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双打一的比赛结束，冰帝扳回一局，紧接着的是单打三的比赛。
冰帝的选择是——
“桦地！”
“wish。”
身形庞大、但眼神纯真的桦地崇弘拿着自己的球拍上了场。他的对手，是同样身高马大的河村隆。
丸井文太：“力量型的碰撞？”
“嗯。”柳莲二点点头：“青学的三年级河村隆……数据很少，他的出场次数也不大多。”
切原赤也点点头，那就不需要特别关注了。
正如丸井文太所说，这是一场纯为力量的碰撞。
但是如果单纯的比拚力量的话，河村隆能胜过桦地崇弘的概率属实不大。
所以……
少年握着球拍的手紧了紧，像是握住了唯一胜利的希望。
“波动球——！”
……
数十分钟后，拼尽全力到无法再握住球拍的双方弃权，本局比赛为平。
在单打二的不二周助为青学扳回一局后，这场比赛的气氛已经被推至了最高潮——
“接下来进行的是单打一的比赛，由冰帝的迹部景吾，对战青学的手冢国光！”
“哦——！！”
“冰帝！迹部！”
“赢得是冰帝！！！胜者是迹部！！！”
在迹部景吾的名字出现的那一瞬，欢呼和喝彩声自四面八方传来。万众瞩目之下，少年的神情自信而张扬，手一挥，外套就准确的砸在秋成知仁脑袋上。
“景吾。”栗发少年扒拉下来带着玫瑰香的外套，笑道：“不会输给他的吧。”
迹部景吾点了点自己的泪痣：“啊嗯，不会的。”
无论如何，他都会赢的。
这一局是冰帝的末点，也是青学的末点。一个代表了败，一个代表了胜。
手冢国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鞋带，拿着球拍上了场。
在登上这方小小的球场时，无论是谁，只要还还抱有信念，在此刻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赢。
要赢下这局比赛。
秋成知仁将迹部景吾的外套叠了叠抱在怀里，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与他做出一样神情的人不在少数。
这场比赛决定了哪个队伍能拿到关东大赛的入场券，没有人会轻视这最为重要的一场。
比赛开始。
黄色的小球跃动着，穿过球网，自双方的球拍上来回弹跳。
秋成知仁看了一会，皱了皱眉，拿手指戳了戳柳莲二的腰腹：“前辈，手冢国光他……”
柳莲二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你发现了啊。”
切原赤也在一旁抓了抓头发，神情茫然：“什么东西？”
秋成知仁点了点他的手臂位置：“手冢国光的伤，完全没好。”
去年比赛时就有的那一丝不协调的微妙感，在今年仍然存在。
“如果这样的话……”
幸村精市紧接着道：“他就必须在无法拿起球拍之前，结束比赛。”
真田弦一郎不发一言，压了一下他的帽子。
秋成知仁将担忧的目光投到场中。
对手带伤比赛这件事自然瞒不住洞察力惊人的迹部景吾，但无论是他还是手冢国光，这场比赛对于双方而言，即将面临压力都是巨大的，不管是精神层面还是身体层面，都会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比分紧紧攀咬着上升，手冢国光逐渐展露疲态，受伤对于他的影响比想像中还要强烈。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能继续站在球场上比赛，全凭他过人的意志力与信念。
但是……
“……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吧。”
幸村精市叹了口气。
如果说手冢国光的压力是旧伤，此刻已经摆上了明面，那么迹部景吾的压力就是藏在暗面的一条毒蛇。引以为傲的洞察力让他看得清楚，只要将这场比赛继续拖下去、拖进他最擅长的持久战，那么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这样的话，他就无可避免的会面临来自内心的诘问与场外的——
“卑鄙！！”
青学的观众席传来了这样一句话。
秋成知仁猛得转头，狠厉的目光投向声源处，唇角勾起一丝没有笑意的弧度。
“你说什么？”
被盯着的青学非正选畏缩了一下，转而又理直气壮起来：“我说他卑鄙！这不是明摆着要拖到我们部长打不了比赛吗？！”
“那就弃权啊。”
秋成知仁声音冷冷的：“既然看不下去，那就放弃比赛吧，直接弃权不就好了？”
“这可是体育竞技比赛，在站上那片球场之后，所有人想要胜利的心都是一样的。”
“你凭什么要求他放弃最为擅长的持久战，去迁就一个硬要带旧伤比赛的人？”
秋成知仁的怒气越说越甚。
早在与去年和青学的那场比赛时，他就看得出来手冢国光手臂的伤在某种程度上对他的影响并不小，既然劝告不听，那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但这份代价不应该由迹部景吾来背负。
“况且……”他轻嗤一声：
“你们的单打三故意引导桦地打波动球导致他手臂受伤，不也是为了胜利吗？”
“这怎么不说卑鄙呢？难道双标也是你们青学的一脉相承吗？”
大石秀一郎忍着怒气说道：“秋成君，慎言。”
“慎什么言？”秋成知仁站起，抱着胳膊冷笑：“我没觉得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啊，既然觉得这种比赛有违你们的‘道义’，那拦住他啊。”
“如果你们做得到的话。”
“你别太过分了！！！”桃城武猛得起身，就要往那边冲过去。
“你要干什么？”人高马大的混血儿杰克桑原站直身，挡在了秋成知仁面前。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冷光一闪而过。
“青学的诸位也太激动了吧，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这就承受不住了？”
“你！”
“阿桃！”
大石秀一郎赶忙拦住。
不二周助自手冢国光上场比赛后就没闭上的眼中一片冰蓝。他没有回应秋成知仁的话，转而看向幸村精市：“幸村君，你不约束一下你们的部员吗？”
幸村精市微笑，纹丝不动，意有所指道：“抱歉，不二君，我们家后辈一直都是这个性格。”
“况且，我觉得最该约束的是你们的部员。”
也不看看是谁先挑的话？
“而且，知仁说的也没错啊。”
切原赤也忍不住了，插话道：“你们把比赛当什么了？过家家吗？虽然在明知道自己受着伤的情况下，仍要为了胜利坚持比赛是很让人佩服他的决心啦，但这一切又不是迹部景吾导致的。”
“要是真的要怪，也要怪你们太弱了，导致他不得不带伤比赛吧。”
菊丸英二怒目道：“你在说什么啊？！”
少年理所当然地说道：“听不懂吗？说你们太弱啦，如果你们能强到在前三局就拿下比赛，手冢国光根本就没有带伤出场的机会。”
“我们的部长只要坐镇单打一，就从来没出过场啊，你们做得到吗？”
柳莲二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对前辈要用敬语。”
切原赤也挠了挠头：“哦，手冢君。”
干贞治：“莲二，你……”
柳莲二眯着眼，神情平静：“不过，我倒是赞同赤也的说法。”
立海大是会为了胜利而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做好了这个觉悟。
秋成知仁轻哼一声：“虽然说着要拿冠军……但如果你们就靠口头宣言的话，那也太可笑了。”
而后，他不再管朝他怒目而视的青学一众，转而将视线投到了场内的迹部景吾身上，露出一个笑容：“景吾，你不会输的吧。”
迹部景吾听完了旁边的这场冲突，心中五味杂陈，握着球的手紧了紧，而后，转变为坚定。
“啊嗯。”
他高傲的扬起头颅：“本大爷是不会输的。”
是的，手冢国光愿意为了胜利付出一切的意志让人敬佩，但是，他同样背负着带领冰帝冲入全国、夺得冠军的信念，因此，无论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无论会背负、被怎么评判——
只要站在这个球场上，就没有人会想将胜利拱手于人！
冰凉的风刮了起来，在六月的天却悄然落下了一片雪花。
幸村精市挑了挑眉：“哦？精神力？”
他笑了笑：“看来，比赛要结束了。”
“冰帝拿下此局！7-6！”
“冰帝获胜！！”
……
幸村精市看着场内高举着手的两位部长，倏尔站起身：“走吧。”
切原赤也挠挠头：“不看了？”
幸村精市笑了笑：“没必要了。”
部长都准备走了，立海大的人自然也不会继续留下，他们齐刷刷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秋成知仁眨了眨眼，正准备开口，幸村精市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给你放一天假。”
“去吧，知仁。”
秋成知仁点点头，看着队友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而后转身摸了条毛巾翻下场地。
迹部景吾正坐在椅子上恢复体力，低垂着的眉眼看不出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出来他的低落。
因此，冰帝一众虽然扳回了一分，但此刻没有人出声打扰他。
日夜相处来的队友，都明白迹部景吾复杂的心绪。
秋成知仁走过来将毛巾搭在他脑袋上，静静地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向来骄傲的少年在狼狈的时候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与安慰，但是情绪就犹如声波一般，激烈的动荡也会在平和的波段中逐渐传染，而后变得安静。
这是他们数年来最为习惯的相处方式。
空气静寂下来，喧闹似乎也离他远去。隔壁青学的叽叽喳喳声、场外一声一声的呼喝与应援声……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逐渐融入身旁人平稳的呼吸声中，变得安静而稳定。
“……我赢了。”迹部景吾低低地说。
“嗯。”秋成知仁将水杯递了过去，轻声道：“你赢了。”
两胜两负一平，进入加时赛。
比赛结束后，冰帝止步于此，青学继续晋级。
迹部景吾挥了挥手，示意司机将秋成知仁送回立海大居住的酒店。
灰发少年压了压他的脑袋，说道：“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是我和冰帝需要消化的事了。”
秋成知仁叹了口气，乖乖回去了。
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这群少年们腾出来一个独属于他们的时间。
*
赛程紧锣密鼓的推进着，第二天就是半决赛。
立海大的对手，是一路披荆斩棘，闯入半决赛的‘黑马’不动峰。
酒店内，柳莲二在笔记本上写了两笔，问道：“知仁，你上次和不动峰的部员之一神尾明交过手是吗？什么感觉？”
虽然他已经收集好了数据，但是这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嫌多的。
秋成知仁正在从丸井文太手里接过棒棒糖，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诚恳道：“要听实话吗？”
柳莲二：“……假话你会怎么说？”
“假话就是，可能是在关东大赛在即，他们要保存实力的缘故，所以那次输给了我。”
“实话就是，好弱。”
言简意赅，浅显易懂。
“说到这个。”
幸村精市手指抵着下腭，闻言似想起了什么一样，将出赛名单摊开给所有人看。
杰克桑原第一个看完，大吸一口凉气。
丸井文太后退两步，和仁王雅治低声咬耳朵：“不动峰都是谁啊，除了橘橘平之外，先前都没听说过啊。”
“难道是什么实力很强的对手吗？”
要真如他们所说，幸村就不会出这种搭配了，而是会让真正有默契的双打搭档上场。
比起强，倒不如说私愤占比比较大。
仁王雅治看了眼那个名单，默默将视线转到柳生比吕士身上：“比吕士，你怎么看？”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我就这么看，不过他们……”
“肯定得罪了幸村部长吧。”仁王雅治替他把后半句话补上。
切原赤也抓了抓头发，在单打三看见了自己名字，单打二也写着仁王雅治的名字，此刻茫然地抬头：“这怎么了吗？”
难道是因为仁王前辈被放到了单打？但那不是很正常吗？他们立海大的单双打都不错啊。
丸井文太示意他低头。
切原赤也将视线挪到了双打一和双打二上，倒吸一口凉气，呲溜一下退了大半步。
仁王雅治将视线挪到了真田弦一郎身上。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低声解释道：“先前，幸村说这次出赛名单交给他一个人拟定。”
也就是说，他和柳莲二是完全不知情的。
仁王雅治对素未谋面的不动峰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也就一丝，多一点也没有。
虽然本次出场顺序大家都不知情，但既然能让幸村精市在没有随机性的情况下故意排出这样安排的队伍……肯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怜悯也是次要的。
柳莲二默默收起了笔记本，顶着一众期待的视线，替大家问出了那个问题：“精市，他们得罪你了吗？”
幸村精市将标着“双打二，真田弦一郎、柳莲二，双打一，幸村精市、秋成知仁”的名单拿好，叠了叠塞进兜里，笑眯眯道：“怎么会呢？”
他幸村精市怎么会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
但是，既然自家小后辈在外面被欺负了，做前辈的总要给他们点教训不是吗？
都说了，大家都是网球选手，当然就要用网球选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