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痛也是奖励,要记得说谢谢
谢为祯生前一直在寻找神明存在的踪迹,而整个塞拉法帝国中对神了解最多的毫无疑问就是教廷。
教廷余党藏得极深,谢为祯费了不少心思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无奈之下,他决定先暂停寻找教廷余党的计划,专心从门阀身上吸血。
季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南区生活了近十年的Alpha全身萦绕着一股颓废的气息,重的能掉下来的黑眼圈挂在脸上,他穿着谢为祯这辈子都不会碰的衣服,塌着肩站在华丽的大厅里。
谢为祯搭在膝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不敢相信就是这么一副全方位失败者的Alpha研发出了能够给他带来无数利益的药剂。
管家俯身倒为他茶,季生看了一眼,没动作。
“坐吧。”
有了谢为祯发话,季生这才坐了下来。
谢为祯端着管家泡好的茶,袅袅升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双鸦色的瞳淬了冷意。
管家垂着脸小声的打了个哈欠。
你倒是喝啊。
谢为祯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季生奇怪的撇了他一眼,仰起头一口闷掉茶水,管家眼疾手快,立刻满上。
“嗯?”
季生低眸看了眼茶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气音,似是疑惑。
管家从容的笑了笑:“您请。”
谢为祯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管家立刻低眉顺眼的退后几步,离开了谢为祯的视线范围。
“你就是季生?”谢为祯的问题毫无意义,但他必须得问一下,不然流程不全。
季生“嗯”了一声,捧着茶杯暖手。
谢为祯上半身后倾,靠着沙发微微抬起下巴,“助理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
如果是预支工资之类毫无意义的话题,谢为祯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
滚。
季生低下头,手指沿着杯壁一圈圈摩挲,音调毫无起伏,像是在念什么台本:“我听说您在寻找教廷余党的下落,我想知道,您有什么目的?”
谢为祯眼神冷了下去,沉默了几秒,他突兀的笑起来:“谁告诉你的?”
季生神色疲惫,吞下了一个欲打不打的哈欠,道:“您如果不想让人知道,就该做得再小心些。”
手里的茶杯被Alpha一把扫了下去,跌在厚重的地毯上,溅出的茶水浸湿了昂贵的异兽皮。
“听清楚我的问题,谁告诉你的?”
Alpha跨过一地的碎片,弯腰按住季生的肩,“说名字,少扯别的。”
季生挣了挣,肩上的手纹丝不动,他试着从沙发上站起身,却被谢为祯轻易的按了回去。
两次反抗无效后,季生接受了自己被人摆布的命运。
Alpha懒洋洋的抬起眼皮,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恐惧,道:“谢家主,您难道猜不到吗?”
谢为祯横了他一眼,“再不说,我不保证你研发的药能救得了你。”
季生缓缓牵起唇,语气依然懒洋洋的:“别激动啊,谢家主,我是来帮你的。”
“你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为祯先是一怔,接着露出狐疑的表情,本就不大的眼更是眯成了细细的一条线。
季生无论是打扮还是气质都与“教廷”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但要说季生骗他,又不像,骗子大多为了提高可信度都会装两下,哪有像他一样把“我不可信”写在脸上的。
谢为祯松开手,替季生将褶起的外套抚平,坐回了沙发,轻笑着说:“我不信你。”
“季生,你的生平资料诺亚的档案库里都有,在南区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有过任何异常,你说你是教廷的人我就信,拿我当傻子糊弄吗?”
谢为祯翘起二郎腿,右手掌心向上摊开,举在身前:“拿出点可靠的证据来,我才能信任你。”
话锋一转,Alpha声线温和,内容却截然相反:“如果拿不出证据,我就拿你试新药。”
他的威胁在季生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身上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卷发青年只道:“Alpha抑制剂9.0是我一手配制的,在原有的8.0基础上掺了点水。”
谢为祯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起这个,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季生抬起左手,比了个手势:“Alpha抑制剂8.0里原有的微弱成瘾剂被我去除了,”话落,他又抬起右手说:“掺的水是从地下城运来的圣水。”
“啪!”
季生双手合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算算时间,现在Alpha抑制剂9.0应该已经在塞拉法帝国全线售卖了。”
谢为祯脸色有些僵硬,他知道塞布星有教堂,但那里早就被教廷遗弃了,因此,谢为祯从来没有去塞布星看过。
“圣水…不是普通的清水吗?”
当然不是。
季生没有兴趣长篇大论的为谢为祯解释圣水究竟是什么来历,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注射圣水的后果。
“他们会得到神的赐福。”
当然,它的另一个称呼是污染。
每一个注射了Alpha信息素9.0的人都会在无知无觉中被神标记,成为祂的盘中餐。
谢为祯不解,“神的赐福有什么不好?”
季生笑了,“如果您也想注射的话,我一定不会拦您。”
谢为祯如果还不明白“神的赐福”不是好东西的话,那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微微蹙眉,谢为祯又问:“他们会怎么样?”
“虚弱、昏迷、死亡。”
季生站起身,在谢为祯面前张开双臂,满是疲态的脸上浮着一丝笑:“拥抱死亡才能拥抱神,您要是诚心想见神,就不该恐惧死亡。”
谢为祯不语。
他只是想要借神实现自己的愿望,没有牺牲自己的高尚美德。
“哥!”
旋转楼梯上跑下来一名少年,他穿着一身繁琐的长袖宫廷衬衫,黑色的背带裤勒着肩,齐耳的碎短发在跑动中晃动。
“齐之裕找我玩!我可以去吗?拜托了!我真的很想去!哥…”谢寅从最后三级台阶上一跃而下。
他兴奋的围着沙发跑圈,黑亮亮的眸子里盛着乞求和激动。
察觉到季生的视线,谢寅热情的抬手挥了挥:“你好啊,你是我哥的朋友吗?我叫谢寅!”
“安静点,客人面前像什么样子?”谢为祯一个眼神过去,谢寅立刻蔫了,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低着头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幼犬。
“哥…”谢寅刻意的拖长了嗓音,倒不是为了撒娇,纯粹是想恶心谢为祯。
果不其然,谢为祯的唇向下撇了撇,“行了,你去吧。”
“谢谢哥!你真好,好人就该长命百岁!”谢寅立刻高兴的跳了起来,一边喊一边跑出了大门。
对于平均寿命在两百岁的Alpha来说,长命百岁可不是祝福,是诅咒。
谢为祯眼不见心不烦的收回了视线,季生却记住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甚至印象深刻。
以至于在得知谢为祯的死讯时,季生第一时间想到了谢寅。
他深知门阀里没有简单的角色,谢寅的开朗假面也不过是自我保护的手段。
谢为祯不可能死于简简单单的枪伤,季生不可避免的阴谋论起来,会不会是谢寅趁着谢为祯受伤,偷偷换了他的药?或是买通了医护人员,将谢为祯硬生生拖死了?
这一切疑惑在谢寅主动找上他时得到了答案。
“我哥生前很在乎教廷,做弟弟的当然不能让他愿望落空。”谢寅笑吟吟的推来一张星卡。
“这里面有一千万,我要你参加我哥的葬礼,为他念几句悼词。”
季生打了个哈欠,没有给出什么反应,他不是重物质的人,谢寅的钱对他来说没有任何诱惑力。
“不喜欢吗?”谢寅夸张的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我只有钱了。”
“啊,我知道了!”谢寅脸色变得比星舰的航速还快,又一次换上了笑脸:“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告诉你,我哥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个你总该感兴趣了吧。”
季生…确实有点兴趣。
但他没表露出来,等着看谢寅能不能透露出更加劲爆的内容,果然,Alpha嘴上像安了个喇叭,什么都管不住。
“还有啊,你记得穿件白袍,教廷的衣服我弄不到,只有最普通的白袍子,将就一下。”
季生抬手截断谢寅的话,“谢为祯告诉你我的来历了?”
“没有,”谢寅理直气壮的说:“我偷听的。”
“这也不能怪我呀,你们聊天都不避人,就坐在客厅里,那不就是在勾引我吗?”
谢寅熟练的倒打一耙,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其他人。”
季生有点想扶额。
谢为祯的弟弟怎么会是这样的性格?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是教廷的人,你不怕被群起攻之吗?”
“我怕什么?”谢寅圆溜溜的黑眸里含着笑:“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袍而已,谁敢给我扣帽子?”
话毕,他又愉快的捧着脸说:“我还可以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任谁看都是一件普通的白袍,什么人会联想到教廷?到时候就该他们慌了。”
季生沉默了。
行吧。
“哦,对了,后面的我没听到,你能告诉我,我哥寻找神的目的是什么吗?”
你哥真的会从棺材里爬起来的。
季生闭了闭眼,道:“这是谢家主的秘密。”
谢为祯的野心太大,季生可不想一出门就被谢尔诺阀给绑了。
“哈——真可惜,”谢寅无趣的撇了撇嘴,“死人的秘密,知道了晦气。”
几天后,季生收到了谢寅的消息,让他现在赶往德古拉殡仪馆,履行当初的承诺。
你来真的啊?
德古拉殡仪馆内
“是我眼花了吗?那件袍子,是不是有点像…像那个、就是那个?”沈老二迟疑的问。
“算我求你,把嘴闭上吧。”温老八捂住他的嘴,满脸的无奈。
“都说祸从口出,”另一名Alpha摇摇头:“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季生在情绪各异的视线中走向谢为祯,余光突然瞄到了在一众Alpha中极其显眼的Beta少年,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陆浮?!
他怎么也来了?
懒散的青年被迫精神了起来。
虽然早就听说过部分犯罪分子经常会在时候回来参观自己的犯罪现场,但是你怎么连葬礼都不放过,谢为祯哪里惹到你了吗?
总不会是来补刀的吧?
宾客们不知道季生内心多么波澜壮阔,只看到这位疑似教廷成员的Alpha青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起舞一般迟缓,神色从冷淡逐渐转向悲戚。
走走停停,走,停,走,停——怎么还不走?
瞧见这一幕,谢寅的哭声掉了十多个分贝,下一秒又重新升了回去。
等季生终于走到谢为祯的棺材边时,谢寅已经累了。
他扶着棺材边站起来,将位置让给了季生。
季生没有接到谢寅的眼神,双手交握置于胸前,仰着脸注视着高悬的时钟,干巴巴的念了几句话,背部肌肉已经绷到了极限。
有一道危险的视线在盯着他,是谁?
陆浮吗?
不,陆浮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绝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露出恶意,这道视线的主人另有其人。
一张张面孔从季生的脑海中晃过,留在殡仪馆里的人不超过二十个,而这二十人里有理由对他升起杀意的只有一个人。
神明信徒,简焕白。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季生的时候,角落里在上演另一出大戏。
“学长,你的牙能不能收一收?”陆浮抬起手挡在自己的脖子和简焕白的唇之间,挑起的眼尾氤氲着墨色。
“快戳到我了。”
简焕白无辜的眨眨眼,“这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我的脸上难道写着“好骗”两个大字吗?
“学长,你只要把嘴闭上就行了,”陆浮隐晦的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让你去拔牙。”
“那可怎么办,”简焕白有意逗他,脸贴得更近了些,笑吟吟的说:“我的牙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陆浮:我没读过书,不太懂,这就是呼吸作用吗?】
【018:没事,这是诈骗,你很懂。】
陆浮鼓了鼓一边的腮帮子,看着简焕白的眼神逐渐不对劲起来:“所以,学长你睡觉的时候也一直张着嘴吗?”
“不会打呼噜吗?”少年面露忧色。
简焕白噎了一下,低声说:“不会的。”
陆浮追问道:“那流口水呢?也不会吗?”
“不会。”简焕白语气十分坚定。
陆浮半信半疑的看着他,“Alpha已经进化到睡眠状态都能控制全身肌肉了吗?”
简焕白气笑了,他直起身,双手插兜看向窗外,透明的玻璃窗上映出了Alpha英俊的脸。
一眼破防男。
西八。
陆浮如愿以偿的让简焕白闭上了嘴,开开心心的继续看谢为祯的热闹,季生虽然打扮有些出格,但至少没在众目睽睽之下念《神经》。
众人都在做哑巴,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指出其中的问题来。
成煊的视线一直放在陆浮身上,有心人都看得出来简焕白对陆浮有多么容忍,当初陆浮给了他一刀,他不但没算账,还厚着脸皮凑上来。
下次陆浮要是再被他惹生气了,简焕白说不定能主动给他递刀子。
“别看了,只喜欢Omega的成煊同学,”齐之裕阴阳怪气的说:“看Omega去。”
成煊只把他当空气。
要帮忙出主意的时候叫他们好兄弟,不用帮忙的时候把他们当情敌,齐之裕这一套双面人不比齐列做得差。
“哑巴了吗不说话?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治治?”
成煊撇了他一眼:“除了你,没有Alpha会在医务室待上超过三小时。”
无视齐之裕骤变的脸色,成煊向右侧跨了一步,身体力行的表明对齐之裕的抗拒。
齐之裕冷哼一声,诺加算什么,时旭算什么,简焕白算什么,成煊算什么,小叔算、算了…可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反正都不算!
只有他,才是知道陆浮真正想要什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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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布星
灰鸦踩着卡勒的小腿,将他身上值钱的物件全都搜刮了一遍,理所当然的逼着Alpha解锁了终端。
卡勒的联系人很多,他虽然没有功绩,但好歹也在军部待了这么久,人缘意外的还不错,不少人问他这几天怎么没消息。
“哪个是傅以榕?”
卡勒愣了一下,道:“哇咔咔大魔王。”
好别致的名字。
灰鸦想着从军部手里敲一笔赎金,点开了备注为“哇咔咔大魔王”的聊天框,对方只在今天凌晨发来了一条消息。
【哇咔咔大魔王:棺材已经寄到塞布星了,货-到-付款,记得签收。】
卡勒忐忑的仰着脸,“怎么样?上将愿意赎我回去吗?”
不好说。
他好像比较希望你的骨灰回去。
灰鸦将终端递到卡勒眼前,“你自己看吧。”
卡勒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看了过去,几秒后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天杀的傅以榕老子杀了你!”
下一秒他又立刻可怜兮兮的掐着嗓子哭嚎起来:“007,你不能杀我呀,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灰鸦嫌弃的推开抱着他大腿的男人,卡勒不依不饶的再次扑了上来:“我有钱,你放我走,我去首都星星行里取,杀了我不划算的!”
他一个用力过猛,把灰鸦的斗篷扯了下来,清俊的Alpha一瞬间瞪大了眸子,从他的肩到后腰处空荡荡的,只剩下几缕肉丝攀附在骨缝里。
卡勒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给他重新披了上去:“意外,意外,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灰鸦阴沉着脸将斗篷重新披上,这几天要看守卡勒,他没时间去教堂,没长回来的地方就先空着了。
“闭嘴。”
灰鸦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给陆浮拨去了通讯。
“嗡——”
陆浮按住口袋里的终端,最后看了眼季生,转身走了出去,沿着走廊转个弯,是一片开阔的院子,少年倚着墙拿出终端,点了下接通键。
“陆浮,傅以榕放弃卡勒了。”
啊?
陆浮一时间没理解灰鸦的意思,直到灰鸦将聊天记录截图发过来后,他才笑了声。
“那就撕票吧。”陆浮轻描淡写的说。
竖着耳朵的卡勒立刻急了,他仰着脖子尽可能让终端收进自己的声音,高声喊道:“哎呀,这不是066吗?记得我吗?我是卡勒啊,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记得。”
陆浮笑盈盈的说:“这么多年了,怎么才从少尉升到中尉啊?是不想做上将吗?”
“哈哈,我淡泊名利,不在乎什么上将头衔,”卡勒憨笑了声:“神的子民,怎么会在乎世俗呢?”
【018:他是不是在点你?】
那倒不是,命还在灰鸦手里,卡勒没那个胆子。
他应该是真的以为陆浮是神明的忠实信徒,毕竟066当初可是神眷者中颇受关注的教皇候选人之一。
陆浮淡声道:“把他装进棺材里,给傅以榕寄回去。”
终端里似乎传来了少年的低笑,“忘记说了,卡勒中尉,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什么?
卡勒眼珠转了转,突然福至心灵,听这意思,陆浮是打算加入教廷了?
我操,教廷现在已经有一个主教和一个代理教皇,陆浮要是再加把火,还不把整个首都星烧了!
灰鸦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我和傅上将一见如故,第二见半价,我猜,军部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灰鸦意外之余又觉得合理,陆浮考进了第一军校,以后本来也是要进军部的,去谁手下都有可能。
贫瘠的词汇量只允许他说: “那挺好。”
卡勒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
挂断通讯,陆浮低着头刷星网,声音端得是漫不经心:“再不出来我就告你视奸了。”
“啪嗒。”
一脚踩出水花,齐之裕从墙后走了出来,雨水打在他的肩上,发丝湿漉漉的,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耳边的红色珠串也在不断的滴落水珠。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看你,”齐之裕有些紧张的用食指抠着掌心,“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想被打扰。”
陆浮放下终端,“你可以直接进入正题了。”
齐之裕站在雨幕里,忍不住提起了陆浮沾血的唇,“那天,你是不是亲了诺加?”
“有血是因为你把他的舌头割了吗?”
你在瞎猜什么啊!
陆浮面不改色,定定的看着齐之裕,这给了Alpha些许勇气,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
齐之裕上前两步,眼神坚定的说:“每四年一届议会初选,上三阀各有一个举荐名额,陆浮,我会说服小叔举荐你。”
这无疑是个重磅炸弹,议会席位这么多年已经被门阀垄断了,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姓,近百年来都没出现过生面孔。
【陆浮:急急急,军部or议会?】
【018:做人不要太贪心,教廷吧。】
一人一人工智能同时沉默了几秒,“啪”的一下,很快啊,打通了任督二脉。
【陆浮:军部、议会or教廷?】
【018:都包的!】
齐之裕跨上了台阶,终于摆脱了雨水,他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刃面薄如蝉翼,反射着幽幽的冷光。
陆浮下意识警惕起来。
齐之裕低着头,声音艰涩:“我记得,你的匕首在开学考核的时候坏了,用这个吧。”
“用这个、”
Alpha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下颚绷紧,缓缓屈膝,俊美的脸上停着几颗雨珠。
“咚!”
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闷响。
“用这个,割掉我的舌头吧。”
齐之裕在陆浮面前跪下,张开双腿,将匕首横着咬在嘴里,双手背在后腰处,像是一只引颈就戮的羔羊,向神明献上他脆弱的喉骨。
在谢为祯的葬礼上,他怀着隐秘的、肮脏的、见不得人的心思,将Beta少年刻进骨血。
陆浮似笑非笑的俯视着齐之裕,Alpha一定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脊背僵直,跪姿挺拔,像是一只骄傲的猎犬。
一缕灼目的红发被雨水压垮,缠在他的颈上,似是一道渗血的伤疤。
陆浮忽的笑了出来,他弯腰捧住齐之裕的脸,Alpha藏在湿发下的耳根瞬间染上了红色,炙热的情意几乎将水珠蒸发。
冷白的毒蛇凑到他的耳边吐出蛇信子,用柔软的身躯一圈一圈勒死中意的猎物。
他问:“这是你的愿望,还是你的条件?”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扎进了胸腔,再多的考量都被这一刀戳成了糜烂的碎肉,连带着齐之裕的心脏一起被丢进下水道。
愿望。
愿望!
不需要吻,割掉舌头何尝不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偏爱?
陆浮看懂了齐之裕的眼神,他低低的笑出了声,殷红的唇弯出镰刀般的弧度。
他握住刀柄,从齐之裕口中抽出匕首,Alpha的唇角开裂,渗出血丝,却仍在笑。
陆浮也笑。
俯首,唇与唇相贴。
齐之裕狭长的狐狸眼睁得溜圆,信息素在湿润的空气中炸开,争先恐后的填补这颗被陆浮挖空的心脏。
“唔——!”齐之裕吃痛拧眉。
痛楚将惊喜的情绪碾压,齐之裕的舌根传来剧痛,颈侧暴起青筋,自喉口发出痛苦的喘息。
“唔嗯…唔!”
Alpha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泪水混着雨水流下,他痛得上半身痉挛,却依然保持着标准的跪姿。
血汩汩的从唇边溢了出来,在鼻腔里逆流,痛楚重重的敲击脑神经,Alpha几乎以为自己要溺死在这个残酷而血腥的吻中。
陆浮活生生咬断了他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