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贺兰忱找到戚宝的时候, 戚宝正蹲在一个角落画圈圈,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的样子。
贺兰忱拍了拍戚宝的肩膀,脸上露出十二分惊讶的神色, 道:“戚宝, 你怎么在这里?”
“陪我爹来听曲。”戚宝斜眼打量了他一眼。
贺兰忱面露难色, 道:“那你爹了?”
“在楼上……跟谢明堂一起。”戚宝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双十分华贵的鞋子,抬头看去, 正是冷着一张脸的渡妄,阴沉着眸子, 看上去十分冷酷可怕。
贺兰忱赶紧道:“你爹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什么?”戚宝疑惑不解。
贺兰忱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戚宝疑惑转身,发现原本华丽的梨花春雪,高朋满座的园子,此时竟一阵凉风吹来,变成了荒芜一片的乱葬岗, 冷风萧索, 野鸦乱飞,站在树梢上嘎嘎叫着,绿油油的眼睛四处乱看着。
刚刚蹲着的墙角竟是一座没有写名字的墓碑。
戚宝顿时头皮发麻,后退了几步,哆嗦着问道:“怎……怎么会这样?”
没得到回答, 戚宝便被人提了起来,像是被拎小鸡一样,渡妄一只手就把他拎了起来,阴恻恻的问道:“你爹了?”
“在……”戚宝手指向雅间的位置,可那边哪里还有什么房子,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立着的残破的石碑, 四下空无一人。
沈不忘和谢明堂都不见了。
戚宝两眼空空,脑子宕机了,呆呆的看向眼前阴着脸的男人,讷讷道:“我爹……不见了。”
“没用的东西。”渡妄嗤了一声,将他丢到地上。
贺兰忱上前扶住他,一边解释道:“父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沈叔叔。”
“要你说。”渡妄在乱葬岗到处走,似乎在找着什么。
戚宝冷着脸看他,扣大分,好感分全都扣完!
贺兰忱小声蛐蛐道:“父皇一直在找你们。”
“哦。”戚宝冷漠的应了声。
他虽面上冷静,可心里也着急起来,他爹竟然不见了,难道遇到了鬼打墙?或者什么秘境?
谢明堂知道这里是一个乱葬岗吗?他该不会还是跟那次一样被人控制住了吧?
渡妄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跟他们两人解释此处异常的缘故:“那些宗门之人全都死了,无人坐镇,京城的妖魔鬼怪便跑出来作乱了。”
密林深处忽然传来吹拉弹奏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在黑暗中十分诡异,待到乐队走近才发现那是一列迎亲队伍。
八抬大轿上中间端坐着一位红盖头红装的新娘,身材消瘦且高大,看上去不似女子的模样。
渡妄三步并坐两步冲上去,一把掀了他的盖头,盖头下不是他预想的人,而是一具骷髅,抬轿的纸人怪腔怪调的喊道:“耽误吉时,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渡妄戾气横生,恨不得撕了这些纸人。
贺兰忱见状立即道:“我父皇乃山河王朝帝王,特地来参加贵府大喜事,劳驾诸位带路。”
纸人诡异的眼神盯着贺兰忱看了半响,一道清澈的男音响起:“来者是客,请诸位进来吧,我与明郎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纸人不再纠结渡妄无礼的行径,抬着骷髅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贺兰忱扯了扯渡妄的衣摆,道:“父皇,我们跟上它们吧。”
渡妄阴冷着眸子,跟上了迎亲的纸人们,贺兰忱拉着他的衣摆,对着戚宝伸出手道:“牵着我,别松手哦。”
“好。”戚宝伸出小手。
渡妄现在看谁都不顺眼,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却没有抽回来,只听贺兰忱又说:“父皇,你要好好保护我和戚宝啊,我们只能靠你了。”
“没有的东西。”渡妄依旧是这句,又补了句,“你们自己抓好,走丢我不会找你们,尤其是那个小的。”
贺兰忱连连点头,紧紧拉着戚宝。
戚宝心里疯狂给渡妄减分。
-100
-100
……
这人在戚宝心里现在已经是负好几百分了!
跟着迎亲的队伍,穿过一道结界,眼前便不复之前的阴冷森林,反倒是一处十分华贵的宫殿喜堂,天黑漆漆,宫殿里挂满了红灯笼,大红的喜字贴在门上。
此处宫殿十分巍峨恢弘,琉璃作瓦金作堂,白色的石柱三人合抱雕梁画栋,宫殿修建的极高,层层迭迭高耸入云,宛如仙界一般。
奉天宫三个大字写在纯金的牌匾上。
三人走到宫殿门口,竟也显得渺小,头顶上来来往往的是谈笑风生的纸人,咿咿呀呀的说着寒暄的话。
戚宝经历过不少生死了,此时见此诡异的场景竟然也不害怕,悄悄打量起来,他这一看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这些纸人的衣服竟然有些眼熟,像极了某些宗门的衣裳,比如苍穹派的制服便很眼熟,苍穹派号称天域苍穹,衣服便是与天一色,蓝底祥云纹饰。
无极宗穿白衣,又为了凸显自家宗门财大气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便在上面重工刺绣九凤尾羽。
青云宗比较干练,淡青色底色,配白色。
各家有各家的特色,戚宝此时却见这些纸人身上画的便是那些衣服的纹饰,可见此间宫殿的主人不是什么凡尘俗鬼,而是大有来头的。
渡妄皱着眉头,冷冷的扫视着四周的落座的纸人,忽而看到左边首位坐着的正是沈不忘,他端坐在纸人中间,面前摆放着香烛贡品,酒水茶品。
他大步走向沈不忘,将他拉起来,道:“跟我走。”
“……”沈不忘抬眸看他,目光空空的没有焦距。
戚宝也赶紧小跑过来,喊道:“爹,我们走吧。”
沈不忘依旧冷冷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像失了魂。
宫殿四面传来一阵清润的男声,道:“来者是客,不如参加小生婚宴后再走,可好?”
贺兰忱拉了拉他们,道:“我们还是先参加完婚宴好了。”
渡妄敛下眼中的戾气,一脚踹掉坐在沈不忘身侧的纸人,大摇大摆的坐下。
戚宝和贺兰忱硬要挤在两大人中间的位置,于是渡妄又压抑着怒意踹掉了两个纸人。
“你能不能轻点啊?”
“真是无礼之人。”
两纸人竟然说话了,声音竟然很熟悉,戚宝看了一眼服饰,看着像颜渡叔叔和伯伯。
这宫殿的主人到底是谁?
“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天地。”主婚人坐在高堂之上,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光秃秃的一张面皮。
戚宝看了一眼,不可名状的恐怖从心底生出,他立即收回目光,不敢直视它。
礼乐变得更加喜庆,大厅中间穿着红衣盖盖头的骷髅的新郎牵着喜服加身的谢明堂走了进来。
谢明堂两股战战,面色惨白,简直比死人更像死人,他眼珠子到处偷看,看到如斯诡异恐怖的一幕,简直想要晕过去。
谢明堂目光落在沈不忘身上的时候,忽然一亮,大喊道:“沈兄救我,沈兄……我不要跟这个鬼成亲!救我。”
沈不忘像是听到了一般,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不问仙出现在手中,剑气无差别击中周围所有纸人,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
“你想抢亲?”温润的声音变得冷厉,那骷髅是真的生气了。
沈不忘提剑而去,剑尖直指骷髅的面门,四面八方的纸人全都挡在骷髅公子面前,跟沈不忘正面打了起来。
宫殿里的纸人成千上万,除了有座位上的纸扎人外,还有无数的剪纸人,此时像是飞来的纸蝴蝶一样,一半缠着沈不忘,一半将骷髅公子和谢明堂带走。
谢明堂大喊大叫道:“人鬼有别,我也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哈哈哈,明朗,就算你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骷髅人抓着牵巾,将谢明堂绑到自己身边,修长的骷髅手指轻轻抚摸着谢明堂的脸颊,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谢明堂的眼睛对上骷髅一双空洞的眼眶骨,两眼一白,随后又被骷髅的桀桀怪笑唤醒了,“你说过,永远不会背叛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成婚?”
谢明堂一张脸痛苦到了极致,求饶道:“我真的不认识你……求求你,放过我……你要找明朗,我去帮你找……”
“不,你就是!”骷髅公子怒吼一声。
无数的剪纸小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沈不忘的皮肤上,原本落在下风的纸扎人也开始伤到了沈不忘,手臂上中了一剑,背上衣服被扎破……
“你快去帮帮我爹。”戚宝抓着渡妄,恳求道。
渡妄凉凉的看了一眼戚宝,道:“我凭什么帮他?他不是要抢亲吗?”
“你无情!无意!”戚宝心急如焚,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里是鬼王的地界,他打不过鬼王的。”贺兰忱斜眼瞥了一眼渡妄,小声告诉戚宝,似怕说话声音太大被渡妄听到般。
戚宝见他挤眉弄眼的,立即会意,小声骂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还以为只是无情无义的人,原来是没用的人。”
贺兰忱:……
骂的挺脏的,你小子。
渡妄额角抽了抽,明知是两人的激将法,还是站起身来,一脚踩断了面前的矮桌,朝着战场而去。
沈不忘这一次算是吃了大亏,这些东西单个看虽然渺小,却胜在量大。
戚宝站起身张望,贺兰忱道:“你别着急,他们两人肯定可以的。”
“可是我都看不到他们人了。”戚宝急急道,那些纸人越来越多,将两人都埋了进去,宛如巨大的蚕蛹。
并且蛹越收越紧,宛如要将两个人绞死在里面。
一个被打落的剪纸人落在了他们的桌上,小纸人短手短脚爬起来,准备继续去战斗,忽然看到桌上招待的香烛,顿时眼睛冒起了诡异绿光,渴望的眼神悄悄瞥了一眼高大的戚宝。
戚宝也顿时眼睛一亮,拿起一个香烛递给纸人,纸人立即开心的大快朵颐起来。
贺兰忱道:“拿着个给它们吃,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戚宝立即拿起个香烛,劝那个小纸人道:“快让你的小伙伴一起来吃啊,这里还有很多。”
纸人邪恶的绿眼睛闪了闪,一把抢过大香烛,扭着腚转过身去,坐在那大吃特吃,却没有招呼自己的小伙伴来吃。
戚宝大失所望,这纸人好自私,自己一个人吃独食!!
贺兰忱却忽然大喊着:“快来看啊,这里有鬼吃独食了,专吃鬼王喜宴的特供香烛,你们辛辛苦苦的打架,还要被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有人却在这摸鱼吃东西,这替你们不值!”
“抓到一个摸鱼的!!唔……”贺兰忱还要喊,摸鱼纸人飞起来贴在他嘴巴上,让他物理闭嘴。
戚宝接过贺兰忱的话茬子,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吸引着纸人的注意:“有鬼吃独食,还捂嘴不让我们说……”
果然有纸人听到了,看着生死攸关的时,还有鬼在偷吃,一点力气都不出,还不叫它们,一个两个发现,接二连三的纸人都发现了。
小纸人们脱离了茧,一窝蜂飞到捂嘴的小纸人这,追着它到处乱跑。
它们不是嘴馋想吃香烛,而是不爽所有人都在努力干活,只有这只在摸鱼,这让所有的小鬼心里都不平衡。
凭什么我在打工,你在吃东西?凭什么凭什么?
小鬼们都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可是愤怒的气息让人即便不明也能共情它们的情绪。
“你们给我回来!”骷髅公子怒道。
也就这一刻,纸人们离开了一部分,让蚕茧多了个裂缝。
火焰从内部烧了出来,红莲业火直冲天顶,火焰中两个人影停在半空中,无数小小的纸人被烧掉,宛如一场火焰的雨,转瞬熄灭,成为灰烬。
“别……”沈不忘忽然低声呢喃了一句。
渡妄侧耳凑近他唇边,发现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确定他想说什么,他拦腰将人抱住,周身火焰一滞。
忽然一个纸人牵着一个更小的纸人穿过火光,落在了沈不忘的身上,纸人停在沈不忘的眉心,消失不见了。
更小的纸人腿被烧伤了,此时又丢了大纸人,于是伤心的坐在沈不忘的脸上,开始哭哭,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小东西肯定很伤心。
渡妄忽然愣了一下,抓住那个小纸人,那个小纸人还挣扎想跑掉,小手拍打在渡妄的手指上宛如空气,他疑惑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即将消散的魂魄,随后将它装进了养魂珠里。
“呵,你们烧了我与明朗的爱巢,此仇必报。”骷髅公子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宫殿被火烧尽,天光大亮,照在人的身上。
戚宝和贺兰忱没有受伤,看到渡妄公主抱着沈不忘,站在密林深处。
“走吧。”渡妄对两小崽子说道。
两个人跟上,很快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道:“唉唉,你们别丢下我,带我一起回去啊。”
谢明堂此时已经衣衫褴褛,浑身却黑,像是被烧焦了一般,但是那双眼睛却依旧透着清澈的愚蠢。
“你没有被鬼王抓走吗?”贺兰忱惊讶道。
谢明堂挠了挠头,道:“多亏了沈兄舍命相救,那……跑了。”他不敢提及那个东西,压低了声音。
“他为什么会找上你?”戚宝审问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别人死了都不放过你?”
谢明堂哭丧着脸道:“怎么可能啊?我可从来没有辜负过任何人啊。”
戚宝哼了一声,道:“奇了怪了,为什么你说喜欢我爹后,那鬼就来逼婚了?”
谢明堂大喊:“清汤大老爷,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骗过任何人的感情。”
原本只是他们在说话,此时渡妄却凉凉的扫了一眼过来。
谢明堂立即危机感十足,道:“皇兄,你……怎么了?”
“皇兄?”贺兰忱眉头挑的老高。
谢明堂立即捂着嘴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回到皇宫,一群人在藏珍阁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关于这个鬼王的一些记载。
此鬼名叫蓝奉延,几百年前就在,而他口中的明郎不是谢明堂,而是山河王朝开国先祖贺明朗。
后来不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此鬼会每百年出来一次,纠缠贺家的后人。
“那跟谢明堂有什么关系啊?”戚宝若有所思。
贺兰忱斜眼看向谢明堂,道:“老实交代!”
“冤……冤枉啊。”谢明堂立即心虚不已,竟然在两个孩子面前被逼得毫无招架之力。
“坦白从宽,不然我就告诉我爹你是个渣男。”戚宝桀桀怪笑。
谢明堂:……
天元殿内,渡妄坐在地上,半倚在床边,床上的沈不忘正安详的躺着,神魂分离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昏迷。
渡妄拿起那颗养魂珠,小小纸人不是寻常的鬼魂,只有一魄,此时正温养在珠子里,因为被他的魔焰烧伤了,此时变成了一团雾气,看不出形状。
这是谁的魂魄?气息却有些熟悉,好像是那个小崽子的。
渡妄心里有些猜测,正想着,身后便传来声音,他立即将养魂珠放进储物戒中。
床上的人坐起身来,撑着额头,显然还未从失魂中回过神来。
沈不忘此时有些难受,皱着眉头,缓缓闭上眼睛,凝神片刻睁眼,侧眸看到坐在地上的帝王。
他微微一愣,问道:“你怎么在这?”
“爬了我的床,还问朕怎么在这,嗯?”渡妄起身,靠近床边,冷锐的目光盯着他的脸。
沈不忘明显愣了一下,站起身来,道:“我该走了。”
“走,走去哪儿?”渡妄冷冷的问道。
沈不忘看他,此人不知为何又在生气,脾气捉摸不透的,甚至小孩子情绪都比他稳定。
“沈君钦,你想睡了我不负责?”渡妄握住他的手腕,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说话的语调虽然清冷平静,却压迫感十足。
沈不忘默了。
渡妄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他,问道:“说话。”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
“沈不忘是吧,那就是沈不忘。”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你……是什么意思?招惹了我,还去招惹别人?你就这般不知羞耻,朝三暮四?”
沈不忘听着他的话,很是不解,他已然看过很多书了,对人世间的情爱故事有了许多了解,眼前的人是喜欢他的。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
偏偏他又会说这些指责的话,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因为喜欢自己让他变成这样的人?
沈不忘不太确定。
“你说话。”渡妄恼火不已,他还用这般冷静审视的目光打量自己。
沈不忘思索了片刻,问道:“何时招惹别人?”
渡妄也愣了一下,他显然不能暴露自己就是颜渡,还有他拈酸吃醋的模样确实面目可憎了些。
“谢明堂,你不是为了他去抢婚吗?”渡妄咬牙切齿道。
沈不忘伸手揉了揉眉心,灵魂出窍之后的事情他都不太记得清了,坦诚道:“我不记得了,我只是想……”
“每次都不记得,事事都不记得,凡事与我有关,你都不记得,你是否有心,我是否可以信你?”渡妄声音扬了个八度。
他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信手拈来,无论说多不靠谱的话,他都不否认不搭话,像是全然漠视了他这个人。
他明明在前几日还问他是否要跟他结尾道侣的?
又被骗了一次吗?
沈不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垂下眼眸,似无声的叹息了一下,声音很低很低的问道:“你不是拒绝了吗?”
“难道你不能再问一遍吗?每一次都要我跟在你身后当条狗吗?”渡妄咬牙切齿。
话音刚落,便听沈不忘说了句什么。
渡妄没听见,呆了一下,怒道:“你说什么,就不能大声点吗?”
沈不忘颇有些无可奈何的,不过此时的心态却好了不少,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又问了一遍:“你愿意跟我结为道侣吗?”
渡妄哑口无言。
沈不忘又补了一句:“此话我只对你说过。”
“谁……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渡妄有些不自在的说道,目光悄悄瞥了他一眼,又说,“指不定你什么时候对别人说过,又说自己不记得了。”
沈不忘见他不回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依旧不愿意?
看来找他当道侣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你喜欢我吗?”沈不忘又问。
渡妄傲慢的回道:“我说过了,我只是想睡你。”
“好。”沈不忘颔首。
他竟然应好?
渡妄见他从容自若的应好,心中顿时捣鼓一般,血液里又似沸腾起来,这种感觉一如当年他邀请自己双修。
分明是古板冰冷的雪山,却能让人心潮澎湃,血脉滚烫。
“好……什么?”渡妄凑近他的脸,目光紧紧盯着他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呼吸都有些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