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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欧阳琪和连陌上?这个组合太奇怪了吧?他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

第52章

欧阳琪和连陌上?这个组合太奇怪了吧?他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
我屏住呼吸压低身体。他们的说话声音被山湾里的回音放大,基本可以听得清楚。心脏莫名地紧紧缩起,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似的。

惠公子看着欧阳琪,讽刺地笑起来,“牵制你的棋子?若不是你在背后指使杨钧天陷害我,我又如何会到现在这步田地?你今天找我来就是说这些废话么?”

“我承认我利用杨钧天打压你。但若是赵雁书心中哪怕有一丝一毫你的位置,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开你。他只是在顺势而为之。连太尉手中握着的权利虽然是对付我欧阳家的武器,但长此以往对他来说是不得不除的威胁。你的失宠,是你连家即将蒙劫的预兆。这么简单的道理,就算我不说你也该明白不是么?”欧阳琪语气平缓,不似连陌上那般激烈,“你不过是在骗你自己罢了。”

利用我啊……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真不太好受。但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好受的。他最初不就很直接地告诉过我这一点了么?虽然没用利用这么难听的词。

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连陌上说这些?

难道他想拉拢连家?他真的要和小皇帝对上了么?

连陌上沉默了半晌,微微垂着头,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看他的肢体似乎有些微的僵硬。想必他是非常痛苦的吧?从他之前的种种行为,我可以确定他是真的爱着小皇帝的。被喜欢的人利用就算了,到头来还成了弃子。

欧阳琪步步朝连陌上逼近,“我之所以提拔杨钧天,支持他打压你,不过是想让你看清真相。赵雁书并不是值得你动情的人。”

“呵……别假惺惺的了……”

“我不曾骗过你,陌上。”欧阳琪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下来,一如我时常会听到的那种落在耳边的柔软而和煦的语调,“我做了这么多,不过为了让你对他死心,然后,回头看我一眼。”

什么?

我有一瞬间好像完全失去了思绪似的,隔了一会儿才逐渐恢复知觉。

欧阳琪……和连陌上?

我听错了吧?

连陌上背对着欧阳琪一动不动,身体却似乎在微微发抖。我看到欧阳琪走到他身后,伸出手,缓缓将他纳入怀里……

我忘了眨眼,直到干涸的眼眶有些疼痛了。眼前的景象太过虚幻,我无法置信。

“我确实是很喜欢你。”他不是这样对我说得吗?

连陌上挣扎了两下,但是欧阳琪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他便不再挣扎了。只是低垂了曾经高傲而美丽的头颅,任由欧阳琪轻轻握住他的手。

半晌,我听到连陌上幽幽问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你和杨钧天那些烂事,以为我不知道么?”

而欧阳琪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刺得我心口微微疼痛。

“陌上,你是吃醋了吗?”欧阳琪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连陌上抬手想要用手肘反击欧阳琪,却被对方轻盈闪开,飞扬的衣裾映着面上明媚的微笑。那样的笑容,我却是从没见过的。笑得开朗而单纯,竟有些像个孩子。

连陌上旋身而起,一记飞踢,优雅流畅的动作宛如云中白鹤,正是欧阳琪以前教过我的白鹤拳的招式。然而我练得笨拙非常的招式,被他驶出来却如舞蹈一般灵动飞扬,配上他绝丽的面容,就像是梦幻一般的完美。而欧阳琪也轻盈地闪避着他的攻击,间或气定神闲地拨开他的攻击,两人之间的打抖,竟宛如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双人舞一般。

可这舞映在我眼中,却尖锐得连瞳孔都隐隐作痛了。

怪不得他要教我那套白鹤拳……明明是那样难的拳法,不适合初学者的不是么。

连陌上虽然会些功夫,不过比起欧阳琪来是差得多的。不多时便见欧阳琪微微一偏头,闪过连陌上袭向面门的一拳,然后就势单手轻轻一捏,便扣住了对方的脉门,带着他一个旋身,便将连陌上制在怀里。连陌上面现不甘,低喝道,“放开本公!”

“你承认你吃醋了么?”

“放屁!”

“啧啧,堂堂晏国第一美人说脏话,真是一大奇观啊。”

“……混蛋……我定然不会饶了你!”

“好了好了。”欧阳琪放开了连陌上,却一下子扶着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面向自己,双手捧住连陌上的面颊。如缕的光柱洒在他们的墨发上,微微闪烁着碎金的光点,“我确实挺喜欢杨钧天这个人的,不过……”他微微扬起嘴角,目光深沉缱绻,“爱的人永远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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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挺佩服自己的,居然还能控制着自己,用最轻的步伐离开,中途没有采到半截枯枝,也没发出半丝声息。里面的人大概是太专注于对方,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我。我安全地悄悄离开,然后回到在远处待命的宫侍们身边,神色如常地告诉他们摆驾回宫。

回去以后,我照常拿着毛球逗着便便玩儿了会儿,迁易帮我摆好了饭菜,杜若也为我添好了茶。像平常一样吃了晚饭。然后我说我要画画儿,让他们自己忙自己的去,不要打扰我,便进了画室,关上门,放好画板点好灯,坐在画板前对着空空如也的画布。

果然啊,太贪心了,就是会遭到点报应。

一面追寻着小皇帝的真心,一面又贪求着欧阳琪的温暖。可最后那温暖是假的,我明明心里应该清楚不能认真,怎么还是这么难受呢?

这种感觉真是讨厌,一不小心又变成了别人在追求更为宝贵的东西时的踏脚石了。还以为自己对人家来说是特殊的,是重要的,终究还是自作多情。

不能怨谁,是我自己太白痴,太贪心。

欧阳琪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上我这样资质的傻瓜蛋呢?本来想想就明白的事儿,我却愣是给陷进去了。我一定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需要反省……

其实没有什么的。我和欧阳琪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明白了清楚了,斩断了孽缘什么的,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儿么?

我抬起画笔,手却一直在抖,红色的颜料滴溅在白布上,晕染出血一样的痕迹。我深深吸气大口呼气,仍然觉得胸口像被棉絮堵住了,氧气上升不到脑部,整个人都木木张张的。

没事的,没事的,只不过是有点儿失落罢了。

我要冷静,我要控制自己。

只要过了今晚,睡一觉,就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好起来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还要保护另一个对我十分重要的人,我还要等着那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来的天狗食月,我还要回家。反正在这儿发生的一切到最后都不过是梦而已。

所以稍微受点儿伤害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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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国正式向北疆出兵了。此回仍然是由大将军祝阑为最高统帅,杜冷为骠骑将军,胡千笑为车骑将军。出征那天小皇帝亲自到城门前为祝阑践行,据说那天场面十分隆重,我却是看不到的,只能看到紫寰园上空低沉压抑的云层缓缓盘绕,四下一片寂静,闷热的天气令人烦躁,知了也嘶哑地鸣叫着,大概是快要下雨了。

与此同时,段熙和传信过来,说是那个叫冯子冀的人已经找到了。他原来是个远近闻名的神医,最拿手的绝活是为人整骨。但是大约十八年前便渐渐销声匿迹了。飘渺宫查了一个月才查出原来他已经改名换姓,连容貌都有了些微改变似的。

所谓整骨术信中也有简单的资料。说是通过对面上小范围的骨骼调整,可以细微地改变人的相貌。以前有些婴儿生出来颅腔有畸形的,时常会因为颅骨的形状压迫脑而致残,甚至危及生命。婴儿的骨头比较柔软容易改变,经过他的整骨,可以令颅腔恢复正常的形状,救了不少险些早夭的婴孩。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越途会提到这个人。

小皇帝如果是杜谦的孩子,不可能会和赵文绰长得那么相似。现在想起来,其实他们俩的五官形状几乎完全不同,但是脸型和鼻子的轮廓却颇为相似,令人一看就觉得是亲兄弟。

我推测先皇在得知杜谦已死后,本已心灰意冷,但是突然知道了自己的挚爱在临终前留有一个子嗣,便起了补偿的念头,使人将那婴儿换入宫中,在求子红卷上伪造了记录。然而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杜谦的儿子不可能和他长得相似,这就会使人产生怀疑,就算他将来将帝位传给了这孩子,估计也坐不久。但如果能有一个人,稍稍改变这婴孩的脸型,问题便迎刃而解。

冯子冀大概就是完成这项工作的人吧?事后先皇必定会将所有的知情者灭口,而冯子冀为了活命,就干脆连自己的相貌也给改了,隐姓埋名十多年,这才逃过一劫。

如果真是这样,冯子冀就是这秘密中最重要的一环。一定不能让他落到任何人手里。

我付了大量的酬金给段熙和,要他们飘渺宫保护好冯子冀,不能让任何外人见到他。

后来欧阳琪又约过我见面,但是我推脱说染了风寒没有去。虽然心里清楚应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这样他才不会起疑。但是我实在不能确定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是真的那么强,能够毫无破绽地假装,与其冒着露馅的风险去见他,还不如先躲着点。

等到我真正平静下来了,可以面对他的时候再说吧。

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亲自跑过来了……

我一听下人传报,便连忙跑到寝室里钻到床上,让杜若和迁易告诉欧阳琪我感冒了,怕传染他,让他回去。

他们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但还是按照我说得去做了。结果愣是没把人拦住……

欧阳琪掀开碧纱帘走进来,一如以往的样子,神色里还写着些担心,“怎么大夏天的也能感冒?你还真是个喜欢创造奇迹的人……”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去看他,由于慌乱,倒是来不及去想那些儿女情长乱七八糟的小伤感了,“我……我晚上受了点儿凉……”

他坐到我床边,左看右看,“气色倒是不错。请医师看过了么?”

“看过了,药也都吃过了。这都快好了。”

他伸出手来摸摸我额头,然后轻轻松了口气的样子,“没有发烧就好。”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忽然鲜明地酸疼起来。

如果是演戏的话,有必要演的这么完美吗……如果他只是想利用我控制我,有必要连感情也一起骗过去吗……

不……其实他是十分聪明的。如果说有什么力量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追随着另一个人,那除了亲情,便只有爱情了。且不说着爱情能持续到几时,但至少在它熊熊燃烧着的时候,不论是多么离谱的事人都做得出来。

我是他的武器,对付小皇帝和获得连陌上青睐的武器。一个人关心自己的武器是不是还好用,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了。

我扯扯嘴角,争取笑得自然,“我没什么事儿,你放心。你快回去吧,传染上就不好了。”

“放心,你这点小病还放不倒我。”他伸过手来,轻轻掀开我落到额前的碎发,“你这些天好好养病,过段日子我可能会比较忙,要有一阵子见不到你了。”

“忙?忙什么啊?”

“一些琐事。”他笑得完美,眉梢好像有阳光的痕迹,“你只要安心在这儿等我就好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默默点点头。

他轻轻抚了抚我的头顶,“乖乖的。”说完便站起身,打算离开了。

“阿琪。”

他应声转头,“嗯?”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最后我说,“谢谢你。”

他有些莫名地看着我,最后轻笑一声,便掀开纱帘走了出去。

我坐起身,看着迤逦在青石地面上的惨白日光,忽然觉得四下有些寂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