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53章 得天独厚的大魔体

第53章 得天独厚的大魔体
经邙天这么一闹,好好的大婚典仪变成斗殴现场。魔妖两族的仙灵见着砭魂骨现世先是狠狠一惊,又看到拿着砭魂骨的竟是五百年前风光诞世的神族小殿下,一时间又狠狠吃了一惊。

要知道砭魂骨在法器谱中可是在‘煞篇’压轴,上头还明晃晃加大加粗写了四个大字——绝煞大凶。传言砭魂骨乃是开天辟地时世间第一只大凶兽穷奇身上的一段脊骨,形似棒槌,可斩仙亦可诛邪。

有人啧啧称奇:“这尧白殿下可真是得天独厚的大魔体啊,本命法器竟是砭魂骨,难怪化魔化得这样干脆。”

有人受不了砭魂骨强大的煞气强压,又实在好奇战况,便哆哆嗦嗦地一层一层往自己身上套隔绝结界,“话说回来,他们怎么就打起来了?”

因听不清双方在说什么,大多数人看热闹看得云里雾里,“佛尊是上去劝架的吧?是吧是吧?”

“这还用说,谁不知道佛尊人美心善,瞅瞅这里满座宾客只有他挺身而出。”这是穿着清凉的女妖族。

“…未必,”有人看出端倪,“我怎么觉得闻不凡倒像是上去打架的。”

——

闻不凡立在当中,纵使周围烈火炎炎他的神色依旧是冷清的,好似桡花山上茫茫烟水,浸得人骨头发凉。

他异常沉默少言,尧白觉得无甚兴味,便移眼去看邙天。他和闻不凡贴得很近,风将他的身体吹得缥缈,边角好似要融在闻不凡身体里。

尧白看着一动不动地闻不凡,冷冷道:“还不走开,你要和他一起挨打?”

他还是没有动,孤零零站在那,像一棵孤松。在尧白看来,这差不多就是要和邙天一起挨打的意思了。

烟青灵光从掌心缓慢流过砭魂骨,尧白的狂躁的心性给了法器很契合的补养,凶兽脊骨不再克制,煞气与杀气腾腾涌出。

站在他身旁的花问柳感觉强烈的怨煞,瞥见尧白紧抿双唇,眼里是令人心慌的平静。他简直要怀疑尧白这一骨头过去能当场给闻不凡开脑壳。

接着凭空一道赤电炸开,天空瞬间龟裂成无数碎片。众人一声惊呼,眼睁睁看着砭魂骨怒气冲冲的一击被邙天稳当当接住。

尧白落在一旁黑黝黝矮峰上,有些诧异地和邙天对峙。他忽然笑起来,“闻不凡,你很可以。”他望向闻不凡,意味深长地道:“真是巧得很,你养的这东西刚好克我。”

他说完,幽黑的眸子里猛然燃起炽火,蛛网一样的赤电在低空相继炸开。凤凰化出原身,双翅招来狂风,碎石和飞沙在空中游走,白天和黑夜眨眼轮换。

这时候身在不远处看戏的花问柳陡然变了脸色,这情景让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六界未分,世间一片混沌颠倒的模样。

花问柳费力睁着眼睛,颇为苦中作乐地给桑宿传音,“你弟弟怕是疯球了。”

尧白要做什么很快就有了答案,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朝邙天飞过去。邙天似乎还在思索他要做什么,反应慢了些,眨眼就被尧白紧紧抓住衣领子薅了起来。

凤凰双爪狠狠扎进肉里,像是烙铁一样烧着双肩上的皮肉。邙天痛疯了,龇牙咧嘴大叫,看上去像是一只狂风中跌撞的破纸风筝。

尧白听着他痛呼和谩骂,心情竟格外畅快,连飞翔姿态都变得优雅起来。凤凰的双翅轻轻扫过火焰,像是跳着某种诡异而绝美的舞。

邙天终于觉得不对劲,咬牙道:“你要做什么!”

“你猜。”尧白很温和。

视野赤红一片,只有风声越来越刺耳。邙天感觉到热,无法纾解的热。这不是火,而是来自火系仙灵体身体里某样东西,它正在膨胀、凝聚,行将炸裂。

“你不会这么做,”邙天自信地说,“除非你想将这里变成焦土,将你的朋友们变成焦尸。”

尧白继续温和道:“大可试试。”

“哈哈哈哈,”邙天闻到熟肉的味道,那是从自己双肩传来的,他一侧头就能瞅见从自己肩头滴答下来的血花。邙天喉咙里发出古怪吼叫,语气竟是自虐的欢愉:“为了弄死我竟不惜自爆仙灵,闻不凡一定想不到与他朝夕相处的小殿下是这样丧心病····啊!”

“小九,停下!”

尧白利落地又在邙天肩上掏出一排窟窿,血花溅上羽翎,顷刻便吞噬进血肉里。尧白意外觉得自己似乎很享受鲜血的甘甜,正品味着,耳畔传来他三哥的声音。

黄黎看样子是急疯了,不管不顾先一尾巴扫过来。尧白顾头不顾腚,只晓得跟邙天较劲,忘记躲他哥这一尾巴。登时被劲风推出老远。

待他蒙头转向站起来,就见邙天被一圈佛光挟裹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尧白面无表情看着闻不凡和邙天消失的方向,危险地眯了眯眼。

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拉他,尧白还没看清是谁,就听到青岫热锅蹦豆子似的在耳边喊:“小九你是不是疯了,刚刚你差点炸掉自己知不知道。吓死我了,我都以为自己要被烤熟了。”他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猛地拔高了声音:“还想跑,做他的春秋白日梦!”

这时候黄黎等人也围了过来,见尧白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黄黎深深看了弟弟一眼,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而一旁愤愤德的青岫撸着袖子就要去追。

尧白烦躁道:“行了,你们七个追着打人家两个,丢不丢人。”说完也不管他四哥一脸欲言又止的委屈样,面无表情从众人中间扒开一条路,头也不回走了。

黄黎叹了口气,“算了,由他吧。”

——

喜宴没有耽搁。只是气氛有些悄无声息间变得有些不同。有人注意到闻不凡并未出现在席上,一时间各种猜测都有。

尧白若无其事坐在宴席上吃吃喝喝,偶尔抬头便会撞见无数探寻的目光。他吃得嘴角油滋滋,一双眼睛只盯着桌子上好菜好肉,腮帮子嚼得一鼓一鼓,看着无害又无辜。

众人更加惊恐了。

他喝尽碗盏里的酒又递过去让花问柳给他添。

花问柳很头疼,一边认命地给他倒酒,一边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下回要自爆记得打个招呼,你这稀碎的仙灵可是我花费好多灵宝救回来的,稍微尊重一下我的付出行不行。”

尧白漫不经心说:“不过吓唬他而已。”

花问柳冷笑,“你这哪是吓唬他,分明是在吓唬你哥哥姐姐。幸好桑宿被烙阗拦在殿上不知道。不然好好的大婚喜庆日子,要生生被你搅和了。”

“话说回来。”花问柳凑近了些,用只能两人听到得声音说:“你对邙天这么绝,闻不凡应该是后怕的。往后见着你必然绕着道走,不会再生任何瓜葛。”

尧白吐出一截鸡骨头,又凉凉吐出几个字:“他想得美。”

花问柳叹了口气,前几月尧白死了半截似的不言不语,每日就安静地站,安静地坐,那时候自己心惊胆战,生怕哪天进门去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只死鸟。如今刚活过来就开始往死里折腾,自己还是免不了心惊胆战。

他静默一会,琢磨着尧白的话,侧头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尧白侧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嚼着肉,漫不经心地道:“不死不休的意思。”

——

婚宴大摆七日。七日后,尧白和花问柳结伴离开鬼域。

花问柳不打算回家,因为尧白在他的地盘养伤的缘故,他被迫在山里待了好几月,早就憋闷坏了。他自己一个人散漫惯了,习惯独自在外飘着。

想到尧白似乎没有去处,便试探着道:“要不你回我家去,那地方无趣是无趣,好歹是个容身处。”

尧白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不用管我,你走吧。”

桑宿此前反复嘱托他留心看着尧白,自然不可以转身就丢下他,花问柳追上前去,“你想去哪里,我先送你去。”

尧白看了一眼他,“你很闲吗?”

花问柳点头,“目前是的。”

尧白:“····”

“你不会要去找闻不凡吧?”花问柳试探地开口。

见他并没有马上否认,花问柳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他有些狂躁,“你俩的孽缘就要快刀斩乱麻,这样纠缠没有好下场。”

“闻不凡眼里心里就只有他的佛门大道,压根装不下别的。”花问柳说:“你别看他那么护着那只怨灵,不过是佛心在他身上的缘故。佛修所谓的大仁大爱与无情无爱仅一线之隔,你要是执迷不悟……”

尧白忽然想起苍山湖边光秃秃的姻契石,开口打断道:“我无意同他纠缠。”

五百年的神途时光没有教会他大度,欺骗他记得,背叛他记得,疼痛他也记得。这些印刻在骨头里的记忆并不会因为时间慢慢消弭,反而在他骨缝里生长,滋养出一口不吐不快的怨气,痒入骨髓,痛入血肉。

“闻不凡和他养的那只怨灵,”尧白平静地道:“我总得弄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