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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谈夷舟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第54章

谈夷舟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你终于醒了。”看谈夷舟睁开眼,秦星河惊喜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去质问大夫了。”

睡了这么久,谈夷舟嘴唇干裂,秦星河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喝点水。”

谈夷舟没有接水,神情凝重地左右看了看,声音因为太久没说话而沙哑异常:“我哥呢?”

那晚谈夷舟斩杀完傀儡后,他都成血人了,身上的夜行衣早被血沁透,而失血过多让他嘴唇苍白,头晕无力。但谈夷舟没有倒下,他收好花似雪,上树背住解奚琅,用尽全力往外赶。

虽然猛兽、傀儡都被他杀死了,可后山并不安全,谈夷舟不敢保证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何况以刚才打斗的声响,很快就会吸引来人,若是再来几个傀儡,谈夷舟已经没力气和他们战斗了。

所以他必须马上走,必须离开后山,去往安全的地方。

师哥还没醒,他要去找大夫给师哥看病。

怀着这股信念,谈夷舟爆发出无限潜力,强撑着离开了后山。然而之后谈夷舟便意识模糊,他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的玄剑阁,能记起的最后一个片段,是惊慌失措朝他们奔来的秦星河。

“他在隔壁休息。”秦星河知道谈夷舟和他哥关系好,便忙道:“你哥他没事,回来没多久就醒了。”

听到解奚琅没事,谈夷舟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没接水,而是关心起解奚琅:“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谢希除了有点虚外,没别的问题。”秦星河复述大夫的话,让谈夷舟别担心。

解奚琅是突然晕过去的,他武功又不低,谈夷舟不太信大夫说的话:“只是虚?”

“大夫是这样说的。”秦星河道:“因为体虚然后体寒,因为体寒然后四肢常年冰冷。”

说完,秦星河又道:“大夫开了药,我负责煎药,谢希哥有按时吃药的。”

谈夷舟压下心中怀疑,嗯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掀开被子要下床。

秦星河看愣了,煞星这是要做什么?他忘了他才受重伤吗?

秦星河把水放到旁边的小桌上,一把按住被子,瞪谈夷舟说:“好好躺着,你还想去哪?”

若是之前,秦星河肯定不敢这么和他说话,但经历了这两天,秦星河胆子就大了起来。

“大夫说了,再慢一点你就死了。”想起大夫说的话,秦星河心有余悸,怕谈夷舟不听话,他还搬出了他哥:“死了就看不到你哥了,你忍心让你哥一个人吗?”

“再说了,你哥他还在睡觉,你要去吵醒他吗?”

果然,秦星河搬出解奚琅,谈夷舟就老实了,松了手坐了回去,没再下床。

秦星河说的没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就见不到解奚琅了,他得好好活着。

谈夷舟端起水喝了润喉,见此,秦星河满意地点点头,说起这两天发生的事:“那晚你跟你哥回客栈后,我觉得你们那样待在客栈不安全,就自作主张带你们出城了。”

秦星河做的对,他跟师哥在后山闹出那么大动静,此时又临近冬宴,玄剑阁不可能毫无作为。

事实也确实如此。

“昨天平宁城就戒严了,听说玄剑阁弟子还盘查了城内客栈和药铺,看有没有受重伤的人。”秦星河拍拍胸口,感慨道:“还好我们跑得快,要不然就要被玄剑阁抓走了。”

秦星河神秘兮兮道:“听说被抓走的人可惨了。”

出了这种事,玄剑阁肯定会震怒,大怒之下会怎么做,不用秦星河说,谈夷舟也能猜到。

谈夷舟没问是怎么个惨法,只问:“我们现在在哪?”

平宁城戒严,附近的村庄也安全不到哪去,毕竟不论平宁城还是附近的村庄,都仰仗玄剑阁生活。

“山里。”说到这儿,秦星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能来想到附近村庄的,但谢希哥说村庄不安全,就让我来这了。”

秦星河说是山里其实夸张了,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也没到深山里,不过四周都是树,开门就见山。

山里不便出行,玄剑阁又戒严,他那晚伤成那样,不立马治病可不行,但他们急着离开客栈,又哪里有空带他去看大夫?

对于谈夷舟的疑惑,秦星河很快给出答复,他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夸赞道:“谢希哥好厉害,他给你看的病。”

谈夷舟愣住了:“我哥?”

记忆里解奚琅不会医术,至多懂包扎,而现在他会看病,只会是这几年学会的,谈夷舟突然想起解奚琅手冰凉的事,难道师哥会医术跟这有关?

“对啊。”秦星河哇道:“谢希哥不仅会看病,他还给你吃了一颗药,你吃了那颗药就好了。”

秦星河真心好奇,看谈夷舟现在心情不错,便顺势问:“谢舟,你哥给你吃的什么药啊?那丹药见效好快。”

秦星河不认识那颗药,谈夷舟却一下就认出来了,那药不是别的,正是神药回转丹。

谈夷舟赢下大比,夺得这颗丹药,当作礼物送给解奚琅,为的是想师哥以后若是遇到难事了,这颗丹药能救师哥脱离困境。

可是师哥怎么把丹药用在他身上了?

一时谈夷舟心又酸又软,不知道说什么好。

重逢以来,解奚琅展现出来的永远是冷漠疏远的一面,对谈夷舟更谈不上亲近。但谈夷舟就知道,解奚琅还是曾经那个解奚琅,他内里是柔软的。

想到这,谈夷舟坐不住了,他无视秦星河的劝阻,掀开被子下了床,径直往隔壁去了。

*

解奚琅没有睡着,或者说他没法睡着。

那天一进后山,他身体就不舒服了,之后更晕了过去。虽然再醒来时已经在客栈了,他也没受伤,可却四肢冰冷,浑身的骨头像被刀锯一样疼。

这是寒毒又犯了,若是还在扬州,扶桑一定去请齐章了。可他在遥州,身边没有齐章,犯病了解奚琅只能忍,再者就算齐章在,解奚琅也不愿再吃药、泡药浴了。

药吃多了,身体有了抗药性,吃了也缓解不了多少疼痛,解奚琅宁愿强忍——疼痛能让解奚琅清醒,更能让他记住仇恨,让他知道该做什么。

这次也是如此,解奚琅享受这份疼痛。

秦星河忙着收拾东西离开客栈,而谈夷舟脸色苍白地躺在一旁,鲜血洇湿了身下的被子,看着像是已经死了。解奚琅晕得早,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只是看谈夷舟这情况,他也猜到了他晕过去后战况激烈。

解奚琅没问秦星河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回房简单拿了几样东西,就和秦星河扶着谈夷舟离开了客栈,一路到了这里。

谈夷舟伤得很重,身上有很多伤,最重的一处伤在肩胛骨,伤口见骨,若不及时处理,伤口发炎就麻烦了。

然而山里没有现成的药品,他们借住的人家也不懂医,好在山里不缺草药,解奚琅又懂医术,在喂谈夷舟吃了回转丹后,再简单敷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吃了回转丹的谈夷舟情况很快转好,之后秦星河托借助的农家主人找了名值得信赖的大夫回来替谈夷舟看病,大夫重新给谈夷舟包扎,又开了药,谈夷舟喝完药后,就没再发烧了。

可寒毒发作的解奚琅却越来越糟,一开始还只是四肢冰凉,骨头疼,到今天他就起不了身,走不动路,只能蜷缩在床上了。

谈夷舟推门进来时,解奚琅刚翻了个身,疼痛让他脸色很差,额头还沁出了汗。

见谈夷舟进来,解奚琅立马变了脸,压眉看谈夷舟,声音也冷冷的:“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谈夷舟着急见解奚琅,一时忘了敲门,直接推门就进来了。如果是之前,谈夷舟一定会先认错,再合上门退出去敲门,等得到解奚琅应允才进来。

可现在谈夷舟看到解奚琅脸色不虞,他怎么可能退出去?

“师哥。”谈夷舟一脸着急,走到解奚琅床边,伸手要握解奚琅手:“你哪儿不舒服?”

他们借住的是普通农户,条件好不到哪里去,解奚琅住的更是农户家用来堆东西的房间,里面是没有床的,解奚琅现在睡的,只是木板搭成的简单床,上面铺了一层稻草,躺上去硌骨头。

除了之前在野外,解奚琅何时住过这么差的地方,谈夷舟看了心疼得不行。

解奚琅避开谈夷舟伸过来的手,表情较之先前更冷:“出去。”

“是不是生病了?”谈夷舟没有听话,手又伸过去,想要握解奚琅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谈夷舟还记得刚重逢时,解奚琅脸色就不太好,那时扶桑很紧张解奚琅,好像他生了很严重的病。再见面时,解奚琅脸色好了不少,扶桑也不紧张了,谈夷舟便没多想,只当一开始是他多想了。

但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想多,解奚琅就是身上有病。

解奚琅还是不回答,眉皱成了川字,又要刚谈夷舟走。谈夷舟察觉到解奚琅的意图,抢在他说话前开口,语气强硬不少:“师哥,你得了什么病?你告……”

这话不知怎么触到了解奚琅逆鳞,他原本只是冷着脸让谈夷舟出去,在谈夷舟说完这句话后,他脸发沉,眼低还带着一股不耐:“滚出去,我让你……”

解奚琅失了言,又说了滚,只是他才说了几个字,就被谈夷舟打断了。

谈夷舟终于碰到了解奚琅手,他手跟之前一样冰,谈夷舟翻身上床,跪坐在床上,张开双手抱解奚琅入怀。

“师哥,你可以信我的。”谈夷舟运转内力给解奚琅暖身体,贴着他耳朵,用气声道:“师哥,你可以试着依靠我一下的。”

谈夷舟内力至阳至纯,输送过来,解奚琅感到一股暖意,四肢暖了过来,也没那么疼了。

谈夷舟抱得很紧,解奚琅被他整个搂进怀里,下巴搭在谈夷舟肩胛骨上,半张脸都埋进他的颈窝。

生病让人脆弱,被谈夷舟抱在怀里哄,同时感受着他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内力,解奚琅说不出那些伤人的话了。

于是解奚琅闭上眼,轻轻往谈夷舟颈窝靠了靠。

这个怀抱太温暖了,解奚琅告诉自己:你可以贪恋一小会。

就只能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