江卿漫一秒钟眨了两次眼。
“没。”他捏了捏江卿漫的指尖,“你的手有点凉。”
“是你太热了。”江卿漫拉着傅南桀往场内走,站在第一幅画前。
这次的画展是举办方年末在帝都的最后一场展出,集齐了数十位艺术家力作的视觉盛宴,还有各种互动装置引导游客参与。
江卿漫从展览的策划主题,讲到作品的流派,内容主题和形式技巧,以及影响作者下笔的时代特征和历史事件。
雌虫就这么牵着傅南桀,挑着每个展厅的重点一幅一幅讲下去,慢慢吸引起周围的游客。
“这幅画虽然也是经典的三角构图,但还运用了各种曲线点明主题,体现主角动荡的情绪,所以结构要复杂得多。”
江卿漫点着左右两幅画做对比。
傅南桀尚未说话,围在两虫身边的一位雌虫开口,“元帅,您能不能说下它的主题,这些虫来自古神话吗?”
江卿漫看了傅南桀一眼。
傅南桀点点头。
江卿漫这才回答,“尽管标题取自古神话,实际上这幅画描绘的是近代史上的一桩惨案,不幸遭遇海难的船员们漂浮在海上,因为缺少食物而相互残杀,饮肉喝血。”
熟悉的虫顿时惊呼。
有一就有二,不敢开口的虫纷纷开口,“您刚刚说它是划时代的作品,这又是为什么呢?”
“旁边那幅画跟这个很相像,都是海难,它们有关联吗?”
“元帅能不能讲下画家用的技巧啊?为什么看着看着就觉得瘆得慌?”
……
江卿漫每讲一句就看一眼傅南桀,渐渐地,脸越来越冷,语速也越来越快。
围观群众终于反映过来,互相扯着止住嘴。
江卿漫拽着傅南桀走到下一个展厅。
然而没过多久,身边又聚起一圈虫听江卿漫解说。
尽管现下没有虫敢上前询问,但是傅南桀他们走到哪,旁听的虫就跟到哪。
这一批走了,下一批又围上,源源不绝。
江卿漫早就考虑过会被包围,他也已经做好了签名合影的准备,并且计划好了时间,在三分钟后他会婉拒,告诉所有虫现在是私虫时间。
可是,谁知道还会被问问题?完全就是被当成了展览的导览蹭解说。
江卿漫准备了一整晚可不是为了做公益讲解的。
因为是在约会,带护卫出来不符合浪漫的原则,他吩咐了他们隐在暗处。
但就现在的状况,不如就让护卫跟在身边算了。
江卿漫的脚步不自觉加快,要走到下一个展厅时突然顿住脚步,“你还想往下看吗?”
他盯着傅南桀的脸。
傅南桀勾着嘴角,“都听你的安排。”
江卿漫再次确认雄虫心情尚佳,“那去吃饭吧。”
他拉着傅南桀转了个圈朝外走。
江卿漫预订了博物馆正对面那栋建筑的一家私虫餐馆。
位置高,视野优越,隐秘性高,非常安静。
桌面立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风景不错。”傅南桀推开一点窗,细风灌入。
江卿漫的烦躁也被风吹散。
然而他们等了一会儿,连前菜都还没上。
私虫餐馆再精致也不至于慢成这样。
傅南桀撑着下巴,“你订的菜很复杂吗?”
江卿漫皱起眉头招来侍者,“还没好吗?”
侍者弯下腰,“请您稍等,我去确认一下。”
须臾,侍者带着经理回来了。
经理着急道,“非常抱歉!端菜的那个虫是新虫,把菜端到别的桌子上了。”
江卿漫冷静问道,“怎么会端错呢?”
经理满脸歉意,“他……他把6和9看倒了。”
傅南桀回过头拿起桌上的牌子,是9,“哎。”
“……”江卿漫还特地选了9这个数字的桌面,为了圆满的含义。
“那后面尽量快点吧。”傅南桀放下牌子,不急不躁,“我们都饿了。”
“好的好的,实在是对不起!这一单我们不收费,订金都会原路退回去!真的很不好意思!”经理深深鞠躬。
有了这一遭,前菜很快端上,待他们吃完撤下后,主菜立刻也摆到两虫面前。
江卿漫冷着脸切牛扒,餐刀时不时就刮到瓷盘上,发出呲呲响。
傅南桀捏了捏江卿漫的下巴安抚,“别气了。”
“……”江卿漫将自己的盘子换到雄虫面前,“吃吧。”
傅南桀看着他笑,“谢谢宝贝。”
江卿漫低下头继续切牛扒,这回动作放轻了。
……什么花里胡哨的。
侍者在最后端上餐后甜品,还有一捧玫瑰,“一点小小的心意,祝二位永结同心。”
江卿漫轻轻颔首,心情已然平复。
傅南桀打量着这束花,“我们要带着它走吗?”
江卿漫犹豫,“一直抱着,很麻烦。”
“让他寄回去。”傅南桀喊侍者帮忙寄出。
等傅南桀填写完单子,江卿漫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走过去差不多。”
傅南桀直起上半身,“去哪儿?”
江卿漫抽出两张实体票,“看电影。”
*
皇宫,安星乔的房间里。
“洛洛——!这是你的雄父和雌父吗?”徐卯卯扯着嗓门。
江千洛迅速扔下游戏手柄,凑到徐卯卯身边看光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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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江千洛不认字,但发推的虫还附了一张图片。
尽管图
片中的两位主角只有背影,没有正面,但江千洛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谁。
傅南桀凑到江卿漫耳边,江卿漫微微侧过头听着,眼神专注。
因为不是沉浸式观影,发推虫连带着对面屏幕的画面也拍了进去。
虽然拍摄看不完全,但能看见画面中有玩偶,好像是动画片。
江千洛撅起小嘴,“居然偷偷看电影。”
安星乔蹲在两虫身后,“这是什么电影?”
“你想看吗?”江千洛迅速扭过头,眼睛亮晶晶。
“……”安星乔默默点了点头。
“好!我们也要看这个电影!”江千洛一跃而起,啪嗒啪嗒跑去找管家爷爷。
徐卯卯回头看见满地的零食。
有些拆了漏了一地,更多的是没拆的堆在一起。
游戏屏幕上写着大大的Gaover,红色像素小虫倒在地上,蓝色像素小虫双手高举。
徐卯卯挠着脑袋,“那我们还继续吗?”
依照江千洛的计划,他们每个虫都拿出自己舒缓心情的方法,轮流帮助安星乔走出坏心情。
徐卯卯倾情提供自己宝贵的藏品,把《零食总动员》的联名款小饼干都带来了。
他豪爽地撕开包装袋,“我每次被雄父打完就舔一舔,头就不痛了!”
神药!
可惜安星乔并没那么爱吃零食,但在好友的热切关注下,还是吃了一点又一点,肚子撑得难受,“不行。”
“那还是不吃了。”徐卯卯眼巴巴看着也难受。
于是轮到江千洛上场。
江千洛带来了他和傅南桀从古玩摊上淘来的绝版游戏机。
他把蓝色游戏手柄塞进安星乔手里,昂着下巴,“星星肯定没玩过!”
安星乔确实没有玩过,他更喜欢玩棋盘类策略类游戏,但这不妨碍他会玩。
江千洛输得哭唧唧,越挫越勇,“再来!”
到最后完全是安星乔在陪着他玩。
安星乔回忆了一番,虽然他很感谢好朋友的关心,但还是,“算了吧。”
不过,刘杉还没有说他的主意。
安星乔和徐卯卯一同看向刘杉。
“我吗?”刘杉抱着腿,“我不高兴的时候就看看动画什么的,现在看电影刚刚好。”
这时,江千洛跑回来,“哼,爷爷说这个不能看。”
“为什么呀?”刘杉爬起来,“那我们换一个看吧。”
安星乔重新蹲在徐卯卯身边,打开那条推送,发现底下有关联推荐的视频。
他试着点开,开头的玩偶和照片里的一样,“可以看了。”
几个小孩把零食推到旁边,膝盖顶着顶盖。
电影开始。
镜头给了木屋里几个玩偶的特写后,画面一转,来到了木屋外的暴雨夜。
月亮被乌云遮埋,雨水如瀑,冲过森林的枝叶,在地上汇聚成
河。
“好黑哦。”江千洛嘟囔。
这时,水潭踏上一只脚,捡起水花,主虫公出现了。
少年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却找不到回家的路,刚好眼前出现一栋木屋,透出温暖干燥的光。
刘杉捧着脸催促,“快去躲雨呀。”
画面中,少年立刻跑到木屋前敲门。
一对和蔼的老夫夫打开了门,热情邀请少年进来,递上了暖烘烘的毛毯和热巧克力。
少年好奇地左右张望,屋子里到处都是可爱的玩偶。
“嘶。”安星乔轻轻呼出声。
“怎么啦?”徐卯卯砸吧了下嘴,从零食堆里掏出巧克力棒。
安星乔皱着眉,“那个小虫,眼睛是不是在动?”
“啊?”江千洛脚底莫名发凉,往安星乔旁边凑了凑,“什么啊?哪个啊?”
安星乔定睛又看了会儿,“不动了。”
江千洛压根什么都没看见,“就说嘛,肯定是你看错了。”
十分钟后。
“啊——!!!”
“……”
“它居然还会喝水诶。”
“是不是,是不是能看见我们啊?”刘杉弱弱开口。
于是,守在屋外的管家听到尖叫声破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光屏上邪恶微笑的玩偶,还有光屏对面凑成一团的幼崽们。
管家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江千洛在哪。
忽地,他瞄到安星乔背后有个瑟瑟发抖的小屁股。
屁股裹着熟悉的格纹裤,是江千洛今天早上自己从衣柜里翻出来的,美滋滋的照了好半天镜子。
“……”
哎。
所以他才不让看啊。
*
同一时间,电影院里的电影走到了尾声。
江卿漫侧过头,恰好看见傅南桀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傅南桀倒在江卿漫肩头,注意到雌虫的视线,“怎么了?”
江卿漫压着声音问,“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傅南桀动了动耳朵,“好看啊,构图很精致,虽然是传统故事,但有些情节也很出彩。”
江卿漫垂下眼。
“噢。”傅南桀补充,“而且挺恐怖的。”
他又往江卿漫的方向贴紧,头发蹭到雌虫裸露在外的脖颈上。
江卿漫还未开口,就见傅南桀又侧头打了个哈欠。
“我去趟厕所。”傅南桀起身离场。
已经是第三趟了。
江卿漫盯着傅南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眸底愈发沉寂。
借着电影院内昏暗的光,江卿漫闭上眼睛调整表情。
都说恐怖片是第一次约会的绝杀选项,怎么完全不奏效呢?
明明这部片的评分这么高,却根本没有吸引到傅南桀。
真的是……
江卿漫暗自咬了咬牙。
……破电影!
电影走到了尾声,演职虫员列表在大屏上滚动,但傅南桀还没有回来。
江卿漫走到厕所门口等待。
大约一分钟后,傅南桀从里面出来,“走吧。 ”
两虫跟着虫潮往外走,回去的路上又有镜头对着他们,有些虫甚至没关闪光灯。
江卿漫平日里尚且能容忍,现下心情极差,根本不想多待,立时加快脚步离开。
傅南桀几步跟上,抓住江卿漫的手,怎么走这么快?我都要跟丢了。? _[( ”
江卿漫抿着唇,握紧傅南桀的手,减缓步调。
接下来的计划原本是去做手工,星网上说一起做能提高亲密度,但今天还是算了吧。
江卿漫将这一项划掉。
快要走到停车场入口时,傅南桀拉住江卿漫拐了个弯。
江卿漫看了看两侧的商店,“你想去哪儿?”
傅南桀拉着江卿漫走进其中一家门店,径直走向柜台。
“你好,货调来了吧?”
“中午就到了,请您稍等片刻。”SA马上拿出一个礼盒,上面绑着缎蓝色丝带。
江卿漫还没反应过来。
傅南桀解开蝴蝶结,礼盒顺势四散开来,露出里面躺着的两个发卡。
发卡底下缀着镶嵌了水晶的流苏,精致且不夸张。
傅南桀扶起江卿漫的下巴,取出一枚发卡,顺着雌虫的左耳上沿推入发间,又拿起另一枚卡住江卿漫右耳上的头发。
江卿漫抬着头,从傅南桀眼里看见了自己。
傅南桀握住江卿漫肩头,将他推到镜子前,“好看吗?”
江卿漫更清晰地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样子。
白金发卡各自卡在白发的一端,在光下闪耀。
江卿漫移过目光,望向镜中靠在自己肩头的雄虫,“你,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早上。”傅南桀耸了耸鼻尖,“我本来想中午就拿到的,谁知道帝都没货,他们要从别的星球调过来,就慢了些。”
“……”江卿漫垂下眼睫,“所以你上了三次厕所?”
“是啊。”傅南桀眨眨眼,“可不是肾不好。”
江卿漫耳根烧起来。
他迅速转而说些别的,“为什么是发卡?”
“这个啊……”傅南桀盯着眼前雌虫红透了的耳朵,盯着镜中江卿漫的眼睛,轻轻咬上耳垂。
“怕你疼。”!
第 100 章
说完,傅南桀便松开了唇,咬得很轻,没有留下牙印。
他又亲了亲那点肉才退后。
江卿漫只觉得火烧火燎,边上柜台员工灼热的视线更是往坑里添了一把柴。
火烧得更旺了。
在雌虫被彻底点燃之前,傅南桀及时将他翻了个身,拥进自己怀里,挡住周遭的视线。
他冲店员笑笑,“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您请慢走……”员工恍恍惚惚,目送傅南桀揽着江卿漫消失在店门口,“这就是传说中的……”
当晚,星网上偶遇傅南桀和江卿漫的网友又多了一个。
【1L楼主:那个,应该也不是不能说的事,相信路过我们店的虫也有见到,呃,我是玛律珠宝的,就是,元帅夫夫今天来我们店了,是的。】
【2L:沙发!】
【3L:看来他们今天真的去了蛮多地方诶,逛画展、吃情侣餐、去电影院看恐怖片,想不到上层社会的约会也这么接地气。】
【4L:哇哦,元帅给傅南桀买big钻戒?】
【5L楼主回复4L:emmmm,并不是。】
【6L: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吞吞吐吐很难不怀疑假料啊。】
【7L:逛个街而已,瞧把你们激动的。】
【8L楼主回复6L:我只是还在精神恍惚中……】
【9L回复7L:逛个街而已,你为什么点进来呢?】
【10L楼主:好了,我脑子回来了。是这样的→傅南桀早上联系我们问有没有明年春季秀款的发卡→帝都没货,需要调货→最近的卡巴星普快需要两天→傅南桀提供星舰(好像娃综同款)当天往返→今天下午到店,结束。】
【11L:!原来不是元帅买钻戒,是雄主给雌侍买东西,超。Ok,很love,但这也不值得楼主精神恍惚吧?】
【12L:梦一个雄主送我高珠发卡。】
【13L:梦一个暗恋对象变我雄主。】
【14L回复9L:说两句都不行?这两个虫还有腿毛了哈?牛逼。】
【15L:烦死了,要吵滚出去吵,楼主肯定没讲完,快点继续说!】
【16L:(举手)什么娃综同款,难道星舰其实是徐寅虎开来的?】
【17L:?怪不得今天开会老板突然出去接了个电话?……】
【18L:阿哲,我们虎子真是为兄弟两肋插刀(bushi),为兄弟的爱情保驾护航。】
【19L楼主:可能是徐寅虎吧,我都听说的,不太清楚,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傅南桀叼住江卿漫耳朵的时候眼神太涩了……】
【20L:?!蛤?!怎么就发展到咬耳朵了?】
【21L:无图无真相,我要涩涩!】
【22L楼主回复20L:就是,傅南桀帮元帅卡完头发,带着他看镜子,站
在他背后就咬上了……傅南桀好像说了什么,总而言之元帅看起来害羞了,SOS,我精神恍惚,这是元帅吗?不是,这是雄虫吗?我是不是认知错乱?】
【23L:该死的,我命令这两个虫在我面前大do特do!让我康康新时代雄虫有多大的能耐!】
【24L:不,我不信!本虫阅片无数,漫漫这么hard的雌虫应该不动如山,然后反向压得雄主嘤嘤叫才对!】
【23L楼主回复22L:虽然但是,一切要从实际出发……我很难想象傅南桀嘤嘤叫(对不起)当然,元帅嘤嘤叫同样很难想象……】
【24L:所以谁压谁?】
【25L:[吃遍群雄发起了投票]】
【26L回复25L:我出一毛钱,雇层主卧底元帅府。】
【27L:我本来是要震惊的,转念一想,毕竟傅南桀是比雌虫还雌虫的雄虫,瞬间正常了。】
【28L回复23L:你的愿望可能要成真了。】
【29L回复28L:?】
【30L回复29L:?】
【31L:你们还没看隔壁贴吗?刚刚又有虫偶遇元帅了。】
【32L回复31L:?so】
【33L:报告,迅速从隔壁回来了,贴主是在药店偶遇的,元帅又没受伤,去药店买什么不言而喻了烙铁们。】
【34L回复23L:[图片.jpg]我去录播截了张傅南桀的泳装照,确实有点能耐不是我说。】
【35L回复34L:长得就是一副我能从早骑到晚再到早的样子,是个好鸟。】
【36L回复35L:……等等,感觉谁骑谁还不太好说。】
【37L回复36L:虽然我经验不多,但目前为止,没有雄虫不软在我的吸吸技术之下。】
【38L回复39L:哟,有主的雌虫还这么浪?你有本事别匿名让你家雄主看一看。】
【40L:擦,真够无语的,都什么年代了,楼上还在玩赛博贞操呢?您该不会满足不了雌侍在这儿跳脚吧?】
【41L楼主:冷静点啊各位!】
【——抱歉,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本贴因涉嫌色情□□和引战言论,目前禁止回复,留待审核——】
*
悬浮车上。
“是第二军团又在找你吗?”傅南桀见江卿漫眉头打结了好几分钟都没散开,然而江卿漫好像没听见。
因为雌虫取消了共享状态,傅南桀看不见他的光屏,姑且猜测又是工作。
对他们而言,约会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太不容易了。
傅南桀想到今天的乌龙就想笑,雌虫真的很努力,努力得很可爱,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发笑的好时候。
他握住江卿漫的后颈揉了揉,雌虫立时僵住,从屏幕中抽回神望向傅南桀。
傅南桀重复了一遍,“是第二军团在找你吗?”
江卿漫控制自己慢慢松懈紧绷的肌肉,神态自若,“对。”
傅南桀叹气,那你要不
第 100 章吗
江卿漫登时打断,“没事,现在没事了。”
傅南桀舒了口气,“那就行。”
不然这次约会着实不太美好。
“嗯。”江卿漫见傅南桀转移了注意力,迅速退出举报页面关闭光脑。
很快,悬浮车落地。
傅南桀走下车,眼前是熟悉的庄园大门,“我们不去接洛洛吗?”
江卿漫跟上他的脚步,“他今晚留在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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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傅南桀本还想说自己没收到幼崽的信息,但小孩只给江卿漫发了也不无可能。
他收回思绪时,眼前已然不见了雌虫的身影。
走得真快。
傅南桀走进大门,玄关处摆着餐厅送的那束玫瑰,已经被拆开来摆进了花瓶。
他兜住花瓶上楼,打算放进卧室的茶几上,一进门差点和江卿漫撞上。
江卿漫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扶稳傅南桀手中的花瓶,松了口气。
傅南桀发现江卿漫连身上的风衣都还没脱,只解开了系带,“怎么这么着急?”
“有东西落在车上。”江卿漫轻描淡写说完就越过傅南桀往外走。
“你换下衣服。”傅南桀拉着雌虫,“东西在哪儿,我去拿。”
他把花瓶塞进江卿漫怀里,刚转过身却被拽住。
江卿漫把花瓶推回傅南桀身上,“我去就行。”
他不等傅南桀回话,迅即转身离开,瞬息之间便不见了。
傅南桀眨了眨眼,低下头看这捧被推来让去的玫瑰,有一朵花瓣掉落在地。
他捡起花瓣夹在指间,将花瓶放在茶几上,走到窗边。
江卿漫刚走出大门,上了车很快又下来,左手边的口袋应该装了东西,走动时衣摆压在身侧。
傅南桀松开两指,花瓣随风飘到雌虫眼前又飘过。
江卿漫抬头看见傅南桀,边走边将手插进兜里,摁住滚动的风衣,身影没入檐下。
到底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傅南桀撇了撇嘴。
吃晚饭时,他随口提了一句,“你漏了什么在车上?”
江卿漫咽下嘴里的番茄,“一些资料。”
傅南桀哦了一声。
像是怕傅南桀不信,江卿漫拿出信息储存蛋在傅南桀跟前过了个面,又收回兜里。
傅南桀点点头,“那你今晚又要在书房待一整晚?”
江卿漫迟疑了下,点点头。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傅南桀叹了口气。
江卿漫夹菜的筷子放慢了速度。
傅南桀耸了耸肩,“虽然晚上也属于约会的一部分,但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江卿漫筷子上的鱼肉停在嘴边。
“洛洛也不在,我只好抱着咪咪看动画片了
。”傅南桀感叹完,夹了沓青菜放进江卿漫碗里,“多吃点,晚上才有精力。”
江卿漫放下筷子。
傅南桀背挺直,耳朵高高竖起。
下一秒,江卿漫重新低头吃起饭,平静道,“嗯,我会尽快。”
“……”傅南桀磨了磨牙,“那就好。”
晚饭过后,江卿漫就去了书房,傅南桀溜达到幼崽的玩具室,从众多玩偶中揪出一根猪尾巴,搂着咪咪去影音房看片。
其实灵猪的手感还没有马喽好,但不知道这猴子又去哪儿荡秋千去了。
傅南桀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猪头,力道也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咪咪很不满意,“唧!”
傅南桀百无聊赖,“唧。”
“唧唧!”
“唧。”
“哼唧!”
“唧。”
……
最后傅南桀拍了一记猪屁股,咪咪凌空一跃,撒开四条腿夺门而出。
屏幕放到了片尾配音表,时针才刚刚指向十点,但感觉已经十二点了。
因为凌晨五点起床翻衣柜吧。
傅南桀打了个哈欠,抓起睡衣去洗澡,洗完澡就关灯上床。
他阖眼没几分钟,门从外面打开了,卧室被照亮一角。
傅南桀听见门口的脚步顿了顿,然后慢慢走到他床边停下。
两道呼吸声交替响起。
傅南桀右眼掀开一条缝,“忙完了?”
“嗯。”江卿漫逆着光,面容模糊不清,“你要睡了?”
“毕竟今天起得早。”傅南桀坐起身就要去打开小夜灯,“你去洗个澡,我等你。”
然而灯刚亮起,又被啪的一声关掉。
傅南桀还没看清江卿漫的脸。
雌虫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出乎意料的烫。
傅南桀皱起眉,反手抓住江卿漫的掌心,不像往常般温凉,“你发烧了?”
他另一只手想要探向雌虫的额头,在半空中被截住。
江卿漫手心生了点薄汗,贴在傅南桀的腕上。
傅南桀奇怪,“你——”
“我们做吧。”
傅南桀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响挤出点气音,“……啊?”
江卿漫声音平稳,“我们做吧。”
“……”傅南桀张了张口,“你是说——”
话没说完,他被雌虫摁倒在床上。
江卿漫两手撑在他头侧,鼻息交缠。
傅南桀什么都看不见,江卿漫长发落下带起几缕风,他只闻到了那点香。
没等傅南桀反应,江卿漫的指尖沿着他的下颚摩挲到耳后,又顺着颈线抚摸到胸前,缓慢滑过腰胯。
傅南桀肌肉不由得绷紧。
像是被他的身体反应鼓励到,江卿漫挑起了傅南桀的睡衣下摆,贴着肉往里钻。
雌虫手肘压低,俯身啄了下他的耳根。
湿润的吻密密麻麻,一路落到锁骨。
衣服里的手动作不停。
就在他将将要刮上那一点时,傅南桀隔着衣料摁住那只作乱的手。
空气一时静寂。
片刻后,雌虫反过手,挠了挠傅南桀的掌心,被牢牢抓住。
江卿漫抬起一点头,说话时的气息扫过傅南桀唇畔,“怎么了?”
不舒服吗?
江卿漫抬起膝盖,抵进傅南桀腿中央。
还未等他确定雄虫的反应,傅南桀开了口。
“抱歉。”!
第 101 章
“……”江卿漫没有听懂这两字是什么意思。
雄虫也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傅南桀抽出江卿漫的手,推开俯在身上的雌虫。
江卿漫踉跄两步站稳,上下唇瓣开合,“……什么?”
傅南桀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起身离开,“你先睡吧。”
他的手擦过江卿漫手背,雌虫动了动指尖,还是没有抓住傅南桀。
脚步渐远。
江卿漫垂眼,盯着床上的褶皱。
过了会儿,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雌虫想抬起脚,却没抬动。
脚麻了。
等傅南桀从浴室里出来,江卿漫已经躺上床。
空气寂静,房门依然半敞,走廊的灯光打亮床榻一角,被单平整。
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傅南桀合好门,轻手轻脚躺上床。
他舔舔嘴角,试探道,“你睡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耳边都只有呼吸声。
傅南桀本来打算在浴室里待到天亮,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硬着头皮出来了。
现在既然江卿漫不提,正好可以略过。
傅南桀刚闭上眼,雌虫开口,“为什么?”
傅南桀:“!”
江卿漫盯着黑暗中的一点,“刚刚,你推开了我。”
“……”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
江卿漫咬了下腮肉,“好吧。”
傅南桀张大嘴巴,一个字都编不出来,徒劳地舔了舔下嘴唇。
江卿漫没有继续逼问。
卧室陷入一片寂静。
然而很快,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
被窝太暖和,傅南桀原本压住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这冷水澡没用啊,睁眼是江卿漫闭眼是江卿漫,伸手就能摸到江卿漫,鼻子也在闻着江卿漫。
傅南桀这边动一下,那边动一下,最后忍不住伸手进睡衣,使劲儿挠自己的肚子。
嘶——痛。
但就是要痛!
动静很小,但躺在同一张床上,江卿漫就算不用精神力也能发现傅南桀在干什么。
他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心陡然一沉。
“……”雌虫狠狠咬了口舌尖,好让自己冷静,冷静到能开口说话。
舌尖破了个口,江卿漫咽下铁锈味,道,“很难受吗?”
“我把你吵醒了?”傅南桀尴尬地停下手,“对——”
“对不起。”几乎同一时间,江卿漫截断他的话,“刚刚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意愿,以后不会再逼你做了。”
傅南桀傻眼,“啊?”
不做了?
雌虫边说边转过身,背对着傅南桀,“是我一厢情愿,以为你……”

顿了顿,“……以为你也愿意。”
傅南桀心里打了个突,侧头看着对面模糊的背影,敏锐察觉雌虫的低落,“不、不是——”
“是。”江卿漫肯定道,“你在抓我刚才摸过的地方,我知道。”
他说到这,干脆掀开被子要走,“如果还是很恶心,我们暂时分开睡吧。”
恶心两个字都出来了!
还要分房睡!
傅南桀立刻起身抓住江卿漫的手腕,说得又急又快,“我没有觉得恶心。”
江卿漫刹住脚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希翼,“那是什么?”
“就是,就是痒痒。”傅南桀连忙举起右手,虽然黑暗中谁也看不清,“真的,我发誓。”
江卿漫早已对傅南桀的话免疫,思及雄虫的斑斑劣迹,他是一点儿也不信。
但傅南桀不想说的事情,他再问也问不出来。
江卿漫需要收拾下自己的心情,傅南桀也需要一点空间,暂时分开一晚是最好的决定。
他脱开傅南桀的手,转身要走时,腕间再次被抓住,猛地带到床上。
电光火石间,江卿漫另一只手撑在床榻,避免撞上不喜自己触碰的傅南桀。
但傅南桀要的就是他撞上。
他一把将江卿漫揽进自己怀里,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身上,两颗心脏错位跳动。
江卿漫还想再撑起身子,熟料傅南桀下一刻就摁住他的脑袋,偏头印上了唇——
热的,软的。
江卿漫一动不动。
急促的呼吸打在面颊上。
有点烫。
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你——”江卿漫刚启唇,只一眨眼的功夫,傅南桀的吻便如狂风骤雨般袭来。
自己的舌头依旧是柔软的,雄虫的软舌却像是破军的利器,顷刻间扫荡城池。
更何况这里一直是傅南桀的领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迅猛的攻势逐渐减弱,似乎是梭巡完领地,即将要撤退了。
江卿漫迷迷糊糊地被带着走,舌尖跟到外面,跟进雄虫唇间。
然后被一口叼住。
傅南桀轻轻舔了舔江卿漫咬破的伤口,松开舌尖,温温柔柔地亲了两下雌虫的唇瓣,“怎么受伤了?”
这下说不出话的成了江卿漫。
他不想说是因为傅南桀的举动而难受,失了冷静,那就太……太……
像是在埋怨似的。
江卿漫说不出口,却暂时想不出借口,自以为硬邦邦道,“因为你。”
这话没错,就是因为傅南桀。
傅南桀记得自己没有咬到江卿漫,但舌齿难免剐蹭,便顺着雌虫认下,“我的错。”
说完又亲了两下江卿漫,权当赔罪。
但赔着赔着又赔进了两瓣唇间,探进去轻柔舔舐。
待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两个虫分开了有一会儿,江卿漫才意识到自己又
躺回了自己的位置,两条胳膊还搭在傅南桀肩上。
现在收回就太晚了。
江卿漫僵着胳膊继续维持这个姿势。
傅南桀依然撑在雌虫两侧,知道雌虫已经清醒了。
他委委屈屈道,“没有觉得恶心。”
“……”
傅南桀带着江卿漫的手伸进自己上衣里,贴在绷紧的腹肌上,重复道,“没有觉得恶心。”
江卿漫这才反应过来雄虫说的什么。
原来刚刚的接吻是傅南桀为了印证自己?
雌虫眨了眨眼,“嗯。”
傅南桀满意了,倒在江卿漫身侧,屁股不易察觉地往后挪了挪。
江卿漫开口,“那你为什么要推开——唔!”
傅南桀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几分钟后。
江卿漫喘着气,“所以——唔唔!”
*
这厢大虫“打”得火热,那厢小虫也没有入睡。
安星乔的卧室里大灯小灯全都开齐了,房里的厕所也得敞开亮着灯。
因为江千洛怕厕所里藏着虫鬼。
安星乔很少买娃娃,但经常收到类似的礼物,佣虫象征性地挑了几个点缀房间。
不过现在都被江千洛安排到了隔壁玩具房。
安星乔趁着江千洛不注意,偷偷抱走床头的莱辛,忍痛藏进床底。
这只莱辛是上次他们一块儿去游乐园玩套圈游戏套来的。
他喜欢抱着睡。
不过江千洛确实很害怕,还是暂时放在床底下吧。
安星乔拽了下眼罩,无奈地叹了口气,“洛洛,你抓得太紧了。”
“噢……”江千洛呐呐着松开手,却依然紧紧蜷缩在安星乔身侧。
安星乔也睡不着,总觉得手里空空的。
他转过身,两截短胳膊圈住蜷成一团的江千洛,调整了下姿势,像平时抱着莱辛一样抱着江千洛。
江千洛头顶是安星乔的下巴,背后是他的胳膊,几乎全身都在被子里,好像可颂里的火腿那样被裹起来了。
特别特别安心。
安星乔也特别特别舒坦。
他拍了拍江千洛后背,“睡觉。”
安星乔拉好眼罩,快要睡着时,怀里的虫型抱枕开始扭动。
江千洛巴巴道,“我想上厕所。”
安星乔本想让他自己去,对上江千洛的眼睛,“……走吧。”
他们一块儿到厕所,安星乔背过身等着。
江千洛动作飞速,脱裤子放水穿裤子洗手擦干一气呵成!
他迅速回到安星乔身边抓紧他的手,“好啦。”
安星乔牵着江千洛走到门口停住,“我也想上厕所了。”
“哦。”江千洛点头,等了会儿也没见安星乔回去上厕所,催促道,“快去呀。”
“……”安星乔低下头,看着江千洛紧抓不放的手。
“嘿嘿。”江千洛讪笑放开。
安星乔倒回便池边,却站着不动。
江千洛很有耐心,耐到安星乔忍不住开口,“洛洛。”
“怎么啦?”
“你要转过去。”
“……哦。”江千洛被自己蠢到了,红着脸转过身,背后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好尴尬哦。
羞耻感迅速占领大脑,把恐惧都冲淡了。
“我先上床了。”没等回复,江千洛脚底抹油开溜,溜到床边却一个打滑摔倒。
“哎呀!”
“怎么了?”厕所远远传来安星乔的声音。
江千洛打定主意不能说自己摔了,那不就更丢脸了,“没事!”
安星乔不信,手没擦干就跑了出来,正好看见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江千洛。
他蹲下身,要看江千洛的脑袋,“站得起来吗?”
江千洛用鼻腔闷闷嗯了声。
安星乔抓着江千洛胳膊帮忙站起身,站到一半却不动了。
胳膊甚至抖了抖。
“?”
安星乔垂下头,看见江千洛望着床底,瞳孔颤动,“啊——!”
“鬼啊——!!!”
*
等到第二天,傅南桀和江卿漫来接江千洛时,他还在和安星乔争论。
“没有鬼。”
“有鬼!”
“那真的不是鬼,是莱辛。”
“我知道他是莱辛,但他也是鬼!不然他怎么自己又回到床底–>>
下了?”
“……”因为是自己把他放在床底下的。安星乔的嘴巴一时紧闭得像蚌壳。
见此,江千洛底气十足,立刻盖棺定论,“就是鬼。”
乔米适时插话,指着不远处,“洛洛,你看谁来了?”
“雄父!雌父!”江千洛跑得飞快,咻的爬到江卿漫怀里,“呜呜我想回家——”
江卿漫顺着幼崽的背,“现在就回家。”
江千洛在雌父怀里使劲儿蹭。
“怎么了?”傅南桀凑过去,“昨天玩得不开心吗?”
一说到这,江千洛又不免想起昨夜惊恐事,“快走快走!回家!”
他抬头催促,忽然发现雌父和雄父都怪怪的,“你们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乔米也饶有兴致地盯着两虫的口罩,“感冒了?”
听着也不像啊。
江卿漫:“……”
傅南桀眼皮子动也未动,“发烧了。”
江卿漫立刻接话,“洛洛多有叨扰,我们就先走了。”
他略一点头,转身就走,非常不经意的踩了傅南桀一脚。
“!”傅南桀在口罩下轻轻嘶气,冲乔米摆了摆手,回头一看江卿漫已经走到几米之外了。
他快走追上,“你也不高兴了?”
“……”
“发烧和感
冒不都差不多嘛。”
“发烧太假了。”
“哪儿假了?我看看。”傅南桀迅速撩开江卿漫口罩又挂回去,“太真了。”
“……”
“哎哟!”
傅南桀又被踩了一脚。
*
江千洛不肯自己待在家。
于是江卿漫在家门口放下两父子,自行回到军队。
……迎着一路若有似无的注视走进办公室。
副官和医疗官早已到位。
“元帅。”
江卿漫点头,拉开椅子入座,一时没有开口。
不过,最近集中两虫碰头讨论的不外乎都是情感问题。
副官胸有成竹。
他对着医疗官挤眉弄眼,元帅咋戴口罩了?
医疗官看了眼江卿漫,又瞥了眼副官。
副官:?
他正想问清楚什么意思,江卿漫敲了下桌子。
副官立刻坐直。
江卿漫开口,“在什么情况下,雄虫会拒绝求爱?”
“?”
“??”
副官上下嘴皮子打架。
医疗官定了定神,“元帅的意思是,您对着傅南桀表达爱意,然后被拒绝了?”
江卿漫含蓄,“在床上的求爱。”
“??”
“???”
副官的上下嘴皮子短时间内打不出输赢。
医疗官独挑大梁,“首先,从医学的角度来看,这可能有那么一定的概率,是雄痿。”
江卿漫垂下眼睫,食指敲了两下桌面,肯定道,“不是。”
什么?
硬了都不肯上?
副官当即要一拍而起。
医疗官拧了把副官的大腿肉,副官痛得眼角抽搐。
医疗官:“元帅可以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江卿漫一板一眼,“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他在房间里躺着,我推门进去,他坐了起来,然后我走到床边,左手把他压回床上,右手伸进衣服从肚脐下方一寸开始……”
“好的。”副官嘴皮子打完架了。
再不说话,他怕元帅连怎么用哪根手指摸的都要描述一下。
“虽然根据《雌虫求爱宝典》,一般家庭的床上运动都是由雌虫主导,但是——”副官摸着下巴,“你们显然不是一般的家庭。”
江卿漫皱眉,“所以我不应该主动?”
“或许傅南桀喜欢由自己来主导。”医疗官跟着说。
思忖片刻,江卿漫摇头,“不对,那他可以反客为主。”
事实上傅南桀确实反客为主了。
他明明不讨厌,但就是不肯做,为什么?
再谈也无济于事,傅南桀注定不能用普罗大众的样本去套答案。
答案只在傅南桀身上。
副官和医疗官相继起身。
将将要离开时,副官又倒回来,“元帅,我觉得有时候不用顾虑太多了。”
依他看这都是傅南桀计划里的安排而已。
见江卿漫点头应该是懂了,副官事了拂衣去。
*
另一边,元帅府内热火朝天。
江千洛坐在门口监督,让佣虫把自己卧室里的娃娃都清到玩具房里。
有两颗眼珠的东西一个都不留。
豆豆眼枕套?
“不要。”
拟虫笔筒?
“不要。”
小绵羊地毯?
“不要。”
猪猴组合套件?
“不——要要要。”小孩迅速揽过一猪一猴。
它们正缩在地毯上睡觉,猝不及防被抓起来。
马喽紧紧抱着咪咪。
傅南桀低下头,和这对异父异母的兄弟打了个照面。
马喽抱得更紧了。
傅南桀给兄弟俩转了个面。
他拎着个马扎凳回来,坐在江千洛旁边,“洛洛,你真的要把它们扔了?”
小孩严肃点头,并宣布,“以后我们都不能去星星家了。”
傅南桀问,“为什么?”
幼崽小小声警告,“有鬼。”
傅南桀挑眉,“那你不是更要救他了吗?你不去,星星怎么办?”
幼崽眉头紧锁,陷入宇宙级难题,“但是他又不信我。”
傅南桀重重叹了口气,“哎,那怎么办啊?”
江千洛转过头,“你也不知道怎么办吗?”
傅南桀眨了眨眼,“是啊。”
幼崽顿时找到了底气,“大虫都不知道,小虫更不知道了。”
傅南桀:?
位置空了总得有东西顶替,佣虫换上了毫无特征的生活用品,均为纯色或几何图案。
等江卿漫晚上回到家,元帅府已经完成大清洗。
干净得跟没有小孩儿似的。
江卿漫拉过傅南桀问话。
“孩子长大了。”傅南桀语重心长,“以后也不去皇宫和星星睡了。”
“?”二岁就有性别意识了?
不对。
江卿漫顿了下,“我还是去问洛洛吧。”
傅南桀一把扯住雌虫,“啧,他就是看了恐怖片怕鬼。”
怕鬼的小孩到了晚上更要贴着家长睡了。
江千洛洗完澡爬上床,躺在他的专属中间位。
左边是雌父,右边是雄父,暖暖的,很安心。
傅南桀也很安心。
今晚不用提枪了。
他关上灯,“晚安。”
“雌父晚安,雄父晚安!”
“晚安。”
傅南桀闭上双眼,进入梦乡。
睡了不知多久,他被吵醒时天还是黑的。
有声音从枕头那边传来,然
后身侧的床垫一轻——幼崽被抱走了。
傅南桀阖着眼不动。
轻巧的脚步声走出门外,走廊的灯光照到眼皮上。
片刻后,他听见一阵更为轻盈的步伐回到卧室。
门被关上,视野再次陷入黑暗。
傅南桀感觉床侧凹了下去,熟悉的淡淡香气卷进他的鼻腔。
江卿漫开口,“你醒了。”
傅南桀一动不动装王八。
江卿漫掀开傅南桀的被子,然而被雄虫迅速抓回来。
傅南桀抓着被子像抓着盾牌,他闭着眼睛,“我睡了。”
江卿漫又要掀傅南桀被子,却没掀动。
傅南桀被角下的手暗暗用力。
江卿漫索性不和雄虫较劲了,他从另一侧上床溜进傅南桀被窝里,躺在他身边。
滚烫的呼吸打在傅南桀脸上。
“……”他默默往床侧挪,江卿漫跟着挪,挪到床边傅南桀不得不停下。
他侧过身对着门口,这样背后又能空出一截。
……然后又被缩短了。
一具温热的躯体贴上傅南桀的后背,胳膊圈住他的腰,两条长腿也缠了上来。
紧密无间。
“小心掉下去。”江卿漫对着雄虫的耳朵提醒。
傅南桀还没回话,就被江卿漫带着往后退,退回床中央。
“好了,睡吧。”傅南桀企图就此结束,然而衣摆下钻进一只手往上摸,他立刻抓住作乱的手,却反被制住举到头顶。
江卿漫一个翻身坐在傅南桀绷紧的腰腹上,按着傅南桀的手低头去亲他。
傅南桀咬紧了牙关,江卿漫一下又一下地啄,舌尖不停梭巡寻找缝隙。
“你不担心明天嘴巴又肿了吗?”傅南桀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被江卿漫钻了空子。
灵活柔软的舌头直入腹地,舔过他敏感的口腔上颚,勾着他的舌头纠缠吸允。
江卿漫这是把昨天傅南桀教的全学过来了,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傅南桀想要脱开江卿漫的手,捧着雌虫的脸好好亲,可刚动一下,被按得更紧了。
他索性就着这个姿势往上进攻。
唇舌纠缠,没被咽去的涎液从傅南桀唇角淌下,被江卿漫舔去,又接着吻。
似乎有一刻钟,等江卿漫坐起身时,两虫呼吸都乱了节拍。
傅南桀镇静,“睡——”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江卿漫开口,“做吧。”
傅南桀婉拒,“不了。”
“你想做。”
“不,我不想。”
江卿漫撑着雄虫胸口往下挪,坐在傅南桀早就提了起来的枪上。
“你不想?”!
第 102 章
“……”
傅南桀哑口无言,江卿漫这是把最后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任凭他再怎么想装傻都装不下去。
沉默间 ,江卿漫有了动作。
第一次难免生涩 ,他不甚熟练地前后摇摆着腰腹,却晃得傅南桀快要咬碎了后槽牙,手臂青筋暴起。
江卿漫动作火热大胆,声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凉。他不紧不慢,“你不想?”
“……”
傅南桀呼吸渐重。
江卿漫感觉到手下的皮肤越来越烫,身下的枪也如同淬过的铁棍,但雄虫还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可是没有拒绝就是默认。
江卿漫扯住傅南桀的裤带要往下拉,露出内裤边缘时,忽然被傅南桀两手掐住腰,停下晃动,力度大到陷进皮肉里。
傅南桀咬牙切齿,又恨又无奈,“你真是,越来越会磨人了。”
江卿漫想问磨人是什么意思,但刚开口,便被傅南桀一个翻转压在床上,询问化为一声轻呼,又化为隐忍难耐的喘气,再渐渐无法抑制,转而成脱口飘散在空中的低吟。
有时候声音大了还会被捂住,所有声音都被挡在宽大的掌心之下。
傅南桀好心帮忙。
他凑到雌虫耳边劝诫,颇有些埋怨,“被小孩听见就不好了。”
月色透过窗,勾勒出雌虫被单之外的肩颈。
江卿漫被倒打一耙,有些恼火,他挣开傅南桀的手,侧身瞪他,鲜见地暴露出最真实的情绪,“都说了不要咬我脖子!”
雌虫的眼珠子亮晶晶的,生动极了。
傅南桀好像听进去了,调整姿势,把江卿漫揽在怀里坐着,“好,不咬。”
雄虫的唇齿落在江卿漫肩头,一点一点啃食,待猎物逐渐麻痹之后,又一口咬上了脖颈。
“!”江卿漫下意识往前挣,却被腰间铁似的胳膊桎梏住,仰着脖子像被屠戮的天鹅。
又或者是蝴蝶。
傅南桀亲他的肩胛骨,哄他,“让我看看你的翅膀,宝贝。”
*
这是个很漫长的夜晚。
不管是对傅南桀、江卿漫,还是江千洛。
第二天一大早,傅南桀和江卿漫几乎是刚睡着,就被门口砰砰砰的拍门声吵醒。
幼崽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雌父!雄父!”门把手摇了几下,被锁闩卡住,“雄父!雌父!”
江卿漫登时清醒,甫一睁开眼又被雄虫伸手合上,“你继续睡吧,我去照顾洛洛。”
说完傅南桀就要下床开门。
江卿漫还是坐起身,“不用。”
雄虫才应该躺在床上继续休息。
傅南桀停下脚步,转头盯着江卿漫的脖子,扬起一边眉峰。
江卿漫登时要捂住,手抬到一半又放下,抿了抿唇躺了回去。
这是要睡觉了。
江卿
漫盖好被子闭上眼,几秒后,又默默把被子往上扯了点,遮住下巴尖,挡得密不透风。
傅南桀忍不住笑了,他想倒回去再啃几口,但门外有只幼崽等不及了。
他拧开门把手,刚开了条缝,缝里就伸进一只小手。
江千洛使劲儿往里挤,脸都挤变形了,“我要进去——”
傅南桀赶紧敞开,幼崽一得了自由就杵在那要开始问责,“为什么我今天——哎哟!”
江千洛被抱起来往外走,眼睁睁看着门又关上,越离越远。
“干嘛呀!”他胡乱挣扎,“我不要出去!”
傅南桀摁住怀里的扑棱蛾子,“你说你今天怎么了?”
对对,昨天!江千洛停下挣扎,“为什么我今天在自己房间里,我明明不是在自己房间里睡觉的!”
“什么?!”傅南桀比小孩更惊讶,“你是在自己房间里醒来的吗?”
“你不知道吗?”幼崽瞪大眼,“那,那难道是……”江千洛越说越没声,小脸泛白,“是鬼……”
傅南桀煞有介事,“很有可能。”
小孩抓紧雄父的衣服,一副这辈子都不下地的样子。
“!”傅南桀突然反应过来,再这样渲染下去,江千洛可以在主卧赖到成年。
他陡然转变语调,“咳咳,其实——”
幼崽抬起头。
“是雄父抱你过去的。”
傅南桀见江千洛不信,斩钉截铁道,“雄父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弄撒了,床都湿了。”
他转身指着卧室门边卷成一团的沾着可疑物体的被单床单和衣服,“所以我们换到洛洛的房间去睡觉了。”
江千洛半信半疑,“那为什么醒来的时候只有我在呢?”
傅南桀掐了把小孩肉脸,“因为雄父和雌父比洛洛醒得早呀。”
幼崽脸变形,“四则样吗……”
好像是这样没错。
江千洛挠了挠头。
说话间到了两虫到了餐厅,丢掉鬼怪阴霾的幼崽迅速投入早餐的怀抱中。
傅南桀单独送小孩上学。
江千洛两手拉着书包带子,“为什么今天雌父不一起送我去学校?”
傅南桀脸不红心不跳,“因为他早上有事。”
幼崽撇撇嘴,“哦,好吧。”
送完小孩,傅南桀倒回卧室睡觉。
他凑到江卿漫背后抱紧,埋在雌虫颈窝里,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
江卿漫没醒,只皱了皱眉头,调整了下姿势又不动了。
傅南桀再度闭眼。
这次一睡就睡过了中午,他们索性和着晚饭一块儿吃了。
江千洛回到家看见江卿漫觉得奇怪,“雌父穿了好高的衣服。”
傅南桀扯了下雌虫的高领,“天气凉了,你也得穿高高的衣服了。”
“还好吧,我觉得不冷。”
说是这么说
,幼崽很体贴,喊管家爷爷多拿一条被子给雌父。
傅南桀更体贴,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调低了室内温度,全家一起盖双层被子。
就是可怜了走廊里路过的虫,和猪,还有猴。
被门缝透出的冷气呲得牙疼。
到了第二天,江卿漫身上的痕迹就消得差不多了,毕竟是3S级雌虫,恢复能力快。
傅南桀盯着江卿漫只余淡淡印子的脖颈,牙磨了又磨。
江卿漫权当没看见,自顾自整理衣领,打好领带。
其实这些咬痕被别的虫发现也没什么,有的虫甚至以此为荣,这代表他们深受雄主的喜爱。
但是……不行。
就是不行。
江卿漫拿过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傅南桀在原地磨牙。
江卿漫到办公室一处理完公务,就拨了内线。
副官收到召唤,已经波澜不惊了,在路口碰到医疗官,更是默契对视。
他推开门还未坐下,就发觉了自家元帅的不同以往,整个虫都笼罩着一层柔美的滤镜,脸还是那么冷,不过像是从冰化为了水,没那么冻虫了。
简而言之,滋润了。
“元帅。”副官摸了摸鼻子,心照不宣道,“有什么任务要下达?”
江卿漫开了口,要说的果真不是什么工作,“你的提醒很有用。”
医疗官顺着江卿漫的视线看向副官,“?”
副官打了个激灵,“什么提醒?”
“你说不用顾虑太多。”江卿漫继续道,“所以昨天,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做了。”
副官抹了把脸,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听上司讲述自己的私生活,但显然元帅也并不是一个乐于分享私事的虫,他的重点肯定不在此。
医疗官点头,“那不是很好吗?”
“对。”江卿漫两手交叉放在桌上,有些犹疑,“但还点问题。”
还能有什么问题?套买小了?副官只敢心里逼逼,“什么问题?”
江卿漫皱着眉,很严肃,“他为什么不肯射进来?”
雄主不想让雌虫生孩子的时候会这么做,但更多的雄虫选择让雌虫吃避孕药,因为无套更爽。
“……”
副官好想点一根烟。
他怎么知道!这得问傅南桀啊!
医疗官尝试认真答题,“有可能,他最近在保养身体,需要保留阳气。”
“?”
“?”
江卿漫和副官齐刷刷看过去。
医疗官一边打开光脑调资料,一边解释,“我最近在看一本几千年前的古籍医方,他们认为精子经尿道射出的过程,会把虫体的精气神也一并射出。”
“……”副官张大了嘴,“啊对,对,是有点道理。”
江卿漫并不相信,但思及傅南桀的前人类身份,还是保留了几分余地,“你复制一份文件给我。”
“好的。”医疗官当即分享过去,然后和副官一起离开。
门还没彻底合上,副官嘴巴就闭不住了,“你这个——”
江卿漫没去理会两虫有什么争执,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前下班去接小孩回家。
饭桌上吃晚饭时,傅南桀抛砖引玉,“洛洛啊。”
小孩咽下饭,“怎么啦?”
傅南桀夹过去一块肉,“你也老大不小了吧。”
什么是老大不小?江千洛奇怪,“什么大不大小不小?我就是小虫。”
傅南桀又夹过去一块肉,“你看隔壁,星星可是自己睡觉的,你什么时候自己睡觉啊?”
被涮过一次的幼崽很警惕,但不妨碍他先吃完肉再说,“我不要自己睡觉,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偷偷抱我回房间?”
他不明白,“雄父,你那个下巴怎么老是要漏水呢?”
江卿漫看了傅南桀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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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啧,我不是……”傅南桀继续又夹了几筷子给小孩,“行了,吃吧吃吧。”
于是晚上睡觉又是三虫行。
傅南桀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江千洛紧紧扒在床的中间,一脸的视死如归。
臭小子。
傅南桀啪啪打了两下小孩的屁股,力道不重,但声音很清脆。
“哎呀!你干嘛!”幼崽捂着屁股告状,“雌父,他打我!”
江千洛等着雌父给自己主持公道,然而他只等到雌父帮他揉屁股。
江卿漫给小孩拉上被子,“该睡觉了。”
“?!”江千洛震惊,猛地转头看向傅南桀,再看了看江卿漫,闷头倒进枕头里,“哼!”
生气。
很生气。
快来哄我!
不然、不然,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幼崽狠狠孤立了两位家长,并在孤立中自己把自己哄睡了。
傅南桀也要睡了,然而一片黑暗中,有只手突然摸上了他的脚?!
踹——
不,他当然不能踹自己的亲亲老婆。
江卿漫默默摸到他的手,傅南桀坐起身,跟着江卿漫走进了衣帽间。
大半夜到衣帽间做什么?
傅南桀问,“要我帮你挑衣服?”
江卿漫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他让傅南桀转到另一面,傅南桀依言转身,只听见背后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
须臾,声音终于停止。
江卿漫道,“可以了。”
傅南桀回过身,愣住了,“你……”
江卿漫很不适应这样的装扮,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扯了下上面,下面不行了;扯了下下面,上面又不行了。
江卿漫只看了眼傅南桀便盯不住了,目光挪到雄虫的鼻峰上,这样不会太紧张。
“好看吗?”发现傅南桀没有反应,江卿漫侧身拉出一个隐秘的抽屉,“还有别
的款式。”
他把市面上常见的都买全了,相信总有一件雄虫会喜欢。
傅南桀顺着江卿漫看见抽屉里满满当当“富有情调”的衣物,暗暗骂了句脏话。
他哪是没有反应,反应是大了天了。
江卿漫又拉出一个抽屉,里面装着各种玩具,有一个似乎没关好,突然发出震动声。
他立刻拎出来摁停。
雌虫纾了口气,看向傅南桀歉意道,“可是今天不能太大声,也不能玩太久。”
只能下次再用这些玩具了。
傅南桀脑子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窗边、桌上、衣帽镜前……乱得一塌糊涂。
他们完事之后,轻手轻脚溜到厕所洗澡,然而洗着洗着在洗漱台上又来了一发。
大脑皮层放烟花之时,江卿漫不小心碰到了刷牙杯,傅南桀及时扶住,然而牙刷飞出了一道抛物线,啪的摔到了地上。
江千洛被啪醒了。
他摸了摸两边的床位,没虫。
再四周望了望,浴室的门缝亮着。
小孩跑到浴室门前,“雌父!雄父!你们在里面吗!”
门里的江卿漫拧了下傅南桀,清了清嗓子,“在。”
傅南桀托了把雌虫的腿,“怎么了洛洛?快去睡觉。”
“没有,我以为你们不见了,那你们快点。”江千洛安心了,跑回床上一眨眼就睡了。
殊不知他的家长因此争执了个半分钟。
“算了,快点洗澡睡觉吧。”
“啊?那我怎么办……你看它,好可怜。”
“那……那你快点。”
很快,浴室内闷哼声又回荡不休。
第二天早上,江千洛睁开眼神清气爽。
他一个鲤鱼打挺起床,正要左右转头和家长早安,却发现左边的雌父变成了一排凳子!
自己居然睡在雌父的位置上。
幼崽再转头看向右边,发现雄父和雌父抱在一起!
怎么回事!他们又趁着自己睡觉给他调换了位置!
明明自己是睡在中间的!
又打他屁股,又抱他到床边边,什么嘛!
江千洛很生气。
他故意不吃鸡蛋里的鸡蛋黄,也不吃有胡萝卜馅的饺子,背着书包下车时也不跟雌父雄父说再见,将冷酷幼崽虫设贯彻到底。
哼!
江千洛气鼓鼓地走进班级,摔下背包梆梆塞进柜子,动作之大引来了半个班的视线。
安星乔走到他身边,替他塞好漏在外面的书包袋子。
徐卯卯拉着刘杉凑过来,“洛洛,发生什么事啦?”
江千洛带着几虫走到小角落,开始说今天起来发现自己不在自己位置上的事情。
“我就知道雄父不想我和他们睡觉了,今天我被赶到床边,明天我就被赶到自己的房间了。”
徐卯卯表示很同情,并
展现了宽广的胸襟,“洛洛不怕,你可以和我睡! ”
刘杉点头,你也可以和我睡。?[( ”
他们俩齐齐看向安星乔,等着第三位兄弟来点表示。
但安星乔还没说话,江千洛就连忙摇头,“算了算了。”
他不想见鬼。
“……”安星乔不做声。
江千洛接着抱怨,“下次醒过来,我要等他们上完厕所回来再睡觉,不然又把我抱走了。”
刘杉没明白,“上厕所?你是说洗澡吗?”
“不是。”江千洛回想,“其实睡觉之前我是睡在中间的,但是半夜醒来发现他们都在厕所里面,我没等他们出来我就睡着了。”
“为什么他们都在厕所里?”
江千洛理所当然,“一起上厕所啊。”
安星乔皱眉,“你的雄父和雌父一起上厕所?”
“对啊。”江千洛被迫回忆起那个夜晚,“我们不是也一起上厕所吗?”
安星乔卡壳,“我们那是……”
徐卯卯跟着点头,“我和洛洛也是一起上厕所。”
刘杉想说雄虫上雄虫厕所,雌虫上雌虫厕所,老师是这么教的。
但是家里的话,又不会分成雌虫厕所和雄虫厕所,不就只能一起上厕所了吗?
刘杉脑子乱乱的,决定回到最重要的问题,“那洛洛下次半夜醒来,等他们回来再睡觉。”
江千洛连连点头。
安星乔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最后还是闭上了。
算了。
*
江卿漫不知道小孩现在想些什么,就像不知道傅南桀又要去哪儿一样。
江千洛前脚出去,傅南桀后脚就下了车,“今天我不去军队了。”
江卿漫开口,“我送你。”
“不用。”傅南桀说完就走,走了几步又倒回来,扶着车门探出一个脑袋,“晚上早点回家吃饭。”
江卿漫沉默,然而傅南桀像是一定要等到一个回答似的,杵着不走。
他应声,“……好。”
江卿漫回到军队,工作之外的时间都在思考,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根据和副官和医疗官的讨论结果,他已经发起了约会,并且约会到床,难道是因为床上这一步没走完吗?
以至于傅南桀现在还在回避?
不对。
江卿漫一直以为傅南桀的反常是因为平时主动累了,故意停下想让自己主动。
但现在他主动邀约后雄虫却仍是如此,只能说明症结不在这里。
傅南桀在遮掩着什么,而这份遮掩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无关,但与他有关。
江卿漫想不明白,傅南桀有什么事情需要避着自己干。
突然,敲门声响起,“砰砰砰——”
是副官。
“元帅,你还不下班吗?”
江卿漫看了眼时间,这才
发现已经下班有一会儿了,他想得太入神,“嗯,现在走。 ”
他收拾好东西回家。
悬浮车驶近庄园时,江卿漫发现有些奇怪。
往日灯火通明的宅邸黑成了一片,就连外面园林的景观灯都没开。
泛着月光的湖面倒成了整个庄园最亮的地方。
江卿漫脑中警报拉到最响。
庄园配备的防卫设备堪比皇宫,再厉害的杀手都不可能保证现场的完整,然而这里连一扇窗都没破,一棵树都没倒下。
奇怪。
江卿漫立刻开启悬浮车的隐形装置和反侦察系统,操控车悬空停在灌丛迷宫的上方,无声跳落地。
他矮身穿行于灌丛之间,直奔迷宫中心——那里有一处地道口,直通他的书房。
江卿漫在地道里疾步时,匆匆给副官发了条密讯,三十。 ”
如果三十分钟后还没有发平安信息,就说明出事了。
黑暗中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
江卿漫在这短短的一段路上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捕捉到。
额头出了汗,但他没时间擦。
汗水只能划过了眼睛再往下落。
当这滴汗在下巴尖摇摇欲坠,江卿漫飞到了地道尽头,书架的背面。
他确认了书房没虫,锁上了书房的门,走出暗道。
书房所有的文件都在原位。
江卿漫掩在门后,轻轻打开一道门缝打算查探情况,忽地,一只长枪探进。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第 103 章
下一秒,枪口抬起。
“砰——!”
彩带和亮片喷上天花板,淋了江卿漫满身。
透过空气中弥漫着亮晶晶的粉末,江卿漫看见傅南桀在礼炮背后笑。
傅南桀喊,“生日快乐!”
江卿漫尚未开口,小腿被什么东西撞上。
他低头,见江千洛挤到家长中间。
“我这个、我这个坏了!”小孩手里也抓着一只礼炮,急得五官都皱在一起,“它没动!”
江千洛懊恼地看了眼雌父,又扒拉回雄父的裤腿,高高举着礼炮,“快点快点,它怎么不动了?”
傅南桀蹲下查看,“是有点问题。”
“不过没关系,雌父不会在意的,是吧。”他举着幼崽到江卿漫面前,拉长尾音,“洛洛祝——”
“祝雌父生日快乐!!”江千洛张开两条短胳膊往雌父那儿够。
江卿漫抱过小孩,眼中溢满温情,“谢谢洛洛。”
江千洛捧着雌父的脸,用力啵了一口。
在幼崽期待的目光之下,江卿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不是这样子。”江千洛摇头,示范似的又在雌父脸上嘴了一口,发出一记响亮的吧唧声,留下某种晶莹的液体。
江卿漫犯难地皱着眉,试着撅起嘴,印在幼崽的婴儿肥上,收缩脸颊,“啵。”
小孩满意了。
大小孩不满意。
傅南桀凑近,一张俊脸在江卿漫眼前放大,可怜巴巴的攻势也放大,“我呢?”
“……”江卿漫瞄了眼幼崽,光速亲了一口。
傅南桀眯了眯眼,不甚满意。
哎,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傅南桀拿出一条缎带,不由分说地给江卿漫眼睛绑上,妥帖地抚平边缘,保证一丝不漏。
失去了视线不太自在,江卿漫歪了下头,“为什么要戴眼罩?”
傅南桀圈住江卿漫的手腕,“跟着我走就行。”
一片黑暗中,世界好像只剩雄虫灼热的手心。
江卿漫被拉着往前走,心里那点为数不多的好奇涌了上来。
他悄悄探出一点精神力,却被另一股熟悉的精神力抓个正着,被揪住塞回去。
傅南桀握住手腕的手往下移,掐了掐江卿漫虎口的肉,“这位寿星,你犯规了。”
江卿漫自证清白,“刚刚没说不可以。”
傅南桀哦了一声,“那我现在说了。”
“……”明明书上说稳定的伴侣关系可以调节情绪,江卿漫怎么觉得自己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差了。
说话间,江卿漫感觉他们下到客厅。
他正习惯性要往前走,手腕一紧,被傅南桀拽住。
“停。”
接着他怀中一轻,幼崽跳下地跑走。
江卿漫被傅南桀推着肩膀往前走了两步,再往右走
了两步。
傅南桀开口,“好了。”
江卿漫抬手就摘掉缎带,然而刚接触光线没一秒又眼前一黑。
傅南桀严严实实捂住,“太亮了。”
江卿漫听见雄虫打了个响指,随后透过指缝瞧见的那点光也灭了。
客厅的水晶吊灯关了。
他试着拽下傅南桀的手,这次没有遭到阻止。
入眼先是一片朦胧的光晕,待视野逐渐清晰,才看清是在客厅各处的灯带,漫天遍地,像夜里的星。
空中还有细小光点飘浮,荡过江卿漫鼻尖。
银白气球成团堆叠,以蓝玫瑰为主的花束装点了整栋屋子,瓶插花、高位桌花,连升降台前都做了一圈鲜花拱门。
壁炉一旁用气球和鲜花堆叠成树,树上挂着琳琅满目的礼物盒。
“……”江卿漫转头去找傅南桀,紧紧盯着他,眼睛不自觉睁大。
像好端端坐在树下,突然被松果砸中脑袋的松鼠。
帝国元帅当然见过更为盛大豪华的宴会,但哪一次都不是这一次。
傅南桀笑笑,捏着江卿漫下巴尖扭回原处,一只银蝶从江卿漫眼前飞过,划出一道光线。
江卿漫伸手去碰,将那道线彻底碰碎了,光点四散飘在空中。
成双结对的银蝶从他身后涌上前,汇聚成流绕着圈盘旋向上,在最上方散成光的海洋。
与此同时,蝶流正中央由下至上逐渐显出一辆餐车,和车上的蛋糕。
江卿漫以为到此结束了,然而又有几只从上空飞了下来,一路停在蜡烛上。
银蝶时不时扇动翅膀,仿若烛火摇曳。
江卿漫眨了眨眼,再次回头看着傅南桀。
瞳孔映着幽蓝的光,长睫颤动,像另一对蝴蝶。
不知道是谁先往前迈了一步,两虫越靠越近。侧头启唇,将将要印上时——
“徐卯卯!”
熟悉的怒喝打破了旖旎。
江卿漫顿住,大脑登时清醒,往发声处一看,果然是徐寅虎。
徐寅虎正将徐卯卯从餐车旁拎走,小孩耷拉着脑袋吃着手,满嘴都是奶油。
再看那个蛋糕,赫然戳着个巴掌印。准确点说,是四个手指洞。
因为徐卯卯太矮了,够不着。
“……”傅南桀闭眼,摁了摁眉心,挥手示意到场的虫都可以出来了。
张跃率先现身,拿着纸巾给徐卯卯擦脸擦手。
顾衡牵着刘杉走到江卿漫面前。
他穿了套西装,布料虽老旧,裤线却熨得笔挺。
顾衡微笑,“元帅,祝你生日快乐。”
刘杉跟在雌父后面祝福。
“谢谢。”江卿漫颔首,弯腰摸了摸小孩的头。
候在一旁的乔米和安星乔也上前祝贺。
乔米面带歉意,“翎墨最近太忙就没来,你知道的,他刚上任,有太多计划提上日程。”
江卿漫心照不宣没有探究,只道,“我本来也不过生日。 ”
乔米笑起来,是啊,自打我们认识我就没见你过过生日,我甚至现在才知道是今天。? ?[ ”
他促狭道,“你不知道,傅南桀背地里想了多少方案,哪个雄主会这么上心?还好是私下聚会,要是给帝国的雌虫们看见又要闹了。”
江卿漫没有就乔米的话往下聊,却反问道,“你们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讨论?”
“对,还有他们。”乔米偏头看了眼徐寅虎他们,“我推荐了好几家策划公司,最后傅南桀还是决定自己布置场地。”
不待江卿漫再问上几句,徐寅虎捎着闯祸的崽子来了。
他身上精致的礼服已经皱巴,逮徐卯卯逮得,“不好意思,我一个走神就没抓紧。”
谁能错过偶像剧现场?反正他不行。
不过道歉还是得有诚意。
徐寅虎轻咳,“徐卯卯。”
徐卯卯一张嘴都是奶油的甜味,“叔叔,祝你生日快乐。”
徐寅虎催促,“还有呢?”
徐卯卯满眼都是真诚,“对不起,你的蛋糕真好吃。”
这时,傅南桀安顿完蛋糕倒回来,刚好听完这句话。
他幽幽道,“徐寅虎,你以后可要看紧了。”
徐寅虎充耳未闻,转头看向后面重新推出来的餐车,“蛋糕修完了,可以进行下一步唱生日歌了。”
傅南桀哼了哼,拉着江卿漫站在蛋糕前,拿出一顶尖尖的生日帽,帽子边缘沾了一圈五颜六色的小圆球,“生日就得带生日帽。”
江卿漫顺势低下脑袋,任由雄虫给自己戴上。
他向来与这种色彩缤纷的日子无缘,但今年好像特别多。
江卿漫抬起头重新面向餐车,蝴蝶已经回到了蜡烛上,扇着翅膀等待已久。
所有虫都围上前,管家和佣虫也靠了过来。
傅南桀指挥,“来,三、二、一——”
大家齐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
江卿漫跟着虫一起鼓掌,眼睛一会儿看着蛋糕,一会儿看看傅南桀,颇有些无所适从,好在这首生日歌很短,结束时雌虫松了口气。
傅南桀提醒道,“闭上眼,许个愿望。”
江卿漫依言闭上双眼。
傅南桀走到雌虫身后,抬起江卿漫的两只手在身前合十,他凑到江卿漫耳边嘀嘀咕咕,江卿漫眼皮颤动要睁开眼,被傅南桀捂住,“诶,还没许完愿呢。”
江卿漫回了他一肘,再次睁开眼,凑到蛋糕前轻呼,银色蝴蝶散回光点远去。
管家上前把蜡烛拔掉,递过刀具和托盘。
江卿漫切下第一刀,之后都由管家代为分切,分给大小宾客。
最快乐的就是徐卯卯,捧着蛋糕做到沙发上,吃得很虔诚。
管家重新打开了吊灯,庄园再次亮起。
为了照顾小孩,他还打开了
客厅的投影,室内闹哄哄的。
江卿漫环绕一圈,每个虫都有蛋糕,应该没有遗漏了。
但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他看向傅南桀,“是不是有什么漏了? ”
没有啊。噢!有。? _[( ”傅南桀拉着江卿漫到壁炉旁的那颗树旁,拍了拍手,“拆礼物环节到了。”
他盘腿坐下,拽了拽江卿漫的手,让雌虫跟着坐下。
“先从下面开始拆起吧。”
江卿漫拉过手边最近的一个箱子,拆开来里面又分成大盒和小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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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大盒子里装的是宇宙行星模型,小的是一把匕首,刀鞘快要腐化,可见使用时间之久。
这是江卿漫在战场上弄丢过的一件武器。
顾衡走近蹲下,“我前段时间跟踪前任雄虫会长又去了那个星球,在地毯上偶然看见的,应该是当地的居民重新扫荡战场拿到的,不识货,就流落到市场了。”
江卿漫点点头,抽出匕首,刀裂去了一半,刃上还带着血。
这把刀是他第一次升职时的奖励,意义非凡。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它。
“谢谢。”
顾衡摸着头笑了笑。
江卿漫拉过第二个礼物盒打开,里面装着一堆橙色周边,LOGO是一根胡萝卜。
从用的抱枕和杯具,到吃的蛋糕和饮料,甚至还有营养液。
徐卯卯看见拆自己的礼物了,远远地喊了一声,“叔叔!这都是我的店的!新品哦!你是第一个有的虫!”
傅南桀拿过那根营养液,皱着眉头,他们居然还开发了营养液?
开发这么多产品线,真的能赚回本吗?
算了,还是不要替首富担心了。
傅南桀轻啧一声,想起自己的账户,喊道,“元帅。”
元帅?江卿漫放下胡萝卜床上三件套,抬起头,“怎么了?”
傅南桀问,“我能涨工资吗?”
“……”江卿漫重新低下头收拾,“你最近经常缺勤。”
言下之意就是,不扣工资都不错了,看在家属的面子上走个后门。
不过实际上,江卿漫还是让财务把傅南桀的工资扣除了,赏罚分明、遵守制度是有必要的,他需要做好表率。
只是他把自己的部分工资拨到了傅南桀那里,所以进账数目没有变。
虽然江卿漫的钱也归在傅南桀名下,但傅南桀又不会去查看总额。
“好吧。”傅南桀自知理亏,但该讨的乖还是要讨的,“啧,我这不都是因为你吗?”
江卿漫望过去,对上傅南桀可怜兮兮的表情,被打败了,“好吧。”
把胡萝卜大礼包推到一旁,要扯开下一个礼物的绸带时,江卿漫忽然停下。
“所以前段时间,你就是因为准备我的生日会,踩躲着我的吗?”
“对啊。”傅南桀很有道理,“当然要避开你才叫惊喜。”

卿漫垂眸回忆了一番自己的猜测,和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得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了?”傅南桀心一紧,“太累了?”
可是礼物都没拆完。傅南桀脑子里的小虫捶胸顿足。
“没有。”江卿漫重新睁开眼,继续拆礼物,任凭傅南桀怎么问都不说。
他死也不会说的。
怪不得世虫常说爱会冲昏头脑,果然是名言。
这个礼物盒轻飘飘的,像什么都没装一样。
江卿漫甫一打开,一张纸悠悠地飘了出来。
他伸手抓住,反过来看,“……”
见江卿漫看了半天,原本面对面坐着的傅南桀凑到江卿漫身边坐下,“什么东西?土地转让协议书?”
他迅速搜了眼重点。
地块概况的第一条写着F313星球,甲方名字是徐寅虎,乙方的位置空着,显然是在等江卿漫写上自己的名字。
傅南桀迅速抓了一只钢笔过来,摘了笔帽塞进江卿漫手里,“写!”
江卿漫看了眼徐寅虎,又看了眼傅南桀,问了句,“你知道他们会送什么吗?”
“不知道。”傅南桀咧嘴笑,“但不要白不要,资本家的羊毛一定得薅。”
江卿漫这段时间倾听了不少傅南桀的联盟理念。
他轻轻勾起嘴角,写下自己的名字。
江卿漫把这张协议书放到一边,要拿过下一个礼盒时,被傅南桀制住手。
傅南桀指着另一个大得堪比徐卯卯的周边的箱子,“先把大的都开了,再开上面的吧。。”
江卿漫依言直起身,拉箱子的第一下顿了顿,有点重。
这个礼盒和别的不同,只有盖子和箱子,外面没有包装袋。
江卿漫打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只幼崽。
江千洛穿成一个礼盒,短手短脚露在外面,头上戴着蝴蝶结,躺在真正的盒子里睡得正香,脸都睡得红扑扑的。
似乎是担心小虫怕黑,幼崽手边还有夜光灯,和空气转换器,防止氧气不足。
傅南桀戳了戳将江千洛的脸,轻声道,“刚刚还那么兴奋,现在倒睡得醒不来。”
江卿漫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一直把江千洛忘记了,怪不得分蛋糕的时候总觉得漏了个虫。
他招来管家,把江千洛抱回自己的房间。
小孩走了,两虫又能恢复正常音量说话了。
江卿漫问,“你给他买的衣服?”
傅南桀忍笑,“对,他不知道要送什么,我就和他说,你穿这件,保证雌父喜欢,‘他还能不喜欢你吗?’”
江卿漫也笑了,“很可爱。”
下面的拆完了,该摘上面的礼盒了。
江卿漫干脆一次拿了三个下来。
第一个是一个徽章和就职通知书。
不过是给傅南桀的,上面已经走完了流程。
乔米眨眨眼,“元帅肯定喜
欢这个礼物。”
江卿漫确实很满意。
第二个是安星乔送的一个精致的小环。
安星乔走过来演示。
他拿着小环靠近江卿漫披在身后的头发,长发立刻竖起高马尾立在后脑勺,被圆环固定。
虽然只能扎成高马尾和低马尾,但对江卿漫来说就够用了。
这可以说是目前为止全场最实用的礼物。
傅南桀看出来江卿漫很喜欢,“星星,你在哪里买到的?”
“一个爷爷给的。”安星乔提醒,“就是,上节目的时候,卖钟表的那个爷爷,他给了我一大袋东西。”
原来是司钰的雄父。
安星乔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司岳是谁。
傅南桀摸着下巴,“想起来了。”
第三个盒子里装着一只陶瓷蝎子。
来自刘杉。
小孩上课做的手工艺品。
比起其他或贵重或有趣的礼物来说显然不值一提,但江卿漫喊来管家,“一起放进收藏室里。”
躲在沙发后,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的刘杉缩回脑袋,“嘿嘿。”
哪个小孩没听过元帅的故事?
这下树上的礼物都拆完了,江卿漫站起身要收拾东西,却被傅南桀抓住。
“还有一个。”傅南桀指着树的尖尖,那儿还挂着一个小礼盒。
江卿漫伸手拿了下来,要打开时,大门忽然被打开。
裴舒蕴急匆匆走进,应该是赶过来的,现在还喘着气,“对不起对不起,刚开完会,迟到了。”
刘杉跳起来,“裴叔叔!”
裴舒蕴路过时揉了把幼崽脑袋,又冲顾衡点了点头,才走到傅南桀和江卿漫面前,“因为我没准备礼物……”
傅南桀打断,“你为什么要送礼物?”
“啊?”裴舒蕴一头雾水,“因为他生日啊。”
“他是我老婆又不是你老婆,你没送你老婆才要对不起。”傅南桀正言,“你没虫能送吗?”
裴舒蕴下意识要转头,又硬生生控住了,“其实——”
“我还是带了点东西。”他递过去一个小袋子,“秘书帮我买了一瓶香水,希望你喜欢这个味道,我问了秘书,他们说这是今年雌虫票选第一名。”
江卿漫无奈地瞥了眼暗笑的傅南桀,接过袋子,“什么都很好,谢谢。”
他吩咐管家切块蛋糕给裴舒蕴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爆炸声。
“嘣——嘣嘣——”
江卿漫回过头去看窗外,看见一道道白光窜上天空,炸开一朵又一朵烟花,照亮夜空。
江卿漫走到落地窗旁,傅南桀也走到他身边。
“有烟花!”徐卯卯和安星乔、刘杉跑到外面,捂着耳朵看烟花,家长唯有跟着出去。
爆炸声炸响了二楼睡觉的江千洛,于是一只幼崽型礼盒急匆匆跑了下来。
他一边迷糊自己为什么会睡在房间里,一边又被烟花吸引,来不及探究为什么餐车上的蛋糕变小了,客厅的礼盒都被打开了。
江卿漫也要追着小孩出去,被傅南桀拽了回来。
傅南桀指了指雌虫手上那只礼盒,“还有一个礼物没开呢。”
江卿漫看了眼傅南桀,“回来再开也一样。”
傅南桀不松手,“不行,得一个接着一个来。”
好吧,按流程走。
江卿漫暗暗摇了摇头,原来雄虫对生日这样的节日这么重视,看来以后他得好好想想怎么给傅南桀过生日了。
这个盒子异常的小,不知道是什么。
他扯开绸缎,打开盖子,愣住了。
盒子里装着一个戒指,银戒上镶着一颗蓝宝石。
傅南桀取出戒指,屈膝半蹲,执起江卿漫一只手,“我在想,我是说,就是……”
他有些卡壳,不,不是有些,就是很卡。
江卿漫静静看着雄虫,心跳如擂鼓。
烟花的光影落在庄园上,也落在傅南桀眼中。
傅南桀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嘴唇,“你愿意成为我的雌君吗?”!
第 104 章 四口之家
生日过后的第二天,傅南桀和江卿漫就去了帝都的民政局。
虽然在网上也能够办公证,直接将江卿漫的身份从雌侍划为雌君,但是傅南桀坚持要有些仪式感。
并且要求拍一张结婚照。
江卿漫被傅南桀拉上悬浮车,本以为第一站是照相馆,谁曾想是民政局。
他拉住要进去的傅南桀,“不是要去拍照吗?”
傅南桀神神秘秘地伸出食指摇了摇,“不,得先去这里。”
他拉着江卿漫冲进了一个虫迹寥寥的办事处。
江卿漫看向身后,不是很明白那些要登记结婚的虫为什么都挤在那里,明明这里没有虫。
工作虫员颇为惊异地看着他俩,“你们……是元帅和……”
傅南桀连连点头,“对对,是我们。”
江卿漫看着雄虫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两张表格递过去,最下方摁着两虫的手指印。
手指印?
江卿漫根本不记得自己这几天填过表。
他狐疑地看向傅南桀。
傅南桀催促,“麻烦快一点。”
工作虫员把摸不着头脑的江卿漫和着急忙慌的傅南桀都看在眼底,记在心里。
秉承着沉默是金,瓜虽香却有毒,小心猹命的原则,工作虫员不出两分钟便办好了手续,严正道,“可以了。”
他甚至没敢把《婚姻法》的规定向当事虫讲清楚。
虽然一般也不用说,毕竟雄虫意愿为大。
直到傅南桀和江卿漫的身影远去,工作虫员才上论坛狂摁键盘,疯狂输出。
“傅南桀和元帅离婚啦啊啊啊啊啊——”
*
江卿漫直到离开民政局回头的那一刻,才发现两虫刚才去的离婚登记处。
他拉住校准目的地为照相馆的傅南桀,“刚刚我们离了婚?”
江卿漫扯住雄虫的手上还带着那枚戒指,阳光透过车窗打在蓝宝石上,亮得耀眼。
“对啊。”傅南桀启动完悬浮车才转过头,“我们现在去拍照。”
江卿漫心中也奇异地平静,他现在对雄虫的信任度大大提高,换句话说,是对这段感情的信任度大大提高。
雄虫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
“为什么要离婚?”
傅南桀轻啧,“之前那个结婚证,是你和他定下的,不是和我定的,等会儿我们再去登记个新的。”
江卿漫明白过来了。
其实对他而言,不管这桩婚姻的由头是谁都没关系,身边是傅南桀就行。
但雄虫确实是个,很有仪式感的虫。
江卿漫任由傅南桀折腾。
星网上的网虫们也被傅南桀折腾上了。
【什么?离婚了?我的cp离婚了??】
【草!我就说我在民政局看到的背影怎么那么眼熟!真的是他们!】

不就是离个婚,有必要这么激动吗?离婚已经是大趋势,我预判的!】
【震惊……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呜呜呜。】
【我都说了这俩肯定是假的,谁磕RPS谁是沙比,哥早就看透了。】
【雌虫们谨记,世界上没有完美雄虫,阿门。】
【[傅南桀和江卿漫携手上车.jpg]那为啥他们还要一起走呢?不该分道扬镳吗?】
【谁知道啊,说不定他们还要收拾东西嘛,这离婚是铁定板上钉钉的了。】
当事虫皆不知网上风起云涌。
不过知道了也不在乎。
彼时,两虫到了照相馆,被带着化妆。
然而化妆师斟酌了一下又一下,只是浅浅画了个眉毛,涂了点口红,提亮肤色。
不是他不想,是没有动手发挥的余地。
两个新鲜的离婚虫士坐在红布前看着镜头拍照。
“笑一下。 ”摄像师指导,元帅能不能笑一下。? _[( ”
傅南桀摆摆手,“他爱什么样就什么样,就这样。”
江卿漫莫名弯了弯眼角,刚好被摄像头捕捉到。
“好!很好!”傅南桀拿着新鲜出炉的照片,欣赏了老半天,直到悬浮车重新停在民政局上方还在欣赏。
江卿漫看不过眼,拽了下,“别看了。”
“对对,不看了。”傅南桀从善如流,捧过江卿漫的脸亲了亲,“反正天天看。”
江卿漫耳朵尖刹地红了。
显然,他还没能习惯,但他已经进步了,比如现在就能镇定地打开车门,拉着傅南桀下车。
民政局门前的虫更多了,一见到今日的话题虫物,登时沸腾。
有些记者是来采访目击证虫,有些虫则是觉得择日不如撞日,跟随元帅的步伐离婚,争做新时代雌虫。
傅南桀可不管这些虫是来干嘛的,他老早就拿了号安排好今天的行程了。
江卿漫跟着傅南桀坐在等待的位置上,刚刚好下一个叫号就是他们。
两虫走近登记窗口,发现还是那个帮他们登记了离婚的工作虫员。
傅南桀心情好,抬手打招呼,“好巧啊。”
“??”工作虫员呆呆地张大嘴巴,“嗨?”
傅南桀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两张表,递进窗口,“谢啦。”
江卿漫又瞥了眼,表格下方同样摁着两虫的手指印。
工作虫员沉默地拿过表,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完成了婚姻登记,“请问你们需要——”
“是的。”傅南桀轻车熟路,“我们要一个实体证件。”
工作虫员沉默地拿走两虫的结婚照,贴在结婚证上,推回去。
这次他记得要说祝福语,“祝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谢谢。”
傅南桀眉开眼笑,一手揽着江卿漫往外走,一手打开结婚证,又开始欣赏,“你看看这本子,多有质感,这个纸,这
个墨,还有这张照片,最重要就是这张照片了……”
再多的工作虫员也听不见了,因为他帮忙顶班的同事回来了。
是的,他只是很碰巧地撞见了傅南桀和元帅复婚而已。
“啊啊啊啊啊——他们又结婚啦——”
消息放到网上,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短短一个小时内,网虫们的心情经历了起起伏伏又起起。
好好好,这么玩我们是吧?
网虫也是你们play里的一环是吗?
如果江卿漫看见,他会说不是。
如果傅南桀看见,他会说,“好巧啊。”
但两虫没看见,他们没空看见,新婚夫夫忙着度蜜月呢。
对此,江千洛表示很不满,“你们又要出去玩,又不带我。”
傅南桀摸了摸幼崽的脑袋瓜,“其实我们这次出去是有正事要做。”
江卿漫已经习惯傅南桀时不时跑火车的嘴了,甚至自己也开始跑马了。
虽然傅南桀没和他通过起,但江卿漫面不改色心不跳,“对,我们有正事要做。”
幼崽听见不是出去玩,也乖乖问,“什么事?”
傅南桀凑到江千洛耳边小声道,“洛洛之前不是说想要一个弟弟?我们要出去给你带个弟弟回家。”
“!”
“!”
一石惊起两层浪。
小虫浪惊呼,兴奋地蹦跶,“真的假的?”
大虫瞪大眼睛,心中同样有个疑问,真的假的?
傅南桀非常肯定地点头,“真的。”
“但是——”他又补充,“还得看弟弟想不想来,所以到时候可能也只有我和你雌父回家。”
幼崽显然没有把傅南桀打的补丁听进去,他猛地冲出大门,在草地上边跑边喊,“好耶!我也有弟弟啦!”
经过江千洛的积极宣传,傅南桀这颗石头连带着惊起无数层浪。
江卿漫眼神复杂,他拉着雄虫回到卧室,正色道,“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傅南桀也收起玩笑的面容,“看你。”
他问道,“你想生小孩吗?”
江卿漫犹豫了一下,转了个话题,“我以为,你不想生。”
傅南桀惊讶,“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江卿漫咬了咬腮肉,撇开眼神望向别处,“因为之前,你都不射进来。”
他明明都故意没买套了。
“咳……”傅南桀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因为,我想保留一下。”
江卿漫没听懂。
傅南桀重重地叹了一声,“本来,我都不想做的,我就是想留到结婚这一天,可是你那样,我怎么可能,对吧?”
江卿漫眨了眨眼。
傅南桀抓了下头发,“所以,我就想,那就做吧,只是要留到最后,就是今天,才能,射。”
……原来是这样。
江卿漫想到之前自己的众多猜测,不由得也叹了口气。
但这是满足的叹气。
傅南桀有点紧张,“怎么了? ”
没什么。? _[( ”江卿漫定定看了眼雄虫,忽然扶着雄虫的脑袋亲了上去。
傅南桀不明所以,可是不妨碍他摁着雌虫的脖子亲了回去。
*
待蜜月旅行结束的那天,江千洛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等。
身后还带着一串猪、猴、鹿。
等傅南桀和江卿漫回来的时候,夕阳已经下山了。
江千洛揉了揉惺忪的眼,确认眼前就是他的家长,不是影子。
他立刻跑上前,“啊——”
傅南桀揪住要扑进雌父怀里的幼崽,“小心点。”
小孩被雄父抱进怀里,“怎么啦?”
傅南桀笑,“笨蛋,你有弟弟啦。”
江千洛看向雌父。
江卿漫握住江千洛的手,点了点头。
幼崽眨了眨眼,扭身跳下傅南桀的怀抱,和不久之前一样,满屋子宣传,“我有弟弟啦——”
*
江卿漫的肚子起初三个月都长得不快,仍然像没有怀孕似的,跟吃撑了一样。
傅南桀却很担心,一边吩咐江卿漫不要随意走动,一边上寻良医,下找良药。
江卿漫拿出一堆书,指着上面被圈出来的重点,“你看,这里说了,前三个月这样是正常的。”
傅南桀点了点头,“对,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他看完这些书,继续四处搜罗孕期保养秘经。
江卿漫看着傅南桀都累。
过来虫顾衡经常被傅南桀喊来做客,陪陪江卿漫,虽然当事虫表示不需要。
“没关系元帅,你让他忙吧,他不忙心里慌。”
顾衡一边随口说着这话,一边打光脑发着讯息。
江卿漫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他忽然道,“你在和裴舒蕴聊天吗?”
顾衡登时跟被针刺了屁股一样,“什么?没有没有。”
在江卿漫平静的眼神之下,顾衡感觉自己被洞悉了一切,“……好吧,确实是,他在问我该给孕夫买什么东西,等会儿准备上门。”
“哦。”江卿漫点点头,并不发表言论,然而顾衡就是感觉被抓住了一条神经,“元帅,我……”
“等一下。”江卿漫抬手制止,侧耳听了下,“他到了。”
“什么?”顾衡不知道江卿漫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谁到了?”
然而很快就见了分晓。
裴舒蕴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顾衡吃了一惊,反正江卿漫已经知道了,他便道,“你不是还在店里买东西吗?”
裴舒蕴点了点头,“买完了,店里的全都买了,你说要什么我再拿什么出来。”
……好吧。这是超出了顾衡设想的购物方式。

卿漫同样没想到。
他咦了一下 ,那你全部拿过来不就好了吗?
看破不戳破是箴言? _[( ,但傅南桀告诉江卿漫,有时候可以推一把。
看着面前坐得离了老远的虫,江卿漫感觉自己和傅南桀实在越来越像了。
虽然傅南桀觉得江卿漫怀孕期间得休个长假好好休息,但因为客观上的雌虫体质,傅南桀纯属瞎担心,所以江卿漫仍然上着班。
从此傅南桀再也没有缺过一次勤。
副官感叹,并且拉着医疗官一起感叹。
然而有一天,两虫双双缺席会议。
“怎么回事?”副官眉头紧皱,他看向医疗官,医疗官也眉头紧皱。
医疗官从光脑上抬起眼,“元帅生了。”
“!”
两虫火速赶往帝都最高医疗院。
傅南桀正在门□□集等候,一会儿坐在椅子上抖腿,一会儿站起来来回走,满脑袋都是汗。
看见副官和医疗官赶到也没空搭理。
他忙着抖腿和走路。
并且口中念念有词,“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副官想劝慰这位领导的家属,“那个,傅——”
“嘘!”傅南桀抬手示意副官别说话,眼睛紧紧盯着那道关着的门。
下一秒,门开了。
护士抱着一颗湿漉漉的蛋走出来,“恭喜你!”
傅南桀看了眼蛋又看了眼里面,来回看了几次后,喉咙里才抖出声音,“他?”
“元帅状态很好,十分钟就顺利诞下了虫蛋,很快就能出来了。”
傅南桀靠着墙大喘气。
天爷,他感觉自己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看着护士把虫蛋抱进保温箱,又倒回门前等待。
须臾,江卿漫躺在推车上出来了。
傅南桀接过护士的手,把江卿漫推进病房,边推边问,“怎么样?难受吗?还行吗?”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被自己接过手的护士还停在原地。
副官拉着护士问话,“我记得雌虫生完都能直接下地了,怎么元帅还躺在床上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护士摇了摇头,“没有,元帅身体恢复的很好,只是他要求躺在床上出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副官放开护士,看着他远走,仍然一脸莫名。
医疗官叹气,“你没看傅南桀之前那个样吗?元帅只是为了让他安心。”
“……”副官沉默良久,“哦。”
*
虽然傅南桀深表怀疑,但江卿漫还是回了家。
傅南桀皱眉,“医院有更好的条件。”
江卿漫点头,“但我更相信你。”
是的,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妥帖照顾江卿漫的!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傅南桀带着江卿漫打道回府。
江千洛还没放学回家,管家成为了府
邸第一个见到二少爷的虫。
虽然只是一颗蛋。
管家老早就布置好了这个婴虫房,只等蛋主入住了。
他爱怜地摸了摸蛋壳,“很好,很结实。”
蛋壳的结实程度可以证明幼虫的健康。
想必结合了他雌父和雄父的3S体质,这个新诞生的幼儿也会有不一般的虫生。
傅南桀暂时把蛋全权交给管家,他把江卿漫扶到床上躺好,早就待命的佣虫端来了汤药。
他拿过来放到江卿漫嘴边,“多喝点,补一补。”
江卿漫一口一口喝下,尽管他在这段时间已经喝腻得不能再腻了。
他也已经练就了转移雄虫注意力的技巧,“我有点困了。”
“好好,那你睡。”傅南桀悉心给雌虫改好被子,轻手轻脚关上门,转身去适应他的雄父角色。
傅南桀走到婴虫房,靠在婴儿床上静静看着那颗蛋。
直到江千洛放学回到家,“雄父!”
“嘘。”傅南桀示意幼崽小声。
他抱着小孩继续端坐回椅子上,带着江千洛的手轻轻摸着蛋。
幼崽小小声,“这就是我弟弟吗?”
傅南桀点头。
幼崽小小声,“这个蛋,是不是不太好?”
“?”傅南桀问,“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是小孩能看见……
“因为,我们要这么小声说话,这个蛋不隔音。”江千洛看电视剧学了新词汇,“不隔音。”
傅南桀张了张口,无奈道,“雄父说小声,不是怕吵醒你弟弟,是怕吵醒你雌父。”
“!”
对,雌父!
江千洛要跑去找雌父,被傅南桀薅住了。
“他在睡觉,我们等下再看他。”
傅南桀神经再紧,也绷不了一辈子。
最要紧的就是江–>>
卿漫,只要江卿漫没事,那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就能渐渐放下。
虫蛋只要每天放在孵化机里照上一阵光就行,管家每天都给它上一层营养液。
江千洛时常坐在婴儿床旁边碎碎念,说今天老师讲什么啦,自己拿到奖状啦,他和雌父雄父都去哪儿玩啦。
每次谈话的结束语就是,“你怎么还不出来呀?”
时间很快又很慢,结束语迎来了终于结束的一天。
江千洛刚说完“呀”字,虫蛋忽然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缝。
紧接着很快,沿着这条缝,整个蛋壳都裂开两半。
“!”
江千洛成为第一个见到弟弟的虫。
在那之后好多天,他都不去见弟弟。
晚上,傅南桀和江千洛躺在床上谈心,鉴于新生虫需要雌父的照顾,江卿漫将谈话全权交给伴侣。
“洛洛,你最近怎么都不和弟弟聊天了?”
“嗯……不想聊天了。”
“是学校发生了什么吗
?”
“没有。”
江千洛在雄父的臂弯里翻来滚去,最后下定了决定,面对傅南桀郑重道,“我觉得,弟弟太丑了。”
“嗯?”傅南桀想到他赶到婴儿房看见的蛋壳里湿漉漉的幼虫,笑出声,“确实,他现在确实很丑。”
江千洛见雄父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顿时也放松了,语气又可怜又诚恳,“我不敢看他。”
傅南桀摸着小孩脑袋,“洛洛不知道,你以前也长这样。”
“真的吗?”江千洛瞪大眼睛,“我才不长那样!”
“真的。”傅南桀解释了一番,他拿出在江卿漫孕期读过的书里的理论,“再过一段时间就好看了。”
等把小孩哄睡了,傅南桀退出房间想去看一眼主卧,刚回过身,撞上了江卿漫。
江卿漫显然在门口候着,他挑起半边眉,“你不是说书上都是虚的?”
傅南桀装作没听懂,抬手摁下那半边眉毛,雌虫小表情越发多了,“偶尔还是有点用的。”
他们一起回到主卧,看着皱巴巴的幼虫。
江卿漫开口,“我们还没给他取名字。”
那天在医院要登记了,傅南桀才恍然没有取名字,匆匆忙忙填了傅江就走了,赶着照顾江卿漫。
“傅江挺好的。”傅南桀戳着幼虫的脸。
江卿漫把雄虫的手拍开,“不行。”
好吧。
于是经过正经探讨,第二天去改了小孩的名字,傅一君。
一君小朋友在逐渐褪去皱巴巴的外表后,又赢回了江千洛的欢心。
江千洛不仅对弟弟讲述了自己的校园,还在校园讲述自己的弟弟。
徐卯卯等虫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因为在傅一君破壳当天,他们都跟着家长到庄园见过了。
丑丑的,额头的皮都皱起来,和江千洛口中那个白白嫩嫩脸蛋滑溜的形象相去甚远。
终于有天下午放学,江千洛拉着他的好朋友们一起回家,带他们一睹弟弟的真容。
彼时,傅一君在保姆的带领下听着幼教歌,“雄父的雄父叫什么?雄父的雄父叫爷爷——”
忽然间,哗啦啦一群虫涌了过来。
一个个大脸怼进了傅一君的视野里。
傅一君嘴一张,“哇啊啊啊!”
嚎啕大哭,被吓到了。
保姆也没想到,抱着幼虫走远了去哄。
江千洛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垂头丧气。
搞砸了。
刘杉他们陆陆续续回了家。
安星乔走之前想了下安慰道,“洛洛说得没错,是很可爱。”
江千洛嘴一瘪,“哇啊啊啊!”
竟是也哭了。
不安慰则已,一安慰就了不得。
安星乔抱着纸巾筒坐在江千洛身边,等他擤完一张纸,又拿出一张纸递过去。
等傅南
桀和江卿漫回家,纸团都堆成了纸山。
“怎么了这是? ”
江千洛见到家长回来,立刻飞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一声合上门。
安星乔只好放下纸巾,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完。
噢。? _[( ”傅南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雌父来了吗?”
安星乔摇头,“没有。”
他已经说了他要在这儿吃晚饭,但既然洛洛的雌父雄父回家了,他也不用陪着洛洛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傅南桀带着安星乔坐上悬浮车往皇宫驶去。
下车前,安星乔又回过身,“叔叔,洛洛不是故意的,不要怪他。”
傅南桀笑了,“好,叔叔不会怪他的,谢谢你照顾洛洛。”
安星乔这才下了车。
傅南桀回到庄园时,江卿漫隔着门和江千洛对话。
“洛洛,出来吃饭吧。”
“我不饿,我不吃。”
江卿漫叹了口气。
傅南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去吃饭吧,让他自己呆一会儿。”
门里的江千洛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以为雌父真的不要自己了,闷在被子里,想到了以前的雌父雄父,又想到了有了弟弟之后的雌父雄父,不由得悲从中来,咬着被子掉眼泪。
直到听见被子外又传来敲门声,“洛洛?”
江千洛摸了把眼泪,呜咽道,“你们不是不要我了吗?”
听见这句话,江卿漫立刻瞪了一眼傅南桀,破门而入,“洛洛,雌父怎么会不要你?”
傅南桀摸了摸鼻子,他怎么想得到江千洛的脑回路从自责拐到这儿来了。
本来还想让他平静一下的。
晚上睡觉时,两位家长对着小孩耳边说了千次万次不会不要你。
这段时间的老大总是缺爱的,因为缺少安全感。
张跃被聘请为二娃专家,来到咖啡厅对二虫分享他的经验。
徐寅虎则坐在一旁刷星网,“卯卯怎么都没哭过。”
“有。”张跃肯定道,“但他忘得快。”
傅南桀若有所思,“和他雄父一样。”
徐寅虎直起腰,却又无可辩驳,只得瘫了回去。
江卿漫和傅南桀在回家的路上聊起这个话题。
傅南桀摸着下巴,“你说,洛洛敏感是不是也因为他的雌父?”
“有可能。”江卿漫知道他指的是那位深陷情感漩涡的生身雌父,“但自从一君出生后,我们的确没有以前那么关注洛洛了。”
注意力只有这么多,没办法。
傅南桀叹了口气,“所以不可能没有落差。”
他们想了一路要怎么给江千洛更充足的安全感。
临近庄园,江卿漫忽然开口,“我在想……”
傅南桀转过头,“怎么了?”
“如果……”江卿漫犹豫,“如果当初——”
话没说完
,他的嘴被傅南桀捂住了。
堂堂元帅没有被战场上的敌军打倒⒇[( ,却要因为生活必经的小磨难打退堂鼓了吗?”
傅南桀移开手,吻了下江卿漫以示安抚,“没事,我一直在。”
江卿漫登时清醒,惊得后背出了一身汗。
不论他刚刚要说的是洛洛还是一君,都实在太不应该了。
待江卿漫回到庄园,看见在地上慢吞吞爬的幼虫,和学着弟弟趴在地上的江千洛,心里五味杂陈。
江千洛看见家长回来了,抬起小手,“雌父雄父回家啦!”
傅一君也望过去,张开没牙的嘴,“呀呀。”
江卿漫脱下外套就俯身抱紧两个小孩。
傅南桀也环抱上去,从大虫开始挨个儿亲了下额头。
江千洛咯咯笑,也逐个亲了过去。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
江千洛上到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傅一君慢慢学会了走路,还学会了说简单的词语。
这一次,江千洛不是傅一君开口说话的第一见证虫,傅南桀和江卿漫也不是。
如果不是管家拿来的监控录像,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傅一君会说话了。
那是一个平凡的下午,傅一君在保姆的看护下,在自己的房间里爬着玩。
保姆开着门,门口横着安全护栏。
马喽蹲在门口外,好奇地盯着里面的幼崽。
傅一君正处于探索期,对一切都很好奇。
他爬到门口,和马喽对上眼。
马喽抬起手摇了摇,“你好。”
傅一君小手拍了拍地面——因为暂时还做不到直起身挥手的高难度动作——并张开了嘴巴,“拟嗷。”
“……”傅南桀和江卿漫面面相觑。
想不到,小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既不是雄父,也不是雌父,更不是哥哥,是你好。
傅南桀沉痛地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
没关系,出门在外,经历是自己给的。
他说一君喊的是雄父,那就是雄父。
又过了一年,幼虫可以和周围虫开始简单的对话。
念书看画册可以提高小孩的说话和理解能力,于是庄园晚间的日常就是围在一起听故事。
他们制定好了规则,周一周二傅南桀读,周二周三江卿漫读,周四到周六江千洛读。
江千洛已经学会了简单的算术和时间概念,“为什么我是四天?”
傅南桀振振有词,“因为你刚好可以练习学校的课本啊。”
江卿漫点头,“而且他喜欢听你讲故事。”
江千洛心一动,“是这样吗?”
他低头看向弟弟,傅一君也抬头看过来。
傅一君拍拍手里的本子,“哥哥,说话。”
江千洛嘿嘿笑,“我来啦我来啦。”
江卿漫看着两个糯米团子凑在一块儿,面容不自觉柔和下来。
傅南桀凑近,“我发现你现在经常会笑了。”
江卿漫回想了一番,有吗?
“有。”傅南桀笃定,“你都没对我这么笑过。”
“……”这话就纯属无稽之谈了。
江卿漫已经明了雄虫没事找事的外表底下发出的信号,傅南桀是故意吃的这口醋,“好吧,那我今晚多笑笑。”
相处这几年,两虫也有了足够的默契。
于是当晚,江千洛和傅一君都被打发给了保姆。
他们需要一点夜间生活。
又过了一年,傅一君到了会跑会跳的年纪,也会自己读点简单的故事书了。
尽管傅一君和江千洛在出生上不是同一个雌父雄父,他们对食物的喜好倒是惊虫的一致。
“不吃胡萝卜!”
徐卯卯原本是带着一筐胡萝卜店新产品上门的,却是开心的开,伤心的走。
他要回家找自己的弟弟。
江千洛今年三年级,开学的第一天回家,就在饭桌上郑重宣布,“我以后要自己睡觉。”
傅南桀停下筷子,“怎么突然要自己睡了洛洛?”
等傅一君不再经常夜里啼哭,他们就把可怜兮兮自己睡觉的江千洛接回主卧。
弟弟有的,哥哥也得有。
原本两位家长还在考虑怎么让江千洛回自己的房间,学会独立自主,但小孩居然自己提出来了。
江卿漫也看了过去。
“没有,我就是要自己睡觉了。”江千洛低头扒拉饭,犟着嘴不肯说。
傅南桀和江卿漫对视了一眼。
肯定在学校出事了。
傅南桀迅速吃完剩下的几口饭,“我出去消消食。”
然后转头就驱车去了皇宫。
傅南桀脑子里过了一下小孩的朋友,果然还是得去找安星乔。
他发了条短信过去,赶到的时候,安星乔一家还在吃饭。
乔米挥手招呼道,“要不要坐下来吃点?”
“不了。”傅南桀摆手坐在沙发上等,喝着佣虫端上的果汁。
安翎墨吃完饭便过来坐下,“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傅南桀摇摇头。
安翎墨拿过一杯果汁,对着傅南桀碰了碰,一饮而尽。
傅南桀笑,“怎么?以果汁代酒啊?”
安翎墨也笑,“不行?”
“行。”傅南桀仰着头喝完,又躺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道,“我感觉以后可能都得经常来找你儿子。”
“你说洛洛怎么了?”
“他说他要自己睡了,也不说为什么,我就觉得奇怪,洛洛这么黏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说要自己睡觉的。”
安星乔吃过饭也过来坐下,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很简单,就是班上有同学说自己是一个虫睡觉,并嘲笑江千洛还在和雌父雄父睡觉,还没断奶。
其实班上还有其他的虫都还和家长睡在一起,但没有虫敢说话,因为怕被连带着嘲笑。
怕丢脸。
事情发生的时候安星乔不在,被老师喊过去抱作业了,还是回来之后看见江千洛闷闷不乐,问其他同学问出来的。
“我知道了。 ”傅南桀啧了一声,谢谢你星星。 ”
安星乔点头,“不用谢。”
傅南桀打开光脑,“咱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他由衷地认为江千洛成长的路上少不了这个帮手,并给安星乔备注上了侦察兵。
和侦察兵辞行回到了家,傅南桀把这件事转述给了江卿漫。
雌虫皱着眉头,“要和老师说一下。”
“说什么?”傅南桀拿起江千洛漏在主卧的小枕头放到一边,“说洛洛被嘲笑了,让他去警告那个小孩?”
江卿漫听出了傅南桀的不赞成,“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傅南桀掀被上床,“但你儿子估计就被嘲笑是妈宝男。”
“?”江卿漫翻译了一下傅南桀的语言,“雌父的宝贝雄虫?”
“不是。”傅南桀乐了,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是指黏着雌父不肯松手的虫。”
“你想,他本来就被说还跟着家长睡觉了,如果我们让老师去做功课,那那个小孩会不会就觉得是洛洛去告状了?然后说他是只会告状的乖宝宝?”
江卿漫沉默了好一会儿,“雄虫不就是要这么养的吗?”
多和家长睡觉怎么了?多正常啊。
原本雌虫和雄虫都分立了不同的学校,但是安翎墨和裴舒蕴上台改革,大手一挥建了一座雌雄合上的学校。
作为前驱者的小孩,安星乔他们自然得上这个学校。
那个嘲笑洛洛的幼虫是雌虫。
江卿漫纠结,“难道要让洛洛回到老校?”
傅南桀拉下还靠在床头思考的江卿漫,给他盖上被子,“你真是有了孩子脑袋就昏了。”
“曾经最讨厌雄虫这个样子的不是你吗?”
江卿漫不说话了。
傅南桀环紧他的腰,亲了亲他的耳垂,“我觉得吧,可能也未尝是个坏事,洛洛开始学习什么是自立自强了。”
江卿漫还是不吭声。
“虽然——”傅南桀开始大转折,“这件事的结果是好的,但是起因不对,那个小孩就是不该嘲笑洛洛,一点儿也不懂尊重。”
江卿漫点点头。
傅南桀继续道,“所以,我决定明日就带着洛洛练防身术。”
“?”江卿漫侧过头。
“以防万一,练了没坏处。”傅南桀收紧胳膊,蹭了蹭雌虫的颈窝,“睡吧。”
江卿漫原本还不困,在雄虫富有规律的呼吸下渐渐也睡了。
第二天开始,傅南桀就去抓着江千洛晨跑,跑完了开始站桩,站完桩就去打直拳。
练得江千洛瘫在家门口嗷嗷叫,“我不跑了我不跑了!”
傅南桀站在一旁,娴熟地吹了个口哨。
很快,一阵蹄声响起,北角鹿顶着两头漂亮的鹿角跑来。
江千洛立刻连滚带爬跑起来。
再不跑他就要被顶屁股了!
傅南桀不忘把傅一君也抓起来,但小孩只用从客厅跑到他怀里就行了。
江千洛很嫉妒,但他不可以和他三岁的弟弟说嫉妒,因为他是个大虫,不和雌父雄父睡觉的大虫了。
就这么操练了一段时间,傅南桀坐在办公室思考着可以提高训练强度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紧急通话。
“你好,请问你是江千洛的家长吗?”
傅南桀提起十二分精神,“是的,怎么了?”
“洛洛在学校和虫打架了,麻烦你过来一趟。”!
第 105 章 四口之家
傅南桀收拾完东西,喜滋滋地离开了军队,还夸了路过的副官一句,“你今天发型不错。”
副官对着玻璃照了又照,是吗?
他的心情也明媚起来,给江卿漫递交文件的时候道,“元帅,你们今天要出去约会吗?我看见傅南桀先走了。”
江卿漫从案台上抬起头,“他走了?”
副官即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估计傅南桀是要给个惊喜,让自己给破坏了,“啊哈哈,好像是去给车加油吧。”
江卿漫沉默。
副官也沉默了,“元帅,我先走了。”
他一出门就打了自己一巴掌。
……现在的悬浮车哪里还用油!
等副官走后,江卿漫就去了傅南桀的办公室,没虫。
他坐在雄虫的位置上拨打光脑,也没接。
江卿漫沉吟片刻,披上外套就去了学校,还没到校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傅南桀和江千洛走出校门。
雄父子有说有笑,这很好,但小孩脸上挂着彩,这就很!糟!糕!了!
江卿漫脑子里一连串冒号,脸上却平静无波,静静等待傅南桀和江千洛走近。
傅南桀差点以为江卿漫失忆了,陡然转变成他们认识之前的那个元帅。
江千洛作为小孩则体会得更明显,敏锐地察觉到雌父生气了。
他垂下眼不敢说话,下意识躲到傅南桀后面抓着雄父的衣服。
俨然忘了自己是个不和雌父雄父睡觉的大虫了。
江卿漫忽然气就消了,更多的是心疼。
但他依然冷着脸,一丝一毫也没将情绪泄露。
傅南桀清了清嗓子,“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他一只手兜着江千洛的后背,另一只手作势要环着雌虫的肩,江卿漫却向右迈了一步,傅南桀扑了个空。
行吧。
傅南桀摸了下鼻子。
今晚没得快乐了。
在回家的路上,傅南桀和江千洛并排坐在江卿漫面前,陈述“罪行”。
今天下午四点十分,江千洛因为之前那位同学的嘲讽,愤而出拳。
傅南桀赞扬地点头,他想出声夸奖,被江卿漫瞥了一眼,又闭上了嘴。
江卿漫问,“他说了什么?”
“……”江千洛嘴巴跟缝了线似的。
江卿漫皱眉,“雌父都不能说吗?”
江千洛嗫嚅了几句,连坐得最近的傅南桀都听不清楚。
江卿漫起身坐到小孩的另一边,靠近轻声道,“什么?”
“……我是没有雌父雄父的野种。”江千洛说完眼圈就红了。
江卿漫的脸这次是真的冷了。
他抱紧江千洛,小孩也紧紧环抱住他,埋在雌父怀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我有雌父。”
“嗯。”
“我也有雄父。”
“嗯。

“我不是野种。”
“你不是。”
回到庄园,傅南桀给江千洛上药,疼得小孩滋滋声。
“好痛。”
傅南桀丝毫不手软,“痛就要多练,知道吗?等你练到他们打不到你了,你就不痛了。”
“哥哥。”傅一君端着小板凳坐在旁边,嘴巴撅起来,“呼呼。”
哪儿有虫呼呼是直接撅着嘴呼的,是呼伤口还是呼空气呢?
江千洛想笑,一笑又抽到破了皮的嘴角。
“啊嘶!好痛!”
“我都让你别动了。”
原本傅南桀和江卿漫想给江千洛请个假,但小孩坚持要上学。
他是大虫!
大虫是不会趴下的!
江千洛昂首挺胸,像只胜利的公鸡在家长的目光之下走进了校园。
他原本还想到那个讨厌的虫面前嘲讽两句渣渣,“根本打不过我!”
虽然自己挂了彩,但对方挨的揍更多,哈哈哈!
但江千洛等了一天,那个讨厌虫一天都没来学校。
等到第二天,甚至他课桌里的书都清空了。
班主任在讲台上宣布,“郑同学转学了。”
江千洛有些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笑回去,但更多的是开心,不用再见到讨厌虫了!
他回到家隆重宣告好消息,开心得多吃了一碗饭,又冲去外面,绕着湖跑圈。
傅一君跟在哥哥后面跑,跑了好一会儿发现追不上就不跑了,慢悠悠地走着,和灵猪一起散步。
傅南桀靠在门边喝茶。
他原本不怎么喝这玩意儿,但可能到了特定的年纪就会爱上特定的事,这几天感觉咂摸出些味道来了。
江卿漫也靠在门边喝茶。
但不是因为什么茶道,纯粹是为了心烦的时候有点事做,这两年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泡茶可比喝酒抽烟养生。
傅南桀咂摸完了开始感慨,“我以前会说资产阶级,现在不得不说,真有用。”
江卿漫淡淡道,“没了郑同学,还有李同学。”
傅南桀拿走雌虫的茶杯,揽着虫进门,“好了,这位担心的雌父,你总要学会让他自己长大。”
*
无论如何,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傅南桀的操练却未停下,寒来暑往都在带着江千洛锻炼。
有时候放假还会带到军队去,在军雌旁边做简化后的训练。
江千洛也长得越发不像传统雄虫了。
到了小学六年级,他身高已经有了一米六,比班里一些雌虫都高。
傅一君今年也开始上小学一年级,和哥哥一个学校。
江千洛先送弟弟到班里,看着他坐到座位上,再回自己的班级。
傅一君的同桌很好奇,“一君,那个是你哥哥吗?”
见虫点头,他颇为羡慕道,“
有雌虫哥哥真好。”
傅一君摇头,“不是哦,我哥哥是雄虫。”
同桌不敢置信,“可是他这么高。”
“嗯。”傅一君懒得解释,随便同桌怎么想。
一年级放学比六年级早,傅一君下了课就跑到哥哥的班级后门口站着。
因为哥哥坐在后排。
安星乔今天请假没来上学,江千洛隔壁的座位空着。
见到有位置坐,傅一君哒哒哒跑到哥哥旁边坐下。
江千洛瞄了眼台上,老师正在低着头念课本上的知识,他迅速掏出课桌里的书堆在安星乔桌子上。
高得他认为能把傅一君挡住。
傅一君直起身子昂着头,“我又能看见啦。”
什么我又能看见?!
江千洛忙着给弟弟打掩护呢,自家倒出了叛徒。
他赶紧摁下这颗不安分的脑袋,“嘘。”
傅一君两只手捂住嘴,“可是哥哥……”
江千洛瞪大眼睛,“嘘——!”
傅一君终于不再出声,点点头。
江千洛这才放下心,继续看向讲台,却发现老师不见了。
再转过头,噢,原来站在他旁边,“……”
傅一君乖巧地跟着哥哥被老师“撵”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因为全班同学都好奇课堂上的小不点。
下了课之后,江千洛和傅一君商量,“你以后在你的班里等我吧。”
傅一君点点头。
江千洛学着家长那样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牵着小孩坐上雄父的车。
晚上写完了作业,江千洛正想美美打上几把《兽潮》,却被敲了门。
傅南桀推门进来,在小孩床边坐下,“洛洛,今天是弟弟第一天上小学的日子,你带着他上学放学,做得很好。”
江千洛被夸得眼睛亮晶晶,但他矜持,“还好吧。”
傅南桀斟酌了下,“你会不会觉得,和弟弟一起放学很麻烦?”
“不会啊。”江千洛被问得莫名其妙,“他还要等我下课,一君才会觉得麻烦吧。”
“说得也是。”傅南桀又问,“他今天在哪儿等你下课?”
“在星星的位置上,他今天没来学校。”江千洛开始不耐烦,“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想打游戏。”
“没了,你玩吧。”傅南桀习惯性地摸了把六年级小孩的脑袋,被江千洛啪一下拍走。
“雄父!我已经长大了!不能摸我的头!”
“不摸了不摸了。”傅南桀两手高举着离开江千洛的房间,身后的门立刻合上。
哎,儿大不中留啊。
傅南桀叹着气回到主卧。
江卿漫问道,“怎么样?”
“洛洛说,一君今天坐在星星的座位上。”
“一君又说哥哥不想让他去他班里?”
傅南桀幽幽道,“有个小崽子撒谎了。”
江卿漫坐起身,“怎么会? ”
明天问问老师就行。? ?[ ”傅南桀摁下操心的伴侣,“不管谁撒谎了我这儿都不会撒谎,你摸摸看……”
第二天,两虫提前了一节课赶到学校,找到昨天江千洛最后一堂课的任课老师。
“噢你是说一君?洛洛的弟弟,我知道,他昨天自己跑进来坐下,洛洛还替他挡我呢哈哈!不过讲台上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让他们去最后一排坐,不然……”老师开始絮叨,“……这样会干扰课堂秩序,以后还是……”
傅南桀和江卿漫互相看了一眼。
“麻烦老师以后多多关照了。”
离开办公室,俩虫兵分两路,江卿漫去带江千洛,傅南桀接傅一君。
他下到一年级的楼层,透过窗看见空荡荡教室里独自坐着的小孩。
傅一君听见动静扭过头,“雄父?你怎么进来了?”
傅南桀拎起他的书包,“你不是说哥哥不想让你过去吗,所以我先来接你回家,等下雌父再接哥哥回去。”
小孩跟在雄父身后走出教室,低着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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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等坐上悬浮车,傅一君问,“以后都是雄父接我吗?哥哥不和我一起吗?”
傅南桀点头。
傅一君嘴角耷拉下来,“我在班里等哥哥就行了。”
“真的吗?”傅南桀故作讶异,“我以为一君不想和哥哥一起走了,他这么坏,都不让你去他班里。”
傅一君从座位上蹦起来,“没有,哥哥不坏!”
傅南桀眉峰挑起,“这都不坏?我已经和雌父说了,要好好揍一顿洛洛,以后都不准和一君玩了。”
幼崽急得跳脚,“不行不行不行!”
傅南桀不为所动,甚至还当着小孩的面给江卿漫发语音,“你记得要好好给洛洛一个教训——唔!”
傅一君扑到雄父身上紧紧捂住他的嘴,连带着鼻孔都摁住了。
傅南桀险些窒息,在傅一君的监督下撤回了消息才被放开,“呼——”
小孩垂头丧气,语调却平稳,“其实哥哥没有说。”
傅南桀问,“没有什么?”
“没有说不想我过去。”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傅一君撇撇嘴,“我害哥哥被老师骂,哥哥生气了,不想让我过去,你们肯定也不会让我再去哥哥班上。”
傅南桀没想到傅一君这么直接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而且清晰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原来小孩拐了这么一大圈,既为了不被家长发现自己溜进哥哥班里,连累哥哥被老师点名,还为了使哥哥被家长施压,从而傅一君能继续去他班上等他。
如果江千洛不高兴,傅一君还可以全身而退,因为这是家长钦点的任务,不是自己要求的。
但是他没想到雌父雄父会这么严厉惩罚哥哥,造成这么大的后果,所以主动承认了。
……真是 ,十分缜密的计算。
然而他没算到家长去找了老师?[( ,这一切便幻灭了。
傅南桀盯着傅一君脑袋看了许久,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十分陌生。
傅一君久久都没得到雄父回应,故作镇定的心更慌了。
他悄悄抬起眼,“雄父?”
“噢。”傅南桀回了神,揽过小孩靠进自己的臂弯,“没事,雄父只是忽然发现你头上有两个发漩。”
“两个发漩怎么了?”
“两个发漩代表你聪明。”
“真的吗?”幼崽一时忘了刚刚还在担心被骂,仰着头满眼期待。
“嗯。”傅南桀叹气,为不知道怎么教育幼崽,“太聪明了。”
晚上,等小孩完成了家庭作业,傅南桀和江卿漫先和傅一君讲道理。
首先,敢于承认自己做错事是很勇敢的行为,而且雄父和雌父是值得信任的存在,不管是上课时候偷进哥哥班级,还是害哥哥被老师点名,发生再大的事情都可以说。
犯错并不可怕。
此时,江千洛正苦于难缠的臭逼登怪物。
他想找傅南桀帮忙打关,推开主卧门却发现气氛诡异,“你们在干嘛?”
傅南桀招招手,让江千洛坐过去。
“你有没有生一君的气?因为他害你被老师点名?”
“没有啊!”
“那为什么昨天晚上他找你你不理他?”
“我没有不理他啊,他有找我吗?我应该在打游戏吧,没听见。”
傅一君紧张得搅手指,“为什么哥哥让我在自己班里等你?”
“星星也不是天天不来上学,你过来只能在外面站着了。”江千洛不解,“难道你想站着吗?”
傅一君想了下,“我可以搬凳子过去。”
“也行。”江千洛补充,“我问下老师你能不能坐进来,不然就在走廊等我吧。”
傅一君乖乖点头。
见没什么要谈的了,江千洛抓着傅南桀去自己房间,“我要玩地狱模式!”
就这样,在江千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场风波兴起又结束。
每天还是兄弟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但傅一君“争取”来的二虫时光仅仅维持了一年就面临终结。
因为江千洛要上初中了。
傅一君很难过,但谨记家长的教诲没有作妖——显然再怎么作妖也妖不到平移两所学校,轰地合并在一起。
他只是更认真地听课,在空余时间加快学习后面的课程。
听说哥哥幼儿园跳过级?
*
初中和小学隔着20分钟的车程,如果两个小孩一起接送,就得全家早起二十分钟;如果傅南桀和江卿漫分头行动,又太麻烦。
在连续一个星期早上醒来见不到江卿漫之后,傅南桀不容辩驳地决定,“我们搬家吧。”
他也不是非
要和对象从早到晚黏在一起 ,但既然这是可以规避的事情 ,那为什么不呢?
经过精挑细选,他们在初中附近买了一套房,环境适宜安全性好,江千洛步行十五分钟即可抵达学校。
一家虫又回到同坐一桌吃早餐的时光。
听闻了傅南桀一家搬迁的消息,徐寅虎把徐卯卯也赶了过来,搬到了对门。
无他,就是希望徐卯卯能跟江千洛一块儿锻炼一下。
天知道徐卯卯现在有多胖!
小时候胖还能说是可爱,大了还肉多多就真的是胖子了!
搬过来那天,徐寅虎拉着傅南桀大吐苦水,基于自身的美貌为何生出一只贪吃小猪。
徐卯卯好委屈,“他们最喜欢我的肉了。”
他带着傅南桀戳自己胳膊,傅南桀感觉自己的手像是陷进了软乎乎的棉花里,情不自禁捏了捏,“怪不得他们喜欢你的肉。”
真的很好捏。
徐寅虎一巴掌呼上徐卯卯的后脑勺,“你还挺高兴!”
小孩大了,挨揍的接触面积也大了,更痛了。
徐卯卯抱着脑袋,委委屈屈地走进江千洛房间里,“洛洛,你也觉得我胖吗?”
江千洛摇摇头,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真诚道,“你只是肉有点多。”
徐卯卯抽了张纸巾擦鼻涕,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被打痛的,“洛洛,你真好。”
搬家的第二天清晨,徐卯卯眼睛都没睁开就被踹出家门,跟着傅南桀他们晨跑,迷迷瞪瞪地出去,又迷迷瞪瞪地回来——他感冒了。
太阳还没上山,六点钟露水重,徐卯卯不慎着了凉。
徐寅虎又气又急,但再着急也没办法,徐卯卯一感冒就感冒了个把星期,体质太差。
为了更精心地调养,他们没在新家住上第二晚就搬回去了。
傅南桀睡觉前和江卿漫三两句说起这件事,江卿漫淡淡道,“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之后针对徐卯卯的情况,亲自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训练计划。
江千洛路过看见哼了一声,“我都没有。”
他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当然不是真的吃醋,只是无意识地冲雌父撒撒娇。
傅南桀忍住没去薅这位青少年的脑袋,友好地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你怎么没有?雄父没给你作计划吗?”
“明明说要往教堂的方向跑却拐到了广场,明明说中途不能断却停了两次,明明说到家才能吃早餐却背着我吃东西。”
江千洛井井有条数落傅南桀的罪责,引来了江卿漫越来越危险的注视。
傅南桀立刻双手高举表示无辜,嘴巴里念念有词,“因为我乐于助虫,扶老爷爷过马路,在坚持不取回报的情况下嘴里被塞了一根油条,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我吃下去了。”
江卿漫眯起眼,满脸都写着“相信”。
傅南桀选择回到这个话题的原点。
他转过头,“不如我们继续谈论你的计划。

江千洛抬手给了雄父肚子一肘,他现在身高正到傅南桀肩膀,“那你把计划拿给我看看?”
傅南桀歪过头到江千洛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
都在脑子里。
“啊啊啊——!”江千洛猛地跳上傅南桀的背,和雄父进行一些和睦的亲子活动。
江卿漫无奈地摇摇头,继续修改计划书,嘴角却不自觉悄悄扬起。
房间里的傅一君隔着一道门都能听见雄父和哥哥的动静,但他不为所动,继续对着视频修改题卷。
成功的路上少不了诱惑,而胜利者一往无前。
在江千洛初三开学的前一天,一个普通的夜晚,傅一君把一张信封放在饭桌上。
“什么东西?”傅南桀不假思索地撕开印泥,展开信件,大大的中学入学通知书几个字戳进眼底。
“咳咳咳!”傅南桀被喉咙里的饭呛到,江卿漫一边拍他的后背,一边拿起那张轻飘飘的纸,再三确认后淡淡道,“明天你和哥哥一起上学吧。”
“好。”傅一君转身抓住江千洛的手,“哥哥记得等我。”
江千洛正凑到雌父身边去看通知书,两眼发直还在迷茫,闻言愣愣地点了点头,“哦。”
直到领着傅一君走进初一所在的楼层,江千洛都想不明白。
他们俩每天都在同一个屋檐下,一君怎么就变大学霸了?
……虽然他成绩好像一直都很好。
江千洛心不在焉地上到最后一节课,被老师催眠得昏昏欲睡。
趁坐在靠窗的角落,他偷偷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忽然,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窗还被敲了敲。
教导主任?!
江千洛猛地直起身,正襟危坐,悄悄侧目去看,原来是傅一君。
“……”差点吓死。
傅一君笑着挥手。
江千洛打了个手势,指向后门,让傅一君上后门等。
傅一君好像听不懂一样,还站在原地。
江千洛只好慢悠悠做口型:你、到、后、门……
等字刚做到一半,傅一君突然转过身往后走。
江千洛放心了。
他回过头,看见了半个讲台,另外一半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
“这么想聊,不如到后面好好聊。”
全班哄笑。
顶着老师的黑脸,江千洛唯有拿着课本到后台听课。
傅一君上初中的第一天,再次令哥哥陷入了课堂风云。!
第 106 章 洛星
好景不长,俩兄弟同行的日子在江千洛上高中时又结束了。
然而,当江千洛上高三时,傅一君再一次把一张戳了印泥的信封放在桌面上。
和三年前同样的位置。
这一次不是入学通知书——傅一君已经到上高一的年纪了——而是奖学金证书,恭喜傅一君在入学考试中取得第一的好成绩。
这次,傅南桀和江卿漫都已经波澜不惊。小学和初中不同,傅一君不能完全自学,他自己找了老师授课,他们都把小孩的努力见在眼里记在心底。
只是他们不明白,明明没有给过小孩压力,为什么他会如此急迫?
傅一君坦然,“我不着急啊,就是想学,感觉比打游戏有意思。”
他不是想和哥哥牵手回家的小屁孩了,只是学得比较快而已。
第二天,两个虫一起到高中门口。
江千洛本想把弟弟送到自己班里,傅一君却摆摆手,“我自己去就行了。”
宣传屏幕上滚动播放表扬名单。
江千洛停下脚步看了会儿,过了高三年级的安星乔,就是新入学的名单,傅一君的名字赫然在上。
他看着不远处傅一君的背影喃喃,“怎么感觉突然就长高了?”
江千洛回到班里,桌面还放着上学期讲解完没收起来的期末试卷,鲜红的69划在卷子上。
他迅速给卷子翻了个面,背面却是一道大大的叉,赶紧又塞进抽屉里。
见江千洛到了,不少虫围过来八卦。
“洛洛,我今天上学看见你和你弟了。”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真的是啊?”
“我好像还在大屏幕上看到他名字了。”
七嘴八舌中,忽然插进来一只手,梆梆敲了两下桌面,一道清冷的声音随之而至,“挡路了。”
“谁啊?不会绕道走啊?”刚好被打断的虫烦躁回头,对上安星乔冰凉的双眼,顿时熄了火,“走了走了,回去上课了。”
江千洛脾气好可以随便闹,班长就不太好讲话了。
虽然说他是雌虫吧,但现在外面都在兴起雌虫解放运动。身为高官富商的孩子,从小就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识相的早早就被判出局了。
比如好几年前,对江千洛口出狂言的郑同学。
更何况皇室的身份让安星乔成为炙手可热的联姻对象。
主要是安星乔寡言少语,平日里没虫敢开他的玩笑。
围在周围的虫赶紧散了。
江千洛一头倒下,额头咚地磕到桌面上。
座位靠墙,安星乔坐在里边,江千洛不动他进不去。
安星乔推了推江千洛肩膀,推不动,江千洛不动如山。
江千洛现在有一米八了,手长腿长,把椅子后面那点过道也堵得严丝合缝。
安星乔没计,总不能跨过去吧?
他无奈道,“我进不去。”
江千洛屁股黏着椅子往前挪了挪,挪出只手可量的距离。
后排同学见状往后拽了桌子,安星乔才得以进去,“谢谢。”
他刚坐下拿出笔袋,江千洛头一歪,撞上安星乔的肩头。
安星乔拿笔的右手上抬,敲了敲江千洛脑门,“很重。”
江千洛充耳不闻,长长地叹了口气。
安星乔径直打开假期买的习题册,继续预习知识点。
江千洛继续深沉叹气。
安星乔没理。
江千洛动了动脑袋,“你怎么不问我干嘛叹气?”
安星乔解题的笔不停,“你为什么叹气?”
江千洛满意了,忽而又低沉下去,“一君上高一了。”
安星乔嗯了一声。
“你一点也不惊讶吗?!”江千洛脑袋往下滚,压在安星乔右手小臂上,仰头看着雌虫,怀疑道,“我还是昨天才知道的,你比我还早知道?”
安星乔写不了字,唯有应了江千洛的意停下,“我前几天到学校参加提高班的训练,看见他在另一个班里考试。”
“啊——”江千洛皱着脸哀嚎,“怎么你们成绩都这么好——”
“你之前也很好。”安星乔把江千洛推到他自己的位置
江千洛悲戚道,“你也说是之前。”
他都没敢把试卷带回家,偷偷摸摸把老师发到雄父和雌父光脑里的成绩单给删了。
游戏真的太好玩了。
吵闹间,班主任从前门走上讲台,拍了拍桌面,等全班安静下来后才开口。
“刚刚年纪通知,这两天摸底考试,下周一开家长会的时候会和前两年成绩单合并到一起,都给我好好考试。”
全班顿时炸开了锅。
江千洛也炸了。
怎么办?怎么办!
江千洛抓耳挠腮了两节课,最后痛定思痛,“我再也不玩游戏了。”
安星乔瞥了眼,没有做出评价,这话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然而江千洛好像是真的改邪归正了,除了考试这两个晚上通宵突击,之后的夜晚都早早睡觉,每日精神抖擞地上课。
家长会的前一天,江千洛拿上那两次删了成绩的考试卷子,到傅南桀和江卿漫面前负荆请罪。
有些事情晚说不如早说,老师说不如自己说。
江千洛低着头,很是乖巧,一米八的大高个缩在家长面前像个鹌鹑,“雄父,雌父,我错了。”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来狂风暴雨的准备,然而江卿漫只是拿起来看了眼,又放回去,“还有一年,好好学习。”
江千洛悄悄抬起眼,“你们不骂我吗?”
傅南桀似笑非笑,“你以为我们没发现?”
“……”江千洛摸了摸鼻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要命。
好像是班门弄斧了,啊哈哈。
江千洛拿着试卷灰溜溜地回房了。
傅南桀倒了杯茶给江卿漫,“好了,你也不用烦了。 ”
江卿漫瞪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还不和我说。? _[( ”
“事不可再三,我这是给他机会自省,自己的领悟比被敲打有用多了。”
“你算算他浪费了多少时间?”
“就当是放松嘛,绷得太紧不是好事,来,我给你也松松筋。”
……
本来只有傅南桀开家长会,经此一役,江卿漫推掉会议也得参加。
江千洛站在窗边看了会儿就没意思了,正巧有别班的同学喊他去打球,便放下书包跑到篮球场去,打了个大汗淋漓。
散场时天都要黑了,家长陆续走出,站在球场旁边喊虫回家。
“洛洛,你能去还球吗?我雌父在等我。”
“我去就行。”
江千洛拿过球,往器材室走。
器材室在学校的最西边,除了体育课没有虫会来这儿。
他把球放好要出去,门口却忽然走进了两个虫。
安星乔和同班的另一个雄虫。
傅南桀下意识闪身躲在一堆垫子背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躲起来。
他透着垫子的缝隙往外看。
安星乔在门框外站定,“你有什么事?”
那个雄虫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封,两手抓着信的角递到江卿漫面前。
他声音发抖,“我,我……”
安星乔面容平静,似乎并不焦急,然而傅南桀注意到他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摩挲了几下。
那个雄虫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我喜欢你,请你收下。”
安星乔拿过信,礼貌又客气,“谢谢。”
雄虫似乎早就自己失败的结果,没有继续要江卿漫给个清晰的答复,只是垂头丧气地走了。
安星乔也没多停留,把信件叠起来塞进口袋就要走。
这时,安静的器材室内突然响起突兀的铃声,又一秒钟消失。
江千洛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看见安星乔回过了头。
本以为雌虫会往里走,但是安星乔只是皱着眉看了一圈,就离开了。
江千洛长长地纾了口气。
等十分钟后,确定安星乔已经走了,江千洛才慢吞吞回到班里。
大部分同学和家长都已经走了,只有三三俩俩留在这还在和老师聊天。
傅南桀拎着书包在走廊等,“去哪儿了你?雌父跟一君先走了。”
江千洛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回家的路上,傅南桀时不时跟他说话也好像没听见,嘴里哦哦恩恩的。
傅南桀的一腔父心撞上了闭门羹,只好不说了,扔了条毛巾到小孩头上。
江千洛抓着擦了擦头发,又不动了。
等到了家,他拎着背包就上了楼,佣虫上去敲门也
没下来。
“少爷说他不饿。”
“好吧,厨房留点菜给他。”
江卿漫吩咐完,不解地看向傅南桀。
他们不就分开十几分钟,江千洛怎么了?
傅南桀耸耸肩,“不知道,可能你儿子青春期到了。”
江卿漫无言,“哪有这么晚的青春期?”
傅南桀给江卿漫夹了筷子肉,“说不定是因为成绩不理想,焦虑的,等会儿我上去跟他说说。”
江卿漫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你认真点。”
傅南桀举起右手发誓,“当然。”
江卿漫这才放下心吃饭。
傅南桀等到十点多,感觉江千洛差不多写完了作业,才上去敲门。
门里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我真的不吃。”
“不是喊你吃饭。”傅南桀放下手,“就是和你聊一聊。”
“没什么好聊的。”
“我们都没说怎么就没好聊的了?”
一阵沉默后,门被打开,江千洛蔫蔫地靠在墙上,“那你说吧,我想睡觉了。”
“真的睡假的睡?”傅南桀挤进去,走进书桌随手拿起作业,“我看看你作业做得怎么样。”
一打开,除了前面几道题之外,一片空白。
江千洛这时候阻止也来不及了,索性不管了,直挺挺扑到床上,闷在被子里。
傅南桀放下作业,坐到床边拍了拍江千洛的背,“不高兴了?”
江千洛声音闷闷的,“没有。”
“昨天不是还跟我们发誓要重振旗鼓,发奋图强?”
“明天再强。”
傅南桀哦了一声,“那看来不是学习问题了,难道是感情问题?”
江千洛抖了下,“什么什么感情问题?”
他抬腿踹了脚傅南桀,“我要睡觉了,你也快点走。”
傅南桀灵敏闪开,“好吧,那就还是学习问题,要不要雄父教你怎么写?”
“哎呀,不用!”江千洛鲤鱼打挺坐起身,推着傅南桀往外走,“我明天去问同学,再见。”
说完就砰的关上了房门。
傅南桀灰溜溜地摸着鼻子转过身,又对上了好整以暇等待的江卿漫。
他叹了口气,环着雌虫回屋。
“真的是青春期到了。”
*
周二早上,江千洛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座位上。
前桌转过身本来想找他聊天,却被吓了一吓,“洛洛你昨天多少点睡的?”
江千洛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啊,十二点吧。”
前桌皱着眉打量,“那也没有特别晚啊,怎么感觉你熬了个通宵一样。”
废话,可不就是熬了个通宵。
江千洛懒得多言,更没心情搭理,“嗯嗯,你昨天作业写完没?借我抄抄。”
前桌撇撇嘴,抽出试卷递过去,“记得别全
抄啊。”
“知道。”
早读之后就要叫作业,江千洛快马加鞭赶工。
要么说星际时代的上学还得用纸笔呢,要是能网上写作业就能复制粘贴了,现在必须费劲巴拉地用手抄写。
江千洛一边分心思吐槽古老罪恶的制度,一边这里改点那里修点,没注意安星乔从后面进来了。
一支笔伸到他眼前敲了敲卷面。
“你不是要努力上进了吗?”
安星乔本以为江千洛会跟平常似的插科打诨,没想到他只是头埋得更低了点,简简单单道了声,“哦。”
“?”
安星乔摸不着头脑,只当江千洛心虚,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课本早读。
等江千洛抄完,安星乔想跟他好好聊聊,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
“洛洛,你……”
江千洛突然站起身,椅子和地面划出刺啦声,刺得耳朵疼。
“啊!我想去上个厕所。”
说完就走,安星乔只好住了嘴,打算等江千洛回来再说。
然而等雄虫回来时,第一堂课的上课铃打响了,安星乔便按捺下,打算等这堂课下课再说。
可是,江千洛每次都踩着下课铃出去,又擦着上课铃回来,甚至连中午吃饭都不去食堂,拿着校卡去外面吃去了。
安星乔再傻也知道江千洛不想交流。
他垂眸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饭,碗里的鸡蛋都捣成鸡蛋碎了。
坐在安星乔对面的徐卯卯吃得很香。
自从初三彻底减肥成功后,家里又禁他吃了好久的健康餐,现在才慢慢开始吃点真正的美味。
迟来的刘杉端着碗盘坐下,关切道,“洛洛不吃饭吗?”
安星乔没说话。
徐卯卯吞下饭道,“他出去吃了。”
“星星怎么不一起去?”刘杉随口问了一句,然而安星乔还是没说话,他只好自己打圆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吃的。”
“我吃饱了。”安星乔端着戳得稀烂的菜走了。
刘杉不明所以,戳了戳徐卯卯,“发生什么了?”
徐卯卯摇头,“不知道。”
上了高中之后,虽然他们四个还在一个学校,但是刘杉去了艺术班,决定往别的方向发展。
徐卯卯则去了国际部,别的星球的贸易专业更适合他未来的方向,换了一个赛道更方便。
只有江千洛和安星乔继续呆在一个班。
不过他们约好了中午都一起吃饭。
“可能洛洛有事吧。”徐卯卯想了下,决定还是不想了,“明天再看看。”
也唯有如此。刘杉把自己的盘子推过去,“你试试这个,食堂新出的。”
……
这样的情形一连持续了一个星期。
安星乔每次主动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情况,江千洛要不然就是尿遁,要不然就是找老师问题,要不然就是和同
学打球,要不然就是——
“啊,好困啊。”
江千洛倒在臂弯上,两只耳朵上仿佛塞了无形的棉花。
安星乔既难过又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江千洛不高兴了,索性也不管了。
两个虫莫名其妙开始冷–>>
战。
有一次江千洛桌子被前桌碰歪了,往走廊突出了一点,他也不往回掰。
两个桌子隔着一条两指宽的缝隙,就像两个虫之间那样。
他们自己看似没什么,身边的同学倒是受不了了。
放学后江千洛和同学打完球,被熟悉的两三个虫围起来,“你和班长是不是吵架了?”
江千洛随意抛着球,顶在指尖转,“没有啊,我们挺好的。”
“你睁眼说什么瞎话呢?当我们看不见啊?”
“哎,我今天迟到,本来想求班长别记我的名字,但我都没说话他就走了。”
“我也是,他好像还白了我一眼。”
放屁,星星才不会翻白眼。
“你们迟到还有理了?”江千洛给了那俩虫一虫一拳,“之前不记是情分,现在记是本分,懂不懂?”
说完他快走几步去还球。
落在门外的其中一个虫小小声,“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另一个虫心领神会地眨眨眼,“算了,又不是第一天,习惯了。”
江千洛正好回来,听见了他们对话,“你们嘀咕什么呢?”
第三个虫捏着鼻子阴阳怪气道,“小人不该迟到,求皇后陛下恕罪。”
江千洛皱着眉,“你在说什么?”
“嘿嘿,没什么没什么。”几个虫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江千洛撇了撇嘴往前走,他们又从后面追上来,搭住江千洛的肩,“诶,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问题。”
什么那个问题?
江千洛没弄明白,“说清楚点,最后那堂课数学老师留的那道大题?”
“哎呀,不是,是以后的那个。”
三个虫挤眉弄眼,搞得江千洛更加困惑了。
他有点烦了,“爱说不说。”
说完大跨步往前,又被一把拉住,不得不放缓脚步。
“诶!”
“哎呀,非要说得那么明白,就是毕业晚会。”
江千洛见他们终于肯好好说话了,也继续问,“毕业晚会怎么了?”
“毕业舞会不是要雌虫和雄虫一起吗?”
“然后?”
“先是雌虫邀请雄虫嘛,虽然只是舞会,但其实很大程度上就等于两个虫谈定了。”
江千洛心猛地抖了抖,他停下脚步,稳住声音道,“我不信,不然不就每个雌虫都能找到雄主了吗?”
“就是因为雄虫多雌虫少啊,所以能成对参加舞会的虫能成对啊。”
江千洛沉默了几秒,“……那也一年之后的事情,现在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哎,像你这样当然不用想,我们倒是得好好想想。”
江千洛随口顺着他们问道,我怎么不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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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肯定和班长一块儿吗?诶——草,你突然停下来干嘛?”
江千洛没管撞上自己后背的虫,忽然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又开始了?”
“哎呀,你不老是帮班长说话吗?”
“就是说这个,每次一跟你吐槽你就说他没错,虽然迟到确实有错,但我们也就随口抱怨一下嘛。”
江千洛本想和他们再说两句,抬眼却看见不远处刚下楼的安星乔,雌虫背着书包,是写完作业回家了。
他每次都是写完了作业再走。
走下楼梯的安星乔也恰巧望了过来,江千洛不自觉慢下脚步。
江千洛背后的虫又不巧撞了上来,“哎哟——”
对视不出两秒,安星乔率先移开了视线,转身走了。
江千洛心里烦躁,没管同学的叫嚷,几个大跨步跑回班级,拿着书包也走了。
*
异样的沉默持续到了第二周。
这次竟是连老师都做不到坐视不理了。
早读的时候,班主任走到安星乔身边,叫到办公室谈话。
时值紧张的高三,如果因为两个虫之间的矛盾,影响到了学习成绩可就不好了。
然而他没能从班长嘴里问出什么,一问三不知,只好把批改的昨天的作业交给他,让他回班,喊江千洛过来。
安星乔抱着作业回到班,先是分发给了各个组,再走到江千洛身边。
他还没开口,江千洛就把椅子往前挪。
这些天每天都是如此。
连一句“让一让。”都不用说。
安星乔走进宽敞的过道,突然想抬脚踹一下雄虫的椅子,看他还能不能做得这么板直。
然而这念头一起来就被压下去了。
安星乔惊于自己无厘的念头,赶紧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他低头看着课本道,“班主任喊你。”
这一句话说得没名没姓。
安星乔的余光看见江千洛还坐在那儿,抿了抿唇,正打算再说一次的时候,隔壁的雄虫站起身走了。
连一个“哦。”,或者一句“谢谢。”,都没有说。
很好。
安星乔胸口堵得慌,踹了一下江千洛的椅子。
在早读的朗声中,这一声不算太突兀。
班长破虫设的举动只被后排的同学收进眼底。
*
座位靠里的虫偷偷打开光脑,在一个小群里呼朋唤友。
【前线记者:dddddddd】
【前线记者:ddddddddddd】
【?你小子?不好好早读在这里玩光脑?小心我跟班长举报你!】
【前线记者:嘻嘻,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班长的事?】
【那
我勉为其难不举报你,快说!什么事!】
【我猜是班长和江千洛,我赌五毛。】
【这还用猜?滚下去吧你!@前线记者,快说!】
【前线记者:班长被老班叫出去了。】
【So?】
【当谁没看见呢,我还看见江千洛也出去了。】
【前线记者:然后等班长回来之后喊了江千洛,所以江千洛出去了之后。】
【噢?】
【笑死,想不到是安星乔先忍不住了哈哈哈哈!我赢了!你们都记得请我吃早餐,包我一个星期的伙食!】
【……肯定是老班让安星乔说的,不是他自己要说的,这局不算!】
【我这叫绝地翻盘,愿赌服输,懂?】
【前线记者:我还没说完。】
【快点。】
【赶紧的。】
【前线记者:江千洛走了之后,班长踹了他椅子一脚。】
【草,笑死了,真的假的?】
【前线记者:请不要随意质疑本记者报道的任何一篇新闻,谢谢。】
安星乔后排的虫还想再继续说点什么,突然瞥见江千洛回来了。
他立刻关掉光脑,装作读书的样子,偷偷关注前方的动静。
江千洛看见几乎被踹到走廊的椅子,愣了下,扶了回去坐下。
两个虫又回到沉默不语的时候。
后排的虫本来还以为江千洛会说点什么。
比如发脾气?虽然他没见过江千洛对安星乔发火,但总归不会是这样平静的。
坐在前面的江千洛根本不知道其他虫在想什么,脑海里回想着班主任的话。
班主任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只说最近压力太大,情绪不太好,没什么事。
也只是不想和周围的虫说话而已。
班主任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也算了,吩咐了几句好好学习,找回高一的状态,尽量在最后一年赶上去。
晚上,江千洛回到家,写完作业就去书房敲了敲门。
傅南桀打开门,看见小孩,扬起了眉峰,“洛洛找我有事?”
江千洛推着雄父往里走,将门在身后合上,“我有一个问题。”
傅南桀在茶几旁坐下,招了招手示意小孩坐下,“什么问题?”
江千洛踌躇了一下,“就是,你和雌父是怎么在一起的?”
“咳咳。”傅南桀手里的温水仿佛突然烫到喉咙,“我们是,自然而然在一起的。”
“……”江千洛泄了气,“算了。”
他起身要走,被傅南桀拉住,“诶,怎么就走了。”
“你老是不说实话。”江千洛撇撇嘴,显然已经明了自家雄父满嘴跑火车的本质。
傅南桀啧了一声。
他不是不想说,是真的不好说。
难道他真的得把什么穿越,什么小说,什么娃综文都说出来?
然后说是的,你就是小反派,我是大反派,我们双双灭亡倒在黎明前,但因为雄父的穿越一切都变了——?
傅南桀想了下,“因为我和你雌父的前辈认识,他们指了我俩的婚约,我们就是结了婚之后日久生情。”
“噢。”江千洛坐了回来,手里不自觉地把玩着茶宠,装作不经意道,“那,我也有婚约吗?”
“你?”傅南桀眨眨眼,“你高中都没毕业呢。”
大学都没考上就婚约。
江千洛抬眼看了下傅南桀又低下去,“你们有没有想过给我指什么婚约之类的?”
“没有啊。”傅南桀以为江千洛听多了家族联姻故事,担忧自己的未来,他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我和你雌父都是随你喜欢,绝对不会给你指定什么未婚夫的。”
“哎呀。”江千洛哎了半天,愣是哎不出去,“算了,我就是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
傅南桀严阵以待。
“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吧。”江千洛放弃了,说得多难就走得多轻易。
傅南桀脑子里转了几圈,睡觉前和江卿漫感叹了句,“我觉得我们家小猪长大了。”
小猪?
什么小猪?
那只咪咪猪?
江卿漫回想了一番今日见到的咪咪,样子还和十年前一样青葱粉嫩,“它确实成熟了。”
老了,不爱动弹了,成日趴着沙发旁边的窝——江千洛和傅一君一块挑的。
估计只有两三年光景了。
江卿漫不自觉往傅南桀那边凑,汲取到些许暖意。
*
直到周五放课,江千洛还没有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慢吞吞地收拾着背包,时不时瞄一眼旁边的安星乔。
安星乔动作利索,几下放好要带的课本,拉上拉链就要走。
江千洛紧跟着动作也快起来。
他落在安星乔后面两步往外面走,正抬起手想要拍一拍雌虫的肩膀,就见雌虫停下了脚步。
门外是隔壁班的雄虫,头发柔顺,五官俊秀,而且成绩很好。
江千洛在安星乔的名字底下看到过他,他是年纪第二,程佑。
程佑似乎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安星乔都没问他是来干嘛的,两个虫就一块儿走了。
而且有说有笑,一来一往,聊得十分火热。
江千洛靠着走廊,看着两个虫相伴走出校园的大门,往右边走了。
明明安星乔应该往左边,走上二十米坐上等候他的悬浮车。
有虫路过,拍了拍江千洛的肩膀,“去不去打篮球?”
江千洛面无表情,“不去。”
说完就走,脚步得飞快,转瞬间就没影了。
被留在原地的虫嘀咕,“不去就不去,脸也不用这么臭吧。”
高一楼层里的傅一君刚好也背着书包出门,楼道里碰见江千洛,只喊了声哥哥就擦肩而过。
他马上迈开腿跟上 ,走那么快干什么!
你先回家。江千洛在校门口停下? ?[ ,“不用等我。”
傅一君刚走两步,见哥哥往不同以往的路走了,顿时好奇得心痒。
他想起最近不同以往得江千洛,眼睛转了两圈,立刻跟了上去。
“带我一起呗,我一定不会耽误你。”
江千洛看了眼傅一君,没开口,只是继续赶路。
不说话就是应了。
傅一君心中窃喜。
他打量了一路走的方向,“我们去哪儿啊?”
江千洛言简意赅,“不知道。”
“行吧。”傅一君想了下,约莫是哥哥心情不好,想散散心,便道,“不然我带你去——”
话没说完,他被拽进一条小巷。
江千洛伸出食指在唇上,示意傅一君不要说话,然后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又缩回来。
傅一君也学着江千洛往外面看,根本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里是学校外面的小吃街,学生生意好做,商家在这里成群扎堆。
突然,一家饮料店里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安星乔。
另一个是……反正眼熟,领奖台上经常见过。
傅一君收回脑袋,怼了下江千洛,“我看见你同桌了。”
江千洛敲了下傅一君脑袋,“没大没小,叫哥哥。”
傅一君颇为无语地撇了撇嘴,“我也没说错啊。”
江千洛伸出脑袋,看见前面两个虫走了有段路了,便拉着傅一君继续跟着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傅一君恍然大悟,“原来你在跟踪他们啊?”
“什么跟踪?跟踪什么?”江千洛即刻低声反驳,“我只是担忧星星的安危,指不定那个雄虫不安好心。”
傅一君从鼻子里哼了声,“他打架比我都厉害。”
“打架?”江千洛不小心大了声,见前面的安星乔似有所觉,立刻拉着傅一君躲进一家拉面店,“你们什么时候打架了?”
拉面店店员笑容满面欢迎,江千洛扯了一张广告单,权当帮个忙。
傅一君学着哥哥拿了张广告单,“也不算打架吧,就是切磋切磋。”
江千洛探头出去看了下,发现安星乔和那个程佑没影了,马上出去边走边望,“最后你们谁赢了?”
傅一君又哼气。
江千洛催他,“谁赢了?”
傅一君没好气,不情不愿道,“他赢了。”
江千洛突然捂着嘴咳了两声,“哦。”
傅一君一眼就看见哥哥嘴角遮不住的笑,“你笑什么?你还是不是我哥哥?”
江千洛颇为心虚,“是,肯定是。”
他左右看了眼,找到家书店,决定给弟弟赔个罪,“我带你买本书吧。”
反正也找不到安星乔了。
“算你识相。”傅一君摇头晃脑,踏进书店门的一瞬间却卡住了。
江千洛被堵在他后面,推着傅一君进去,“怎么不走了?”
傅一君默默退开。
江千洛抬头,正好和安星乔对上眼。
当然,还有旁边的程佑。
程佑显然也认识江千洛和傅一君——全校就没不认识兄弟俩的。
他抬手挥了挥,“你们好。”!
第 107 章 洛星
这个时候再出门就来不及了。
傅一君于转身的瞬间扬起嘴角,拉着僵硬的江千洛上前,得体地打了个招呼,“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
程佑点头,挥了挥手中的一张清单,来买些书什么的。? _[( ”
当然啦,到书店不买书,来划大艇吗?
傅一君面上笑容优雅,“我猜上面有今天发售的《血字迷踪》?”
“对对对!”程佑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往傅一君跟前走了两步,“你也喜欢沃林柯尔?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本书?”
傅一君眨了眨眼,“你书包上的挂饰很别致。”
程佑书包上挂着一只小小的三头犬。
沃林柯尔幼年养过,给了他很多灵感,古早访谈时提起过,知道的虫不多。
“这你都认得出来!”程佑更激动了,“那你有没有……”
两虫聊得热火朝天,衬得另外一边更为沉默了。
江千洛的眼睛四处飘,偶有一瞬和安星乔对上就被定住。
他咽了口唾沫,努力移动眼球看向别处,待做好心理准备再望回去时,安星乔已经低下了头,手上拿着本书。
挺好,不用担心对视会尴尬了。
江千洛郁结。
片刻后,他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安星乔身后。
安星乔似乎没察觉,还沉浸在书中,对身边多了个虫毫无反应。
江千洛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你在看什么?”
安星乔没有回答。
江千洛又靠近了一点,站到安星乔身侧,他想再问一次,雌虫却放下了书。
安星乔走向聊得眉飞色舞的程佑,“走了。”
程佑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对不起,聊的太开心,我都忘了正事了。”
他依依不舍地和傅一君说再见,“有空再聊。”
傅一君的微笑随着两虫的离去渐渐消失,转身冲江千洛翻了个白眼。
“哥,你逊毙了。”各种意义上的。
江千洛还盯着安星乔离去的方向。
“早走了,别看了。”傅一君拉着他要往另一个方向走,拽了下没拽动,只好使了点劲儿L拖走。
江千洛就像个大型随身摆件,得拉着走,整一个书店逛下来,傅一君走到哪拽到哪。
等真正的随身摆件——购物车,装满一半之后,傅一君忽然感觉江千洛好久都没吭声了。
傅一君抬起头,愣住了。
他哥眼眶红了?!
傅一君犹犹豫豫开口,“哥?”
江千洛低着头,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不说话。
“……”完了。
傅一君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点击购物车的结账功能,先让这些书回家。
他比江千洛矮一个头,勾不上肩,只能搭着肩头,带着江千洛往出口走。
傅一君抬着头,循循善诱,“这么多天
的矛盾 ,对吧? _[( ,你不能指望它突然间就解决的嘛。”
“……”江千洛缓慢地眨了下眼,“他们很熟?”
傅一君秒懂江千洛在问什么,“不知道,应该是提高班认识的吧?初中夏令营会让学长当助教,他们两个都在。”
江千洛脚步顿了下,“我怎么不知道?”
“你可能——”傅一君谨慎开口,“在忙自己的事。”
比如苹果在冰箱里放多久会发霉。
反正和课业无关。
傅一君怀疑,如果不是之前一起上过综艺,他哥和安星乔真的会玩到一起去吗?
他啧了声,“既然你心情不好,要不我们今天就——”
就?
江千洛等了半天,将将开口要问话时,忽然被一把拽住推向前,险些撞上别的虫。
他连忙刹车,“对不起!”
江千洛站定后才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安星乔微微睁大的眼睛,和眼睛里慌乱的自己。
安星乔睫毛颤了下。
江千洛屏住呼吸。
片刻后,安星乔先反应过来,向后退了一步,面容恢复平静。
江千洛回过神,扭头看向始作俑者。
傅一君正站在程佑后边,两手抓着书包带子,看着很是乖巧。
程佑兴奋道,“星网上有虫刚刚好像偶遇到了沃林柯尔,我们想去去看一看。”
傅一君脸上又扬起了那种让虫无法拒绝的笑容,“但我放心不下我哥一个雄虫自己回去,麻烦小乔哥哥送他回家啦。”
“?”
“??”
江千洛惊到了,脱口而出,“小乔哥哥?他私底下都这么喊你?”
安星乔眉毛拧起,面色古怪,“没有,今天第一次听。”
江千洛搓了搓胳膊,“吓死了。”
安星乔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他们简短几句话的时间,傅一君和程佑已经跑远了。
“……”
“……”
突然,江千洛脸僵住。
安星乔也愣了下,这才想起一分钟前,他们之间还胶着的氛围。
他抿了抿唇,率先走出书店。
安星乔的悬浮车已在门口停泊。
江千洛亦步亦趋地跟在安星乔后面,冷不丁道,“也不知道沃林柯尔写什么的,这么好看吗?”
安星乔开口,“探案解密小说,悬疑类畅销榜第一”
“……”江千洛噎了噎,“他还挺笨,写探案应该懂很多隐藏手法,居然现实中还会被粉丝发现。”
安星乔语气平稳,“粉丝应该学会尊重隐私。”
江千洛突然灵光一闪,佯装若无其事道,“是啊,也不知道那个程佑干嘛要追过去。”
“……”安星乔脚步顿了顿,“但读者想要见到偶像,也可以理解。”
“??”江千洛瞪大眼睛,愕然停在原地,“你刚刚
还说要尊重隐私? ”
安星乔三两步走上悬浮车,出名都有代价。?[( ”
江千洛被堵得气闷,快步跟了上去,“那你意思就是沃林科尔活该呗?”
安星乔冷着脸,“我没这么说。”
江千洛气急败坏,“对,你没说过,是我说的,他活该,他蠢,他粉丝也没素质,没道德。”
他说完尤未气消,恶狠狠强调,“特别是那个程佑。”
一直沉默的安星乔开口,“一君也去了。”
“??”江千洛张口结舌,“你,你还帮程佑说话?”
“……”安星乔抿了抿唇,“我只是实话实说。”
江千洛如遭雷劈,鼻头开始发酸,“你为了他跟我在这儿L吵架?”
安星乔垂着眼,放在膝头的双手紧握,说话却不急不缓,“是你要吵架。”
一直都是。
江千洛呼吸急促,猛地转过了头,挪到离安星乔最远的位置,趴在桌子上不言不语。
车内再也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悬浮车终于到了江千洛小区楼下,天空骤然转阴。
安星乔望着窗外积聚的乌云,没有回过头。
身后有风隐约而过,接着车再次启动。
片刻后,安星乔偏头瞄了眼江千洛刚刚坐的位置,愣住了。
桌面好像淅淅沥沥淋了一场雨。
攒了一片水洼。
*
接下来两天,江千洛都没在学校露过面。
秋皓三不五时查看光脑,没有一次等到想看的消息。
发给江千洛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第无数次回头看了眼安星乔。
任是安星乔也没办法熟视无睹了。
在秋皓又一次望过来时,安星乔抬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有事?”
秋皓嘴唇嗫嚅了几下,“嗯……你知道洛洛为什么没来上学吗?”
“……”安星乔垂下眼,不答反问,“他没有和你说吗?”
秋皓一听感觉有戏,顿时凑近了抱怨,“没有啊,他连信息都不回我。”
安星乔点头,“我知道了。”
“?”
知道什么?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秋皓莫名其妙,想要继续追问,看见安星乔恢复那副生虫勿近的样子,又不好再问了。
算了,既然班长知道江千洛什么情况,也不用担心了。
反正没死。
中午吃饭时,安星乔又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感觉好久都没见到洛洛了。”
徐卯卯端着盘子坐在安星乔对面,“这两天他居然连光脑都没打开过,离线时间还是两天前。”
安星乔夹菜的手顿了顿。
刘杉不动声色地从桌子底下踹了徐卯卯一脚。
“哎!”徐卯卯抖了一下,唯一一块炸鸡块掉到了地
上。
他苦闷着脸 ,含恨夹起菜叶子嚼。
几分钟后? ?[ ,安星乔带着没动过的饭菜走了,走得比以往还快。
刘杉望着安星乔的背影,担忧地发现雌虫更瘦了。
他回头看见徐卯卯大口吃饭的样子就来气,“你怎么就知道吃?”
“吃饭不是最幸福的事情吗?”徐卯卯极为认真,“你看星星,连吃饭都不能享受,多惨啊。”
“……”刘杉叹了口气,“你知道,怎么不关心一下他?”
“我不是关心了吗?”徐卯卯悄悄从刘杉盘子里偷渡了一个炸鸡块,“解铃还需系铃虫,别瞎操心了。”
他正慢悠悠地品味,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咔嚓声。
刘杉笑眯眯地当着徐卯卯的面,把照片发给徐寅虎,“叔叔,我来领赏!”
“怪不得我之前老是被发现!我要和你绝交!”
“没有,其实我也第一次。”
“骗虫。”
“真的!”
“那你这个鸡块也得给我吃。”
“……给你给你。”
*
下午放学时,傅一君收拾好书包,在门口意外撞见安星乔,“你怎么在这儿L?”
安星乔语气淡淡,“洛洛怎么没来上课?”
傅一君攒眉苦脸,“哎呀,他啊。”
安星乔抿紧了唇。
“他现在——”傅一君猛地打住,摆了摆手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要不然你跟我回去看一看?”
“……”安星乔半响没说出一句话。
僵持间,他们挡住了不少过路的虫。
傅一君拉着安星乔到走廊边上,刚松开手就被反握住。
安星乔抓着傅一君的手无意间加重,“走吧。”
傅一君背过身,暗暗舒了口气,打开光脑发了几条讯息。
两虫一块儿L走到校门口,却被程佑拦下。
程佑尽管困惑,却依然很高兴,“你也和我们一起去沃林科尔十周年展吗?”
安星乔狐疑地望着傅一君。
程佑惊讶,“你不知道吗?我和一君约好周五放学一起去的。”
“……”当时完全只是在说客套话的傅一君沉默了会儿L,歉意道,“今天有急事,下次吧。”
“好吧。”程佑有些失望,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希望我没有耽误你们的时间。”
他要走时被喊住,“等等!”
傅一君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在前往小区的路上,傅一君和程佑说了下江千洛被雨淋湿,高烧卧病在床的事情。
傅一君时不时就叹一口气,被放鸽子郁闷的程佑反倒开始安慰起他来。
安星乔始终沉默。
一下车进到江千洛家,三个虫直奔里头那扇紧闭的门。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
声持续了半分钟,里面才有回应。
带着鼻音的喑哑嗓音响起,“吵什么?”
站在最后面的安星乔往前挪了一点。
傅一君站在中间,“哥,我带朋友来看你了!”
安静了一瞬,里面的雄虫才开口,“谁啊?”
程佑靠在门边,不太确定地看了傅一君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坚定地开口,“是我,程佑。”
“……”江千洛没有回复。
程佑体贴道,“虽然我们只认识了半天不到,但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一君都和我说了,你现在就好好休息,不要劳心费神,学习都放到一边,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再出来玩啊!”
“……”还是没有回复。
程佑疑心是不是江千洛病得厉害,声音太小了。
他耳朵贴到门上,想仔细听听。
忽然,“咚!”
门被不知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震得程佑脑子晕。
房间里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
“傅,一,君!”
*
“咳咳咳——”
江千洛咳出喉咙里的痒意,最后一点力气也没了,软着四肢重新躺下。
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再搭理。
江千洛懒得下床捡枕头,抓过手边另一个抱枕,重新窝回被子里,视线重新陷入黑暗,耳边只有自己不太顺畅的呼吸声。
意识沉浮间,门又被敲响。
江千洛抽了抽鼻子,充耳不闻。
这次的敲门声仅仅敲了三声就停了下来。
江千洛脑子昏沉,和周公下棋时,不忘抽空鄙夷了一下程佑。
这就放弃了,果然不适合……不适合……?
没等他想明白自己要说什么,一道突兀的吱呀声打断了思路。
门被打开了。
江千洛眉头皱起。
起初几秒没有动静,接着脚步声响起,慢慢靠近床头。
江千洛极不耐烦地啧了声,有气无力地开骂,“有没有点礼貌啊,我都没让你进来。”
床边的虫没–>>
说话。
江千洛费力地回忆了一番程佑说过的话,“朋友就能随随便便吗?我也没认你是朋友。”
刚刚还自顾自说他俩是朋友的程佑却异常沉默。
江千洛狐疑了一秒就想通了。
哼,看来这个雄虫不仅没毅力,没礼貌,还戴着一副热情的面具,其实是个双面虫!
虚伪!
他撇了撇嘴,“你怎么还不走?”
即使被不断甩脸,程佑依然没说话,却也没离开。
江千洛在心里又给程佑贴了个标签——厚脸皮。
“你就喜欢、站这儿L挨骂是吧?我告诉你,我已经发现你的真面目了……”
他说一下就歇一下,“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就是想……毕业舞会、成年礼。”
江千洛忽然想起,程佑不仅今天跟着傅一君回家,那天在书店,也是他把傅一君带走的。
操!
如果说之前只是郁闷,现在就是恼火了。
程佑居然把他身边两个雌虫都拐走了!
江千洛气得脑子都清明了一瞬,“你这个花心的雄虫,不要以为法律有权益就能这么做,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嫁给你的!”
一句话插了进来,“谁?”
江千洛不假思索,“一君和星星。”
“嫁给谁?”
“这都问我?程佑你不仅花心,你还有认知障碍吗?明知故问!”
“……安星乔为什么要嫁给程佑?”
江千洛鼓起两颊,“因为他眼光太差!”看上了你这种伪君子!
话音落下,外面半响都没动静。
哼哼,说不出话来了吧?
江千洛刚勾起胜利者的微笑,脑袋忽然一轻,光线透过紧闭的眼皮跃进视网膜,空气也流通起来,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清香涌入鼻间。
他一时不知道现在该骂程佑居然掀自己的被子,还是探究这异常熟悉的味道从何而来。
混乱间,床边的虫又开口了,语气不辨喜怒,“江千洛。”
被念到大名的雄虫抖了抖。
“我什么时候看上了程佑?”
*
“……”江千洛瞬间僵住,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乱转。
安星乔眯着眼,好整以暇地等待雄虫回应。
一阵窒息的沉默之后,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江千洛抓过被子,重新蒙上头,缩进被窝里,全程都没睁开过眼睛。
甚至裹着被子蠕动到了床的另一侧。
安星乔:“……”
安星乔也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
他伸手压住江千洛的另一侧被褥,将雄虫禁锢在自己身下
接着不由分说地又一次掀开雄虫的保护罩,让他避无可避。
江千洛再一次暴露在外,安星乔灼热的目光简直化为实质,直直戳在他紧闭的眼皮上。
“……”江千洛眼睛悄悄眯开一道缝,不抱希望地看见安星乔放大的脸,心陡然一沉。
安星乔丝毫不放过他,甚至逼近到江千洛眼前,又问,“我什么时候看上了程佑?”
江千洛偏头避开雌虫的视线,咽了咽唾沫,声音比方才讨伐“程佑”时更虚,“我怎么知道。”
“……”安星乔单手掐着雄虫两颊,转回来对准自己,紧紧盯着江千洛的眼睛。
雌虫一字一句,“我不喜欢他,从来都不。”
江千洛眼睫乱眨,胸口憋着气,脸颊不知是憋红的,还是烧红的,热度简直能透过空气扑到安星乔脸上。
等待回复的间隙,安星乔把堆在江千洛胸口的被子重新整理了一番,绕着雄虫脖颈塞紧,不留一丝缝隙。
江千洛只有脑袋露在外面,尖尖的下巴搁在
被子上,显而易见地瘦了。
眼下青黑,透露了雄虫近日欠佳的睡眠。
安星乔静静打量着病患的面容,始终俯在江千洛上方。
雌虫的手仿佛能撑到天荒地老,直到江千洛开口,而且并不觉得窘迫。
“……”江千洛撑不住了。
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
雄虫咬着下唇,隔着被子戳了下身上的安星乔。
安星乔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听着。
江千洛嘴唇嗫嚅,“我想……”
“?”
“想上厕所……”
“……”
*
发烧不至于丧失身体机能,江千洛婉拒了安星乔的陪同。
他上过厕所,换了身干爽的睡衣,重新回到房间时,床单、被套和枕套都换了。
安星乔一看见江千洛,就抓着雄虫灌了几口温水,塞进崭新的被窝里,重新裹得严严实实。
江千洛灵机一动,索性闭上了眼睛,就这样睡了。
然而安星乔不给雄虫留余地,“这就是你生气的原因?你觉得我喜欢他?”
江千洛不敢睁开眼,“……不是。”
“嗯?”安星乔尾音上扬。
江千洛讪讪,“好吧,有点。”
他当然能感觉到雌虫不喜欢对方,刚刚不过是口不择言。但无法否认,看见两个虫相携离去的时候,他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而且安星乔还帮程佑说话!
安星乔听出雄虫还有别的原因没说,刚想问,江千洛忽然扭过身子背对着他,冷哼一声。
“?”安星乔莫名其妙,“怎么了?”
江千洛越想越气,“你说,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安星乔没有立刻回答,“……你重要。”
虽然不满意雌虫的停顿,江千洛还是被安抚到了。
他有了底气,说话更肆意,“那你干嘛还帮他说话?”
安星乔回忆了一番,“书店那天?”
江千洛又哼了哼。
安星乔否认,“我不是在帮他说话。”
江千洛难以置信,“那就是故意跟我吵是吧?”
安星乔摇头,“不,我不想和你吵架。”
江千洛脑子突然灵快得不像高烧患者,“对,你不想,但就是这么做了。”
“……”安星乔沉默片刻,坦承了,“嗯。”
江千洛一下子站在了制高点,回忆起找雌虫搭话却被无视的那刻,控诉时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我跟你说话,你还不理我,催程佑快点走。”
安星乔闭了闭眼,复又看向雄虫头发乱糟糟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对。”
江千洛气焰更加高涨,“所以你错了。”
安星乔干脆利落地道了歉,“对不起。”
当雄虫身后无形的尾巴开始摇晃时,安星乔却道,“但我不后悔。”
“?!”江千洛猛地回头看向安星乔,雌虫面上充斥着陌生的冷意。
安星乔语气淡淡,却掷地有声,“因为我很生气。”
江千洛呆呆地望着。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却突然间冷漠,不开口,不交流。”安星乔眼中情绪翻涌,表情反而越发沉静,“我问过你,但答案,你也知道。”
“你说,你就是想自己呆着。”
江千洛徒劳地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
安星乔眸色幽深,“然而现在,你又问我为什么不理你,你觉得我是为什么?”
江千洛被雌虫的眼神定住,如坠冰窖。
安星乔依然不紧不慢,“我在你眼里,就是你想说话时必须得开口,不想说话时就滚远点的存在,是吗?”
“……”
房间安静下来。
傍晚的余光穿过窗帘缝隙,打在安星乔脸上,半明半暗。
良久,雌虫侧过头,整张脸隐入暗处。
安星乔站起了身。
他刚走两步,忽而床榻响起噼啪声,接着一阵风刮来,腰身被两条胳膊死死箍紧,整个身子都被这股力道带到床上,和江千洛齐齐倒进被褥。
“嘶。”安星乔皱起眉,“你——”
“不、不是!”江千洛嗓音艰涩得像被刀割,“不是不是不是!”
安星乔的颈椎灼热,仿佛印了一块烙铁——江千洛滚烫的额头抵着雌虫后颈,有一些温热湿润的液体渗进衣领。
他试着起身,却被抱得更用力,用力到发痛了。
雄虫像是咬住了猎物脖颈不松口的野兽,口中的挣扎越猛,他咬得越紧。
“不是!”江千洛还在不停重复,语气与强硬的动作截然相反,仿佛小鹿哀鸣,“不是不是!”
安星乔四肢松懈下来,任由自己被擒住,“不是什么?”
江千洛语速飞快,“不是那样!我没有要你滚,我没有那样想过!”
安星乔嗯了声,“那你在想什么?”
“我——咳咳!”江千洛又开始咳,等痒意过去,后知后觉感觉到一股燥意,“……”
安星乔听见雄虫呼吸已经顺畅,“你什么?”
江千洛吸了吸鼻子,嘴唇嗫嚅,“嗯……”
安星乔作势要起身,立刻被扯回原位,撞上江千洛的胸膛。
“我、我真的是想自己呆着!”雄虫慌乱道,带着焦躁,以及不被信任的委屈,“我没骗你。”
“你只是不想和我呆着。”安星乔一语中的,“为什么?”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低了下来,“……我看见有雄虫给你情书。”
安星乔想了下,肯定道,“你那天在器材室。”
“嗯……”
“所以?”
雄虫鲜少追虫,毕竟不用挥手都有雌虫投怀送抱,但主动的也不是没有,起码安星乔收到过情书,但当面告白的确实寥寥无几

安星乔猜测,“你觉得这是错的?雄虫不应该主动?”
“不是!”江千洛高声否认,然后骤然低了下来,声音轻得安星乔险些听不见,“你值得……”
安星乔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江千洛抵着他后颈的额头抬起,凑近他的耳畔,燥热的气息与话语一同吐出,“你值得他主动。”
这下听清了。
安星乔蜷在胸前的手收紧,佯装镇定,“然后呢?”
“然后我感觉很奇怪。”江千洛纳闷,“这种感觉不舒服,我不喜欢。”
“……”雌虫胸腔震颤,连带着前胸后背相贴的江千洛都感受到了。
江千洛震惊,“你是在笑吗?”
安星乔声音平稳,“不是。”
“你还笑!你在笑我?!”江千洛气急败坏地坐起身,扭过安星乔的肩膀检查他的脸,一眼捕捉到雌虫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意。
江千洛向下扯着安星乔的嘴角,委屈巴巴道,“不许笑。”
“噢。”安星乔不反抗,只是眨了眨眼,用手拭去江千洛眼角残存的泪,“你收到的情书可比我多多了。”
不管是书面告白还是当面追求。
雄虫假借抽纸擤鼻子移开视线,嘴里嘟囔,“那又怎么样。”
安星乔眼眸幽幽,“可我没有和你冷战。”
“……”江千洛哑口无言。
安星乔也不说话,安静地躺在床上。
沉默中,江千洛慢慢俯下身,重新抱紧安星乔,头埋在雌虫颈侧,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安星乔表情不自觉软化,“嗯。”
“对不起。”
“下次都要告诉我。”
“对不起。”
“知道了。”
过了会儿L,江千洛耸了耸鼻子,不满道,“你就不能也抱抱我吗?”
安星乔眯起眼睛。
江千洛拉长尾音,“星星——”
安星乔垂在两侧的手不动。
江千洛急了,干脆抓着雌虫的手放在自己背上搭着,然后才蹭了蹭安星乔脖子,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咕噜声。
“……哎。”安星乔喟然长叹,环抱住这只趴在自己身上的一米八的雄虫,“你很重。”
“什么嘛,明明你跟我一样的体重!”
“但你压着我很难受。”
“那你在上面?”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要下去!”
“不要,抱一抱嘛,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江千洛!”
“好冷,好难受。”
“那你还不进被子?”
“我们一起?……啊,好痛!”
*
商圈中心,水岸餐厅。
傅南桀和江卿漫前后在窗边落座。
江卿漫摘下军帽,“环境不错。”
“氛围很好。”傅南桀环顾了一圈 ,你什么时候订的位置?
我?江卿漫扎发的手顿了顿⑴ _[( ,“不是你定的吗?”
“不是啊。”傅南桀瞪大眼睛,“一君和我说你想放松一下。”
江卿漫抿紧了唇,“他和我说你想过二虫世界。”
“……”
“……”
两位家长打开摄像头,正好看见玄关处的傅一君和程佑。
*
彼时,程佑和傅一君用头盔逛完了沃林科尔的云展览,但彩蛋活动还得到线下,有些遗憾。
傅一君送程佑下楼,两虫一直到门口都没见到安星乔的身影。
程佑疑惑,“他先走了吗?”
傅一君眼珠子转了两圈,“应该吧。”
“可惜这次没见到你雌父和雄父,我还以为可以见到本尊呢。”
程佑走上悬浮车,“拜拜!”
没事,反正也没有下次。
傅一君笑着挥手,“明天见。”
等车飞远,他转过身慢吞吞地往家走。
要不要回去呢?不然半个小时后之后再回去?
天,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弟弟。
傅一君洋洋自得时,光脑突然亮起。
他打开对话框。
【傻大个:一君啊,虽然雄父支持恋爱自由,但是现在就把对象带回家,也太早了吧?】
“……啊啊啊!!!”!
第 108 章 洛星
整一个晚上,傅一君在解释自己真的没有诱拐雄虫,傅南桀在调查所谓对象的背景,而江卿漫食不知味,在傅南桀的劝阻下先晚餐再赶回家。
直到夫夫俩回来撞上出门的安星乔,他们才放宽心。
傅南桀外套还没脱,“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没关系,我家车已经到了。”安星乔背着书包,穿好鞋站定。
这时,屋子里发出响动。
江千洛从里头跑了出来,睡眼惺忪,侧脸带着睡觉压红的印记,鼓着嘴不满道,“不是说好了一起睡觉的吗?”
病患丝毫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自觉,只穿了件宽松的单衣。
江卿漫皱起眉,但他还未出声,安星乔先一步脱了鞋推着江千洛往里走。
“我说的是等你睡着。”安星乔和江千洛进了房间,空气中隐约传来责备声,“为什么不穿外套?”
被子摩擦时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江千洛应该是被摁进了被窝。
“忘了。”他随口带过自己的错处,却对雌虫前一句话揪着不放,“我不是还没睡吗?”
安星乔无奈,“你刚刚不是睡着了?”
江千洛犟着嘴,“没有。”
“洛洛……”随后雌虫声音低了下来,玄关处听不清了。
“……”江卿漫眼神复杂。
“哇哦。”傅南桀挑了下眉,揽过傅一君,“看来把对象带回家的另有其虫。”
傅一君疲惫着脸回房,“我去洗澡。”
他长呼一口气,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身后傅南桀又鼓励道,“但雄父还是很支持你追求真爱的。”
“……”傅一君砰的一声合上门。
片刻后,安星乔从江千洛房间里出来,路过客厅里的傅南桀和江卿漫,尴尬且歉疚地又道了声再见,“打扰了。”
江卿漫打开大儿子房间看了眼,昏暗中,江千洛裹着被子乖乖躺着,已经闭上了眼。
傅南桀收回好奇的目光,悄声问,“你说他和洛洛说了什么?”
江卿漫摇了摇头,“不知道。”
半夜,江卿漫起来给江千洛量了次体温,三十七度八,第二天早上再量,三十六点五,彻底好了。
雌虫放下心,回到餐桌。
“原来是心病。”傅南桀咽下面包,凑到江卿漫耳边嘀咕,惹来雌虫无情的手肘。
江千洛脸色还有点苍白,但整个虫已经生龙活虎,恨不得跑个三百米证明自己已经全面康复。
他吃完早餐,冲回房间拾掇了会儿,又冲过客厅,“我出门了!”
家里三个虫还没听清,抬头就不见了江千洛的踪迹。
“……”江卿漫咽下劝阻的话语,默默看向傅南桀。
傅南桀心领神会,点击光脑推荐的常聊用户,发了条信息。
二十分钟后,收到侍卫通报的安星乔走到侧门,隔着栅栏看见某病患的身
影。
阳光在雄虫的发间跳跃,大T恤加宽松直筒裤简单干净,脚上的球鞋一只红一只黑,穿着黑色的那只脚正在踢路边的小石子。
江千洛垂着头,两手插兜,精致的侧脸没什么表情。
安星乔加快了脚步。
听见动静,江千洛转过身,看见安星乔的一瞬间眉开眼笑。
“洛洛我来啦——”
*
江千洛眼里放光,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安星乔假装没看见,“怎么出来吹风?”
江千洛跟着安星乔回寝宫,特地落后一步表达自己的不满,“你昨天不是说病好了就去玩的吗?”
“你退烧了?今天就好了?”安星乔在寝宫门前站定,仔细看江千洛的脸色,这才注意到雄虫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江千洛眨了眨眼,凑到雌虫跟前,抓过他的手覆上自己额头,直直盯着安星乔的眼睛,口中乖巧道,“你摸摸看,好了吧?”
安星乔感受着掌心下的温度,放下心后才注意到眼前正对着雄虫的脸。
江千洛逆光而立,本该流光溢彩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好似月下暗流。
这时,有侍者从江千洛身后经过,自以为隐蔽地瞟了他们一眼。
安星乔忽然发现两个虫还站在门口,江千洛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仍旧乖乖站着给他量体温。
他立刻收回手,匆忙走进屋子,直奔衣帽间,随手抓了件外套扔给江千洛,“穿上。”
江千洛被兜头盖了一脑袋也不恼,只是对款式颇有微词,可怜巴巴道,“我不想周末还穿校服。”
安星乔心虚地重新挑了件白色连帽外套给雄虫穿上,还帮忙拉上拉链。
江千洛不满,“很热。”
“嗯。”安星乔点头,“那就不出门了。”
江千洛不说话了,撅着嘴哼哼。
“走吧。”安星乔往外走,却发现雄虫没有跟上。
江千洛正站在衣柜前皱着眉,很快又松开,他拿出一件白色夹克塞给安星乔,“那你也得穿。”
安星乔在这种小事上从来都是顺着雄虫的意,穿上了夹克,便带着雄虫坐上星舰。
路上,安星乔习以为常地给傅南桀发了条报备。
【傅南桀:洛洛就麻烦你了(猪咪比心)】
【安星乔:好的:)】
很快,星舰落在停机坪。
甫一下车,四周的喧闹声就涌进耳朵。
虫流顺着空中闪烁着的箭头指向前进,不远处立着一个旋转模型,《宇宙联盟》的巨型LOGO外绕着圈字母,许多虫排长队打卡。
LOGO后面就是影城入口,或者说停机坪的出口,毕竟这一整个星球,除了停机坪之外都是游客区。
版权方在这个星球上等比例打造《宇宙联盟》的场景,让粉丝亲身走入偶像的世界。
江千洛和安星乔已经来过很多次
了,今天来是为了新开放的景区。
他们不用指示都能走到入口。
闸门旁立着各个超级英雄的等比例模型,每个入口处的上方都悬浮着不同超级英雄的个虫标志。
江千走到队伍后面排队时,被安星乔拽住。
安星乔左右张望,“等等。”
江千洛问,“等什么?”
安星乔不解,“卯卯他们啊。”
江千洛眼睛瞪大,“他们要来吗?”
安星乔比雄虫更惊讶,“他们不来吗?”
他忽然反应过来,“你没喊他们?”
江千洛奇怪,“没有啊。”
安星乔欲言又止,“……今天就我们两个?”
“对啊。”江千洛乖巧点头,随后撇撇嘴,“除非你还叫上了别的虫?”
安星乔下意识摇了摇头,精神恍惚。
队伍渐渐缩短,江千洛牵起安星乔往前走,直到过了闸门,安星乔才反应过来。
江千洛笑眯眯地举起两虫牵着的手,他们手背上都印了个奥格的章,“嗒当——”
“……”安星乔默默盯着印章,以往他去的都是莱辛的队伍。
江千洛眼睛亮晶晶的,“嘿嘿。”
安星乔嘴角勾起一点笑。
他连每日响起的铃声都被换了,仅仅维持一天的徽章又算得上什么?比起手背上象征对家的章,还是牵着自己的雄虫的手更加滚烫。
安星乔马上撇开手,大跨步走向列车等候区。
江千洛紧紧跟上雌虫的脚步,绕着他来回跳,“你输啦你输啦!盖上了奥格的章,你再也不能跟着莱辛回清道夫啦!”
“闭嘴。”安星乔努力臭着脸,身侧的手一点点攒成拳,握住余温。
哎,早就输了。
*
两虫乘上景区列车,第一站就前往最新开放的区域,在一处雕栏玉砌的宅院门口下了车。
他们眼前浮现出一个光屏,上面显示着几个不同的路线选项,第一是角色陪同观光。
第二个是沉浸式扮演路线,以前时间充足他们就喜欢选沉浸式,一连玩好几天。
第三个是电影重现,观众将以旁观者的角度参与。
这个区域按照今年上映的电影《奥格大战莱辛》打造,建设了从两虫相识再到决裂,以及最后战斗的场景。
今天是开园第一天,虫满为患,两虫找了一处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商量。
江千洛提议,“今天只玩一天,要不然就选电影重现吧?”
安星乔点头,点击第三个选项。
一道门忽然凭空出现,他们踏了进去,门后同样是宅院,只是周围的虫都消失不见。
忽然,天上飘起雪,紧跟着院子里响起紧张的呵斥,“奥格!不要乱跑!”
江千洛拽着安星乔凑近栅栏,看见缩水版的偶像在花园里乱窜,管家抓着件外套跟在身后,给他穿上外套。
奥格抬起头,“威德鲁外面是什么?”
管家面不改色,“威德鲁外面不就是皇城吗?我的少爷。”
奥格半信半疑,“那我上次见到的那些衣服破破的虫是哪儿来的?”
“哪里有奇怪的虫,您是做梦呢。”管家牵着奥格回屋,“雪下大了,让我们进屋去吧。”
江千洛和安星乔推开铁门,跟着奥格进了他的房间,不一会儿又跟着出来——奥格趁午休时间偷偷溜了。
奥格娴熟地绕过一众佣虫,从花园的一个狗洞钻了出去。
安星乔站定,“我们得赶快从大门绕过去。”
而江千洛已经蹲下身,跃跃欲试地开始比划狗洞的大小,惊喜道,“星星!我们能过去诶!”
不等安星乔回答,江千洛趴下钻了过去。
安星乔揉了揉额头,也趴了下来。
他们跟着奥格跑过后山,来到了环境恶劣的贫民窟。
奥格穿着华贵,一脸不经世事的单纯模样,走在这里仿佛肥肉扔进了饿狼堆,所有虫都明里暗里盯着这个小少爷。
江千洛左右张望,一眼看见不远处乞丐堆里的莱辛,“莱辛在那里!”
“电影里就很瘦,现在看更瘦了。”他跑到莱辛旁边弯腰观察,莱辛也在注视着奥格,“星星你看——”
忽地,身上一暖。
江千洛背上多了件夹克。
安星乔拍走雄虫头上的雪花,“虽然不是真的零度,但也要注意点。”
江千洛定定看了两眼安星乔白皙的胳膊,走到雌虫身后,连带着他的胳膊一起拢进怀里,“好啦,现在我们都不冷啦。”
“……”安星乔微微瞪大眼睛。
这时,光脑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江千洛从安星乔肩头往下看了眼自己手腕,光脑没有亮,“不是我,有虫找你。”
安星乔垂眼,打开光脑看见来信虫是刘杉,又关上光屏。
江千洛好奇,“他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安星乔示意雄虫看对面,“打起来了。”
街头,一哄而上的虫将奥格洗劫一空,甚至试图拐带,好在奥格被莱辛救下。
莱辛与奥格相比简直是发育不良的豆芽菜,但就是这样的豆芽菜带着奥格突破了众虫的围攻。
奥格啜泣,“谢谢你!”
他的救命恩虫却冷冰冰道,“你不会以为我在救你吧?”
在奥格惊惧的目光中,莱辛眯着眼威胁,“想必这位可怜的少爷迷了路,需要一些指引,而帮助他的好心虫得到好处也是应当的,你说呢?”
奥格战战兢兢地报了自家地址。
莱辛将奥格带回了家,拿着一袋子报酬走了。
奥格发起热,喝了药才睡下。
佣虫端起碗掩上门离开。
江千洛看了看佣虫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安星乔,见雌虫还坐在壁炉前回消息,便自己跟着
佣虫到厨房,装了碗热汤回来。
他想凑近看看安星乔在忙什么,然而雌虫他靠近前关上了屏幕。
江千洛将碗递过去,安星乔盯着碗里黑漆漆的液体皱眉。
江千洛又往前递了递,“驱寒。”
“……”安星乔拿过碗慢慢吞咽。
趁着这个时间,江千洛又去宅子里各大房间搜罗衣柜,翻出了两件毛呢外套,回来时再次瞥见一闪而逝的光屏。
安星乔起身接过外套,“你从哪里找的?”
“奥格雌父衣柜里。”说完,江千洛眯着眼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安星乔从容自若,“没有。”
江千洛狐疑,昂起下巴,虚张声势试探,“那你把光脑给我看看。”
安星乔毫不迟疑地打开光脑,屏幕上赫然是和刘杉的聊天框。
江千洛忽然心虚,撇了眼安星乔无懈可击的表情,仔细看两虫的聊天记录。
【刘杉:[截图]我星网上看见照片了,你们和好了?】
【安星乔:嗯。】
【刘杉:那就好,我不用担心了。】
然后就没了。
不应该啊,那么长时间只聊了三句话?
江千洛刚要发问,安星乔就仿佛提前预知了一样,切到星网的界面,广场里有好多游客发了偶遇他们俩的推送。
“……噢。”江千洛干巴巴憋出一个字,低头给安星乔系好大衣纽扣,嘴里嘟囔,“还挺合身。”
安星乔垂眼看着雄虫修长的手,“你以前不会给我系纽扣。”
江千洛立刻洋洋自得,“今天的我是不是很体贴?”
安星乔点头,不动声色地探究,“为什么?”
江千洛眼神游移,越说越小声,“之前不是让你不高兴了嘛……”
“……”安星乔静静盯着雄虫,直到江千洛快要发毛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揉了揉眉心,低声骂了句话。
江千洛直觉要警惕,“你说什么?”
“没什么。”安星乔往外走,“我去看看莱辛。”
电影没有拍摄此刻的莱辛正在做什么。
江千洛没什么感兴趣,而且还在心虚,索性就没跟上去,开始探索奥格的家。
安星乔见身后无虫,松了一口气,重新点开和刘杉的聊天框。
【刘杉:你不打算挑明吗?】
【安星乔:不。】
【刘杉:为什么?】
【安星乔:没到时候。】
【刘杉:你不怕他真给别的雌虫拐走了?】
【安星乔:不可能。】
【刘杉:好吧,你们谈不谈恋爱都跟谈恋爱似的,就算别的雌虫也只能当雌侍。】
【安星乔:没有雌侍。】
【刘杉:(真诚发问)为什么你这么自信不会有?】
【安星乔:他没有这个可能。】
【刘杉:你是指洛洛还是别的雌虫?】
【安星乔:都是。】
屏幕那头的刘杉打了个颤。
【刘杉:我一直都以为洛洛才是你们中间更明白的那个。】
安星乔眉梢微挑,关了光脑不再回复。
很明显,雄虫什么并不明白。
*
奥格病了足足有一个月,在此期间身体忽冷忽热,时而轻得飞起又忽然重千斤,清醒之后身体已经全方位进化,医生却查不出原因。
星球联盟的虫找上门,邀请他加入超能力者的队伍,守卫宇宙的安危。
同一时间,莱辛因为帮了奥格被报复,弟弟惨遭杀害。
莱辛浑浑噩噩过了几年,一次意外被雷电劈中,获得了催眠效果的操纵精神力,复仇时恰巧撞上出任务的奥格。
经过一番误会纠缠,莱辛也加入了星球联盟,两虫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
然而渐渐地,他们矛盾越来越大。
其一是联盟创始虫坚持的不杀原则,其二是联盟现任高层尸位素餐,压榨剥削后辈,对社会议题漠不关心,只在乎钱权。
莱辛发现罪犯越狱后会制造出的更多伤亡,开始怀疑不杀原则,毫无作为的高层应该被血清,给真正的领袖让位。
奥格认为如果他们杀虫就和罪犯没有区别,并且改革需要时间,不能激进。
电影里的时光飞速流逝,体现在影城园区中,就是更新了几轮的屋内摆设,和逐渐斑驳的墙。
江千洛探索奥格这橦宅院的途中,几次从不同的房间里出来,都能撞见物理意义上变大的奥格,而且每次都会和他闲聊几句,从问好开始,“早上好,江先生!”
着实是有点诡异。
其实可以选择放慢流速,但是高三学生只有一个周六,江千洛唯有煎熬。
终于,中午正点时,时间走到了关键的转折点。
江千洛和安星乔在二楼的小客厅站定,对面相对而立的两位主–>>
角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因为又一名罪犯越狱了,而高层只希望尽快封锁消息。
莱辛冷笑,“他们就该死。”
“如果我们杀了虫,不就是动用私刑了吗?我们不能驾凌于法律。”奥格劝导,“改变需要时间,给他们一点时间。”
莱辛攥紧拳头,“他们早就烂透了,只有你才会觉得他们还能被拯救。”
“我很明白你的感受,但是,只要管理层一代又一代更替……”奥格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这段时间死去的虫呢!”莱辛胸口急速起伏,“他们每活一天,就有无数虫因他们而死。你真的知道什么是死亡吗?你明白唯一的弟弟死在面前的感受吗?”
莱辛竖起全身的刺,任谁都无法靠近他破碎的心,“你凭什么说你懂我!”
“……”奥格张着嘴说不出话,浑身哆嗦,他一步步靠近莱辛,好朋友却始终警惕地保持着距离。
“你不能这样。”奥格颤着唇 ,痛苦道☆ _[( ,“你不能因为我无法选择的、良好的出身,就直接下达判决书,剥夺我接近你的权利。”
他咽下几欲呕出的痛苦,眼中带着希翼和恳求,“让我理解你。”
莱辛沉默地凝视着奥格。
在奥格挪动脚步企图靠近时,莱辛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利落地跳出窗户。
奥格马上追了上去,昏暗的小巷却空空如也。
他连一片衣角都没捉到。
江千洛心情复杂,其实他长大之后,随着剧情的更新深入了解故事后,也能理解莱辛的所作所为了。
“哎。”他侧头想看看雌虫此时的表情,却发现安星乔不知何时消失了。
江千洛吓了一跳,“星星你在哪儿?”
奥格转过头,往下指了指,“他也跳下去了。”
江千洛赶紧跑到床边,“奥格让一下!”
“……”奥格无措地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江千洛却没空听,“快快!”
等奥格侧过身,江千洛赶紧翻下楼,往巷子里跑去,跑过拐角的时候又倒了回来。
他冲窗台上发愣的奥格喊,“快跟上!”
两秒后,奥格脱离原作轨迹,跃进小巷。
他们三虫一路追着莱辛,穿过大街小巷,钻过下水道和茂密丛林,来到湖边。
湖边泊着两艘船,莱辛已经上了其中一艘,两手划桨,往湖中央的小岛前进。
小岛上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塔。
安星乔拽着江千洛上了另一艘船,解开缆绳刚坐定,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船又开始晃动——奥格踏了上来。
“?”安星乔睁大眼睛看向江千洛。
“快啊!莱辛已经好远了!”江千洛抓起一只桨塞进安星乔手里,又给两虫对面的奥格塞了两只桨,自己也拿起一只就要开始划。
安星乔顾不及询问,连忙划动另一侧维持方向。
奥格不愧是奥格,速度奇快,尽管只是机器奥格,也是一机顶俩,尽管江千洛和安星乔中途休息放下了桨,他们前进的速度也丝毫未减少。
忽然,天边亮起一道闪电,接着雷声炸响,“轰隆隆——”
阴云沉甸甸地坠在他们头顶,仿佛下一刻就有倾盆大雨泼头淋下。
他们紧赶慢赶上了岸,进入高塔的一瞬间,暴雨奔腾而下。
塔中一片漆黑,借着墙壁透气口和光脑的强光,可以看见楼梯上有泥印,莱辛是往下走的。
他们跟着脚印一路向下,走到底部时眼前乍亮,这里是一间实验室。
莱辛合着眼躺在正中央的手术床上,四肢被禁锢,全身都插满了管子,一旁站着个医生,手里拿着一根试管正准备打进莱辛体内。
“住手!”奥格愤怒地往前冲,却砰地撞上无形的屏障。
医生转过身,一对可怖的机械眼球直突突看了过来。
江千洛震惊,“是疯狂博士,原
来莱辛是这个时候加入清道夫的。”
安星乔轻轻地倒抽一口气。
“想不到莱辛还带了见面礼过来,真是客气。”疯狂博士露出瘆虫的笑。
“快把莱辛放了!!”奥格用尽全力击打屏障,却毫无作用,两手急速制热到钢铁融化的程度,也只能让周遭的空气升温。
“还以为联盟新星有什么能耐,真是白期待了。”疯狂博士摇了摇头,在众虫的目光睽睽之下,一点一点将液体推进莱辛皮下。
他毫无愧疚之意地道歉,“哎呀,一不小心就打完了。”
奥格再暴怒也没办法,只能焦急地看向莱辛。
突然,莱辛浑身颤了一下,猛地睁开双眼。
江千洛立刻握住安星乔的手。
莱辛迸发出刺耳的惨叫,四肢剧烈挣扎,肌肉膨胀崩裂裤子,全身二次定向生长,成为更完美的虫造兵器,可是左手臂却发育异常。
疯狂博士当场给莱辛截肢,替换成了机械手臂。
而此时的莱辛已经昏死又痛醒无数次,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了。
奥格恨不得用眼神生吞了疯狂博士。
“别这样看我,这可是艺术。”疯狂博士走向另一个方向的小门,“给你们一个机会瞻仰吧。”
话音和虫影共同消失之时,透明屏障也被撤下。
奥格试图唤醒却无果,最后两手抱起昏死过去的莱辛,径直飞出塔外。
江千洛和安星乔迅速跟了上去,还没爬上地面时,外面忽然爆发出剧烈的打斗声。
各种招数的音效和光效比大型烟花秀还夸张。
他们爬上最后一节台阶时,看见莱辛被放在门边,而奥格正在半空中和疯狂博士打得不可开交,而且越斗越勇,突破了这个阶段的极限。
疯狂博士一时不查被击碎膝盖骨,暂时败退,“你以为你救得了他?”
奥格没有趁胜追击,黑着脸飞回莱辛身边,划破掌心,喂进他的口中,流过他身上肉眼可见的伤口。
江千洛不敢看一脸惨状的莱辛,始终望向别处,一只手抓住安星乔的衣角。
安星乔握住雄虫的手,掌心微凉,抚平了他躁动的心。
江千洛躲在安星乔身后,从雌虫肩头探出一对眼睛,偷偷看向莱辛。
莱辛已经幽幽转醒,在和奥格互诉衷肠,并坚定拒绝了回星球联盟的提意。
“你直接告诉他们我叛变了吧。”
奥格咬牙切齿,“你是被骗了,你被那个狗屁医生骗了!”
莱辛挑眉,“正义使者刚刚说了脏话?”
奥格完全没有被逗笑,而且脸色更难看了。
莱辛平静道,“但他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可以借着清道夫实现我的理想。”
“回来吧。”奥格言辞恳切,“我需要你。”
莱辛紧紧抿着唇,扭过头不再看奥格的眼睛。
奥格闭了闭眼,“起码不要加入清道夫,你
一定不会好过的。”
良久,莱辛点点头,答应了,“如果可以。”
江千洛小声惊呼。
他想起疯狂博士拿手的纳米炸弹,估计莱辛身上也有,而莱辛日后被替换成机械装置的其他部位,也恰恰验证了奥格的说法,他一定不会好过。
江千洛呐呐,“原来他是被胁迫的吗?”
安星乔摇了摇头,“或许是桩交易。”
日后莱辛因此拥有了吞噬恐怖博士的力量,可以自行接触纳米炸弹,此时只是在蛰伏。
折腾了许久,雨早已停下,天空放晴,金色阳光重回大地。
奥格不顾莱辛的挣扎,抱起好友要把他带回宅邸治疗。
“嘿,我可是叛徒!”
“好吧,那我就是从犯,等你好了我就去自首……”
“哇——”江千洛呆呆地望着主角和反派一同消失在天际,“他们和好了是吗?之后不会有奥格大战莱辛了是吗?这是彩蛋吗?”
“世界线分支。”安星乔道。
一道门凭空出现,安星乔推开,门背后是奥格宅院,“如果莱辛离开那天奥格追上去,故事就会有所不同。”
江千洛努起嘴,“所以把话说清楚很重要。”
虽然奥格和莱辛的决裂不全归于误会,但安星乔因此想到了某些事。
雌虫双手抱在胸前,凉凉道,“你知道就好。”
“……”江千洛心如死灰地闭上眼。
能不能倒回半分钟前吞掉那句话?
忽地,“咕噜——”
有虫肚子响了,他们还没吃午饭。
“吃饭吃饭!”江千洛急冲冲脱下毛呢外套扔进回收筐,两步迈进门,“饿死了!”
安星乔满意地收了口,跟在雄虫身后离开。
他们乘列车到最近的一个美食集市。
尽管是下午两点,这里依然虫声鼎沸。
江千洛眼尖,在一桌虫离席时立刻坐下,手高举喊安星乔,“这里!”
安星乔在江千洛对面落座,点了份最熟悉的套餐,“我去厕所。”
江千洛点点头,脱下夹克放在雌虫座位上。
他闲得无聊,托着下巴张望。
安星乔回来的时候,江千洛的视线正随着一伙虫转。
雄虫领着三个高大的雌虫招摇过市,雌虫之间看不出地位尊卑,应当都是雌侍。
安星乔眯了眯眼,拿起夹克盖在腿上坐下,若无其事道,“你在看什么?”
“你看。”江千洛冲安星乔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看过去。
安星乔复又瞥了眼,“怎么了?”
他紧盯江千洛,逐帧分析雄虫有没有一丝一毫的羡慕。
江千洛忧愁地叹了口气,“哎。”
安星乔心提起。
“以后你不会比我高吧?”江千洛撅起嘴,眉头忧郁拧起,“我不想抬头看你。”
“…
… ”安星乔沉默了两秒,恰好面前的桌板滑动,意面呈了上来。
他低下头消毒餐具,掩盖脸上的表情。
江千洛不满意雌虫的反应,把自己餐盘往对面推,撞上安星乔的。
安星乔娴熟地拿过江千洛餐具消毒,那我也没办法。▇ _[( ”
江千洛鼻子哼出长音。
安星乔顺手给雄虫切牛排,“你可以穿增高鞋。”
江千洛想象了一下穿高跷的自己,抓着头哀嚎,“不——!”
少年千洛的烦恼没有持续多久,一只手敲了敲桌面。
江千洛抬起头,两个陌生的雌虫立在他身边。
“请问你们旁边还有位吗?”站在前面的雌虫笑意盈盈,嘴上说着你们,眼睛却只看江千洛一个,“我们可以一起坐吗?”
江千洛占的是四虫桌,恰好还余两个位置。
他看了眼安星乔,又看回雌虫,“你们可以……”
“啪!”安星乔放下餐叉,江千洛的话被打断。
在众虫的目光中,他擦拭完唇周后才慢条斯理道,“不可以。”
雌虫咬紧牙关,怒视安星乔。
安星乔从容地将咖啡放到自己隔壁座位上。
显而易见,没位了。
雌虫怒火小了些,甚至开始可怜安星乔了,易妒可没有前途,就算是太子也一样。
真正有话语权的是雄虫。
他看向江千洛,短短几瞬,眼中就隐隐闪着泪光,“其实,我是为了您来的,亲爱的雄虫阁下。”
“我爱慕您已久。”雌虫深情表白,还自我介绍了一番,表明自己完全配得上江千洛,“我能否有这个荣幸追求你?”
安星乔幽幽看向江千洛,脑海里开始谋划ABCDEFG专项毁灭计划。
气氛紧绷,周围的虫都望了过来。
处在焦点中心的江千洛似乎毫无所觉,“谢谢。”
雌虫扬起胜利的微笑。
安星乔握紧拳,强迫自己看着雄虫一张一合的嘴唇。
“但是不行哦。”江千洛道。
雌虫笑容凝固,马上整理好表情,“为什么呢?只是追求而已,我保证不会造成困扰的。”
江千洛眨了眨眼,“因为星星会不高兴,所以不行哦。”
雌虫不服气,“我记得您还没有订下婚约吧。”
江千洛点点头,“但我也不想谈恋爱,对你没兴趣。”
没有谈恋爱,原来只是朋友。
雌虫敏锐察觉这点,挑衅地看向安星乔。
安星乔没有反击,只是漫不经心地穿上夹克,继续用餐。
和对面穿着白色帽衫的江千洛打眼一看就是一块儿的。
雌虫咬紧牙关,身后始终没有出声的虫赶紧拽着他走了。
周遭看戏的虫也纷纷收回目光,低声八卦。
除去这一小节,他们玩得十分愉快,出园时已是晚上九点。
江千洛瘫在星舰沙发里,“我去你家睡吧,明天你教我做作业。”
安星乔点头,给傅南桀发了信息,又让近侍准备好客房。
所以江千洛轻车熟路地走进安星乔房间时被拦住,“怎么了?”
“你的房间在那里。”安星乔指向另一扇门。
江千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我们以前不是一起睡觉的吗?”
等候差遣的佣虫僵住,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
“……”安星乔把江千洛推进屋,合上门转身对上了雄虫受伤的眼神。
他委婉道,“那是很久以前了。”
雄虫自从幼年“撞鬼”之后就再也没留宿过。
江千洛蹙眉,“现在也可以。”
安星乔试图劝阻,“我们已经长大了。”要有点性别意识。
他心虚地咽下后一句话,毕竟前十几年他一直没有点破这一点,放任雄虫越界,甚至乐在其中,导致江千洛对亲密距离不敏感。
而雄虫的家庭教育比较特殊,从来不将江千洛当成娇弱尊贵的雄子,似乎没有教育过安全意识。
虽然坏处是其他雌虫也能接近江千洛,但他们感受过雄虫的依赖和拥抱吗?
没有。
永远只有安星乔享有这些特权。
江千洛鼓起脸,又生气又难过又委屈,“长大又怎么了?长大了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
安星乔险些就要答应了,他稳住心神,“当然是朋友,但是不行。”
“……!!!”江千洛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原地转了几圈,最后大跨步走向安星乔房间内的浴室,啪的合上门。
随后水流声响起。
安星乔揉了揉眉心,吩咐佣虫把准备好的换洗衣物拿来。
他带着睡衣走到浴室前,正打算喊江千洛时,耳朵突然捕捉到不同于水流的动静,呜呜咽咽的。
安星乔心里咯噔了一下,敲门试探道,“洛洛?开门拿衣服。”
呜咽声停止。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一条缝,光滑的胳膊从里头伸了出来,水珠顺着皮肤滑落。
安星乔没有立刻将衣服放到那只手中。
直到江千洛忍不住催促,“衣服呢?”
语带哽咽。
安星乔听清楚了,雄虫是哭了。
他胸口滞涩,却也有另一股罪恶的快感盈满全身。
完了。
他真的应该坐牢。
安星乔闭眼呼出一口气,将衣服递给雄虫,浴室的门立刻关上。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再次敲门,得到雄虫故作烦躁,掩盖哭腔的怒骂。
“干嘛?”
“我错了。今晚……”安星乔艰难地控制自己的语调,尽量平稳,“今晚一起睡吧。”
门内的水声停止。
“真的?”江千洛半信半疑。
因为浴室结构,雄虫的声音扩散开,上扬的尾音划过安星乔耳膜,隐隐发痒。
安星乔后背靠着门,眼睛直视房顶的灯饰,逼出一点刺痛的泪,“真的。”
“好欸!”江千洛立刻打起精神欢呼,接着就开始颐指气使起来,“但我现在不想和你睡了。”
安星乔知道要顺毛哄,“可是我想。”
雄虫哼了哼,“那你求我。”
“求你。”安星乔一边陪江千洛闲聊,一边打开光脑,点开刘杉的聊天框。
【安星乔:不要和他说。】
那头回得很快。
【刘杉:嗯?什么?】
【安星乔:也提醒一下卯卯。】
【刘杉:放心吧,坚决不参合你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