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宋程至这个人平日还是很好讲话的, 但一到这种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吹毛求疵得令人发指，这是时圆跟他这几天相处下来得出的感受。
因为竞赛的时间本就紧迫, 两个人的进度其实有些赶, 这几天争分夺秒在写试卷，积累错题，总结规律, 今天让时圆回宿舍还打游戏已是法外开恩，往常早就已经开始学习了。
宋城至戴着眼镜本就很像老师, 导致时圆现在见到他稍微有点厌学, 就像成绩不佳的学生对老师打心底发怵，坐在人眼皮子底下总有些心虚。
因为时圆的父母对他并没有成绩上的要求，只要身体健康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但他在那些电视剧里面见到过这样的场景, 要是不好好念书就会被家中长辈拿戒尺打手心。
宋程至看起来就像那样的长辈, 可能会很凶地教育自己的弟弟。
宋程至不知道他脑海里的想象，在时圆写试卷时他在拟定接下来的进度安排。
因为书桌被宋程至稍微挪了挪位置, 时圆就坐在他的旁边写实验报告，拧着眉咬着笔头面露纠结之色，原本姣好的脸蛋似乎都皱成一团, 左手托着脸颊的软肉撑在桌上，原本微鼓的颊肉都被挤了出来。
周围只开了一盏学习灯，灯光并没有那么刺眼, 导致这里看上去不像卧室, 反而像是深夜中的图书馆，时圆就像是被督促着写作业的学生。
“不要咬笔头。”宋程至开口提醒了一下时圆，总觉得这个习惯会导致病菌入口。
在他印象中只有一些念小学的孩子会有这种习惯, 比如他寒假时曾经辅导过对方写作业的表弟表妹，那是一件无聊又耗费时间的事，但毕竟也是外祖父的要求。
可这些小动作到了时圆的身上，观察对方又成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这张漂亮脸蛋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神情。
时圆闻言乖巧应答了一声，很快将手上的笔放了下来，但脸上神情显然还是忧愁，如果宋程至不在旁边的话，他可能会小声地叹一口气，像是为某件事情感到棘手。
宋程至已经帮他辅导一段时间，算是有点熟悉时圆的这些小动作，显然就是遇到一些不会的难题，但又碍于某些方面不好意思开口。
“我看看，是哪里不会。”
宋程至本就比他高大一些，此时起身站到时圆身后，右手穿过时圆的肩撑在桌上，这个姿势像是将娇小的时圆拥进怀中。
时圆闻言有点紧张地捏紧钢笔，回头飞快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这个神情宋城至好像也在亲戚家的小孩脸上见到过，尽管他们表现出来并没有时圆这般可爱。
他站在原地稍微有点楞，半响才琢磨过味道来，右手轻点着时圆的课本，一时也有些不太确定，“怕我？”
时圆屈起双腿踩在凳子上，扭头小心翼翼看向他，闻言也没有否认的意思。
“你前几天很凶，很严格。”
宋程至其实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许因为总给家中弟妹补课，他不自觉带入了这个角色，偶尔讲话的语气严厉些但不自知，但让面前的时圆有些怕他。
宋程至闻言不由哂笑，轻拍时圆的肩算作安抚，“抱歉，我以后会注意一下，有哪里不会的话，可以直接问我，不用顾虑那么多。”
时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像是确认宋程至不会凶他，才将试卷展示在宋程至的面前。
原来是前几天讲过的一道题，但因为解题思路有好几种，时圆当时或许被讲糊涂了，今天这张试卷换了数据，他一时颇有些手足无措。
但又因为这道题的确很熟悉，因此有些害怕宋程至会训斥他。
宋程至捏着人握着钢笔的右手，指导时圆在草稿纸上演算过程。
“来，我们假设一下变量为m，n，而这个原始数据为A，那么按照公式的话……”
宋程至特意将声音放得柔和，时圆似乎听着听着也渐入佳境，跟着宋程至的引导写下开头，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独自写完过程。
“是这样的，对吗。”
时圆脸上依旧是有点迟疑的表情，像是不太确定自己的结果是否正确，于是宋程至就成为那个评判的权威，他捏着试卷边拿到宋程至面前。
“是的，很聪明。”宋程至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扫了一眼就不吝啬地夸奖时圆。
时圆像圣诞节得到喜欢糖果的孩子，似乎很容易需求就能得到满足，脸上露出那种松了口气的笑容。
“这是给聪明圆圆的奖赏。”宋程至的夸奖自然不局限于言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糖果，这是他根据观察判断时圆会喜欢的。
“谢谢，但是我已经刷牙了…”
“没关系，可以明天再吃。”
因为这个糖果的包装有些独特，是用塑料做成的纯白色动物盒子，时圆凑近了看也没太分辨清，不过他的确很喜欢这个糖果。
宋程至打量着他的神情，整个人不知不觉俯身，拉近了跟时圆的距离，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淡香，两个人身上的味道很像。
因为时圆的睡眠香薰是他送的，两个人每晚用的同一种香薰，久而久之自然会带着点相近的味道，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两人用了同款香水，这种相似会让宋程至暗暗感到愉悦。
“今天又给你讲过一遍，下次碰到会解了吗。”宋程至右手轻搭在时圆肩上，可以感受着手下这具身体的纤细，像是能被他一只手完全掌控。
“会的。”时圆闻言点了点脑袋，像是很听宋程至的话。
“如果再不会就有惩罚了。”宋程至右手轻点着椅背，轻声开口。
时圆闻言有点紧张，眼睛也跟着睁大了，像是害怕宋程至会打他。
“什么惩罚，要打我吗。”
宋程至神情原本颇为正经，闻言不由哂笑，像是不知时圆怎么会这么想。
“不会打你，只是要亲我一口。”
–
秦殊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这一天盼来了，那就是陆千山终于失宠了。
但他也没怎么高兴起来，因为陆千山失宠还有江逢，江逢没了还有宋程至等着。
江逢拿着游戏为嘘头，整天带着时圆不学好，宋程至虽然带着时圆学习，但在秦殊看来也没安什么好心，哪有大半夜不睡觉把人喊卧室去关上门学习的，说不定就是想趁大家都睡着拉拉小手亲亲小嘴。
以前的时候没见宋程至学到这么晚，也是文化课实在不是秦殊的强项，不然他哪能眼睁睁看着时圆进宋程至的房间。
好在江逢今天有事被叫走，晚上不能陪时圆一起吃晚餐，才让秦殊得了这个机会。
两个人不知多长时间没单独吃饭，秦殊巴不得跟人在这儿坐上两个小时，毕竟回了宿舍总有烦人的苍蝇围上来，能单独讲上几句话都变成奢望。
但时圆近来时间很紧凑，今晚回去还要继续写试卷，因此不到半小时就吃完饭。
秦殊吃饭速度比他快很多，早就放下筷子在一旁等时圆。
“还要不要买点其他的，如果晚上肚子饿可以垫垫。”
时圆往嘴里塞了一颗糖果，秦殊只瞧见是奶白色的，将时圆的两颊撑得鼓起来。
“不用，超市买的还没吃完。”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直勾勾，时圆误以为他想吃自己的糖果。
“你要吃吗。”
秦殊其实不怎么吃甜食，但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时圆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宋程至给的管子看起来小，其实里面装了十几颗，他乐于跟旁人一起分享，从那个小动物盒中倒出一颗。
“你把手伸出来呀。”
秦殊闻言从人手上接过那枚糖，味道好像跟商超卖的没什么区别，就是很普通的牛奶味糖果，在嘴巴里抿一会化成软糖，咀嚼起来还稍微有点黏牙。
但时圆很喜欢吃这种糖果，秦殊在超市替他买过很多糖，每次只有这种味道的糖果会被吃光，其他的果汁软糖会被时圆分出去。
“味道还不错，在哪儿买的。”秦殊想着下次替时圆多买一些。
“我也不知道，宋程至给我的。”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到宿舍门口，秦殊还没来得及多问就瞧见了宋程至。
对方掏出钥匙正在开门，他听见动静才扭头，“回来了。”
宋程至的视线扫过秦殊，又扫过时圆手上的盒子，眸子暗了暗但什么也没说。
时圆背着书包去了宋程至卧室，重复跟昨晚差不多的流程。
因为昨天那道题在竞赛中很常见，今天这张模拟试卷也出了这道题，但时圆昨晚用心地记下，不到十分钟就解出这道大题。
他比第一次做试卷时进步很多，这次写完试卷一个空都没留，时圆忍不住有点小小雀跃，将试卷递到了宋程至的手上，希望对方能像昨晚一样夸奖他。
因为错了两道填空题，导致卷面分数只有96，但已经是时圆目前最好的成绩，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宋程至。
“没有做错重复的题就没有惩罚，那做对肯定就有奖励对不对。”
宋程至被他盯得心下一软，时圆就像条眼巴巴的小狗，让人很难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你闭上眼睛。”
时圆依言乖乖闭上眼，但脸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对这种感觉很熟悉，知道被宋程至偷亲了，立马睁开眼带着点批评地看向对方，用双手将两颊紧紧捂了起来。
“你做什么。”
宋程至偷亲成功面上依旧平静，像是自己的理由十分正当。
“因为你把糖果分给别人，所以这也是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