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男孩上了司徒的车,问:“送我回家?”
“对,我不建议你还出去玩。”
年轻人撇了嘴,不满地说:“你想问什么?”
司徒在信号灯前停了车,转过头问道:“警察找过你没有?”
“找过,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习东平。”
“你遇到他的时候是几点,你们都谈了什么?当时的习东平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你怎么比警察还啰嗦啊。”
司徒冷着脸瞪了身边的男孩一眼,告诉他:“收了我的钱就乖乖回答问题。”
“嘁。今天下午我翘了教授的课,想跟他要笔记抄抄。”
“然后呢?”
“他也很啰嗦,说什么我不该总是翘课,都快毕业了还不知道实习的地方,反正就是这些话,翻来覆去地说起来没完。”
司徒并没有立刻下什么定论,继续问他说:“他平常就这样吗?”
“不是,他平时很少说话,看上去挺古怪的。谁知到今天哪根筋扭到了。”
“你跟他的关系怎么样?”
“还算不错吧。我这个人跟谁都好,就算班里很少有人跟他来往,我也没把他当成什么怪物,有时间也会拉着他出去玩的。”
听到这里,司徒拿出一张照片给他看,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男孩瞄了一眼,立刻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说:“这不是梁雪吗,习东平以前的女朋友。她都死了,你问她干什么?”
司徒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把照片收好之后,减慢了车速。犹豫了一下才说:“你知道梁雪的死因?”
男孩拖着下巴看外面,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司徒不想跟着他耗时间,索性又掏出几张钞票来要给出去,结果,男孩却说:“这钱我不能收。有些事,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说吧,我会相信你。”
男孩似乎觉得这是句挺可笑的话,不屑地看了一眼司徒之后,玩世不恭地说:“梁雪是个一千多度的大近视眼,学校说那天早上她没戴眼镜就跑出去了,结果就被车撞。不过我们可不这么想,学校门口那条道不是主干道,两个出口都有牌子警告过往车辆‘前方有学校,请慢行’,再者说了,那开车的是我们学校的司机,他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开飞车?那能把人撞死的车那是啥速度,他脑子进水了,大清早的把车开那么快?”
这男孩的话有几分道理,司徒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就问:“你们学生之间是怎么议论的?”
“没人议论,至少开学以后没人议论。梁雪死的时候都在放寒假,等同学们知道这事都过去半个月了。不过,梁雪的班级倒是挺有意思的,谁都没有议论这事,我听说是有人特意放了话,不准他们说。”
“谁放的话?”
“还能有谁,校方呗。”
打量了一眼男孩,司徒知道这小子还有些话没说,就先笑了一声,道:“你说的这些不痛不痒,我有什么可不信的?霍亮,你那点小聪明跟我玩还早了点。说实话!”
司徒这一番不客气的言辞,倒是让这个叫霍亮的男孩有了兴趣,他看着司徒有点兴奋:“你到底干什么的?”
“私家侦探。”
“我靠,侦探还管凶杀案?你们不是只查查什么情妇啊,找个猫猫狗狗的,窃听个电话什么的吗?”
“我这个侦探就管凶杀案,别废话,快说。”
霍亮眼睛一眯,嘻嘻地说:“请我喝酒。”
“臭小子,这都几点了?”
“怎么,还怕老婆查寝啊?”
司徒笑了,这个霍亮还真有点对他口味。于是,就改变了方向,去了自己熟悉的酒吧。
酒吧内,吧台里的调酒师见到司徒进来,热情地打着招呼。还有一些熟客都纷纷向他点头,司徒一路走到吧台前坐下,就说:“随便点。”
霍亮没客气,开口就要了最贵的啤酒和果盘,调酒师打趣着说:“司徒,小心被你家警察发现哦。”
“别胡说,我办案呢。”
调酒师笑笑把点好的东西放下之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司徒等着霍亮喝了一大口啤酒之后才说:“现在你能说了吧。”
“行,看你这么大方的面子上我都告诉你吧。梁雪有一个比较不错的好朋友,是我的女朋友,梁雪出事的第二天她就知道了。因为梁雪的妈妈从外地打来电话询问,说是校方通知她梁雪出了车祸,最开始她还不信,所以才打电话问我女朋友的。梁雪她爸脾气挺吓人,扬言要把学校告上法庭。我女朋友她们挺担心的,就在出殡的前一天去宾馆探望。结果呢,梁雪她爸对上法庭的事只字不提,她妈就是一个劲地哭。第二天,也就是贺雪出殡的当天下午,我女朋友再去探望的时候,人家早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没打声招呼就走了?”
“对啊,你说怪不怪?按理说就算再怎么悲痛,至少该对女儿的好友说一声再走吧。后来,我女朋友给梁雪的妈妈打过几次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所以啊,我那个小三八女朋友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开车的司机是在车祸那晚上喝了一夜的酒,那是酒后造事。校方为了压制负面舆论就用钱打发了梁雪的父母。”
这种事,以讹传讹的可能性很大。如果那个司机真的是酒后驾驶,作父母的会答应收钱吗?
司徒对交通事故了解的并不透彻,他需要找人详细咨询以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推测。但是,梁雪出车祸导致死亡,作为她的男朋友一点反应没有吗?
“霍亮,你跟习东平关系很好吗?”
“我们俩的女朋友整天黏在一起,我们四个人经常一起约会,关系自然也就不错了。”
司徒有点头疼,也不知道重案组是谁询问的霍亮,难道真的只是核对了习东平的时间而已吗?重案组里除去谭宁不说,每次有了大案子自家亲亲都会被累得半死,小唐也是被扒了一层皮,难怪这一次叶慈说什么都要把小唐藏起来了。这以后啊,得找个机会跟葛东明说说,他那个队伍的整日水平有待提高啊。
“霍亮,梁雪出了事以后,习东平怎么样?”
霍亮还没有开口回答,就先叹了气,他摆弄着手里被切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无论如何都没有吃下去的心情了。仰起头,大半杯的啤酒都喝光了,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愤怒。司徒又帮他叫了一杯啤酒,等了许久才听他说:“习东平那个人表面上挺阴沉的,其实他为人很不错。对梁雪好,那是真好,大事小情都能帮着梁雪,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爱梁雪的。梁雪出事以后,他就被关起来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有什么尖端恐惧症。他爸爸好像特别紧张,直到梁雪出了殡才带着他去墓园。后来,那小子就一直在他们俩定情的那地方呆着,我们怎么劝也没用。后来还是他爸爸把人带走了,直到开学我们才见到他。”
“梁雪出殡当天,他没去?”
“没有。我们打过电话找他,他手机关了。后来我们琢磨了一下,估计是他家里人不敢让他去,怕又出点什么事吧。啊,他爸爸倒是安排了几个人去参加,还拿了点钱。”
“多少你知道吗?”
“不多,撑死也就一千,我看见那信封扁扁的。”
司徒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他拿出一份名单来放在霍亮的面前,问:“看看,这些人与梁雪有什么关系吗?”
霍亮一看就惊讶得不得了,上面的名字前面,赫然写着“死者”二字,对于他这个还不知道下午的凶杀案到底死了谁的人来说,这是一种冲击。他放下酒杯拿起名单认真地看,仔细地想,过了好一会才说:“这个程涛曾经追求过梁雪,不过输给习东平了,没出半个月,程涛就和王丽丽好上了。这个中文系的教授华良对梁雪很照顾,经常说梁雪是他的得意门生。其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啊,这些人都参加了去年寒假的辩论会。”
就在司徒的精神为之一振的时候,有个沉稳的声音自后面响起:“你们学校肇事的司机后来怎么样了?”
司徒诧异地回头,笑着打招呼:“你在啊,黄大哥。”
黄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坐在了霍亮的另一边,等着他的回答。霍亮不解地看着他,又看看司徒,问:“你朋友?”
“我老大哥。说说吧,你们学校那个肇事司机后来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不见了。听说是开除了,具体情况没人知道。”
鬼头的出现让司徒没了继续打探线索的心情,给霍亮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以后,就放了他自己回家。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许久未见的老大哥,问道:“你最近忙什么呢?”
“刚从国外回来,去见个老朋友。我听说S大的案子了,你怀疑习东平的行为与梁雪的死有关?”
司徒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了,问道:“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习荣找了我。”
司徒一股火就来劲了:“他搞什么鬼?信不过我就不要雇佣我,找上你算怎么回事?”
黄正轻轻地拍了拍司徒的手臂,只是说道:“他是通过我才认识了你,在潜意识当中,我比你可靠。”
“嘁,那就直接找你帮忙,何必拉上我。小遥那边下了禁令,他以为我愿意接这破案子。”
“我没有答应他。你也不要小看习荣,他与四年前不一样了,现在他手下的人都是些退下来的特种兵,甚至还有几个国际雇佣兵。不要跟他硬碰硬。”
鬼头的话似乎另有意义,司徒品了品,就压低声音问道:“他对我说谎?”
“自己的儿子,谁不想护着?提防他暗度陈仓。”
黄正的话音刚落,从酒吧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貌美妇人。她看见司徒以后笑了起来,走过去之后随便问了声好,就对司徒身边的人说:“你晚饭吃了没有?”
“没有。”
“炸酱面还是葱油饼?”
“炸酱面。司徒,你要不要?”
司徒笑着摇头,看着妇人离开以后,悄悄地说:“你这老牛终于开窍了?”
黄正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司徒继续八卦着说:“大哥,她比你小八岁而已,不算嫩草了。好好享受生活吧。”
司徒转身要走,却被黄正拉住了,问他:“文涛的忌日快到了,你还是不肯去?”
没有任何回答的司徒用力甩开了黄正的手,脸上一片冰霜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