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最后的怀疑3
坐着救护车,在冷寂夜色中呼啸而过。而后又经过一阵忙乱,他只能坐在手术室外,魏鹏和魏子啸都赶过来。魏鹏只扫了任希一眼,而后便沉郁地看着那紧闭的手术室大门。那一眼分明是对任希的厌恶。魏鹏虽然没有多说,却分明在担忧着魏子程。他是在商场上叱咤的英雄,可是他首先是一个父亲。魏子程在他心里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正值青年的儿子却生死未卜。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魏子啸在那边拨了几个电话,声音被压低了,但也隐约听得清,是要人来守住魏子程,防止二次刺杀。并且要彻底对付此次的主谋,孙复与卢冠。
他和属下匆匆说了几句,终于走到任希身边,目光阴蛰,“我从来都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人。”
任希抬头,看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动了动唇,却没能说出一句话。仿佛重伤的魏子程,已经带走了他的所有力气。
魏子啸声音冷酷,“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带着杀手去杀他。”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任希身体晃了晃,后退几步,靠在墙上。耳朵里嗡嗡叫,脸颊也一片火辣。任希只垂着头,眉目沉郁,没有半点抵抗的力气。一旁赶来的苏辰忙扶住任希,而后对魏子啸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这样对任希,子程难道就会好过来吗?”
魏子啸冷哼了一声,冰凉的目光瞪着任希,而后便走到魏鹏身边。
为防再起冲突,苏辰将任希扶走,走到走廊尽头,任希却不愿离开,只看着那手术室。
苏辰叹了一口气,“魏子啸现在也是太过激愤了。你不要伤心。”
任希哑声说,“我没有伤心。这是我应得的。”
苏辰一滞,而后道,“你这是胡说什么?”任希惘然的神色让他心惊,“虽然具体情况我不知道。魏子程一定是爱你的。他希望你要好好保重。”
任希忽然失声流泪,“是啊,他爱我,我却害了他。”
他跌坐在地上,脑中一片剧痛。他脑中晃过许多画面,有他们初见的时候。魏子程笑容明朗,就像魏子程曾经饰演过的风流贵公子。任希总是悲观,时不时情绪低落,魏子程总是会若无其事走过来,用各种方法逗得他开怀一笑。与魏子程在一起的日子那么幸福,他根本不应该苛求更多。更何况,更何况……想到魏子程重伤时候的表白,他只觉胸口被重锤力击。
魏子程爱他,爱着这样的他。
可是他的笨拙,又一次把事情弄至如斯地步。
手术室里持续了许久。那亮着的红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魏鹏年迈,且突遭重创,凌晨时支持 不住倒下了。护士把他扶到了休息室里打点滴。魏子啸和魏母守在门外,魏母不时会哭泣。张平也赶过来,不时安慰魏母。魏子啸一直神色阴郁,沉默无言。
任希不敢上前,因为那里显然没有他的位置。他只是站得远远的,在角落里看着那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一直到晨曦喷薄,而后旭日初升,那手术室大门都紧闭。偶尔会有护士进进出出,手术就这样缓慢地进行下去。
任希只站在那里,一片麻木。他不敢想,如果魏子程死去,他会要怎么面对生活。他已经习惯了他。他这样爱他。他不能够没有他。
上午十点,手术室的门才打开了。手术医生和护士一起走了出来。魏母忙过去,一脸焦急,“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
那医生已然一脸疲惫,“病人现在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我们要密切观察两三天,以防意外发生。”
魏母喜极而泣,忙围到床上的魏子程旁边。魏子程依旧在昏迷,脸色苍白。几个护士劝说魏母放开手,说魏子程还需要休息。而后,魏子程便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两天之后,魏子程才醒过来。原本魏家几人都陪在魏子程身边。只是此时孙复和卢冠联手,一同对付魏氏。魏氏事务忙碌,况且魏鹏知晓此次是孙复重伤魏子程,绝对不会饶过孙复。魏子程的身体好一点之后,魏鹏与魏子啸几乎整日都在公司忙碌,魏子程让他们不要分心来管他。
在魏家阻挠之下,任希连见魏子程一面都见不到。他每日只能远远坐在医院外面,望着魏子程的病房。他试过几次,都被魏家的人蛮横推回来,他只是每日去医院看看,从护士那里询问魏子程的状况,而后便独自回到那冰冷的别墅之中。
这冰冷的别墅,往日有魏子程的陪伴,总是格外明朗。只是此时,忽然显得空荡起来。
到了中午十二点,任希起身去了厨房。正在忙碌,忽然手机响了。这多半是记者要采访或接通告的电话。
这些天,电影上映了。王安的片子加上魏子程的出演,本来就万众期待。只是意外的,任希男二号的表演几乎让所有人都留下了印象。任希迅速红了起来。原本需要苏辰去帮忙才能勉强接到的通告,现在雪片般纷纷而来。任希一一回绝,苏辰也体谅他如今的心情,并不勉强。
虽然如此,可还是有很多媒体希望能让任希接了通告。任希一手湿淋淋地拿着锅铲,一边接通了电话,“喂。”
“任希……”
熟悉的声音让他手一惊,锅铲掉到地下。
魏子程在那边说,“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任希忙说,“没什么。你身体好些了吗?”
“没有,身上都很疼。”
任希一惊,忙道,“哪里疼,要不要紧。你怎么不叫医生呢?周围没有人在陪你吗?”
那边一阵沉默,而后传来了轻笑声。
任希这才发现自己被捉弄了,气道,“你不要用这个来吓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魏子程温和道,“任希,我还以为你都不关心我了。”
任希低声说,“没有,只是这些天,你父母不愿意让我进去。”他每天只是在医院楼下坐一坐。
魏子程一滞,这才道,“原来是这样。我醒过来没看到你,就很难过了。后来向我哥问你,他那嘴脸就跟我欠了他百八十万一般。问到后来,他竟然说没有必要见你,反正你也好过不了多久。”魏子程迟疑了片刻,“他们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如果伤到你的话,你不要介意,我爸和我哥都是出了名的蛮不讲理。跟他们完全讲不通道理的。”
任希声音苦涩道,“他们没有说什么。况且,这也是我应得的。”
听筒里沉默了一阵。
魏子程笑道,“你胡扯什么。现在你最应得的,就是来照顾我这个伤患。虽然我父母从中作梗,你也应该找个机会偷偷进来啊。没想到你居然就这么傻子一样,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可怜兮兮的空等。”魏子程顿了顿,“现在你快点过来。”
“可是你父母……”
魏子程叹了一口气,“身上不知怎么,又开始疼了。”
任希心提起来,“你是不是又在吓我。”虽如此说,可是他还是很担心。医生说枪伤很严重,以后也许魏子程的身体都会很虚弱,会留下病根。
魏子程笑道,“你过来吧。我父母那边,我会说清楚。”
任希脱掉手套,发现自己煮的东西果然不能吃,便去酒店拿了一煲汤。进医院的时候,果然没有魏家那些守在门外的人。他推开门,魏子程便望向这边,而后露出一个笑脸。
魏子程分明削瘦了许多,虽然笑容神采奕奕,可是苍白神色分明脆弱了许多。
任希按耐住心疼,装出没有见到魏子程的虚弱,随意道,“他们人呢?”
魏子程扬着头,显然是很高兴,“都赶走了。”他看着任希放在旁边的汤,又嗅了嗅那汤的香气,眯着眼笑道,“居然是我最喜欢的清蒸鱼汤。”他笑意盈盈看着任希,“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么?”
任希笑道,“恩,我听说生病的人吃清淡一点好。这是你喜欢酒店里送过来的,你看看味道怎么样?”
他其实是有做过这个清蒸鱼。不仅清蒸鱼,这些天,他每天都做了几道菜,想要送过来。前几天他只能拎着汤煲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这边,今天可以过来,想要做一道汤,只是他的厨艺实在不佳,勉强做出来,那味道连他自己都喝不下去。他想拿这种东西给生病的魏子程喝还不如不拿,所以最后还是去酒店买了清蒸鱼汤,果然味道要比自己做的好几百倍。
魏子程靠在床头,他身上伤口还未康复,一动便会牵扯得全身都痛。他还想自己拿碗喝,便被任希拒绝了。
任希用着小勺,一勺勺喂给魏子程。中途,却被魏子程的目光盯得受不了,他想要无视,脸上却还泛起了红晕,“你喝汤就喝汤,老瞪着我干什么?”
魏子程笑意盈盈,“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幸福。”
任希一滞,又想到他因为自己受的枪伤,不由得心酸。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他转过身,拿过装着饭菜的方便碗,说,“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也要多吃点饭。”
魏子程望着他的手,“你的手上怎么被划伤了?”
任希一滞,这才想起手上狭长的划痕。那是在剖鱼时,不甚被刀划破的。前两天的伤,现在正是伤疤狰狞的时候。他忙掩饰道,“是在外面不小心刮伤的。”
魏子程皱起眉头,“是不是谁欺负了你,我去帮你教训他。”
任希说,“你自己动都不能动了,还要教训别人。”
魏子程瞪着他,眼中不满。
任希忍不住笑起来,“真的是我自己弄的,你不要紧张。况且你现在要好好养伤,才能出来帮我教训别人啊。”
魏子程依言就着他的手吃饭,而后道,“对了,刚打电话的时候,你那边滋滋响,是怎么回事?”
那时正是油锅在烧,几块肉正要被烧成焦炭。任希不想自己窘迫厨艺被嘲笑,只道,“肯定是你身体不好,出现耳鸣了。”
魏子程揶揄地看着他,“不是你要烧了自己的厨房吗?”
任希一窒,瞪着魏子程。魏子程却轻笑了起来。笑容明媚,恍如暖阳。
空气中弥漫着暖洋洋的气氛。
任希背过身,只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魏子程说,“我昨天听护士说,有一个人天天拎着汤煲在外面站着,偏偏又不进来,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任希又窘又恼,命令道,“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魏子程笑望着任希,“小希,刚才那电话里的声音,是你在为我做饭吗?”
任希耳侧红了起来,只用尽全力瞪着魏子程,“你再不吃饭,我就走了。”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在魏子程暖洋洋浓情的目光中软化下来,胸膛里心脏已是砰砰在跳。他强迫自己无视这心情的悸动,只舀了一勺饭,几乎要塞进魏子程嘴里,恶声恶气道,“ 快点吃!”
魏子程咬过菜,只笑意盈盈。目光紧锁住任希,像是要记录下恋人的每一个表情。
这无边的沉默也甜蜜起来。
任希实在不知道,一个人的目光也可以让他心慌意乱到这种地步。手忙脚乱,倒像自己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病人。
那目光愈发炽烈,任希脸热得厉害,恼道,“不要再看着我了。”
魏子程说,“呐,忽然很想吻你。”
任希一滞,而后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好好吃饭。”
魏子程望了他一眼,立刻便撑起身子。只是他显然牵动了伤口,而后又倒了下去。虽然这样,他还是不安分,挣扎着要坐起来。
任希忙按住他,“你要干什么?”
魏子程瞪着他,“你不肯吻,只好我自己来。”
任希仿佛被蒸透了,又难为情又恼道,“病了,就安分点啊。”
魏子程叹道,“那我还是自己来吧。”说着,就又要坐起来。任希心急,只好俯下身去,吻上了那片唇。
唇齿交缠,无限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