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炮灰
一路上,赵清让闭着眼睛,靠在后座车窗。
小白莲有时候虽然可气,但都遭遇了这种事情,谢方舟的心跟着难受。
“疼吗?再忍忍,马上就到了。”他轻声安慰。
赵清让轻轻嗯了声,抱紧的身体蜷得更紧。
赵沂在路口等待红灯,手指点了点方向盘皮套,有些地方逻辑不通,他忍不住质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郑岩是一路人,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他怎么就对你下手了?老爷子一直不喜欢同性恋,他难道不怕老爷子知道?遗嘱虽已经公布,但只要老爷子在世,就能修改。”
赵沂话里话外都不太敢相信赵晖会做出这种事,毕竟他平常正大光明交往的全都是女人,见不得光的地方才敢约会男人,吃窝边草的事,老爷子还在,他不敢造次。
话虽有理,但绝不是现在该提起的时候,人有时候也不能太理性,谢方舟呵责:“小让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一句吧。”
同情弱者,一般人都会如此,没毛病。
赵清让睁开眼睛又闭上,缓慢道:“没事的小舟,二叔说的没错。”
声音沙哑得不行,他侧靠着,随着车子的前进身体一点一点下滑,谢方舟给他拿了一个抱枕垫着。
“如果太累,就靠在我身上吧。”
凑近,才发现赵清让眼角滑落两行泪。
他抿了抿唇,尽量把泪憋进眼睛里,然后解释:“我是养子,赵家有恩于我,他知道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赵家的事。”
这话谢方舟刚开始还有些不明白,等回过味来的时候,三观又有些碎。
什么鬼逻辑?
不会做对不起赵家的事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自己的弟弟下手?
“人渣!”
“他万一以后都以此要挟你,然后那什么你,那你怎么办?”谢方舟问。
赵清让睁开两个哭红的眼睛,半晌,才茫然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同样是养子,谢方舟有严家在后面撑腰,面对养父的剥削可以挺直了腰杆当面开怼,字字句句还都在理,但赵清让呢?他的所有吃穿用度都来源于这个家,而所有人都不曾亏待他,他如果毁了赵晖,这跟毁了赵家有什么区别?
谢方舟默默叹了口气。
人生不同际遇不同,能做出的决定自然也不同。
来到诊所,钱毅然为他做了详细检查,本来这种x虐造成的伤势,经过当事人同意是要报警处理的,但赵清让咬定不是x虐,旁人没办法。
躺在诊所的高档病房内,赵清让终于恢复了点气色,对谢方舟说:“小舟,你可以去帮我买点吃的吗?”
指定让人去买东西,谢方舟愣了下,看了眼自己的男人,说好。
“特地把小舟支开,”赵沂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只是想单独跟二叔说说话,没别的,”赵清让偏过头,看向赵沂,“很感谢你能来。”
赵沂叠起双腿:“你始终是我侄子,我不会放任不管。”
只要他能来,赵清让就已经很开心了,“当初,二叔让我弄清楚是谁睡的我,前两天,就在爷爷宣布完遗嘱后,我问他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俩人心知肚明,赵沂点点头:“然后呢?”
“他承认了。”
赵沂早就知道,对此并不意外,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也让赵清让确定他早就知情。
毫无疑问,是谢方舟透露的。
看不出来还是个八卦精,赵清让抽了抽嘴角:“二叔和小舟认识那晚,他本来想睡的人是小舟,结果他睡错了我,这个,二叔知道吗?或者,小舟他跟你坦白过吗?”
赵沂蹙了蹙眉,他并不知情,小舟也没告诉他,只是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找到了谢方舟。
视线落在赵清让依旧泛白的脸上,赵沂有些恼怒,支开小方舟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事儿?
“都是跟我在一起以前的事,我没必要知道,他也没必要告诉我,我们之间允许存在一些小秘密。”
“二叔对他一直都这么温柔。”不只是语气,赵清让的表情都充满羡慕,但随后不过几秒,他又瘪了瘪嘴,泪水在眼眶不停打转,“他跟我做的时候,还在念着小舟的名字,他只是……只是把我当替身。”
恢复一点力气的赵清让,话多,泪更多。
赵沂危险地眯眼:“跟你做的时候还喊小舟的名字?你的意思是,他对小方舟还有意思?”
赵清让没说话,眼泪如决堤之河。
按照这个说法,谢方舟跟赵晖早就相识,但带他第一次进赵家老宅时,却表现得一点都不认识对方,如果不是谢方舟能装,就是他真不认识。
赵清让带谢方舟去酒局是认识大老板,获得对自身有用的利益,但与他在一起后,就没从他那里获得多少好处,性格淡然地宛若一个老者。
一边是不惜出卖自己也要获得好处的“上进”青年,另一边是不敢跨入顶尖豪门只想窝在他身边颐养天年的“颓废”青年,到底是什么,让他变化这么大?
赵沂突然想到,谢方舟曾说自己十八岁前低血糖,十八岁后就痊愈了……
现在想想,哪有这么扯的!
他竟然也被忽悠进去了!
这个谢方舟,到底是个谁?
谢方舟刚出门诊,就在门诊门口碰见了急匆匆赶来的赵晖。
暖阳小雏菊门诊只针对小零开放,他赵晖一介变态攻来这里的目的显而易见。
谢方舟拦住他:“小让不想见到你,你走。”
赵晖眨了好几眨眼睛,一脸懵逼地盯着谢方舟,顿了好几秒才说了三个字:“你有病。”
越过谢方舟,直达门诊前台询问赵清让的具体位置。
“不准告诉他!他变态的!”谢方舟朝护士小姐姐大声说。
护士小姐姐被他吓得闭嘴不说话,上下打量赵晖,一表人才俊朗不凡,怎么变态了!
赵晖以“你真有病”的眼神望着谢方舟:“我是把他欺负狠了,但这也只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管不着。”
拿出手机打开定位,找寻赵清让的位置。
确实不关他的事,但那场面,至今想起来都人神共愤!不管闲事不是人!
谢方舟瞄了眼:“在人身上装定位,还不变态?你都不知道把小让折磨成什么样儿了吗?”
“折磨?小让爽得不行,喊得嗓子都哑了这叫折磨?”赵晖突然靠近,让谢方舟本能地往后一退,“你都拒绝我了,还不让我跟别人好?你什么心态?”
“那晚酒局,明明是你先勾引我不停地往我怀里钻,也明明是你说开了房间,洗的干干净净等我来艹你,一转眼的功夫你跟我二叔好上了,还一副清高不让人靠近的吊样儿,”赵晖轻笑,“能治住你这个小骚货,我二叔还真有一套!”
赵晖越说,谢方舟颤得越厉害,他以前……是有多么不堪?
直到一道复杂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谢方舟盯着侧前方站定的人,哆哆嗦嗦道:“赵…沂…”
赵晖转身,就看到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赵沂,语露嘲讽:“二叔已经抢了本来应该是我的人,现在又来关心已经属于我的人,是不是我看上的人你都要抢走才开心?”
赵沂复杂的眼神一直打量谢方舟,谢方舟因为魂穿,且对原身以前所为有所感知而逃避赵沂打量的视线。
赵沂走到谢方舟身边握住他的手,对赵晖道:“你看上的人,我不会抢,同样的,我的人,你不要肖想半分。”
出诊所门,坐在车上,谢方舟都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为了打破沉默,找话题:“我们真不管小让了?”
赵沂很快回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管不了那么多。”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
谢方舟靠在副驾驶座,舔舔唇,脑袋里一团乱麻。
车窗外,阳光斑驳,照在谢方舟眼睛上,恍惚了一瞬。
大概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室外的空气有些炙热,谢方舟坐在轮椅上,被妹妹推走在医院排排大树下,阳光斑斑驳驳地打在脸上,他很享受这样的瞬间。
“按照《绝对宠溺》中的蛛丝马迹来看,攻一应该与炮灰谢方舟有一腿,而攻二只是单纯开房睡个觉,怎么后来还会产生攻二误认为睡了主角受这样的天大误会?还有,攻一那晚本来就是想与人发生关系的,炮灰谢方舟不在,他不会打电话找人吗?只要以任何方式联系到炮灰谢方舟,攻二就不会误认为他睡了主角受从而发生后面的一系列舔狗行为。”
谢方舟摇了摇脑袋,“槽点太多无力吐槽。”
妹妹噗嗤乐了:“看个文,哥你较真那么多干嘛?”
“不是我较真,是作者逻辑完全不在线,”谢方舟一言难尽,“你想啊,炮灰谢方舟已经开好了房间,攻二赵沂不可能开别人正在开的房间,两个人,连碰个面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作者竟安排他们一夜情,简直强行给剧情塞漏洞!”
“而且,人家好端端的一人,偏偏因为作者强行安排的一夜情,导致后头被人嫌弃,又给强行安排被人x虐致死的剧情,炮灰也是人,他招谁惹谁了!”
听着谢方舟的话,妹妹慢慢敛起笑容,“哥,你要不要吐槽一下别的小说?电视剧、电影以及其他任何事或人都行,就是不要吐槽这本小说了,好吗?”
“为什么,我还没吐槽完,槽点太多,两三点根本总结不完。”
妹妹走到他面前,蹲下,眸中闪过一丝泪光:“有关《绝对宠溺》,我们已经吐槽很多遍了,今天新来了一个翘兰花指的地中海医生,我们吐槽一下他,好吗?”
谢方舟盯着妹妹看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笑了:“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妹妹点点头。
谢方舟靠在轮椅上,抬眼望了望茂密的树叶,一缕阳光洒下,他眯细了眼。
“攻二赵沂,人丑但很温柔,倒是个适合的结婚对象。”对上妹妹的眼,他朴实一笑。
妹妹转身拭了拭眼泪。
刚刚才意识到病情加重,一抬眼,就又跟她讨论剧情。
他似乎对这本书有着非常深的执念。
想起哥哥这辈子为她们做的,假装很感兴趣地与他讨论剧情:“他人很温柔,但是个私生子,不慎毁容,家里人防他,外人攻击他,所有人对他都不是很友好,他挺喜欢主角受的,但后来也就不喜欢了。”
“刚开始喜欢后来不喜欢,变心了?”
妹妹嗔怒地瞪着谢方舟:“给你念小说的时候总是睡(失)着(忆),他呀,后来睡了一个炮灰,但他误以为睡的人是主角受,所以喜欢主角受,后来发现不是,就不喜欢了,就这么简单,也谈不上变心。”
“照你这么说,他是不是喜欢那个炮灰啊?攻二赵沂后来有没有找到真爱炮灰?”
妹妹摇摇头:“后来炮灰死了。”
“赵沂肯定伤心坏了,他真可怜。”谢方舟跟着伤心起来。
妹妹的表情像是想起什么,欢快地跳起来:“哥,那个炮灰名字跟你一样,也叫谢方舟。”
她试探着问,“你对这个总共出现不过百来字的炮灰谢方舟,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印象,我可喜欢这本书了,但是,”谢方舟疑惑不解地问妹妹,“你为什么说‘也’?‘也叫谢方舟’?谁还叫谢方舟?”
妹妹人都傻了,站回谢方舟身后,眼泪啪啪往下掉。
直到后来谢方舟离世回光返照那一天,妹妹才猛然察觉,哥哥记得自己的名字,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他偶尔记得炮灰谢方舟,却始终没有忘记攻二赵沂。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章扩写了800字,今天上午之前看的小可爱可翻看,也可不看,应该不影响
本章,作者在圆逻辑[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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