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刚结束比赛的音驹高中,在从比赛场上收拾的时候，就和场下等待他们结果的枭谷高校打了招呼。
枭谷这边他们虽然没看，但是在一个场馆,总能看到对方的氛围。
氛围不妙, 和户美学园打球, 这个情况也正常。
他们也算是和户美的老对手了,只要靠场外的情况,就知道枭谷正在经历什么情况。
音驹到底是防守型队伍，所以遇上户美这样的队伍倒还好点。
但枭谷不一样，攻击型的队伍遇上了户美，更多的会很头疼。
看着枭谷在他们前二十分钟就结束了，音驹高中也算是跟着松了口气。
两支队伍既是朋友, 又是对手，所以在知道接下来半决赛的对手是彼此的时候。
两支队伍并没有在赛后专门的打招呼。
谁都想拿到最后去往全国大赛的入场券。
所以在这个时候, 两支队伍都对接下来的比赛, 已经做好了期待的准备。
从体育馆回来, 木兔光太郎就有点消耗了不少精力的样子。
回去的大巴车上,一直窝在坂上悟的肩上没说过一句话。
也是,看完音驹的比赛,时间也差不多有些晚了，要说户美学园是让人头疼的防守型队伍,音驹的那种防守可谓是让当观看者都要跟着精疲力尽的类型。
加上户美这场消耗了不少木兔光太郎的精力, 所以回来的时候, 连一向高亢的很的木兔光太郎都蔫了吧唧的。
教练没有多说废话，先让队员先吃饱再说。
饿的快的已经用小零食先给自己塞了一点，所以坐下来等待拉面上来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在发呆。
这场比赛打的是真的累。不是身体上的, 是情绪上的。
大家都是十五六七八的高中生，遇到的事儿其实不是很多。
打排球也遇到过无人问津的时候，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虽然大家不是举目无双的天才，但从小打排球开始，也都是有着优异的成绩，不然也不会进入枭谷。
几乎没怎么在排球上听到什么不太好的恶言。
人总会在长大的过程中，会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这些也不是他们不能承受的。
但今天全场大部分的声音在对他们倒喝彩的时候，他们确实有些懵了。
明明不守规则的不是他们，明明是想要为自己叫屈，结果得到的却是外界的更大的误会。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好似没办法用言语表达自己情绪，只得发呆把恼火窝在心里。
年少的时候，总是会对对错计较的很分明，不论发生什么，第一件事就是要证明自己没错。
木兔的冲动其实不是他一个人的冲动，更多的是来自于对于队内的负责。
也许是其他人没办法把这个火苗给发泄出来，只有他能代替，可结果也是在最后为了队伍的荣誉，还要压住火。
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气。
现在的沉默更多的在思考，怎么这场比赛打的这么憋屈呢。
没有人不想得到认同，现在这种被倒喝彩的情况确实很伤少年们的自尊心。
缓了会儿，突然听到一声很重的叹息声。
是来源于木叶秋纪，刚叹完，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木叶秋纪突然破功，“干嘛都看着我，还有，你们这么安静做什么！真的很吓人诶！”
他其实也有在思考上一场比赛的事情，但是被吸引了目光，就只能这样说了。
“只是不知道说什么，这场比赛打的太累了，可能都有点没什么精力说话了吧。”鹫尾辰生说。
“累，确实累而且很恼火。”尾长涉跟着说。
说到恼火，哪怕其他人不愿提倒喝彩这件事，自然而然也就顺着出口，“窝火，为什么呢，我想不明白。”鹫尾辰生说，“我们做错了什么？”
“外面的声音其实不管你有没有做错什么的。”赤苇京治冷静的说道。
可能他是队内除了坂上悟之外，唯一不会纠结的人了。
倒不是他不在意外界的声音，只是这种事在意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比赛已经结束了，他能做的，就是安抚队员们的情绪不要影响下一场比赛。
“这点倒是，有时候黑的说成白的，白的又能成黑的，只是我们刚好入了对方的圈套罢了。”木叶秋纪说完这句。
队内其他人也跟着叹了气。
教练一般在这时候都不会跟队员们一起在一家店吃饭的。
和助教路过这家拉面馆的时候，看到了难得安静得很的队员们，从门口路过的时候，还是小声补了一句，“看来需要开个会给他们疏导疏导情绪。”
等拉面上来了之后，大家也都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在当时球场上被气得更冲动的木兔光太郎却在下了比赛安静的很，连吃拉面都安安静静的，就待在坂上悟旁边，没有对这件事再说出什么。
好似也说不出什么。
一直问坂上悟要不要试试这个拉面，或者那个拉面。
看的其他队友都有点羡慕，好似没心没肺才能不会被这样的情绪控制太久。
其实不是的，木兔光太郎也不是没有再想这件事了，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他只想好好地吃饭，然后有更多的精力，准备下一场比赛。
他其实很在意外界的声音，可不知道为什么，下了比赛，那样的声音他就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可能是情绪消耗的太快，他已经不愿意在这样的情绪停留。
几个人吃完了拉面，就回到了学校，教练说了等他们缓半个小时，简单的开个会。
队内就开始窝在一起聊天的聊天发呆的发呆。
木兔光太郎依旧一句话不说，待着。
让其他人看着都有点紧张了，毕竟这么安静的木兔光太郎真的很少见，还在大家都情绪不怎么高涨的时候。
“木兔什么情况，太安静了吧，我都不习惯了。”
“可能没什么心情吧。毕竟比赛打得他太累人了，又憋了一肚子的气。”
“看他没心没肺惯了，现在这样我还有点不习惯。”
“没事，过了今天就好了，大家心情都不好。”
过了会儿，教练就来给他们开心理辅导大会了。
说是心理辅导，其实就是夸他们这场比赛打得好，然后不要去在意外在的声音之类的，那些声音不足以拼凑出他们现在的任何一点。
教练讲的很好，坂上悟都听进去了。
他真的挺喜欢他现在这个教练的，从专业能力上，自然匹配不上国家级别的教练。
可是坂上悟却能从暗路教练身上感受到他对队员的爱护，一种不止是对于排球技艺的认可，还是对人本身，会有更多的关怀。
“外面的声音，对于你们打排球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排球是你们握在手里的运动。是你们在场上为自己的队伍和学校带来荣誉。”
“是属于你们自己的。”
坂上悟多么希望，自己在国家队的时候，有人能和他讲这句话。
他可能也会有一点点不一样吧。
他们坐在后面，木兔光太郎就坐在他的身边，安静的过分，在听教练在上面讲的激动的木兔光太郎也只是呆呆的目视着前方，好似在思考什么。
坂上悟就认真的一直盯着木兔光太郎，宛如这样看着他才能寻找片刻的宁静。
队内对于上午的比赛，其实打得都挺累的，主要是心累，倒喝彩能够对队员有影响这是必然的。
毕竟主要有点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会觉得憋屈和委屈。
木兔光太郎在场内也是这么感觉的，但是下来场就还好了。
只是过于安静了。
坂上悟多少也有点担心，戳了戳木兔光太郎，想要看他什么反应。
指尖碰到木兔光太郎腰间的时候，竟被抓住了。
他的手指被木兔光太郎握在手心，坂上悟微微抬头，就对上了木兔光太郎带着浅浅笑意的脸。
有一种被抓包的窘迫感，坂上悟想要抽出手指，却发现怎么也抽不出来。
抽了三次还没有抽出来之后，他就摆烂了，任由木兔光太郎这样抓着他。
他其实很少会看到木兔前辈略带侵略性的目光，刚才那一瞬他就察觉到了。
一种在说，我终于抓到你了的感觉。
抓到就抓到了，坂上悟也就摆烂了，毕竟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是感觉是不是太过黏腻了。
他不明白，也不去深究，因为这样挺好的。
木兔光太郎也没有因为抓着他的手指太热了，就一直这样抓着，直至这场安抚他们的大会结束。
所有人起身散场的时候，木兔光太郎才顺势松了手。
然后转过头问坂上悟，“一会儿陪我练会呗。”
看得出来木兔光太郎还是有心事的。
只不过坂上悟不知道怎么问。
明明比赛打到最后的时候木兔光太郎应该是尽兴的。
现在下场是因为冷静下来回忆到比赛过程中闹心的事儿，才会这样吧。
“好。”坂上悟没拒绝，反正现在回家也没事儿做。
所以他们就又练了一会儿。
赤苇京治过来，看了会儿，好似在观察木兔光太郎的状态，其他人也有些担心。
“木兔，什么情况啊，你安静的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就是，你安静的我都跟着心里发慌。”
“好木兔，你快恢复精力吧，我怕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木兔光太郎刚扣完一球，被这么围着说，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我……”
他其实也不是故意这么安静的，就只是在想事情，原先以为自己因为上午的比赛会烦躁的不行。
可能是后来直接拿下比赛了，他意外的觉得自己好冷静。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一直在想坂上悟的事情，但这种事他说不清楚，脑海中拼接着很多的答案，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
就是没什么好说的，然后就是如此的待着。
他也不是没有安静的时候，只是大家的状态都有点不好，他的安静就显得特别的刺眼，会让其他人都加倍的感觉到不安。
“我就是在想之后的比赛。”他虽然找了个借口，主要也不想解释什么。
刻意往坂上悟的身边挪了挪，让自己情绪逐渐走向冷静。
其他人也不懂，总不能刻意的让木兔活泼起来，所以也就只是说说。
木兔光太郎练了会儿，就休息了，想拉着坂上悟回去。
坂上悟也就跟着收拾东西。
带上赤苇京治三个人就在回去的路上散步。
只要木兔光太郎不说话，队伍就会异常的安静，毕竟赤苇京治和坂上悟都不像是能主动挑起话题的人。
这两人也完全不在意木兔光太郎今天是不是一直活泼，因为安静的木兔光太郎也是光太郎。
不能因为他情绪如此安静就觉得他不对，他有时候可能喜欢这样安静的待着。
“我想，悟，你以前是不是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快从学校走到车站的时候，木兔光太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三个人的步子都停住了。
坂上悟有些意外，但赤苇京治还好，还能顺势突然说一句，“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你们等我吧。”
然后很自然的走出了这样的画面中。
而坂上悟就这样看着木兔光太郎，他意外的是，为什么他突然说这句话。
或者为什么突然会因为这件事突然想到他。
他是遇到过，情况可能会严重点，但为什么会想到他。
他对着木兔光太郎的目光有点心虚，准确的说，他重来一生是没有遇到过的，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木兔前辈的这句话。
见坂上悟有些犹豫，木兔光太郎好似也不接着等了，只是说，“我想了一下午，这样的感觉很难受，你遇到过的话，一定很难过。”
坂上悟微微一怔，他不知道为什么木兔光太郎会认为他遇到过，可他说出，“那你一定很难过。”
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跟着跳动了好几个频率。
这人，一下午都在想这个吗？
他以为木兔光太郎正如自己说的，想了一下午接下来的比赛。
所以根本不是是吗。
坂上悟并不知道自己能回答什么，第一他否认不了自己没有遇到过这个情况。
第二就是，他也是在面对有人和你说，你当时很难过吧，会完全不触动。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低声的应了一句，“现在好多了，我已经不会再在意了。”
就像今天，他应该是枭谷队内唯一对场外倒喝彩这件事没什么特别反应的人。
接着他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罩住他整个身体。
他其实觉得自己从个头上已经快要超过木兔前辈的，可是这样的一个怀抱，让他感受到自己好似完全窝进了木兔宽大的怀抱中。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这句话就像是在坂上悟的心里烫了一块印记一般，深刻又难忘，更多的是被烫的热泪盈眶。
他回抱住木兔光太郎，好似也在安抚着今天的木兔光太郎，“今天的前辈也很棒。”
“那必须的。”
这是木兔光太郎松开坂上悟之后说的，他灿烂的裂开嘴笑，肆意闪耀，和身后夕阳融在一起，印成了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画报。
好似又恢复到了以前元气满满的木兔光太郎了。
坂上悟有些意外的是，木兔前辈安静了一下午，竟然是因为他。
在思考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很难过。
坂上悟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他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牵挂着。
以至于意外的他都没问，木兔前辈为什么会觉得他以前也遇到过。
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是怎么想到的。
毕竟他从来没说过。
最后回到家，他也没有想到答案，也不想问了，因为这样感觉很好，更多是的感受着木兔光太郎给他的怀抱。
晚上的时候，他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回忆着自己被木兔光太郎拥抱的感觉。
那样的感觉好似治愈着面对黑暗的他。
突然在想如果自己在那黑暗的小黑屋，如果能有这么一个怀抱，可能他都不会越陷越深。
有时候，只是小小的一星半点的温暖，就能够把他从黑暗中捞出来。
可是他都不曾拥有过。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拒绝，当然也因为他知道不会拥有，所以用主动的疏远，来换取这理所当然的孤寂。
好似这样就能安慰自己。
世界就是这样的。
现在他就已经很回味这样的温暖了，在夜晚宁静的时候，更能回味这样的感觉。
特别是手机里还有木兔光太郎刚发过来的消息。
“晚上好。”
坂上悟入梦入得很快，许久未做过梦的他再次做梦了。
但这次很奇怪，奇怪到坂上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全身酥酥麻麻的。
等到意识到自己好似弄脏了下裤的时候，他尴尬的先去了卫生间。
也不是以前没有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但单身了这么多年的他，都快忘了梦|遗是个什么情况了。
他也是个成年的男人，有这种情况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只是后来大部分生活都是在国家队度过了，那时候就是大量的训练和比赛。
别人都有时间谈恋爱，他不明白，因为他很少有机会去社交。
现在想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可能本身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他以为他天生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的。
可现在问题来了，他还是有正常的反应了，就是为什么是在他想着木兔前辈的时候。
这个问题从他起床开始以及偷偷把自己的下裤洗干净之后，一直在脑海中循环的。
他没办法解释这样的困惑，又不知道该问谁。
于是只能把这样的问题给藏起来。
他唯一现在觉得庆幸的是，进入了正常的学习日，白天是不用看到木兔前辈的。
但在教室上课，他也没办法集中，满脑子都是木兔光太郎留在他身上的味道。
木兔前辈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残留在衣服上的味道，能够这么持久，甚至坂上悟都觉得留在了他的身上。
一种说不出什么名字的花香味。
越想越不对劲儿，他脸烧的很，好在他坐在最后，没人会搭理他，哪怕是他低着头把自己埋在桌肚子里睡觉，在讲台上上课的老师也大多不会管他。
坂上悟每当这个时候，就庆幸自己长了一张不好惹的脸，连老师都会忌惮他。
哪怕他的性格和他长相带来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但对于社恐的他来说，确实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他捂着自己烧的通红的脸，就差塞桌肚子里了。
但这还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现在等到结束了上午的课程，然后中午木兔光太郎就会来找他吃饭。
大部分时候木兔一定要跟他一起分享便当。
当然这是他们的日常没什么奇怪的。
现在奇怪的只有他一个人。
从早上开始他就是浑身不自在，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满脑子都是木兔前辈。
他知道理由的，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他又不是真的十五岁的少年，他身体里的住着的那个自己已经三十了。
又怎么会不懂呢。
正因为懂，才觉得尴尬，离谱以及不自在。
这距离中午用餐还有一节课，坂上悟就已经紧张了。
直至下课铃一响，他就感觉是等待裁决的犯人，好似很快就要被一抢打死了。
果然铃声一响，木兔前辈的消息准点到达了。
“悟，给你看我的便当！嘿嘿！来来来一起吃！”
坂上悟有点绝望，但他又逃不掉，毕竟中午的午饭可以逃，那下午的社团活动了。
那五天的社团活动可以逃，那接下来下一周的半决赛和总决赛呢。
他注定是无处可逃，需要直面自己内心的欲望，这是必然的。
所以他咬了咬牙，还是去约定好的地点，去和木兔前辈汇合。
他想他知道装作如无其事就好了。
没什么的，他装的挺好的，他已经是内心30岁的大人了，而且他本身长得就很凶，很少有人能发现他的状态不对的。
他其实在掩饰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于是他鼓励好自己，让自己紧绷的情绪努力放松了一下。
接着就看着木兔光太郎老远的看到他了，一边招手，一边大步一步一步的靠近。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五米，还有……一米。
很快下一瞬就到了他的面前坐下。
很好他保持的很好。
坂上悟终于舍得完全松口气了。
然而就在他完全松了口气的时候就听到木兔光太郎来了一句。
“悟，你脸这么红，是生病了吗？”
坂上悟一秒破功。
完蛋，根本一点都藏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