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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村里兴起一股烧草木灰的风, 受灾的农户撒下第一拨,过几天再来看,竟然奇迹般地活了, 他们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54章

村里兴起一股烧草木灰的风, 受灾的农户撒下第一拨,过几天再来看,竟然奇迹般地活了, 他们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林榆和贺尧川继续洒第二次,也引了不少村民来看。

“第一次秧苗太弱, 才要少洒一些,怕草木灰烧根。我看秧苗长的还不错,可以追加第二次肥。”林榆光着小腿踩在田里, 一脚一个泥坑。

贺尧川也弯腰洒,看见水面覆盖一些水草和青苔, 他弯腰扯了扔到岸上, 拿回去切碎给鸡吃。

“余下两亩田, 爹娘他们能忙完。等晚上太阳落山, 我再出去打几筐草,攒着冬天用。现在虽然还早, 一过了夏天,就没新鲜的草了。”贺尧川有计划地说。

养鸡也是很多农家的要紧事, 家家户户都会在春夏的时候攒些干草。要是有那个闲心, 还能挖些野菜回来晒, 人能吃鸡鸭也能吃。

林榆点点头, 他把筐子里最后一把灰扬出去, 这片田就洒地差不多了,这也是最后一道肥。把竹筐放在岸上, 林榆趁着还在水里,又弯腰摸螺。

春季的田螺最好吃,鸡蛋大一个躺在水田里,拿回去放一夜吐了沙, 用辣椒爆炒最下饭。不过这时候已经过季,田里的螺不多。要想吃,还得等秋天。

贺尧川以为夫郎馋这一口,笑着说:“现在太热,你若是想吃,明早我去河里摸,小河里有这个。”

林榆摘下草帽,他把螺放在帽子里,道:“我想拾回去喂鸡,不过河里若是有,也能尝尝鲜。”

秧苗洒肥忙完,之后又是收小麦的事情。他们那半亩麦子不多,总归割卖要人力,还要脱麦粒晒干装仓。

在割小麦之前,能挤出一点闲暇时间。人一闲下来,就想在吃喝上琢磨。林榆和贺尧川不馋,周淑云和溪哥儿也念叨着吃好的。

人不能一味埋头干活,那是要亏了身子的,该吃的时候就要吃。

他俩淌到岸边,用山沟里的清水洗洗小腿。林榆站不稳,贺尧川让他扶着自己,低头用水给夫郎擦洗,擦干净再套上鞋。

看见远处忽然走过来几个村民,有张家两兄弟,还有别家的。他们手上都提着篮子,越靠近他俩,面色越来越局促。

“大川,榆哥儿。你们忙完了?”张家兄弟一个外向,一个内敛,先开口的是张大。两兄弟之前打拱猪的时候就认识贺尧川,都佩服着。

还没等他俩开口,张大就难为情地继续说:“我和弟弟,还有几家邻居凑了三十个鸡蛋。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几家的秧苗就全完了。”

林榆和贺尧川赶紧推脱不收,他们都是举手之劳,没图人家回报什么,只图自己心安理得。

再说,三十个鸡蛋可不是小数目,家家户户能养几只鸡不容易,这些蛋要攒很久。估计几家都舍不得吃,攒着要拿去卖的。

林榆摆摆手:“叔婶,这鸡蛋我们千万不能要。大家同为邻居,互帮互助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能为着一点小忙就伸手拿你们的。”

贺尧川也说:“你们带回去,给家里孩子补身体也好。”

可张家兄弟和其他几家都不肯,非得要送出去。旁边一个老妇人站出来,也一脸惭愧道:“就收下吧,这是我们大伙该谢的。其实这次来,也为了别的事。我们看你家还在洒第二次肥,是有什么说法吗?”

她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年纪大的人早撇下面子了,面子不能让庄稼长的更好,面子也不能让她吃饱饭。

林榆没藏着掖着,把洒草木灰的作用和用量都说了。怕几家人搞砸,他还特意叮嘱:“不是什么柴灰都能用,麦秆芦苇杆,还有树叶杂草最合适。”

“像松柏类的树皮和枝叶就不能用,还有山里的麻毒草,也别混进去。若是不小心烧错了,庄稼就毁了。”

大家伙都竖起耳朵听,怕听漏了一点。他们连忙道谢,大中午暑气蒸腾,不好意思在太阳下追问太多。又惦记家里的田,连忙道完谢回去了。

贺尧川忽然半蹲下,拍拍他宽阔厚实的肩膀,笑着回头道:“夫郎辛苦了,上来,你男人背你回去。”

林榆嘴角抽动,被这句“你男人”给逗笑了,他小心翼翼提着鸡蛋,张开双臂扑上去道:“你可接住了,我重的很。”

贺尧川搂着林榆的双腿,毫不费力就站起来,他稳稳地往家走。林榆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最年轻的时候,他和大哥经常比赛抗树,可比轻巧的夫郎重多了。

秧苗这一件事暂时结束,接下来就是等收成。难得闲家,一家人接连三天都没出门。周淑云记挂林榆,坐在阴凉处给他缝新衣裳。林榆捧着脸在旁边看,时不时起身去看看鸡群。

村长昨天挨家挨户通知,说县衙对贾麻子的判决下来了。要打三十板子,在牢里关两年。

“活该!”周淑云低声骂,村里人都和她一样,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有了这种地痞流氓,家里的姑娘哥儿终于敢结伴出门了。

解决一个毒瘤,这几天村里人都高兴。又因为林榆教给他们洒肥的方法,秧苗越长越好,反而比往年都健壮。

贺家每天都有村人上门拜访,不是提着鸡蛋,就是肉和酒。稍微穷一些的人家,也会拿一袋枣一筐桃。不为别的,就是感恩。

林榆和周淑云原都不想收,架不住一家又一家热情,他们只能收下,堆不下就放在堂屋里。

走在路上,迎面而来的人都和周淑云贺长德笑着打招呼,以前不认识的,前前后后说几句话也熟悉了。周淑云还认识了家里养蜂的葛大姐,她俩投缘,一说起话来都停不下来。

“你葛婶家也刚娶了一个新媳妇巧慧,我让她们改天来家里吃饭,也和你年纪一样大。还说要带一罐蜂蜜过来,知道你爱吃甜,前天割蜜特意给你留的。”

周淑云高兴,一说起新认识的老姐妹,满脸都是笑意。她知道这都是儿夫郎的功劳,说着说着一来劲,又要给林榆做两双新鞋。

贺尧川笑着吃醋:“娘对我和大哥都没这么好,也只有你和小溪。”

周淑云看他一眼,笑骂道:“你哪天给我挣个一百两,别说鞋了,你娘我能把饭喂到你嘴边。”

想起那个场景,贺尧川也经受不住,赶紧闭上嘴不再讨嫌。

林榆在一旁洋洋笑,他拿着篮子出来,把里面的鸡蛋数一遍。家里的野鸡蛋有四十只,是单独放在筐里的,那都是要拿去卖的,轻易动不得。

自家养的土鸡,前前后后下了三十只蛋,他们平时也会拿三四个吃,还剩下十二只。村里邻居陆陆续续送了五十只,如此总共是六十二只。

鸡蛋容易碎,他怕磕磕绊绊的碰坏,去山里拖了两根大青竹回来。把大青竹从中间剖开,竹槽里塞满稻草,鸡蛋一排排放进去,这样不容易坏。每一节竹槽正好能放十个,以后数起来也方便,拿去乡里卖更是一目了然。

林榆还在竹槽两边钻孔,用麻绳穿起来,提在手里也很稳。看着满满的鸡蛋,林榆忽然想到咸鸡蛋,放在坛子里腌一段时间,也能腌的金黄流油。

他有些馋了,顿时就笑道:“娘,家里咸鸭蛋是不是快吃完了,不如我们腌几个咸鸡蛋尝尝。”

周淑云用针挠挠头发,认真地想起来:“倒是忘了这一茬,你别说,是该腌一些。昨天我还看见村里的苏木长成了,让他爹去刮些树皮回来,还能再腌几个红鸡蛋。”

味道和咸蛋一样,只不过剥开以后红红的,看着好看又喜庆,村里人谁家结婚都会给客人送红鸡蛋。

溪哥儿一听说有咸蛋和红鸡蛋吃,眼巴巴地看着他娘,周淑云对小儿子心软,当即放下针线篮,撸袖子就要开始腌。

他们说说笑笑,商量着一日三餐吃什么。而院子外,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头。郑彩凤偷偷摸摸来了,她原本是想来偷听草木灰的事,谁知道看见二房又是鸡蛋又是肉。

郑彩凤紧掐着自己的手,对二房如今的好日子看不下去。二房没分出去的时候,别说蛋和肉,好处可都是她的。

二房走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贾麻子毁了水车,他们大房的水田也全部遭了灾。贺大全那个老不死的,今天说他头疼,明天又说腿疼,就是不肯下田。

家里的秧苗枯死的枯死,被虫啃死的啃死,好好的秧苗全都毁了。明年吃什么,还得交税,交不出税只能拿银子抵。

赵春花彻底撕破脸皮,掐着她耳朵骂她:“要是打听不出二房的法子,你以后就滚去柴房睡!”

郑彩凤垂着眼不敢反抗,赵春花捏着家里的银子,她的饭食从一天三顿,被赵春花克扣到两顿。郑彩凤出了门,都是偷偷摸摸的来。

等二房人都进去了,她才躲在门缝后面偷看。这一看,就发现二房在烧草木灰,又把草木灰洒进田里。不就是柴灰往田里洒,她终于扬眉吐气似的,迫不及待跑回去告诉赵春花。

赵春花没好气看她一眼,总算放了第三顿饭给她吃,打发她去做饭。郑彩凤看着锅里,牙齿紧紧咬着。锅里稠粥没有她的份,都是赵春花和贺大全的。

她撇下锅铲,低头往赵春花的碗里吐了一口痰,又舀两勺粥,心里才舒坦了。

郑彩凤吃上第三顿饭,在柴房里睡了几碗,琢磨着怎么重新哄好儿子儿媳和丈夫,等她日子好起来,再收拾那两个老东西。

但她的算盘没打响,第三天早上,忽然听见院子里又哭又闹。赵春花冲进柴房,扯着她头发把她往外拽,满嘴都是难听的话:“让你去打听法子,你都乱打听什么?!庄稼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