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53章 “你想吻我吗?”

第53章 “你想吻我吗?”
宋瑜愿终于在门口蹲守到陆影帝时, 陆承渊正死死地盯着人离开的背影,小臂上的肌肉线条都紧绷着。

宋瑜愿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冲了过来, 仰着他那张小脸忽闪着那圆溜溜的双眼, 打老远就开始嗲着嗓子挥手和人打招* 呼。

“陆影帝~好巧哇, 你怎么也在这里?好久不见呀!”

陆承渊似是没听到,他行走在风雨中,没有让身侧的助理给他撑伞。

宋瑜愿看着人朝着他这边走近, 又小跑了几步想要凑到人前晃悠,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陆影帝啊什么瑜愿瑜愿啊的,还双手举起捂到嘴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娇羞地笑了起来。

陆承渊对他视若无睹,径直从他身前走去, 一个眼神都没给。

宋瑜愿再次被忽视, 他仿佛还是不死心, 原地跺了下脚, 又扬起那张无辜的脸往上凑——

随后他便被陆承渊身侧的助理拦了下来,丝毫不留任何情面的冷声呵退。

“陆影帝真的不记得瑜愿了吗?瑜愿……瑜愿是晴昀哥哥的弟弟呀!”

宋瑜愿朝着人身后呼喊, 陆承渊的脚步似乎在听到‘晴昀’二字时有一瞬间的停顿, 宋瑜愿还以为是人终于想起了自己, 他满心欢喜地朝着人挥手,“晴昀哥哥他——”

只见陆承渊突然大步朝前方走去, 终于是追赶上了那一直走在前方的人的脚步,扯了扯人的小臂,微微低头,似乎在对着那人轻声说些什么。

而那个人……正是宋晴昀。

宋瑜愿突然哑了声音,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二人, 浑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

陆承渊说了什么,宋瑜愿听不到。他只是看到宋晴昀将头偏到另一边去,可陆承渊那紧绷着的肩膀都有一瞬间的卸力,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将人领到路边一直龟速尾随着的车辆旁,无比绅士的替人拉开车门,等人进去后这才与人一同落座。

车辆绝尘而去。

宋瑜愿站在原地,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他眼睛红得快要滴血,他独自一个人在冷风中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能见到陆承渊,却于此刻终于得知,陆承渊今日在这家日料店定了位子,竟然是邀约着宋晴昀一起。

宋、晴、昀!

你为什么,什么都要抢我的?!

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宋瑜愿站在路边愤恨地哭了好久,准备离开时突然又回头看了那家日料店一眼,蓦地反应过来。

宋晴昀……怎么会来吃日料?

难不成是为了勾引陆承渊,连自己海鲜过敏也不顾了吗?

他正恶毒的猜想着宋晴昀是怎么靠着讨巧卖乖的手段上位,只一个瞬间,他又猛地想起来那日宋晴昀回家时,妈妈好像是给人夹了一块香辣蟹。

嘶……等等!

宋晴昀当时吃了没?!

宋瑜愿冰凉的血液又沸腾起来了,他仔仔细细地回忆着那天,宋晴昀在家里的一举一动,仿佛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宋晴昀对海鲜过敏的很厉害,几乎是到了吃一口就能够呼吸不上来的地步。

可那天妈妈给他夹螃蟹的时候,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恶!死脑子,快想起来啊!他当时到底是什么表情来着?!

宋瑜愿着急了半天,却死活没有想起来那个根本没有人在意到的细节,可是另一个疯狂的想法却在他脑子里凭空冒了出来。

宋晴昀……真的失忆了吗?

宋瑜愿仿佛发现了什么令他无比畏惧又胆寒的真相,他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打车飞奔回酒店,恨不得连夜赶往京市,去寻找蛛丝马迹来佐证他疯狂的猜想。

孟亭曈回到房间,一言未发地走向浴室,打开花洒,将自己泡在了浴缸里。

他看着水平面一点点上升,身体向下滑动,那温热的水流没入口鼻,半晌后这才突然睁眼,哗啦一声从水中钻出来。

那日的长桌上,有权的、有势的、有钱的、有财的等等,皆在那军官位置之下落座。

【血腥味、咸腥味、火药味弥漫。滚滚浓烟,熊熊烈焰,和那汹涌奔腾的浪花一起,似乎要将这里的所有尽数湮没在黑色的大海之中。

和他一同前来的那些平日里在外呼风喝雨的‘权势者’已纷纷离去。武士刀被放置在一旁,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套艺伎服饰。

那军官拿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他的额头——它不仅想让他帮助它们推行伪金融币——还想让他在此刻脱衣,换上可以作弄的装扮。

腿边还跪着一名女子,压低着嗓音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孟亭曈闭了闭眼,又将自己浸在热水深处。

【他凑近,手指已经解开到身前的第二颗扣子,那东西身上散发着特有的臭味,需得闭上呼吸以不至于直接呕出来。

直到那扑面的臭气正对上他的面门,粘稠的血液从人手腕汩汩流出,枪支应声落地,孟亭曈翻身拽被,将那怒骂声尽数捂了进去。

地上的女子瞬间花容失色,紧捂着自己的口鼻不敢惊叫出声。

孟亭曈挨了两脚,掌心中小巧的刀片划破手指,那军官还拽着人腿,妄图去捡地上掉落的枪支。

门外突然传来一片喧闹,混乱的语言惊叫着,浓烟已经窜了进来,马上就要烧到这里来。

起火的速度太快,外面的人忙成一团。

孟亭曈再度往那手腕上用力刺去,手起刀落,哀嚎声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

头磕到了桌角上,他重重地跌落出去。在五脏六腑正遭受着撞击之时,顺势抄起手边的椅子,朝着那捡起枪的人用力砸过去——那一刻几乎是同时。

枪响后而脱手,孟亭曈单手撑着地板,终于是将那枪踢到了床底。

大火已经烧到了这里,他的胸腔都来不及露出劫后余生的起伏。

孟亭曈一把拉开房门,拽上那名脚踝受了伤的女子就往外逃。

“我妹妹……我妹妹还在这里!”那女子踉跄两步,在矮小楼梯的分叉口停住了脚步,她似乎是有一瞬间的犹疑,看向人的目光带着哀求和希望——可那份乞求转瞬即逝,她像是快速下了某种决心,飞速甩开了孟亭曈的手。

她将人往前推了一把,“我要去救她,她们全都被关在二楼船舱中!”

脚下突然传来巨响,船身开始剧烈摇动,那女子来不及道谢,毫不犹疑地一头钻入那浓烟之中。

孟亭曈被血浆弄湿了的头发黏糊在脸前,遮住了那双看不清神色的眼。

掌心中的刀片更深的嵌入进皮肤之中,孟亭曈小声嘟囔了句什么,随后吐了口血沫,转身便朝着那女子离开的方向奔跑。

爆炸声又响了起来,船就快要沉了。赶到的孟亭曈敲断门锁,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来不及了……跳船!”

孟亭曈沉在水里。他已经快要听不到那咒骂声和哭喊声。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人的手腕,最后将人拖到岸边时,人几乎已经完全脱力,差一点就被那浪花卷回了去。

身上和脸上的血液早已被海水给浸得模糊成一团,那半长的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活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

那名约莫着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子怀里还摁着一个浑身都在疯狂打摆子的小姑娘,死死地摁着人控制不住要哭喊出声的嘴。

“……谢谢。”

小姑娘大约才十岁刚出头,太瘦,只有那双眼睛又大又圆。

眼里不知是噙着泪水还是海水,满是惊惧地看着他。

孟亭曈实在是没了什么力气,他只挥了挥手,让那两位女生快些离开。码头附近早已聚齐了各路人马,她们这些女生一旦出现,便又会被人抓回去。

“跑远一点。”

十六七岁的女孩用尽了全身力气佯装着镇定,但是那双眼太过于迷茫,看向漆黑的四周。她的大腿被爆炸的余波炸伤,正哗哗留着血。

眼瞧着那搜寻声已然逼近,他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嘴里满是苦涩的海水味,他似乎也不知道该让人逃向何处。

他能做的只有随手抓起一块漂浮过来的木板,这又撑起满是血污的身子,搞出动静后再一次一头扎入进深海之中。

枪声随着他的身影扫射进水里。】

孟亭曈哗啦一声从浴缸中钻了出来,四周溅起片片水花。明亮的浴室灯光打碎了他那份昏暗无边的记忆,他双臂没什么力气的搭在浴缸的边缘,怔愣出神了片刻后,兀自弯了弯唇角。

那是个吃人的年代,被阶级、权势、地位、财富裹挟着。同一条街道上东西两端,相隔不多远的距离,便是天上地下的另一幅光景。

他只身站在分界线上,身前不是路,身后没有人。

——直到他从另一条船上醒过来,见到那布衣长衫的教书先生,慈爱又笃定的将他送去了港城。

‘去读书!’

‘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天会亮的。

孟亭曈从房间中走出来,身上还泛着些淡淡的水汽,在浴室中被水流冲刷了很久很久,显得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他垂着眼,卷而密的长睫掩去人剩下的眸。他随意的扯开门后,漫不经心的扫了陆承渊一眼,没什么情绪地淡淡开口:“要喝两杯吗。”

也不知道陆承渊之前在门前站了多久,他身上还带着外界凉风冷雨的寒气,搭着袖扣的平整袖口包裹着人苍劲有力的腕骨,滚烫的体温之下,是淋过雨后带着潮湿的脉搏。

陆承渊走近,他看着人从小冰柜中找出两瓶酒,随后来到客厅,曲起长腿落座在厚实的地毯上,脊骨倚靠着柔软宽大的沙发。

陆承渊随着人坐下。

孟亭曈兀自斟酒,没怎么管他。那白皙又消瘦的腕骨握着切割出多块棱角的玻璃杯,搭在膝盖上,眉眼间看起来有些疲惫。

陆承渊看了人一会儿,半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孟亭曈离开时,他强压下那股当场就把人绑回来的冲动,死死地摁下那即将抬起的手势,以没让身旁的人听从他的指令。

孟亭曈关门时,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和突突直跳的额角,连带着他的血液都在疯狂叫嚣——

冲进去,绑起来,关回去,每天每天只对着他一个人,就永远不会再有任何不受他掌控的可能。

只需要简简单单地抬手,亦或者是只需要他对身旁的人点一下头,他所有的肖想就都可以于此刻成真——

可攥紧的拳已经用力到发抖,被水汽打湿的发丝落在他眼前,他站在人门前,死死地盯着那什么也看不到的房门,最终也只是抬起手,翻转手背,将那暴起的青筋尽数散了去,轻声叩了三下。

门开,然后那房间内又传来流水声。

他终于走进了一道门,屋里却还有另外两扇。

他几乎是有些茫然地站在房间之中,听着那潺潺水声不断地冲刷着屋内人的躯体,仿佛也在洗刷着他的心脏。

直到他看到人走出来,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以克制住将人圈禁起来的冲动。

可当他只能握得住冰凉的酒杯时,那双往日里平静地从不起波澜的双眸望着人,满满都是不知所措。

关起来。

陆承渊想。

把人关起来,谁也不给见。

再也不会有猥琐的视线会落过来;再也不会有人胆敢肖想他;再也不会有惹人不快的任何事情发生;就养在他手心里,他捧着惯着想问他要什么都行——

只要人能对着他笑。

哪怕是哭也可以。

只要关起来就好了……

陆承渊几乎是绝望地闭了闭双眼。捏着酒杯的手背上攀着青色的血管和筋脉,灼热的呼吸近乎是再也压抑不住,他看着毫无防备坐在他身旁的人,恶念与□□呼之欲出——

然后那人偏头,半湿的长发垂落在脸侧,轻声开口问他:“玩游戏吗。”

陆承渊:“。”

孟亭曈找出来一副崭新的纸牌,在手中翻了几个花,随后动作停顿了片刻,突然动了点儿讲究公平的良心,将那些纸牌随手向上一扬。

纸牌在空中洋洋洒洒,簌簌飘落,落在厚实又柔软的地毯上寂静无声。

他笑。笑意却疏离又淡然,随后似是无所谓般地开口:“真心话大冒险,陆老师会吗?”

修长的指尖随意落在一张纸牌的背面,“猜大猜小,遇7三杯,一人一次。”

纯凭运气。

陆承渊喉头滚了滚,这才压抑着绝望的沙哑,沉声道:“好。”

孟亭曈喝了口手里的酒,随口道:“那陆老师先来吧。”

“小。”

孟亭曈翻牌,梅花A,陆承渊胜。

他笑着拽过酒瓶,先将自己空了的杯子加满。他已经做好了那人要问他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的准备,随后却听到人问:“真心话。为什么生气?”

孟亭曈动作都没停顿,下意识笑着反问:“我哪里生气啦?”

说谎。

陆承渊不语,只一味地盯着人瞧。

好吧。真心话。孟亭曈默默别开那沉静目光的注视,勉强摸了把自己刚冒出来的良心,笑着认下,自罚了三杯,最终也没有给人答案。

第二轮由得他猜。猜错,又是陆承渊胜。

“真心话。”陆承渊又问:“怎么样可以不生气?”

孟亭曈随口就来:“那陆老师自罚一杯?”

随后眼瞧着陆承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孟亭曈那被藏起已久的良心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把,几乎是有些失笑,这又改口:“真心话不算,这次该轮到大冒险了。”

“。”

陆承渊看着人,淡淡地说出大冒险的指令:“不生气。”

“……”

孟亭曈给了人一个无语的眼刀。可见人神色认真,似乎是斟酌了很久才想到要他做什么的样子,一时更无语了些。

他没想到陆承渊会在这种时候,还要一直执着这个。

孟亭曈又认罚了三杯。陆承渊还想拦,这并不是他本意。却被孟亭曈笑着将他的手拂开。

“陆老师怎么不遵守游戏规则呢。”

陆承渊看着人上下滚动的喉结,澄亮的酒水顺着那湿润的红唇吞咽,溢出的水汽顺着人唇角往那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沿着脖颈的曲线没入衣领之中。

第三轮陆承渊猜。孟亭曈又从地面上随机捡起一张纸牌,问人:“大还是小?”

陆承渊看着人,声线平静:“ 7 。”

纸牌A到K,一共十三张,比七大为大,比七小为小。

孟亭曈笑陆承渊连演都不演了,就这么明着让他?

随后在掀开纸牌后更加无语。

一张黑桃七。

陆承渊再胜。

孟亭曈失笑摇头。是他为公平起见一时良心发现,没动任何手脚的将牌扔出去的。

可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差,差到一轮都赢不了。

瓶中的酒已经下了一大半,孟亭曈这次没先倒酒,反而是笑着看人,“陆老师这次要问什么?”

他指尖划过杯口,笑得明媚又放荡,带着比平日里更加勾人的嗓音,揶揄道:“若还是问那些生不生气的问题,我可就要怀疑,陆老师是不是在故意灌我酒了。”

陆承渊沉默片刻,盯着人的双眼,蓦地出声:“你是宋晴昀吗。”

“…………”

一句话问得孟亭曈毫无防备,那睫毛都不自觉颤动了一下,可就是这么短暂的几乎不算犹疑的停顿,等他再度张口说“是啊”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再相信这个答案。

我不是宋晴昀,还能是谁?

孟亭曈将这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一圈,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在出演另一个人时能这么失败,露出如此拙劣又幼稚的破绽与失误。

他那良心都快要被撞死了。最终还是只笑着认下三杯罚,什么也没再说。

他知道他已经不用再做任何无用的挣扎,因为只需要那一个瞬间——甚至根本不需要那个瞬间,陆承渊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第四轮游戏,好运之神终于短暂的眷顾了一下孟亭曈。

他笑着歪头看人,指尖夹着那张牌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磕着。

陆承渊几乎是正襟危坐,屏息等待着他的提问——

然后陆承渊便听到人云淡风轻的嗓音,带着笑意开口,直接给了他一个暴击。

“你想吻我吗?”

四下空寂无声,时间线仿佛被刻意拉长,所有的感官似乎在此刻被无尽放大。

陆承渊暗哑的嗓音已经再遮盖不住,他垂眸看人,指尖都在发紧,坦诚地回答:“想。”

孟亭曈倚在沙发上,眉眼间满是笑意,他看着人靠近、再靠近,直到能感受到从人身躯中散发出来的灼热体温,这又将夹在指尖的那张红心A贴到了陆承渊的唇边,叫停了一个亲吻。

“陆老师,接下来的那是大冒险的内容。”

陆承渊:“……”

他撑着手臂,几乎是已经将人整个圈在自己怀中,那带着酒气的、和浓郁沐浴露的香味充斥着他整个鼻腔,仿佛下一秒就能品尝到那份入骨的香甜。

只要他压下去,再压下去几公分而已。

只要他再近一些,他就可以将那把细腰握在手中,抚摸过人瘦弱的肩胛骨,感受着人的脊背在自己怀里颤动,去掠夺人所有的笑意与空气,全部吞没在唇齿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只需要他再近一点。

就那么一点点——

陆承渊停住呼吸,深深地望过去,许久后,最终遵守了游戏规则,从人身前抽离。

孟亭曈的目光勾过他的喉结,随后又往人小腹上移动。

也不知是方才那浴室的温度太高,还是现下这杯中的酒水太凉。也可能是掺了酒,又被热气熏蒸得上了头。

孟亭曈只觉得自己还没喝到七分满,可投射进他眼底的画面就带上了圈圈圆圆的光晕。

他将手边的纸牌像一个方向拢了一把,撑着向后仰着的身躯,眉眼间噙着满满的笑意。

“陆老师,该我了。”

陆承渊的视线在那纸牌上扫过片刻,却没有选任何一张。

他半垂了下眼皮,将手中的酒杯放置在台面上,用那副平静地不起波澜的嗓音,突然淡淡开口:

“对不起。”

孟亭曈一愣。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我依旧对此感到抱歉,对不起。”

孟亭曈蓦地不笑了。

那弯着的眉眼和唇角僵硬地雕刻在那张摄人心魄的脸上,他死死地盯着陆承渊,仿佛想要从那双深沉的视线中探查到一丝一毫的不诚与虚伪,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

可是什么也没有。

陆承渊只是看着他,平静地向他道歉。

尽管陆承渊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尽管陆承渊可能也没想明白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那压抑了一整晚的负面情绪,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把拽住、再尽数剥离开来,孟亭曈怔愣地看了人半天——

他看着那个往日里总是目空一切、永远带着压迫感与控制欲的上位者,心口与胸腔混合着那上了头的酒意,一瞬间仿佛是有人在那纯酒上点了一把火——

孟亭曈掀身而起,猛地伸手扯过人平整的衣领,整个人欺身压了上去。喉结在滚,齿尖儿痒得教人愤恨无比。视线被那张孤傲至极又淡漠冷情的脸占据,他却好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唯有狠狠地亲吻能缓解他胸口中那汹涌而起的澎湃。

他抬腿跨坐,动作比那翻身上马还要熟稔利索。他死死地揪着人衣领,唇齿间是用力的触碰相撞,凭借着人类自发的冲动与本能,将人拽到自己眼前,近乎是凶狠地碾压着那份冷僻与矜贵,想将那三个字吞吃入腹。

陆承渊仰头承接了一会儿。可能是猛然没反应过来这份突如其来地投怀送抱。

那醉玉颓山之姿骤然跌落到自己怀里,恍然间怕是以为那份无法言说的幻觉竟成了现实,他真的做出了全然不顾人意愿将人占为私有的事情,以至于那人现在可以任由他攻城略地,放肆剥夺。

他回应。扣着后脑,禁锢着那份劲瘦。他把人完完全全地摁在怀中亲吻,一错不错地看着那双漂亮的眼底,一点点泛起生理性的水汽,直到染上动人的水红色。

他终于看清了眼下那颗不起眼的小痣,此时和眼尾一样红。

他触摸到那份温凉却如玉般的肖想,肆意地感知着掌心之下,那玉在细微的颤动。他压过去,还没等人说话,便又堵上了那一张一翕的唇。他才刚抓握上,那双手便攀上他的脖颈,修长的手指没入进他的发丝之间。

……

人许是醉得狠了。不然那后脑怎么能仰得这么高呢。

他应该也是醉了。不然怎么仿佛品尝到了他这一生从未体验过的珍馐美馔呢。

他衔着叼着研磨,听着那勾得他每一根骨头缝里都钻出来的酥麻,随着他的的变换变幻着压抑不住地调子。

孟亭曈的房间里没有准备东西。

人才只过了两次,就用力的告诉他说不行了。

陆承渊将那副因着他才沾染上迷醉的脸死死地钉在他的脑海中,最终却只是压着那双腿,是近乎乞求的霸道——

“。。,。。。?”

……

孟亭曈没想点头的。

可陆承渊的眼底似乎是写满着不可说的刑/法,盯着他的嘴不放。

岁月时光磋磨双腿。可偏偏不被放过,要等着,要一起。

他终于是被逼出了泪。

……

那双写着刑法的眼没被熄灭。孟亭曈陷入沉睡前扫了人一眼,总觉得那眼底的火烧得更盛了。

不过好在又一夜安眠,没有任何侵扰不堪入梦。

孟亭曈感知着那份体温,似乎觉得,这个拥有着绝对权势与地位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