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缺席
明俞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半夜的时候被渴醒，于是强撑着爬起来下楼喝水。
酒还没醒，因此头有些疼。
直到喝完一整瓶矿泉水后这才觉得整个人好了一些。
正准备回去继续睡觉, 但觉得头还是有些晕, 于是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淇淋准备清醒清醒。
然而刚一转身就见薄蔺站在楼梯口望着他, 看见他手里的冰淇淋，问道:“不怕胃疼？”
明俞被他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凌晨三点, 因此不免有些惊讶道:“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薄蔺回道。
“睡不着？”明俞抬头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什么心事，于是走过去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薄蔺闻言垂眸看向他，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但最终还是回道:“没有。”
明俞自然不信, 但以薄蔺的性格，他若是不想说, 自己肯定问不出来什么, 因此明俞只能作罢，没有再追问下去。
“别吃太多。”薄蔺看着他手中的冰淇淋提醒道。
“好。”明俞点头应道, “就是觉得头有点晕才想吃点清醒一下。”
“头晕？”薄蔺听到这儿立刻问道。
“嗯, 估计是喝酒喝的。”
“我给你泡杯醒酒茶吧。”
“不用了。”明俞连忙阻止道，“我吃点冰淇淋就行。”
“好。”薄蔺也没再坚持下去, 转身和他一起上楼。
薄蔺陪着他一直走到了房间门口, 这才准备离开。
然而还么走几步，终究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 转身看向他。
明俞被他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再次问道:“你真的没事儿吗？”
薄蔺听到这句话沉默了片刻, 似乎在想着什么，神情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了吗？”
“昨晚？”明俞听到这句话立刻回想了起来，然而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他唯一的记忆好像就是自己抱着一棵树睡着了。
“我……”
明俞刚一开口就见薄蔺垂在身侧的手指立刻蜷起，他似乎有些紧张，眼中的神色复杂至极，像是不想他想起来，但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很丢人的事？”明俞有些尴尬道。
薄蔺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随即蜷起的手指微微松开，有些无力地重新垂在两侧，然后半是无奈半是苦涩地笑了一下。
“是。”薄蔺回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了。”
“我干什么了？”明俞见他不准备说，连忙追问道，“我只记得我好像抱着一棵树睡着了，然后呢？”
“然后……”薄蔺轻轻念着这两个字，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神情有些恍惚，因此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然后怎么了？”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明俞更加心虚，于是连忙追问道。
薄蔺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向他。
因为明俞那个醉酒时无意识的吻，他提心吊胆了一整晚，他害怕明俞会遗忘，又怕他不记得，两种情绪交织成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将他整个人拉扯得不安又忐忑，如今终于得到了答案。
明俞还是不记得了。
也好。
薄蔺垂眸掩盖住眸中的神色，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开玩笑一般回道:“没什么，你就是在大街上耍了会儿酒疯。”
明俞听得一惊，只觉得自己的心比手中的冰淇淋还要冷。
“我耍酒疯？怎么耍的？”
“在路上揪着来往的路人不撒手，还一直嚷嚷着……”
薄蔺说到这儿故意留悬念一般止住了话头。
“我嚷嚷什么了？”明俞听着他的描述，简直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
“算了，还是不说了。”薄蔺说完便转身欲走。
明俞见状连忙跑过去拦住了他，虽然听起来实在是太丢人了，但明俞还是好奇自己接下来到底说了什么。
“真想听？”薄蔺戏谑道。
“想，想，想，求你了，你赶紧说。”明俞一边说一边抓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好。”薄蔺这才回道，“你嚷嚷说着……你要嫁给我。”
薄蔺的话明显一听就是在开玩笑，因此明俞原本已经快提到天上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地。
“你……”
明俞长长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在吓唬我，我酒品明明还可以。
“是不错。”薄蔺说完后继续问道，“现在头还晕吗？”
明俞闻言感受了一下，只觉得经过刚才那么一遭头瞬间不晕了，整个人无比清醒。
于是摇了摇头。
然后下一秒手中的冰淇淋就被薄蔺拿走，“那就明天再吃。”
“你……”
明俞没想到他在这儿等着自己，不过确实太晚了，因此明俞最终还是妥协，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走了自己的冰淇淋。
之后的几天依旧有许多聚餐，不过明俞都推了，也十分霸道地不让薄蔺去。
不过薄蔺对这些本来也不感兴趣，比起出去吃饭，他也更乐意在家陪着明俞。
因此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每天都一起呆在家里。
薄蔺觉得明俞最近似乎有些反常，格外黏着他，虽然他们以前也天天在一起，但也没有黏糊到这个地步过。
每天早上刚一醒明俞便过来找他，然后两人一起洗漱吃饭，薄蔺看书，明俞就靠在他旁边看蜡笔小新，到了傍晚就一起出去散步，晚上躺在一起聊天，有时候聊得太晚，就直接睡在一起。
高考完薄蔺便开始慢慢接触公司的事，因此有时候也会去公司，本来觉得那些事枯燥明俞应该不感兴趣，然而明俞每次都会和他一起去。
但对于公司的事他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趣，因此每次都只是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玩游戏。
薄蔺有时候会担心他无聊，然而明俞却丝毫不觉得，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他这样黏人，薄蔺自然是开心的。
只是心头的欢喜中却又总会穿插着一丝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事快要发生了。
但无论他怎么询问试探，明俞都表现得正常自然，让他实在看不出什么。
或许只是他多心。
薄蔺终究还是盖上了这个定论，毕竟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在意。
只要明俞可以一直这样黏着他，无论什么原因都可以。
–
这天明俞依旧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后就跑到了薄蔺的房间。
薄蔺还在睡觉，明俞见状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准备悄悄过去把他吓醒。
然而刚一走到薄蔺身前就见他睁开了眼睛。
“我脚步都这么轻了你还能听见？”明俞有些怀疑人生。
“当然能。”薄蔺说着坐起身来，准备去洗漱。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闹钟，才刚六点。
“你最近起的越来越早了。”薄蔺道，“你以前不是很爱睡懒觉？现在能睡反而不睡了？”
明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是个能一觉睡到下午的人，但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
大概是知道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所以不舍得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吧。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可能告诉薄蔺，因此只是回道:“可能白天睡多了吧。”
“是吗？可是看你白天也没怎么睡过觉。”
明俞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于是转移话题道，“快点洗漱，你今天早上不是还有一个会要跟着学习。”
“是，不过那个会在九点，不急。”
“九点，那还有好久。”明俞托腮道，“我们要不去做一点别的事？”
“什么？”薄蔺问道。
“我想吃燕明巷的那家小馄饨。”
那个地方还是梁荆以前带他们去的，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店面不大，但因为味道极好，所以一直开了几十年，每天一大早店门口都围满了人，去晚了还得排队。
“燕明巷？”
那个地方开车得一个小时，不过薄蔺还是回了句，“好。”
于是等薄蔺洗漱完，换好衣服后他们便让司机开车向燕明巷驶去。
“怎么突然想吃那家的馄饨了？家里的阿姨做的不好吗？”
“不是。”明俞立刻回道，“阿姨做得也好，但就是突然想吃那家的了。”
“你要是想吃今后我们每天早上都去。”
明俞听到“今后每天”时不由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用，好吃也不能天天吃，隔三差五……”
不知为何，明俞说到这儿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怎么了？”薄蔺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然而明俞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按下了车窗，“没什么，有点闷而已。”
因为他们来得早，所以没有排队，一来就吃到了刚包好的鲜虾小馄饨。
吃完后明俞心满意足地和薄蔺一起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后薄蔺准备开会的资料，明俞则靠在沙发上打游戏。
“明俞。”薄蔺准备好后走过来似乎想要跟他说什么，但恰好这个时候秘书走进来说道，“小薄总，该过去了。”
“好。”薄蔺说着让明俞在这里等自己，他则和秘书一起向外走去。
明俞其实一刻都不想和薄蔺分开，离他生日越近，明俞便越焦虑，毕竟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头上悬了一把刀，他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掉下来，因此一颗心时时提起，每一刻都紧张不已。
但他也明白薄蔺还有正事，不可能时时陪着自己，因此只能逼着自己不要太外露情绪。
“18号了。”明俞想到这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即叹了口气。
还有三天。
他其实能猜到薄蔺刚才想和他说什么，大概是生日的事。
只是……
明俞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一起过这个生日。
他们已经一起庆祝了11个生日，但这次他必须缺席。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生日那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能平安度过也还好，如果真的度不过……
那就更加不能让薄蔺亲眼看到。
饶是明俞很努力地用各种事情延长着每一天的长度，但三天的时间终究还是过去。
时间终究还是来到了6月21。
明俞的十八岁生日。
薄蔺提前一天特意推了所有公司的学习，然后准备好了礼物，还订做了蛋糕。
他知道明俞最近不怎么喜欢见人，因此并没有请别人来，今年的生日只有他们两个人。
最近明俞一直起的很早，薄蔺为了先一步和他说生日快乐，因此定了五点的闹钟，起来后便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去找明俞。
他想第一个祝明俞十八岁生日快乐。
他希望明俞可以永远像今天一样开心。
到了明俞房间，里面的灯果然还是暗的，这让薄蔺犹豫了一瞬，要不要现在就把他叫起？
毕竟他最近虽然不说，但薄蔺能感觉到他一直睡得不怎么好。
因此终究还是没忍心，想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这一等就等到了九点。
今天的明俞难得睡到了这个点，薄蔺更加不想打扰，因此始终没有进去。
等他自然醒后再和他说生日快乐也不是不行。
然而一直等到快十点明俞还是没有起，薄蔺这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推开了门。
然而屋内的一切干净整洁，床上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薄蔺愣了一下，转身下楼询问正在打扫的佣人，“你看到明俞了吗？”
“明少爷？没有啊，一早上都没有见过他。”
薄蔺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毕竟他从五点就守在了明俞门口，他出来自己怎么可能没看见？
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自己去他房间之前他就不在那里。
可是这么早他能去哪儿呢？
不知为何，薄蔺心中突然重重跳了一下，随即一股浓郁的不安瞬间将他整个人笼罩。
平日里冷静的大脑好像突然不会运行，因此薄蔺好一会儿才想起还有手机，于是连忙掏出手机给明俞打了过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对面并没有人接听，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