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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蛊惑人心的病弱医仙

第53章 蛊惑人心的病弱医仙
梁剑霆进这扇门之前本愤怒至极, 打定了主意要借沈隋玉和他夫人私通之由与他撕破脸皮,狠狠“教训”他一顿。

不想被对方一个沐浴的背影就勾了魂。

他听着沈隋玉言语暧昧地唤他“青裁”,明知是对他这个丈夫、堂堂武林魁首莫大的羞辱, 心中酸涩疼痛之感却占据了上风。

隐隐还泛上了一丝窃喜。

他……竟不想错过这个偷来的亲近他的机会,哪怕是作为他夫人的替身。

梁剑霆瞥了一眼那浴桶, 他很想。但沈隋玉稍一把脉必能认出他不是俞青裁,所以……

靛青色衣袍掀起,上面还沾着一点方才打斗残存的血迹,他膝盖弯曲, 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选择跪在他脚边,给他当狗。

真是荒谬极了。

跪下的那刻血液在身体内沸腾的感觉尤为明显, 热流一阵阵刷过五脏六腑, 耳朵和颅腔发出强烈的轰鸣。

他的灵魂好似升到了半空,无比清醒地俯视着这个跪在仇人面前的自己——他在双亲疼爱下长至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父母死在这人手里之后, 他便一心只有复仇。他精心筹谋多年, 改名换姓, 然而从真正见到此人的那日起, 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时至今日,他竟已可耻地堕落到了这个地步。

梁剑霆仰头望向这人微微低垂的脸,心中全无懊悔,想的是不知他是否满意。

那人水墨画般雾蒙蒙的眉眼皱起,唇角微抿。

于是梁剑霆捧起了他的脚, 低头亲吻脚背。

他习武的手很粗糙,肤色偏深,对比这只瘦削骨感雪白的玉足显得格外唐突, 他不得不拿自己光滑一些的脸去讨好他。

沈隋玉也确实踩到了他的脸上。

不过并非戏耍,而是不悦。他踩着他的脸把他推开,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去了屏风内,歪在了躺椅上。

梁剑霆知道他的脾性,知道他想为“俞青裁”疗伤,自己选择跪下难免会惹恼他。但他不得不这样做,才能勉力将这一刻的垂怜延长。

他从地上起身,走到了那浴桶旁边。

沈隋玉百无聊赖地瞥着位面板上突飞猛进的醋意值,忽然听到帮迪怪叫了一声。

“怎么了?”

银渐层此时正蹲在房间某角落待命,不在他的脑海里,沈隋玉猜它是看到梁剑霆有什么动作了。

帮迪忍了又忍,没忍住:“这变态喝你的洗澡水。”

“……”

“然后用你的洗澡水洗脸洗手……他过去了,宿主加油。”

沈隋玉歪坐在躺椅上,手里捧着一个青色陶瓷药钵,一下一下地捣着,面无表情。

他的发髻拆掉了,自然卷曲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他的轮廓和小半眉眼,美得温柔且神秘。

梁剑霆一声不吭地半跪下,手掌托起他的脚,拿着打湿的棉布把他沾了灰的足底又擦了一遍。

沈隋玉没理他。

空气里只有捣药的声音,和渐渐弥散的药草香。

梁剑霆安静半跪在一旁,屏息凝神盯着他的脸,神经亢奋,呼吸却小心翼翼的。

“有点冷。”

终于。沈隋玉冷冷淡淡地开了口,那双玉足再次伸了过来。

“给我暖暖。”

梁剑霆一愣,用宽大的掌心捧住他的脚,轻轻揉搓——险些就要将内力从他足底的经脉输送进去,硬生生止住。

不行,他的内功炼化得还不够纯粹,会伤到他的身体。

想到此事,梁剑霆的眸光凛冽了许多。

“嘶。”

沈隋玉皱了皱眉,手中的药杵用力落下:“疼。”

梁剑霆心中随之一紧,赶紧用自己的脸去贴他的足,高挺的鼻梁蹭过足心,沈隋玉痒得动了动脚趾,表情仍旧不虞。

犹豫了一下,梁剑霆喉结一滚,唇瓣向他的脚趾凑了过去。

……被踹了一脚。

思考再三,梁剑霆将他修长优美的小腿搂进了怀里。

沈隋玉的眉头总算松了些,杵着药钵再次慢悠悠地嫌弃:“硌得慌。”

娇气!

梁剑霆无声低笑,竟品出了一丝甜蜜,他将自己的腰带解开,上衣脱下,用结实宽厚的胸肌伺候他的足心。

沈隋玉就这么被他捂了一会儿,逐渐有些昏昏欲睡。

“我要休息了。”他把药钵搁在旁边。

梁剑霆压着嗓子嗯了一声,起身打算将他抱去榻上——那人的脚踩在了他的肩上,不许他动。

“看在你比较乖的份上。”玉白微粉的足尖从他的下颌开始,划过喉结,胸肌,腹肌……力道稍重地落下,“可以赏你一次。”

沈隋玉微微支起身,调整重心。

长发从肩膀垂落,带着芳香散在男人脸上,眼睫低垂掩去了为数不多的情绪,嗓音轻缓似极了在下蛊:

“衣服,全都脱了。”

梁剑霆呼吸骤沉,两眼发红,彻底丧失主宰自我的资格。

少倾。

房内彻底恢复了安静,沈隋玉身心俱疲地躺下,双腿僵硬一动不动——即便对方给他洗的干干净净,那种存在过的黏腻感还是叫他不适。

帮迪脖子上套着个东西,毛茸茸圆滚滚一团跳上了他的腿,蹭他的手指哄他:“宿主辛苦了。”

沈隋玉提起了一点精神,从它脖子上把那个玉佩模样的东西摘下来,用手指摸索感受:“你确定一模一样?”

帮迪:“这就是他的那块,我把系统的仿品和他调换了。”

“行,找个机会去他卧室试试。”沈隋玉手指一顿,发现这玉佩右下角有一个“殷”字,心情复杂了一瞬,拿帕子包起来仔细收好。

忽然,他听到窗外竹林摇曳,传来异样响动。

“谁?”

沈隋玉起身走了过去,推开窗凝神感受,未能察觉有人的踪影。

而就在他咫尺之距,玄衣男子抱剑屏息,黑不透光的双眸晦涩地盯着他。

帮迪蹲在窗沿上,甩了甩短粗的尾巴。

算了。

这就不告诉宿主了。

……

龙吟山庄不远某处山崖。

灰衣飘扬的松鹤道长双手负在身后,闭目聆听夕阳下某道身影挥洒的剑气,只觉如疾风骤雨飞沙走石,锐不可当。

“徒儿。”他出声唤道。

那身影停了下来,对着他抱拳行礼:“师父。”

“徒儿今日剑中杀气太重。”松鹤道长缓缓睁开眼眸,望向墨发高束的年轻人,“可有什么烦心事?”

周溯行不语。

松鹤道长便捻了捻灰白的长须,静静看着他。

“师父,全身经脉受损当真没有痊愈之法?”片刻之后,周溯行开口问询。

“自然。”松鹤道长负手道,“所谓‘碎玉复合仍见瑕’,既受了损伤哪有恢复如初的道理。尤其习武之人,经脉力量越强越更难为外力控制……你从小自学医术,应当比为师更了解才是。”

周溯行敛眸沉思。

那人的经脉没有完全断裂,但先前他内力输送进去的确只能短期内将经脉聚拢在一起,不能完全愈合。且失明也是由经脉引起,要治就必须一起治。

松鹤道长叹息一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你有心帮助那些被废的弟子是好事,然凡事不可强求,人自有命数,不必为难自己。”

“……”周溯行别开眼,转移话题,“师父为何没有惩治孟师叔?他贸然对救了孟师兄之人出手,有辱宗门正义之名。”

“嗯?”松鹤道长皱眉,“为师如何没惩治?乘风被罚关了禁闭,你师叔我也严厉斥责了,你还不满意?”

周溯行:“弟子不敢。”

松鹤道长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是言不由衷,缓和了语气道:“东华行事冲动,但并非全无道理。那人为何不偏不倚出现在附近?又为何假扮成女子偷听众门派弟子谈话?就算毒镖非他所为,那练邪功的魔头恐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背过了身:“徒儿有所不知。当年东华与那行侠仗义的殷氏夫妇也是至交好友,曾亲眼瞧见他二人不远万里奔赴听泉谷寻医却暴毙于他门前,实难相信此人的居心啊!”

周溯行:“他没道理一定要救。”

松鹤道长愣了一拍转身,怀疑自己老耳昏花听错了:“你说什么?”

“掌门!出事了!”

天边传来一声疾呼,一弟子施轻功飞速坠落在山崖之上,慌张来报,“掌门!师兄!出大事了!”

……

那日之后,沈隋玉便宅在他的小院子里看书种药草,等一个梁剑霆出远门的时机,好去他房内的密道一探究竟。

奈何平静的日子没有过两天,梁剑霆再次步伐匆匆地进了他的院子。沈隋玉彼时正站在药田前浇水,听到动静也不曾回头。

梁剑霆的脚步缓了下来,最后在他的身侧站定,似是做了心理准备方才开口:

“沈兄。”

沈隋玉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冷淡的味儿让梁剑霆一下子黑了脸。

私下里和俞青裁做那种事,对他就这个态度?!

醋意值再次暴涨一截。

“沈兄前几日可是去了漱玉楼?”他语气也不由得冷了下来。

沈隋玉停下动作,转过身面向他。那张脸似水墨晕染的画,情绪寡淡,没有一丝丝波澜。

梁剑霆咬紧了牙,一字一顿吐出接下去这句话,欣赏面前这人一点点染上震惊慌乱之色:

“我方才得知,当日在漱玉楼的九名弟子,除了被关禁闭的孟乘风,全都一夜间暴毙了。”

沈隋玉手中水瓢摔下,溅湿了二人的衣摆。

梁剑霆满意地勾起唇角,弯腰捡起水瓢,放回一旁的桶里。

“武林各大派已决定派弟子捉拿你,我对外宣称不清楚你的下落。除了这龙吟山庄你哪都不能去,知道了么?”

沈隋玉咬着唇没说话,瘦削单薄的肩膀轻微颤抖,整个人苍白如纸,摇摇欲坠。

梁剑霆又心疼了。

“别怕。”他伸手轻轻握住他的肩,“这里是安全的,绝对不会有人敢……”

“啪。”

沈隋玉拍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撑在石砖堆砌的药田边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

俞青裁上身赤裸坐在床榻上,任由身前之人不知第几次把针扎进错误的穴位,胳膊伸出抱住他的腰,“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仰头看向沈隋玉,语气认真:“我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沈隋玉沉默了片刻,揉了揉腰间这人的发。他此时确实需要找个人谈谈:

“你觉得梁剑霆是个什么样的人。”

俞青裁温柔的眸光骤冷,透出阴森寒气:“无耻之人。”

“他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吗?”

“觊觎你还不算最坏的事?!”他站了起来,语气尖利,“如果不是他,我们早该成婚了!”

沈隋玉不想和他掰扯这个,取下银针收好,刚想安抚几句,就听到身后这人阴恻恻道: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沈隋玉的唇角再次耷拉下来。

他拿上东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个屋子。

俞青裁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偏执暗流汹涌。

一个人忽然从窗外跳了进来。

“哥,你为什么要他给你疗伤啊?他病得比你重多了。”俞慕寒上次受到警告,不敢再随意去找沈隋玉了。今天正好见到他来俞青裁这,就悄悄蹲在外面看了会儿。

“他愿意在我身上费心思,我当然求之不得。”

俞慕寒皱眉:“可是他会累啊,他施针是要调动内力的,你没看到他最近几天脸色不好吗?”

“他的事与你何干?休要啰嗦!”

俞青裁眸光一凛,反手一掌甩出,将俞慕寒拍飞,滚出了好长距离。

.

沈隋玉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吃的药吐了好几回,实在没什么精神。索性大门一关谁也不见。

某天夜里他缓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在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上。身体内再次游走着熟悉的精纯真气,将他破碎的经络一点点梳理,拼凑。

像精心粘起来的纸片小人儿,最易碎轻薄的宣纸,在对方掌中逐渐焕发出生机。

沈隋玉恍惚间闻到了一丝冷冽的柑橘香气,定了定神发现不是,更接近竹叶的草木气味。

“少侠深夜前来,是抓我去凌霄宗的吗?”他缓缓开口。

周溯行收了内力,自后方抱住他的腰,下巴轻轻压在他肩上——这个动作他分明第一次做,却好似做了无数回。

“我知晓不是先生。”

对方开口,嗓音比沈隋玉意料中沙哑疲惫很多,“没能抓到凶手还先生清白,我心中多有亏欠,想来为先生做些事。”

沈隋玉微微一愣,失笑:“这并非你的过失,何来亏欠一说?”

啧。这位梁少侠当真是光风霁月守正不阿,武林中的一股清流。

“少侠。”他心情好了一些,竟忍不住开起了玩笑,“那些人若真是我杀的,你该如何自处?”

身后的人僵了僵,欲言又止,似在观察他的神情。

“好了逗你的。”

沈隋玉挪开他的手,转身下了床榻,对着那人欠身:

“若我没猜错,那几人的尸首应该还在你们凌霄宗?”

周溯行原本想扶他,见他神情严肃便没动,坐正盯着他沐浴在月色中的身影——清瘦苍白,仿佛融为一体。

若真是他杀的。

那也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嗯。”周溯行应声。

“少侠今夜可否带我前去一观?”沈隋玉请求道,“我知晓此举冒昧,会叫少侠承担许多风险,实在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事成之后……”他长睫轻眨,明显犹豫了一下,“我,欠少侠一个人情。”

周溯行的眉梢微微一动。

他没急着回答,先起身拿起一件流云纹锦缎披风,抖开将这人裹住,随后才慢悠悠开口:

“凌霄宗这几日戒严,数十名弟子时刻巡逻,更有其他宗门的长老前来共商大事。”

“进不去吗?”沈隋玉叹息。

“不。”周溯行淡声否认,“须得先把价钱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