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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危辛多留了一日, 却一直闷在屋里——嘴肿了,没法见人。

第54章

危辛多留了一日, 却一直闷在屋里——嘴肿了,没法见人。
一想就气,一气就去咬云渡, 咬又咬不赢,嘴更肿了, 更肿就……更生气, 如此循环。

云渡去看望云清后, 危辛一个人呆着,很是没劲,在屋里四处闲转,东看西摸,连盆里的兰草叶片也忍不住摸上一摸。

走到一个柜子前面,他拿起上面的风筝线轴看了几眼, 很是破旧, 却没有沾灰, 应当是时常在擦拭。

想起之前在玄玑宗暂住时,云渡就提出过放风筝的想法,为此两人还亲手做了一个风筝。

这个却不是那个风筝的线轴。

他转了转手里的线轴, 没料到这人瘾还挺大。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谁?”

“是我, 云渡公子让我给你送点饭菜过来。”五方说道。

“进来吧。”危辛放好线轴, 走到桌边坐下。

五方放好饭菜, 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

“你没别的事了吧?”危辛问道。

五方一惊,连忙摇头:“没了, 我这就走……”

“回来,坐下,我们聊聊。”

五方端坐在一侧, 不敢正眼看他,嗫嚅道:“聊什么?”

“聊聊你在崇川峡的时候。”

“崇川峡……”五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地方了,久远得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从小就在那里长大,可我不喜欢那里。”

“为什么?”

“爹娘把我丢在那里,说会来接我,可是一直没有来。我后来偷偷出去找他们一次,发现他们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五方哀伤道,“他们根本就是不要我了。”

“难怪你有厨艺,但一直没有精进。”危辛,“你只要糊口就行了,所以饭菜做得如此一般。”

“……”五方又气又羞,半晌才问道,“真有那么难吃吗?”

“难吃谈不上,只是比起酒楼里的厨子,你还差很多。真是不明白,为何云渡一直很欣赏你的厨艺。”

危辛还记得第一次来这小院,云渡就特地介绍这个厨子的红烧肉烧的不错,可惜他只觉得那盘肉有些腻,并没有想象中可口。

“因为公子人好,他不嫌弃我。”五方说道。

“他是很好,不然就你这水平,连给我嗑瓜子都不配。”起码得是南凰那种水平才行。

五方惭愧地点点头:“是的是的,幸好我遇到的是云渡公子……”

“说起来,你厨艺一般,天资更差,云渡为何会挑中你?”危辛奇道。

他可是亲眼见过云渡对收徒一事有多严苛,连温景澄那种好苗子都考验许久才同意,怎么会选如此一个普通的人进清观宗?

虽然不是正式收为徒弟,可五方每日住在这小院里,不仅远离纷争,更是也在无形中吸纳了灵力,再得云渡的指点,已经可以无忧无虑地活很久了。比起普通人来说,简直不要太安逸。

“我也不知道。”五方挠挠头,“就是突然有一天,云渡公子经过崇川峡,问我想不想跟他一起走。他是第一个来接我的人,我就跟着他走了。”

危辛狐疑地摸了摸下巴:“突然来找你?之前都没见过你吗?”

“没有,我当时还吓一跳呢,问他为什么要带我走。”

“他怎么说?”

“他说——我合他眼缘。”五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想到他与云渡第一次见面时,云渡就从一堆人中把他带回小院,说的就是合眼缘。

狗东西。

合着带回来的人全是合眼缘的是吧?!

咯吱——

五方看着他合拢手掌,捏碎手里的杯子,碾成粉末,掉落在地上,五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你要走?”危辛冷冷地看向他。

五方又端坐回来,不敢吱声。

死一般的沉寂后,危辛才缓缓开口:“除了这些事,你就没别的要说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懒得与你做戏了,你也别装了行吗?”

五方一脸茫然:“装什么?”

危辛掏出催因符,在上面随便写了个两个字,当着他的面燃烧,然后紧紧盯着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

五方面前没有任何反应。

危辛皱起眉:“怎么回事?你的催因符呢?”

“啥是催因符?”五方茫然道。

“不可能……”危辛又接连写了十几张,统统烧掉,而五方面前依然没有出现任何字迹。

“怎么会这样?”他一把揪住五方,怒道,“我给你的催因符呢?!”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五方被他吓得都快哭了。

危辛仔细打量他片刻,将他扔到地上,忽然道:“你不是他。”

五方从地上坐起来,看见他在原地徘徊,不停地自言自语:“对,你肯定不是他,我就说怎么这么不对劲,你这么胆小怕事,根本不会伪装,怎么可能是他!”

五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刚想爬起来,危辛就突然弯腰,凑到他面前,满目困惑:“那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呢?”

“我家?”

“我曾经在你家住了一段时间,你不记得了吗?”

五方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危辛眼皮一跳,心里冒出另一个猜测,戳了下他的脑袋:“你这记忆,有没有出过错?”

五方挠挠头:“我现在每日都在清观宗,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这应该是正常的吧?”

的确,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就连他都快忘了其中细节,更别说五方这种灵力低微的人了。

看来,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了。

他刚要关门,云渡就回来了,神色有些急切:“你们没出事吧?”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出事了?”危辛问。

云渡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看向倒在地上的五方,道:“我听到这边有动静,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随便玩玩,放心,死不了人。”危辛说着,一脸无害地冲他笑笑,“就是冲你的面子,我也不会害他的,云清那边搞定了?”

云渡又看一眼畏畏缩缩的五方,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没有,我待会再来找你……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好,我等你,边吃边等。”

“嗯。”云渡看着桌上吃到一半的饭菜,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去。

危辛关上门,掏出一张催因符,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打算找到证据后再去试探。

一抬头,就对上五方求助的眼神,他冷冷一笑。

“……”

公子!你快回来!!!

五方眼睁睁地看着危辛在他周围画了一道阵,感受到体内那股微弱的灵力好像在逐渐消失,吓得要命:“你要做什么?”

“只是暂时锁住你的灵力罢了,睡一觉就好了。该说不说,你这胆小的毛病在这时候就很幸运了。”危辛刚说完,五方就晕过去了。

他原地打坐,头顶上飘出一缕魂魄,钻进了五方的神识。

危辛怀疑五方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幸好五方胆子小,灵力又不够,这种阵法对他都有用,不然像云渡和殷长明那种实力的,就得用上绛灵珠了,很麻烦。

人的记忆被删掉,要么是采用强制手段,直接消除掉,不留一丝余地,可这样对人伤害极大。还有一种就是封锁,平时不会在意识里出现,但有一定的概率可以重新打开这段记忆。

而危辛要做的,就是想在五方的神识里,找找看有没有被封锁的相关记忆,但愿没有被彻底消除。

五方的神识领域,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里面全是吃的,可是他得从成千上万的食物中,找到属于他的记忆,也不算易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捉住一个面人,捏成了自己的模样,周围的食物哆嗦了一下,忽然散开。

最后只有几个零星的记忆,依然留在原地。

他走向距离最近的一团记忆,看见里面有个陌生男人,跟在五方和云渡的身后,一同去了小院。

哦,他想起来了,这个陌生男人,是“安福”——也就是他第一次见云渡时,曾假扮过一名外门弟子,随便取了个名字。

这段记忆应该是被云渡封锁的。

他又继续向前,居然在一团记忆里看到了天宸。

他钻了进去,代入的是五方的视角,只有一小段,好像五方是无意中偷听到天宸在教育云渡。

“你擅自离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还带个毫无资质的凡人回来……其他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竟然连分天剑都保不住,你知道剑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天宸的声音苍劲而沉痛:“云渡,你不能再修炼下去了,你会害了自己的!去悔过崖吧,罚你禁闭三十年。”

这里说的应该就是云渡断剑后受罚的事了,危辛曾听云渡粗略地提起过,只可惜五方的记忆里没有他断剑的原因。

这一段记忆结束后,危辛又举着面人,继续往前走,那些害怕他的记忆统统躲开了,忽然间,面人被碰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见一团漂浮的记忆,主动贴了上来,里面正好露出云渡的半张脸。

他嘴角不自觉弯了一下,想也不想地进入了这团记忆里。

随着五方抬起头的视角,他终于看清了云渡的整张脸,看见了那双急切的眼神,以及他身上背着的浑身是血,头发全白的人。

“请问,这里有地方可以让我们歇一歇吗?”

危辛随着五方的视角一同瞪大了眼睛,可随后,又像是应验了猜测一般,心里悬着的石头慢慢落了地。

他听见五方颤抖的声音:“有是有,可你身上那个人,好像……都快死了吧?”

“他很好。”

“都这样了,还好吗?他是你什么人?你爹吗?”

“未婚夫。”云渡说。

五方:“啊……啊??!”

危辛:……

为什么就算在记忆里,云渡还是一样的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