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半决赛如约而至。
幸村精市提交了报名表，带着自家队员抵达了比赛场地。
不动峰的早早便到了，此刻在与他们相隔不远的位置讨论著什么。但在看见立海大标准的土黄色校服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终止了交谈。
“立海大……”
橘杏也来加油了，她在一众队员中准确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生性冲动的女生咬了咬牙，愤怒道：“就是他！这次，我们一定能打败他！！”
去年的全国大赛，他的哥哥橘橘平就是败在了这个人手中。
而今年，他们绝对不会再输了。
神尾明赶忙扭过头，也从中辨认出了秋成知仁的身影，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是当然，我们一定会赢的！！”
上次在街头网球场纯属是因为他和桃城轻敌没有使出所有的实力……这一次，他们是绝对绝对不会再输的！！
神尾明转而看向自己的搭档以求肯定：“你说是吧，深司。”
伊武深司碎碎念道：“啊，虽然我很想赞同你的观点并且在比赛前也不能说些打击士气的话，但是那个立海大的秋成知仁实力可是不容小觑的，似乎从去年开始他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是这样形容吗？这样比较贴切吧，我是说如果我们输了的话……当然，我们也不一定输，万一他是徒有虚名呢？不知道谁会是他的对手，应该不会是我们吧，听说他一直都是单打，但是我们是双打啊，万一真的碰到了，那我的瞬间麻痹和你的音速弹也不是吃素的，但是要想轻易打败他应该也很困难……”
神尾明默默地将头扭过去，并且在心底给了自己一巴掌。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幸村精市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许些动静，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隔壁的不动峰，露出了一个微笑。
有人要倒霉了。
丸井文太默默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杰克桑原旁边，手搭在正处他下排的秋成知仁肩上，大力拍了两下，说道：“下次还是踩点来吧。”
“等待的时光真是折磨——”
秋成知仁拿着根棒棒糖正准备塞嘴里，猝不及防被拍了一下，棒棒糖从他手中潜逃，滑到了柳生比吕士脚下。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拿出纸巾将完好无损但是沾满了灰尘完全不能吃的棒棒糖捡起，默默地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中。
“不要随地乱扔垃圾。”
秋成知仁看着自己的新鲜出炉惨遭抛弃的棒棒糖进了垃圾桶：“……”
他转过身，从丸井文太兜里摸走了两块泡泡糖当赔偿。
*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作为王者的立海大与异军突起的黑马不动峰的比赛，来观看的人并不在少数，双方的拉拉队、来收集情报的敌校、记者、单纯来看比赛的观众……挨挨挤挤的坐满了观众席。
秋成知仁扫视了一圈，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冰帝只来了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立海大留出来的位置上，与他对视时朝他挥了挥手。
他回以一个笑容，而后将视线转到了面前的不动峰身上。
赛前问候是不可避免的，在极其重视规矩与礼仪的地方，不论你们双方是刚打完架还在用眼神进行交战，还是关系亲密到马上要成为一家人，在这一瞬间都要握手言和以展示自己的风度。
“幸村君，很期待今天和你们的比赛。”
橘橘平伸出了手。
幸村精市微笑搭上：“我们也是。”
其余几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奇怪的眼神。
除了柳生比吕士，因为他戴的眼镜看不见眼睛。
赛前礼仪结束，双方选手回到观战席，只留下双打二的选手在场边准备上场。
不动峰那边留下的是身高马大的石田铁和樱井雅也。
橘橘平拍了拍樱井雅也的肩，扫视了一下他的两个队友：“该说的、该分析的，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了，现在，你们全力以赴就好。”
石田铁沉默地点点头。
对战蝉联十五年关东大赛冠军以及两年全国大赛冠军的立海大，他们必须要拿出所有的实力，不容得一点轻视。
二人战意高昂的站上了球场。
来吧，立海大，不论你们出了怎么样的组合，我们都不会输的！！！
随即，他们就看见真田弦一郎似一堵高墙一般杵在了场地正中心，柳莲二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将之放在幸村精市身旁的椅子上，拿起了球拍。
空气静寂。
石田铁：“……”
樱井雅也：“……”
橘橘平：“……”
此刻无声胜有声。
迹部景吾将狐疑的视线投到仁王雅治身上，问道：“仁王，你们又是抽签来的？”
仁王雅治故作高深地摆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一旁的切原赤也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你看他们的表情哎好有趣！！”
丸井文太憋笑，他将视线挪到仿若石化的不动峰身上，看见他们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痛心疾首又嫉妒的表情。
就像秋成知仁的班主任看着他全科优异的成绩与稀烂的英语成绩时露出的那种复杂表情。
如果不动峰这些人有城成湘南的联系方式，他们估计在这方面会很有共同语言。
去年的比赛仍在追我，立海大那偶尔神奇的排兵布阵，总是会给人带来一种眼前一黑的错觉。
橘橘平闭了闭眼，这一闭，就闭到了立海大以6-0将他们的双打二剃了光头的时候。
“没关系。”他勉强打起精神，安慰他的队友道：“用出这种组合也刚好，这样，立海大就少了两个强力的单打选手。”
“伊武，神尾，接下来的双打二交给你们了。”
神尾明紧张地点了点头。
伊武深司抱着自己的球拍，继续碎碎念：“放心吧部长，我们的组合可是绝佳的，无论对手是谁都一定能拿下胜利的——要这么说吗？这样说的话会给自己带来很大地信心吧，立海大他们为什么排兵布阵能这么随心所欲，这样收集过的数据就完全、完全派不上用场了……我和神尾的对手会是谁啊？丸井文太和杰克桑原还是柳生比吕士和仁王雅治，总不能是立海大的部长吧，不会吧，他们的这种奇妙组合应该只能出一次，不然显得我们不动峰很……”
神尾明没听完，暴躁地将他拖上了场。
橘橘平按了按被念叨疼的脑袋，转过头，将目光放在一旁的立海大众人身上。
丸井文太神情松弛地趴在栏杆上，完全没有下场的准备。
是柳生比吕士和仁王雅治这一对同样盛名在外的双打吗？橘橘平想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安安稳稳坐在观众席，一点起身意思也没有的仁王雅治身上。
也不是？他皱了皱眉，那能是谁？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真田弦一郎没有立刻回到观众席，而是站在了教练席旁边。
而原本端坐在教练席上的幸村精市站起身，拿起放在脚边的球拍，背后的外套被风刮动，扬起一个弧度。面容姣好的少年嗓音温润，带着点笑意：“准备好了吗？该我们上场了——”
“知仁。”
“……”
橘橘平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不是幻觉。
幸村精市和秋成知仁的出场引来了场外的一阵议论，无论是惊讶诧异还是欢呼都融入了庞大的声音中，一些窃窃私语反而听不大真切。
迹部景吾看着自家幼驯染毛绒绒的脑袋，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看来，第一场也不是什么巧合，幸村是故意的。”
忍足侑士笑道：“我都有点同情不动峰了，东京都大赛的时候被你带着全队正选亲自下场削了一顿，现在在关东大赛又碰上这样排兵布阵的立海大……哈哈。”
同样极其护短的迹部景吾挑眉，不发一言。
场外的气氛松弛，场内的气氛就不这样了。
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负有盛名的“神之子”幸村精市，与一年级便已攀登全国顶峰的秋成知仁……
伊武深司深吸一口气：“这该怎么打……神尾，你和他交过手了吧，这个二年级实力怎么样？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那么强呢？不过幸村精市居然真的在双打二出场，真是让人惊讶，难道是因为立海大已经看穿了我们将所有实力强大的选手安排在前面，以求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比赛这种策略吗？不过之前不是说这招对于立海大不管用吗？算了，也没有办法，毕竟是全国冠军，我们尽全力就好了对吧，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很让人兴奋……”
秋成知仁被一群袭来的文本退后了两步。
幸村精市笑意温和地转头：“裁判，比赛该开始了。”
逃避是没有用的，但是，只要从源头掐断声源干扰器就好了。
秋成知仁点了点头：受教了。
受到幸村精市提醒的裁判吹响了哨声，昭示的比赛的正式开始。
秋成知仁站在了场地的正中心，侧眸看向幸村精市：“前辈，我来吧。”
有过一次配合（真的吗？）的幸村精市理解了他的意思，从容地收起了自己的球拍，站在了靠近底线不会碍事的地方，吃起了后辈的软饭。
他问道：“待会需要帮忙吗？”
秋成知仁估算了一下自己的体力条：“应该不需要，需要的话我会喊前辈的。”
听着面前两个人打哑谜的神尾明：“？”
他虽然没听懂两个人的话，但是他看得出来秋成知仁要和先前在街头网球场与迹部景吾搭档那样，自己一个人迎战他们两个，此刻大怒道：“喂，这可是正式比赛的双打，你们也太看不起人了！！！”
秋成知仁眨眨眼：“所以呢？”
“啊？”
神尾明愣了一下，说道：“什么所以，哪怕你很强，但是你能一个人打我们两个吗？”
栗发少年拿到了发球权，黄色的小球在他手中弹了弹，抬起的一双眼比天空还要蓝。
闻言，他反倒投过去了一个奇怪的目光，理所当然地说道：“为什么不行？”
“上次，你不就一分都没拿到吗？”
神尾明涨红了脸：“那是我没用全力！！”
秋成知仁笑出了声：“好啦，这种事骗骗自己就行了。”
保留实力的桥段不少见，但在面对强敌时，人是会被不可避免的激出一部分的能力的。
而神尾明展露出的那一部分，被秋成知仁判定为不需要提防。
所以——
金色的雾气攀附而上，一双蓝色的眼闭了再睁，金芒一闪而过。
栗发少年弹了弹球，屈膝，抛球，挥拍。
一道黄色的影子犹如闪电，直直砸向伊武深司背后的底线处。
“15-0！”
神尾明大惊：“什么，好快！”
秋成知仁轻哼了一声：
“如果你们想要反驳的话，那就拿出应有的实力吧！”
*
果不其然被削了个零蛋。
神尾明引以为傲的“速度”于精神力展开的秋成知仁眼中，似被放慢了无数倍的录像带，而伊武深司的“瞬间麻痹”……
他自己就爱用旋转来打出各种各样的球，又怎么可能轻易的中招呢？
橘杏担忧地握了握手：“神尾，伊武……”
明明是一打二的局面，但是，但是居然一点赢的可能性也没有。
……这就是他们的实力吗？
比去年更恐怖了。
甚至在整局比赛中，他们的部长幸村精市一直都在靠后场的地方站着，像是在这场双打中隐形了。直到宣告比赛结束之后，他才施施然出现，只手抵住了少年的背腹，无声地传递力量。
丸井文太看了一会，拿手肘捣了捣柳莲二：“参谋，知仁的体力比去年好太多了啊。”
相比较于去年他和幸村精市搭档的那场，虽然对手实力有些许些增强，但是他的体力已经完完全全足够支撑他一打二打满全场了。
甚至他连负重都没摘。
丸井文太“嘶”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性。
……知仁，他不会是忘了自己还带着负重带的吧。
柳莲二点了点头：“嗯，他的训练量加大了很多，而且私下似乎也做了不少练习。”
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打体力战的那块料，但从他改了又改，翻了又翻的训练菜单就能看出，在弥补短板这一块，他是极其认真的。
“什么？！他居然偷偷加练？！！”
切原赤也大惊失色：“不行！我不能输给他，我也要加！！！”
他的小夥伴明明在和他打游戏的时候表现的一本正经，居然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偷偷训练还不带他？！
当然，对切原赤也来说，后半句话才是重点。
柳莲二满意地点点头：“可以，回去之后，我再给你调整。”
在以严苛与胜利闻名的王者立海大中，就喜欢看见这种互相卷的场面。
“不过，赤也。”
柳莲二提醒道：“你该上场了。”
双打的两场比赛结束，紧接而来的就是单打三的比赛。
而单打三，由不动峰的部长亲自上场，对战立海大的另一个二年级切原赤也。
另一边的不动峰剩余成员大松了一口气，终于看见了立海大今天以来的最正常的比赛安排。
看了个清清楚楚地切原赤也不爽地哼了一声：“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
该死，待会就让他们看看王牌选手切原赤也的实力！
真田弦一郎皱了皱眉，将目光投向正在与两个队友说些什么的橘橘平。去年的那场比赛，给他们在场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曾为国中届暴力网球的顶端选手橘橘平，在打伤了搭档千岁千里的眼睛致其几近失明后，因愧疚自愿封印了猛兽的爪牙。
如今的他，还能有多少分实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