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知道刘美人丢的是什么东西后, 祝斯宁很是慎重地思考了半天。
根据系统任务,他要帮几位妃子解决问题, 找到丢失的本子。
可如果他找到本子,不就证明他已经知道后妃们背地里在搞同人本吗?
被正主撞破总是尴尬, 还有可能因此被系统判定任务没完成。
既然要做, 祝斯宁就要做到最好,不能把双倍奖励的机会浪费掉。
现在后宫这个剧情已经和原书的时间线产生了脱离, 单独进行到后期, 祝斯宁推测,如果做得好,很可能突破以往给的奖励上限。
可是……原书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呢?
祝斯宁认真地想了想, 忽然发现竟然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最后宗启颢和萧逸明的结局是什么, 只知道他们在一起后平定叛乱,将外族打散……
然后呢?
虽然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主角幸福美好地生活在一起了, 但最后一幕是什么场景呢?
还有宗启颢,重生之后莫名变了心,还有意无意打压萧逸明,这简直太奇怪了。
祝斯宁不得不重新思考系统存在的意义,一开始他以为是辅助主角, 帮助他们顺利完成剧情的同时自己也能得到奖励, 避免炮灰的命运。
现在看来好像不仅仅是如此, 剧情已经如脱缰的野马, 系统发布的任务也没有让祝斯宁进行对应的修补。
祝斯宁等到日落, 还没等到宗启颢回来。
宫人为祝斯宁点上灯烛, 劝道:“殿下,要不然你先开饭吧,陛下可能还在忙。”
“这么晚了吗?”
祝斯宁还真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任务没有头绪,宗启颢重生一事又是一团迷雾,还有自己那些杂乱的记忆,仿佛一团乱麻。
宫人提醒道:“戌时一刻了。”
祝斯宁望向外面,天际还存留几丝淡红霞光,天幕已经变成灰蓝色,银月高挂。
“陛下以前有事都会先派人来说的。”祝斯宁说完,陡然发觉,原来自己已经慢慢适应和宗启颢在一起生活了。
若是宗启颢不上早朝,他们每天都会在同一张床上起来,而后是吃饭,饭后还会在一起看书下棋打牌,做一些娱乐活动,最后又回到一张床上睡觉。
周而复始,像是这样已经过了很久一样。
“要不然奴婢这就派人去问,殿下再等等。”领头的宫人行了一礼,退下安排人去宗启颢那边询问。
祝斯宁随手抽了一副牌自己玩了会,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殿下,”去往宗启颢那边的小宫人很快就回来,气喘吁吁汇报,“陛下还在议事殿那边,门口守卫森严,说是陛下令他们把守,不允许别人进去。”
祝斯宁应了一声,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宗启颢平日除了处理国事,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有也是跟着他一起,没来找到他肯定是在忙。
问不问其实是一样的。
看祝斯宁情绪有些低落,领头的宫人恨不得给这呆头呆脑的小宫人一巴掌:“笨死了,你就没说你是椒房殿的吗?”
“说,说了,他们还是不肯放人。”小宫人气半天没喘匀。
“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能来罢了。”祝斯宁不想再等了,“既然陛下在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宗启颢勤政,却不会忙到废寝忘食的地步,相反,他很会安排时间,有事绝不拖延。
这么久还没处理完,肯定不是小事。
独自吃完饭,祝斯宁自己摆弄轮椅转了一圈,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祝斯宁听见宫人汇报说,议事殿门口的守卫还没撤,大门紧闭,没有其他人进出。
宗启颢该不会忙到这个时候还没吃饭吧,到底是什么事忙到这么晚?
祝斯宁没有想到相关剧情,在屋内转了半天,跟在他后面的宫人转得眼晕:“殿下,要不然您去看看?”
“我去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祝斯宁对国事两眼一抹黑,再说宗启颢自己封了门,他去了也是和守卫大眼瞪小眼。
宫人叹气,殿下在这方面总是缺一根筋,要换了……不对,其他后妃对陛下也没有过亲近的行为,洗手作羹汤更不存在。
所以殿下不开窍,也不全是他一人的错,是整个后宫都没有争宠的氛围!
这导致了殿下没有危机感,不求上进!
宫人手把手教祝斯宁:“殿下可以去给陛下送饭,陛下忙了这么久,肯定又累又饿。”
祝斯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轮椅:“坐着轮椅走不了还特意过去,太故意了吧。”
宫人恨铁不成钢:“就是这样,陛下才知道殿下还挂念他!”身残志坚,连走路都走不了还担心陛下吃饭了没,这才是关心陛下的最高境界!
“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我挂念他?”祝斯宁反问,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答应宗启颢的告白呢!
都是那家伙仗着他行动不便占便宜。
宫人呆怔,无言以对。
祝斯宁在后宫根本没有对手,现在更多的也是宗启颢主动往祝斯宁这边跑,祝斯宁偶尔闹一会,也都由着他。
“可是……如果殿下过去,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陛下那么喜欢殿下。”
“哦。”祝斯宁撇过头。
怎么都说不动,宫人无言,正打算默默退下,就听祝斯宁忽然道:“那就送吧。”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难题把宗启颢困到现在,连饭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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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殿内,灯火通明。
宗启颢高坐台上,看着下面的臣子分成好几个团伙派别互相攻歼。
关于如何拒绝和谈并与外族开战一事,几位阁老按照宗启颢的要求拿出章程来了,今日在早朝上按照宗启颢的授意正式提出,请其他臣子再查漏补充,根据实际情况再分配工作。
然后朝堂一下子就炸了。
之前只是隐约听说宗启颢不打算和谈,没想到态度这么强硬,竟然是直接进入备战状态。
萧逸明不能理解:“西南旱情正在缓慢恢复,夏收还未开始,国库用度本就紧张,陛下不想和谈可以拖延缓和,何必直接露出刀尖对准外族?”
宗启颢沉默不语,注视底下朝臣的动作。
在萧逸明出言后,很快有不少臣子附和他,纷纷说出自己的意见。
甚至还有一个阁老露出迟疑的神色,似乎在反思。
萧逸明的影响太大,宗启颢只能先中止这个话题,下了朝后另外召了几个近臣,重新商议。
没想到萧逸明一点时间都没耽搁,下了朝便提笔写折子,直接上本求见。
有理有据,各个因素都进行了仔细分析,倘若宗启颢不是重生而来,也会采纳萧逸明的建议。选择和谈。
依照他前世的经验,打是能打的,没有萧逸明说的那般惊险,更重要的是,他想配合祝广的深入追击,如果能成功,到时候耗费的说不定会比前世还少。
眼见又有几个臣子被他说动,对宗启颢的决定产生怀疑,宗启颢干脆召了萧逸明御前对答。
如果选择开战,各个利益派别还要掰扯一阵,如果选择和谈,大家又能欢欢喜喜过个大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少坚定的臣子在权衡利弊后,也慢慢动摇。
接过小太监送上来的茶盏,萧逸明慢慢抬起眼看上方的宗启颢。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换过动作了,然而目光也没有落到他们底下这些臣子身上,似乎陷入沉思中。
实际上,讨论了这么久,在场的臣子皆是饥肠辘辘,身心俱疲,甚至还尿急,茶已经没几人敢再喝了。
有耐不住的臣子偷偷揉了揉肚子,有些幽怨:陛下,你就不饿吗?
可宗启颢一直不放人,他们也不敢开口说回去,只能继续围绕几个问题反反复复讨论。
“萧大人……”有人小声叫萧逸明,“你说陛下是不是要憋死我们逼我们拿出个可行的方案来?”
“不是没有可能。”
萧逸明回答时的表情太过端正,问话的人被唬了一跳:“我就说说,陛下不会真是这样想吧……”
对比起上朝前,诸位臣子都能预先吃点热粥汤包垫肚,宗启颢这次没有往日的开明,像是要他们真心实意地赞同并拿出可行方案,才会放他们走人。
萧逸明轻声道:“陛下是铁了心要开战了,按照他的要求规划,秋收后就要备齐,入冬就要开战。”
“这怎么可能?我们根本就没准备好,陛下未免操之过急了,再准备几年,届时粮草充足,兵强马壮,一口气将外族打散,难道不好吗?”与萧逸明搭话的人连连摇头,萧逸明陈述完理由后,他就坚定地站在萧逸明这一方。
萧逸明没有答话,宗启颢的设想看似异想天开,但并不是真的不能成。
西南旱灾已经得到恢复,特别是不少百姓在农政官的督促下改种染料作物后,户部估算夏收后改种粮食,西南的秋冬来得慢,秋收之后,也能恢复到六七成,特别是改种了新的经济作物,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好。
是他稍微夸大了事实,引导朝臣转变态度。
——因为他需要和谈。
和谈会让他的官途更加顺畅,而且……那个人的目光也会投注到他身上。
萧逸明不想错过这一机会。
现在他也很成功,宗启颢做决策,并不会一意孤行,而是多方听取意见,与朝臣配合,有这样的君主,君臣相处自然是和谐又畅快,但是如果在大部分臣子反对的情况下,另外一小部分臣子也处于动摇观望的状态下,宗启颢就会陷入孤立的尴尬境地。
宗启颢不想显得自己太过独断专行,可是他又无法说服朝臣和他站在同一线,赞同他的决策。
萧逸明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微微勾起嘴角,宗启颢想做明君,他就成全他,不过这明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运势好体现在萧逸明生活的方方面面——只要是他提出的建议,必然是对的,就算一时只有少数人赞同,再经过一段时间后,其他反对的人也会幡然醒悟,而一直和他作对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
还好他不是个喜好胡搅蛮缠,要不然这世道还不得乱了套。
外臣不能留在宫里过夜,皇宫前廷大门即将落锁,留给宗启颢的时间不多了。
萧逸明振了振衣袖,调整好坐姿,好整以暇慢慢等待。
值守在外的守卫忽然找到门前的太监,低声说几句后,门前的太监扶着拂尘,无声快步入了殿内,向高台上的姜伟汇报。
萧逸明目光一凝,望向门外,只能看到几个在外当差宫人的影子,灰色的影子被拉长投到殿内地上,只剩下一点尖顶。
他忽然有些心绪不宁,没有刚才的从容了。
在听完下属的汇报后,姜伟靠近宗启颢轻声道:“陛下,殿下来了,在议事殿外等着。”
“阿宁——”宗启颢骤然醒神。
在场的臣子时刻注意宗启颢的动静,看到他忽地站起走下金阶,皆不明所以。
萧逸明没有听清楚,但是看口型并不难猜到,他往前走一步,向外望去。
“萧大人,陛下这是……”
萧逸明肯定道:“殿下来了。”
宗启颢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没一会,就有一架轮椅被抬上石阶,进入殿内。
群臣一时哗然。
围猎时见到祝斯宁,还是能跑能跳,没想到秦王一走,对方就坐轮椅走哪里都需要人推了。
“外面风大,阿宁先在一旁等着可好?”
祝斯宁点点头,任由宗启颢抱着上了金阶,坐在姜伟临时搬来的椅子上。
有眼尖的臣子看到祝斯宁身边的宫人拎了食盒,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是送饭来了,我说陛下怎么不饿……”
他还没成家,等回去还要对着冷锅冷灶,这样一想,不由凄然:“殿下一来,陛下就忘了我们了,这事儿到底咋整啊,我想解手吃饭了。”
萧逸明神色不变,看着金阶上。
宗启颢抬手替祝斯宁将鬓边散落的头发整理好,与他说话。
祝斯宁微微仰起头,眼也不眨地看着对方。
萧逸明觉得自己可能是茶喝多了,又被宗启颢饿了大半天,腹内空空泛酸,一阵一阵往喉上涌。
他禁不住捂着肚子俯下身。
“萧大人!你怎么了?”身边的同僚一惊。
台上的祝斯宁和宗启颢同时看过来。
“陛下和殿下看过来了!”
“两人的表情居然是一样的,果然夫妻相这个说法是有几分道理的。”
“萧大人?萧大人你还好吧?该不会是有了吧?要不要叫太医?”
萧逸明:“……”更想吐了。
是该叫太医,看下他同僚脑子里装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