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现在牛棚已经大变样了, 不仅东西多了起来，他们也不需要睡在铺在地上的杂草上了。
赵想找来木头，请赵爷爷给他们用木头搭了个床架子, 然后换上了干净的稻草。再铺上旧床单，一个舒服的床就布置好了。
等到了天冷的时候, 再用赵想送来的旧被子垫在下面, 他们可以过一个温暖的冬天了。
“好吃，以前啊不想吃，现在想吃想到我晚做梦都追着肉跑。”
卫老夹起一筷子炖肉，那个时候他在实验室, 吃饭都要顾照他们的人三请四催, 作为研究人员他们每餐都是有肉吃的。
那时总觉得自己被人打扰了, 吃饭也不好好吃, 还嫌弃吃饭耽误他们工作。
现在好了，工作不需要做了，他倒是馋起来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能辜负阿想的心意。”
顾老看着碗中的大块炖肉，他没被下放时，生活还不如现在呢！
他要照顾许多战友，每个月的工资只留下基本的生活费, 其他的都给战友们寄去了。
因此在家时, 他反而吃得没现在好。现在三天两头都有小阿想送来的肉，他不吃还不行呢！
“阿想是个好孩子, 每一次看到他，我都觉得全身有劲, 还想再干五十年。”
钱老一口煮红苕，一口肉, 吃得津津有味，他觉得自己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就是阿想送来的肉了。
“我们这些老家伙，原来也是有儿有女，甚至还有孙子的，可现在咱们都是孤身一人。幸好还有个阿想，他让我们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大家以前都是天之骄子，虽然在战争年代吃过苦，但是那苦他们愿意吃。没想到临老在和平年代，又吃上了苦。
来到这里后，他们人生是黑暗的，大家都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虽没自杀却犹如行尸走肉，麻木地活着。
赵想的到来，给了他们一道光，那道光一直照耀着他，引领他们往前。
“是啊，是啊。有时候我都遗憾，赵想要是我亲孙子多好。”
牛棚里基本是被亲人朋友背叛陷害后才沦落至此的，因此他们对外人极有警惕性，原来从不与赵家村的村民多接触，平时干完活就回牛棚，一个个除非必要也很少交谈。
“你想得美，你不怕赵老爷子打上门，寻你麻烦啊！敢抢他大孙子。”
众人取笑他作白梦，赵想可是赵老爷子的宝贝大孙子。
“我可以认阿想做干孙子，这样他也是我孙子了。”
老人不服气，不过这话只是他随口说的。
他现在这种情况，认干孙子只会害了赵想。他们都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么会明知对赵想不好，还非要认干亲呢！
就连他这话，大家谁也没放在心上，一群人高高兴兴吃着大餐，说说笑笑。
赵想背着背篓来的时候，大家才把锅碗洗干净。现在他们取水不用避着村民了，用水比以前方便不少。
“师父，爷爷伯伯们在说什么呢？”
赵想走进来，把背篓放在桌上。
“阿想，你来得正好，快给我们评评理，看我们谁更精神。”
赵老师拉着赵想，让他给自己和张百草评理。
“……”
被老师和师父夹在中间，赵想左右看了看：“这里我给大家买的水果，赵老师快洗了。”
不管说什么都要得罪一方，那就干脆什么也不说，水果一拿出来，赵老师立即忘记自己刚才的事。
呼。
在师父打趣的眼神中，赵想松了口气。
“滑头。”
张百草用手指点了点徒弟的额头，这孩子话题转移得不错啊！
“嘿嘿，跟师父学的。”
赵想得意扬扬地说道。
“乱说，我可没教你。”
张百草不认。
师徒二人就这样斗起了嘴，逗得长辈们笑脸盈盈。
等赵老师洗好水果回来，大家已经坐在自己的床上，听赵想说自己去镇上的事。
“我到镇上的时候发现气氛不是很对，我还碰红小兵了。”
赵想的话刚说完，突然就被张百草拉住手。
“什么？你没事吧？”
红小兵可不是好相与的，要是被他们抓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师父，别担心我没事的。要是有事，我也回不来啊！对方没穿他们那身皮，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是红小兵，其实以前我见过他的。他还想给你介绍工作呢？也不知道他嘴里的好工作是什么工作？”
赵想把自己在供销社的事和大家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再次强调自己没事。
“政策好像比之前要宽松一点了，昨天我还听到村民说，原来那几个经常拉牛棚里的人去批斗的村子，最近都没有闹出事来，也没有拉人去批斗。”
赵老师把水果分给大家，然后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众人。
“虽然批斗少了，但是我瞧镇上的人比之前还要紧张，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赵想不敢去打听，他怕自己一打听就把自己打听进去了。
“阿想，你不要管这些，接下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那药采购回来后，你去拿回来后就不要再去镇上了。”
因为赵想跟药房定了一批药材，这批药材他一定要拿回来的。
“是，顾爷爷。”
赵想点头，他也知道现在镇上的气氛不对，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赵想除了取药轻易不会去镇上了。
赵想离开牛棚时，在回家的路上，发现身后人动静。
故意蹲下，拍拍裤腿上的泥，实际上他暗中回头。
对方见赵想蹲下，悄悄从树丛中伸出一个头来。
“癞蛤蟆，你跟踪我做啥子？”
赵想猛地站起来，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人抓了出来。
“我、我……”
没想到会被赵想抓住，对方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实交代，你跟着我想做什么？不说掐死你。”
赵想一只手掐在他的脖子上，凶狠地问道。
“监、监视你。”
癞蛤蟆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要监视我？”
赵想可没那么容易被对方忽悠，立即问出了核心问题。
“我们打算去赵家偷东西，可是你家有人，我们不方便下手。于是商量过后便想着监视你，等到没人的地方就绑架你，用来威胁赵家那两个老家伙，让他们拿钱赎你。”
癞蛤蟆知道自己今天不全部交代，赵想是不会放他离开的。
明明他才是那个成年人，却被一个孩子掐住脖子不能动弹，关键是他还挣扎不开。而且他发现只要自己敢动一下，脖子上的力道就重一点。
于是他不敢再动，赵想问什么就答什么。
“我们？你还有同伙，把他们都说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你，反正现在没人，你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赵想直接威胁道。这绑架瞧着不像是临时起的心思，毕竟连跟踪都出来了。
“我、我说，别掐死我，别掐死我。”
癞蛤蟆一听立即吓得把所有的事都招了。
听到对方念出来的名字，念一个赵想就冷笑一声。
“呵呵，原来是你们。好啊，村子里的二流子都参与进来了。赵偷子，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啊！”
赵想扯了一把野藤，把癞蛤蟆的手捆了起来，拉着他避开村民去到了村务室。
“阿想，你怎么来了？”
因为儿子和赵想相处得不错，性子也有所改变，赵影每天的心情都很好。
可是这个很好，当他看到赵想拖着癞蛤蟆进来时就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立即站起来，手中拿起一根木棍。
“影大爷，癞蛤蟆和赵偷子他们几个，想绑架我，让我爷奶给赎金。”
赵想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明了一下。
“总之，今天这件事我赵家不会善了，他们每个家庭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然人人都以为我赵家好欺负。”
这一次可不是之前那些小打小闹，对方是真的打算绑架赵想，所以才派了他们中间的癞蛤蟆来监视赵想，因为他跑得快。
而癞蛤蟆当初会被叫这么个诨名，也和他出生时有关，他出生没多久，身上就涨了不少包，一颗颗跟癞蛤蟆身上的鼓包很像。
哪怕他后来被治好，这诨名也一直叫了下去。
“好啊，你们胆子不小啊！连绑架都敢干了，你们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被抓到要下劳改的。”
赵影震怒，他一直以来都以为村民只是有些愚昧，小错常犯，大错不敢犯。
现在才知道哪里是不敢犯啊，他们一犯就犯个死罪。
赵想可是在上面挂了名的烈士之子，他如果被人绑架，惊动的可就不是村里和镇上的领导了，而是直接把市里的领导都惊动了。
一旦市里的领导知道了，他们这些和他们的家人一个都跑不掉，最后搞不好就是个枪毙。
“我、我们就是想弄点钱，钱到手就把赵想放了，怎么就成犯法了？”
癞蛤蟆不懂，他们又没有伤害赵想，最多把人绑几天。人没事又没受伤，就算被人知道了，他们顶多就是被训斥几顿，再赔点钱给赵想就行了，怎么还和犯法扯上了呢？
“法盲加文盲，怎么死都不知道。”赵想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绑架一直都是重罪，你不知道吗？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做，越无知胆子越大是吗？你有几条命去送死？”
赵影看着眼前这个二傻子，蠢到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呢！
“可赵大狗子不是这样说的啊？他说我们是同族，只要不害人命，村长和村支书也拿我们没办法，顶多罚点钱，挨父母顿打就行了。”
癞蛤蟆还一脸的不解，这怎么和一开始说的不一样啊！
“赵大狗子？这里面还有他的事？你刚才怎么没说有他？”
“我忘记了，他是出主意的人，绑架不参与进来。”
赵想和赵影瞪大了双眼，这里面居然还有老宅的事啊！
“阿想，你怎么得罪赵大狗子了？让他在背后害你？”
赵影不是很明白，如果说赵立业和赵立国这么做，他觉得正常，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喜欢赵想，和赵想都结了仇。
可赵大狗子，他一个做堂兄的，又和阿想有什么仇怨？
“我没有啊？等等，该不会是之前那件事吧？”
赵想突然想到他好像某次从竹林出来，被赵大狗子堵住了路，后来还是村长爷爷他们给自己解的围。
而赵大狗子当时的行为，显然是怀疑上了自己，觉得赵想看到了他偷情的场面。不过当时的赵想虽然猜到了却没多想，因为在他心里赵大狗子从来不是威胁。
现在瞧着是自己轻敌了啊，赵大狗子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就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回忆了当天的情景，赵想发现赵大狗子当时应该是和人在竹林里偷情，他以为自己瞧见了。
因为村长爷爷他们及时出现，让赵大狗子没能从自己这里得到答案。可他还是认定自己看到了他和人偷情的事，一直在找机会想弄死赵想。
因为他和人偷情的事，要是传了出去，对方会被拖走批斗，他也好不了。
一想到自己会被红小兵拉走批斗，脖子上还挂着搞破鞋几个字，赵大儿狗子就很害怕。
红小兵所过之处，有多少人家破人亡，特别是偷情的男男女女，他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还有赵想本来和他们家关系就差劲，他若是看见了，肯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为了不被红小兵抓走，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哪怕他已经发现赵想没跟任何人说这事，他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猜出真相后，赵想自闭了。
在这个时候，他很想赞同荀子的人性本恶这句话。
大概是赵想的表情不对，让赵影看了出来。
“阿想，怎么回事？你真和赵大狗子结仇了？”
赵影关心地问道。
“等村长爷爷他们来了，我一次性说，免得等下还要说第二次。”
说完赵想就闭上了嘴巴，但是显然他的心情非常不好，如果不是知道要冷静，他已经冲去老宅把赵大狗子打一顿了。
“好。我立即去叫他们。”
赵影把二人留在村务室，他自己跑去村长和村支书家叫人了。
当然他还顺便去了赵家一趟，把赵爷爷和赵奶奶还有养伤的翟民都引了来。
看着自家的爷爷奶奶和翟叔叔，赵想只想抚额。
影大爷，我是想你去找村长他们，不是让你把我爷奶他们也一起带过来啊！
赵想在心呐喊。
爷奶年纪大了，要是受了什么刺激，他怎么和老爹交代。
“阿想，可以说了。”
村长和村支书站在中间，两边站着赵影和赵爷爷赵奶奶，还有翟民。
癞蛤蟆蹲在中间，他手上的野藤已经解开了。
“哦，就是今天我从牛棚出来，正打算回家时……”
赵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等等，你去牛棚做什么？”
赵影不解地看着赵想。
“我去看我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赵想咬牙，要不是看出赵影不是有心的，他都以为这人是故意这么问的了。
现在村子里谁不知道他是张百草的徒弟啊！不是没有村民打张百草的主意，想送自己儿子跟对方学医。
只是考虑到对方住在牛棚，他们又迟疑，于是除了赵想这个徒弟，张百草都不知道还有人想过送儿子拜师。
“没、没什么。”
可能是赵想的眼神太过凶悍，赵影没有再问下去，不过心中留了意，回头问媳妇去。他天天不是宅在家，就是宅在村务室，让他失去了好多八卦消息。比如赵想拜师的事，因为没人告诉他，赵影就不知道。
“那我接着往下说了……”
赵想接下来便把剩下的事全都说了，包括他怎么抓的癞蛤蟆都一一说明了。
“好啊，你们还想绑架我家大孙子，我打死你个不要脸了，你老爹之前在山上摔断了腿，还是我儿子把你爹背回去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家勇军救命之恩的吗？我等下就找你父母，问问他们是怎么教的儿子，居然恩将仇报。”
赵奶奶的话如同大锤般敲在癞蛤蟆的心上，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在给家人惹祸。
而且随着赵奶奶的话，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一家是白眼狼了 。
赵勇军救了他爹，而他不仅不报恩，反而调头和其他人对付自己父亲恩人之子。
别跟他说什么赵勇军已经死了的话，哪怕人确实死了，可过继到他名下的孩子就是亲生的。
所以他们家还真的恩将仇报了，一想到他爹的暴脾气，癞蛤蟆第一次开始后悔起来。
他在村子里再怎么不是东西，对家中的父母还是很孝顺的。在外面弄到什么好吃的，每次都是带回来给父母。
哪怕父母平时再怎么骂他不争气，癞蛤蟆都没顶过嘴，每次都是任由父母打骂。
可是他现在要害父亲的恩人之子，他真不是个东西。
啪。
癞蛤蟆的脸上出现了巴掌印，他打了自己一巴掌。
“赵松，你是应该把自己打醒，这绑架人的事你也敢做，你想过自己没了后，你父母要怎么办吗？他们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姐虽然还在，但是她嫁人了，她有自己的婆家，你父母总不能让她一个外嫁女养吧？”
村支书看着后悔不已的赵松，也就是癞蛤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赵松是他的大名，只是因为癞蛤蟆这个诨名更好记，平时大家都叫他诨名，而不是叫他大名。
“支书，我错了，你们别告诉我爹娘行吗？他们年纪大了，要是知道我做的事，肯定会被气死的。”
赵松拉着村支书的衣摆，向他恳求道。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吗去了？你们一个个不学好，绑架的事都敢干，以后是不是还敢杀人？”
村长暴跳如雷的骂人。
“可不是要杀人嘛，我若是真被他们绑走，肯定是没命回来的。你心疼你父母，我也心疼爷爷奶奶。你父母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我的爷爷奶奶年纪比他们还要大，他们承受得起失去我的后果吗？你真的该死啊！”
赵想一脚把人踢倒在地，对赵松的话不管他怎么说都没有松口，更不会同情他。
这人只想到自己的父母，他的爷爷奶奶呢？
他们年纪也不轻了啊！在失去父母后，又失去自己这个过继来的孙子，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用膝盖就知道他们肯定会自责，把责任全担在自己身上，然后一病不起就去了。
刀子不落自己身上，对方都不知道什么叫疼。赵松现在后悔，也不过是害怕父母知道后会出事。
他根本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的，他的后悔和绑架无关。
所以赵想不会放过他，甚至还要狠狠把这些人收拾了。
“我要报警，我要让他们全都进去吃免费的劳饭。”
赵想看着村长和村支书，他真的很厌烦这些打不死的小强，他们一直盯着赵家，就是因为赵家没有成年男子。
哪怕赵想表现得再强势，还有一个神医师父，在这些人眼中他还是软弱可欺的。因为他们一家太有原则，也太心软心善了。但凡心狠一点，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再招惹他们。
“……你想好了，回头村民肯定会说闲话的。”
村长和村支书抽了几口烟，抬头问他。
“阿想。”
翟民看着满脸愤怒的孩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而赵爷爷赵奶奶没有出声，他们相信赵想，大孙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们会一直支持他的。
赵爷爷和赵奶奶无声地支持鼓励了赵想，他坚定地说：“是，我想好了。这一次又一次拿我赵家当软柿子捏，我不跟他们玩了。我要让这些人知道，招惹我赵家的后果是他们承担不起的。就算我放过他们，就不说我家闲话了吗？说，他们说得更多了。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心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赵想一巴掌拍在村务室的凳子上，顿时由柏木做的长条凳子断成两截。
啪，四分五裂的木块摔在地上。
在众人为他的力气而感到心惊的同时，也为他的决心而震惊。
“行，赵影你去镇上跑一趟，请派出所的同志来一下，这绑架是大案，哪怕没有实施成，可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是未遂而已，还是要交给派出所的同志来处理。”
赵影听了村长的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好的村长，我马上就去。”
赵影也不管天快黑了，拿起村务室的手电筒就往镇上赶。
绑架不是小案子，派出所的同志接到报案后，点齐人马就跟赵影往赵家村赶。
与此同时，赵大狗子他们也都被村长带着人抓了起来，一起捆在了村务室外面。
村子里的村民们都来了，他们看着被扔在坝子中间，捆成团的赵大狗子、赵偷子等人，没有一个站出来替他们求情。
包括他们的家人，就连一向最宠赵大狗子的赵前他们都缩在人群里不敢露面。
绑架，多么可怕的词啊！
这在以前，赵家村的人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之中会有人绑架村子里的孩子。
如果人人都学他们，有什么事都绑架孩子的话，那赵家村岂不是人人自危？
特别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绑架者又是村子里的熟人，孩子根本不会防范他们，是一绑一个准啊！
正是因为想明白这些，所以谁也不敢站出来替他们求情，包括他们的家人。
赵松的父母蹲在外面没脸见人，一个抽烟一个抹泪。
“赵大嫂子，对不起是我们没教好孩子。”
赵松父亲看到赵爷爷和赵奶奶出现，立即站起来向他们道歉。
“确实是你们没教好孩子，要不是我家大孙子机灵，现在我只能看到他的尸体了吧？”
赵爷爷冷着个脸，他平时在村子里算得上脾气好的，轻易不和人争执，因此在村子里他给大家的印象就是老好人一个。
可是现在他冷下了脸，让大家知道老好人也是有脾气的。
是啊，老好人怎么就不能有脾气了？他们都要害自己的大孙子了，脾气再好的人也会生气、会愤怒吧！
“你们既然教不好孩子，当初就别生啊！我大孙子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孝顺我们，拿自己赚的钱给我们买肉吃，就成了天理不容了吗？你们家的孩子自己不争气，一个个不学好，就妒忌我家的大孙子。我家能吃肉，是我儿子拿命换来的，我大孙子一个十三岁的娃，天天顶着大太阳上山下河采药，我们吃点肉怎么了？起码我们没偷，没抢，凭自己的本事吃的肉。不像某些人，天天妒忌别人，就知道盯着人家锅里的肉。”
赵奶奶愤怒的声音在坝子上响起，然而整个坝子几百号人却没有一个吭声，安静的仿佛这里没有人站着似的。
他们看着如母兽护崽般愤怒的赵奶奶，纷纷低下了头。
“赵家也不是天天吃肉，就是每天一个鸡蛋也是因为我这个病人。我身体不好，大娘大爷不得不拿粮食和钱跟你们换鸡蛋给我养身体。别说只是吃鸡蛋，就算是吃肉，只要这肉来路正当，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和大妈说的一样，谁让你们没本事呢？想要吃肉，自己去挣啊！”
翟民也很愤怒，他没有想到赵哥的父母和孩子在村子里会被人这么欺负。
他从不觉得军人为了保护百姓而牺牲有什么不好，可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使命。如果他保护的都是这么一群人，那还有意义吗？
翟民想不明白，他产生了自我怀疑。
“对，赵勇军有本事，他不是死了吗？你们吃的肉，不就是用他的命换来的吗？有什么好稀罕的。”
人群中突然传出来一句戳心窝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