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很好
容林明显是怔了一下, 他嘴角扬起的笑容顿了下来，“师师是觉得哪里不好吗？”

师亦会和他一队出乎了容林的意料。

师亦他们三个离开的时候，节目组只是解释了一句形成冲突，并没有要细说的意思。在师亦不在的时间内, 容林的心一直都不安稳。

他猛然发现, 他好像并不是那么了解师亦，对方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微妙, 师亦从来都没有跟他提及过会离开的事情。

更何况, 和师亦离开的还是那三个人。

明明他才是最先认识少年，和少年一个队伍的人, 但他却好像和其他选手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于，他在少年心目中的地位还要更低一些。

所以, 在看到师亦竟然主动选择了他所在的队伍后，容林的内心不受控制地高兴起来。他紧张地将这首歌拿了出来，希望能够让少年看到他被称赞无数次的作曲天赋, 想要证明师亦选择他的队伍是正确的。

然后——

“我觉得这首歌还蛮好的, 也符合主题。”身边队友都有些诧异于师亦会不满于这首歌，开始讲诉着自己的看法。

“对啊，我也觉得很不错。这首歌表演好的话应该能为我们加分不少。”说话人啧啧嘴，“哎, 还让不让人活了。没想到容林你竟然编曲编得变得这么好！”

这些本该让容林感觉到开心的话变得乏味, 容林一直在观察着师亦的反应。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没有再说话了, 他的眉眼像是水墨画般静谧, 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在这种队伍里面, 遵循的守则必然是少数服从多数。在发现师亦没有继续反驳后，他们便开始商量着如何编排舞蹈和分配。容林面上一直在和他们认真讨论，实际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是等到晚上排练的时候，师亦再次主动找了容林一次。

“师师？”容林的脚步顿了一下。

“如果你坚持要表演这首歌的话，会碰到很困难的问题。”师亦迟疑了一会儿，给了一个有些模棱两可的回答。

容林怔了一下，他总感觉少年的话语里带着什么含义。他看着师亦的眼眸微微垂下，白皙的面容被些许的阴影笼盖，然后用略显平淡的声音道，“可以改一首歌吗？”

是很正常的语气，但现在周围很安静，师亦为了不被别人听到声音放得又很低，这道声音便显得软软的。

“……我很想能够表演这首歌。”容林迟疑了一下，顺应了自己的内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容林发现师亦的眼眸微抬了抬，眼神中闪过了一些别的意味。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头一颤，“这首歌很好。”，，，，.. .. ，，，，

55、退赛？

一字一顿地, 声音里面没有任何的起伏, 师亦很单纯地说了一个陈述句。

师亦在说完之后，便没有了继续停留的意思，他安静地看了容林一会儿，然后朝着自己寝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宿主, 你要帮主角受吗？】

在师亦离开的时候, 系统的声音蓦地响了起来。

师亦顿了一下，【我帮不了他。】

也不是完全帮不了，只是按照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设帮不了。如果师亦真的出手去帮容林渡过这个难关, 他就必须要使用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方式。

而一旦他使用了这些方式，他的身份很容易被林程他们怀疑。

容林还没有达到让师亦愿意冒着风险帮他的地步。

容林的视线一直落在师亦的身上，他的指尖在不停地微颤。他的眼神在顷刻间闪过了无数情绪，但在最终却沉淀为了喜悦和甜蜜。容林将微颤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心房，他的嘴角极快地扬了一下。

师亦在那天晚上后，再也没有提及让容林去换歌的事情，也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他。就像是前几次的排练一样，师亦十分沉默地跟着队伍的排练, 在节目组举办的各种活动和游戏中也并不活跃，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安静。

联系的过程是十分枯燥而无聊的，那些曾经洋溢着青春和活力的少年脸上的热情越来越少。

在他们为第三次舞台公演准备的时候, 第三期的节目也正式在各大平台播出了。

那是他们专门剪辑他们第一次舞台公演的一期。

[逢源：好好看，太震撼了吧。没想到我们竟然有这么多唱跳俱佳的小哥哥，真的是粉了粉了。节目组好过分，为什么不能都出道, 投票真的很难哎。]

[大梦三千：看看！看看！打脸了没有，你们还说我家师师业务能力不行，上一次主题曲再评定的时候能够表现好全靠运气。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我家师师哪里出什么差错了。]

[详详细细：其实，我一直都想说师亦还不错的啦。他又不像其他选手那样担任过练习生，在参加这个节目之前根本就是零基础，能够表现出来这样真的超级超级棒。而且，他真的长得太好看了！呜呜呜呜，我每天都想被他的盛世美颜冲击一下。]

[幺幺九：呵呵，说的节目组在播出节目之前不会修音似的。指不定节目组请了什么百万级修音师才把他的声音修成这个样子。]

[爱吃瓜的老刘：不是早就有人透漏过了吗，师亦的背景不简单。他当初就是靠着背景挤进这档节目的。而且啊，他前不久才刚因为别的行程暂时离开了节目组，这很明显就是为了出名去的节目啊，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他什么。]

[棒棒糖：我承认师亦长得特别好看，也很难让人对他产生厌恶感。但他真的不适合参加这档节目，其他的小哥哥们都是为了追求自己梦想来的，能够拥有这个机会很难得。可师亦呢，他既然有背景的话，他想要直接出道的话应该不难吧，可他还是拿走了对别人来说很重要的机会。]

[尔康手：哎，如果师亦是以别的方式出道的话，我应该会很喜欢他。但是，现在真的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风雨潇潇：师亦他们组表演的歌曲应该真的是被修音了。我的一个朋友去了公演的现场，她有说过那首歌是全场表现最糟糕的一首，说是跑音跑的很厉害。]

第三次舞台公演便是在网络一片热闹的情况下如期举办的。

“咦？范许老师不会出席今天的舞台公演吗？”远远地看着耀眼的舞台，有人不由地小声说了一句。

“节目组不都说过了吗，范许老师正在筹备他马上要发布的一首新歌。最近应该很忙的吧，没时间来也很正常。”旁边人回道。

“哎，我真的超级喜欢范许老师。他应该还没有退出录制，以后还会来的吧。”说话人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变低了很多，“希望能够在我被淘汰之前还能再见到他一面。”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师亦的眼眸微动，他只是抬眸看了容林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次不像第一次拥有那么多组，轮到师亦他们组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

伴随着节拍跳完了他们要表演的舞蹈，师亦看了看下面的情况。台下和有很多喊“容林”名字的人，喝彩和声音也是所有节目里面最响亮的。

这和小说里所描述的剧情没有什么差别，容林的得票数越来越多，即将问鼎。看着旁边眼神里像是藏着星星的容林，师亦的眉目蹙了蹙。

[小星星：大家快去看范许新发的那首单曲，真的超级超级好听。爱了爱了。]

[峰峰：真的好好听！]

[风趣：咦？这首歌的名字怎么这么眼熟，感觉在哪里看到过。]

就在公演即将结束的那一刹那，范许发布了一首单曲。网络上迅速掀起了一片热潮。

【系统，你觉得等到第二次淘汰的时候，容林的得票排名会拍在第几？】

【……】系统那端沉默了一瞬，它好一会儿才回道，【第二十六。】

下一次晋级的名额只有二十五个，这就意味着容林刚好就要被淘汰。

师亦的眼眸垂了垂，他继续问道，【那我会排在第几？】

【还是第九。】

【也就是说，如果我退赛的话，容林就有可能晋级到下一轮了？】

56、态度

不单单是让主角受有得以翻盘的机会, 而且根据他经纪人所说的, 他现在本来也应该要退赛了。

在思索这件事的时候，师亦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可以实时统计得票数的屏幕上。虽然在每一次的排名里，网友在官方渠道上的得票才是大头，舞台公演时现场观众的投票并没有办法起太大的作用, 但这却能够从侧面反应出选手的人气。

这对于这些没有办法和外界交流, 也没有办法上网的选手们相当重要。

五颜六色的光线打在自己的脸上，师亦抬眸看着已经排在第一位的容林排名开始往下跌去。

准确地来讲，是本来排在第二名的孟单的得票数开始猛增。因为这些投票都是没有办法撤回的, 容林先前的得票又高，所以他也只是掉到了第二名。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旁笑容微僵的主角受，师亦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台下突然变得有些喧嚣的人群。似乎是在谈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些本来沉迷于舞台的人开始互相推搡着，小声地说着些什么。

“容林，你刚才表演的那首歌真的是你自己创作的吗？”

在后台，一位面容有些慌乱眼神微寒的工作人员突然走了过来，旋即问道。

他的语气太过严肃, 看向容林的眼神也带着些不悦，在后台休息的所有选手都被吓了一跳。欢快讨论的氛围瞬间变得压抑，他们面面相觑, 显然都有些摸不清状况。

“是的。”容林神情一肃。

工作人员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落在容林的眼神变得锐利，好像要看出什么破绽出来。但最终，他只是略显烦躁地摆了摆手, “你跟我过来一下，我们有点儿事情要跟你讲。”

“发生什么事了啊，怎么感觉很严重？”

“对啊，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节目组有这阵仗呢。”

目送着容林跟着工作人员离开后，选手里很快就爆发出来了一阵议论声。师亦的眼眸微抬了下，他看了看身边明显都有些慌乱的队员，然后半阖了下眼。

而此时此刻，网络上已经彻底吵起来了。

因为有一个人发了一段音质很模糊的唱歌片段，是容林唱的那首《青白》，这段录音里面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即使是这样，听到容林声音的人也不由地被惊艳了一下。

[小林林：这是我好不容易偷偷录的现场，是不是超级超级棒！容林林唱歌唱得真的超级超级好听，据说还是他编的曲，实在是太棒了！]

这位叫做小林林的网友是容林粉丝里面的一个小粉头，在她发完这条微博后，很多容林的粉丝都注意到了这个。

瞬间，很多容林的粉丝都开始转发这条微博。关于这件事话题的热度不断上升，容林的粉丝量也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增长着。

但很快，在评论区一片彩虹屁的情况下，一条有些突兀的评论出现了。

[叶子：不是，能不能有人跟我讲一下《idol的诞生》这个节目啊。他们表演的歌到底是原创还是改编啊，你们就没有觉得这首歌很熟悉吗？]

伴随着第一道带有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诸如此类的评论开始不断地涌现。因为在范许宣布发表单曲的微博下，有人说起来了这件事。

[诗和远方：姐妹们，你们快去容林的微博下面看看！容林唱过这首歌！]

[小花：对对对！据说就是在这次第三次舞台公演上表演的，而且还是用的原创名义！]

虽然在节目播出后容林的人气大涨，收获了不少的粉丝。但他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时间毕竟还很短，所拥有的粉丝数量根本没有办法和范许的比，不过是短短几秒，容林的微博就被攻占了。

[巧克力：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首歌是范许创作的，不要想着借这个话题来蹭我们范许的热度了。]

[绿帽子：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人，也不看看你家爱豆的能力。他一个新人能够创作出来这样的歌啊，给自己戴这么一个大帽子就不怕被压死吗？]

[小鹏哥：呵呵，蹭热度蹭得真六，一生黑。]

[提着大刀大步赶来：不是，姐妹们，你们的关注点给偏了。节目组有说过表演的歌曲都是原创，原创啊！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应该摸清楚这首歌究竟是谁创作的吗？]

[荔枝：哎，亏我之前还那么粉容林。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现在就去把那些说他有天赋的言论删掉。]

[小樱桃：大家先不要吵得这么厉害啦，其实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严重。你们别忘了范许也是节目组的导师啊，说不定这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事情没有下定论之前，我们先不要吵。]

[小林林：对对对，我们千万不要被节目组当枪使。]

在这条评论发出来后，网络上的争执减弱了不少。但就是在这个时候，伴随着范许突然发出来了一条微博，整个网络在顷刻间变得腥风血雨起来。

[范许：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个交代。]

除了这么一段话，范许还配了很多张图。

那是一些可以证明他什么时间创造出来这首歌的证据，有很多张初稿，并且还详细说明了从他有这个想法到发表这首单曲都经历了哪些事情。

身为圈内有名的作曲天才，在范许发表了这条略含不满的微博后，很多和他关系不错的人都纷纷发了微博为他说话。

不过是短短几秒，容林的微博下便充斥着骂声。

[莲花：呵呵，把别人的歌以自己原创的名义去表演，真的666啊。看样子，范许应该没有把这首单曲告诉节目组，既然这样，容林是怎么知道这首歌的就耐人寻味了。]

[铃铃铃：不会吧，如果容林真的做这件事的话，这件事肯定是会暴露的啊。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小苹果：能有什么误会？你觉得是范许创作出来这首歌的可能性大，还是他一个要参加选秀的新人创作出来的可能性大？而且怎么没有好处了，容林不是凭借这件事一举成名了吗，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关注他这么一个小角色？]

[吃瓜老刘：实锤！容林的人品真的不好。之前不就有人说过他姑姑和姑父的事情吗？容林的亲生父母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是他姑姑和姑父好心收养了他。但容林完全不领情，不仅小时候去偷过他姑姑家的救命钱，而且在参加了这档节目之后就单方面宣布脱离关系了。并且警告他们千万不要来找他。你们去看另一条热搜就知道了。]

网络上的事情师亦没有办法亲眼看到，但他也差不多能猜得七七八八。

虽然临时闹出来了一件这样的事，但流程还是要按照约定好的走。等到所有观众都离开后，除了容林之外的所有选手都回到了他们的宿舍楼。

节目组即将迎来第四次公演，同样是会分组，但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因为淘汰会在准备期间的第三天进行。

这也就是说，有一半为舞台公演做足了准备的选手都无缘上台。他们会在半路离开，而剩下的选手也要因为这个而对所要表演的歌曲进行调整。

“你们知道容林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回到宿舍楼后，突然有一位少年小声道，“我刚刚有听到工作人员提起过，说他这件事的性质特别严重，有些导师也极为不满。节目组可能会强制让他退赛。”

“强制退赛？不会吧？”旁边立马有人惊呼道，“容林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啊，怎么会这么严重？”

“不知道啊，不过最晚明天就应该有结果了吧。”之前那位少年略显无奈地耸了耸肩。

听到这话后，师亦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继续朝着自己寝室的方向走去了，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了后，师亦犹豫了一下方才朝着导师的讨论间走去。

他本意是想要通过谢赢去联系范许，但没想到的是，在师亦过去后，他发现范许和谢赢都在，而且两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许，你希望让容林被强制退赛啊。”谢赢的眉头微皱，理智上告诉他，他应该赞成范许的决定。但连谢赢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内心为什么并不想让容林就这么被退赛。

“对，他这样做已经违反了节目组的规则了。”范许点了点头，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了谢赢，“而且，我想要一个交代。”

谢赢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略带思索着朝着随行的工作人员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门外那个身形略显瘦削的少年，谢赢一愣，“师师？”

听到这声称呼，范许的表情也微变了一下，本能般地循着谢赢的视线望去。

“师师，你来是有什么事吗？”范许嘴角微扬，露出来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稍稍抬高了一些视线，师亦顿了一会儿后走进了议事间，“哥。”

他轻声唤了一句，但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眼神朝着窗户外望去。

那里正有着一个长相颇为精致的少年。

是主角受。

因为《青白》这首歌的事情，节目组和容林讨论了很久。为了能够让容林看清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节目组将网上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越是看，容林越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范许摆出来的证据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网友全部站在范许那边。

他尝试着去找自己穿越前的初稿，但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几乎已经到达了绝境，节目组对他的态度也冷淡了很多。似乎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宽容和大发慈悲，节目组说可以给他一个和范许私自协商的机会。

容林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来来到议事厅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师亦。

而且还听到师亦称呼范许为哥哥。

双手不住地捏紧，指尖已经深陷血肉，一滴鲜血顺着手掌滴落在地面之上。有些浑浑噩噩的容林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他怔怔地看了师亦一会儿，在周围工作人员厌烦和诧异的眼神下离开了这里。

范许是师亦的哥哥。

容林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晦涩，他虽然还在走着，但整个人却像是失了灵魂一样格外怪异。

“师师？”

看到了师亦的视线微移，范许不由地继续问了一句。

“嗯。”师亦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看着笑得一脸和善的范许，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哥，你想要让容林退赛？”

“你是因为他来找我的？”范许的笑容僵了一瞬，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极为温和，“做错了事本来就需要受到惩罚，难道不是吗？”

“那我们这些和容林一起组队的人呢？”师亦轻声道。

范许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几分，他垂了下眸，“但你们和容林不一样啊，他是致使这件事发生的人，而你们又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上次在去录制那节目的路上我从你手里面的那些歌里面看到了它。”能够发现谢赢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他，师亦的声音顿了下，“我知道这是你的，在容林说出这首歌的时候我也没有说出真相，反而是默认了这件事。我应该算是容林的同伙，为了公平起见，如果要罚的话是不是要一起罚？”

范许的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用手指间断地敲击着自己的桌面，半垂的眸子上一片阴影。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正常的语气问道，“你是来帮他的？”

帮他，又是帮他。

每次容林遇到什么困境的时候，都有贵人出现去扶他一把。

他重生之前是，他现在重生之后依旧是。

而且帮助他的人还是——

范许的双手捏紧了一些，他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些暗色。但当他抬头看向师亦的时候，他便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神情，“哥哥当然会听你的意见了，强制退赛的话好像有点儿严重了。我会去节目组商量一下换个方式的。”

“早点儿去休息吧。”双手捏得发白，范许在说完那段话后继续温柔地说道。

师亦点了点头，他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直看着他的谢赢一眼，旋即走出了议事厅。

……

确实是和范许所说的一样，节目组并没有要求容林退赛，而是让他写了一份保证书并且被剥夺了最后c位出道的机会。

但《青白》是范许写的歌却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容林和其他选手的关系瞬间差了起来，其他人都不想冒着得罪范许的风险和他交好，容林几乎都是在独处。

第四次舞台公演的训练便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因为半途会有人被淘汰，所以很多之前为末等位的选手积极性都不太高，场面也显得格外压抑。

师亦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在一天晚上凭借着范许的关系给他的经纪人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会在不久后进组的事情。

在这段时间内，师亦也没有主动去找主角受过。

是在淘汰即将开始之时，他才在林程他们的注视下走到了主角受的面前。

“容林。”

场面的氛围极度压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伴，这些选手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厚。根据前几次排名和舞台公演得票数，他们都差不多推测出来了谁会被淘汰。

不过主角受的态度很奇怪，他的身体微颤了下，眼神也有些躲闪。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到还是故意的，他继续跟着旁边的那个人搭着话。

眉头微蹙了一下，师亦想了想，然后在主角受旁边人略带歉意的眼神下朝着他之前来着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不过，在这个时候，刚刚来到录制现场的谢赢突然拧着眉看向了容林。他的视线在容林和师亦的身上来回移转，眼神中也闪过了各种意味不明的情绪。但当他看到瘦削的少年一个人安静地站在原地、那双黑沉的眼眸微垂，眉目也微蹙后，他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谢赢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容林，看到容林的表情后，谢赢觉得自己都快要气笑了。

因为他发现容林的拳头微攥，那动作、那神情就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容林，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你没有被强制要求退赛全是因为……”

57、坚持

“……师亦！”谢赢的声音变得异常严厉, 他看向容林的眼神愈发像是淬了血的刀一样。这位向来面无表情的青年好似动了怒, 眼神里好像都染着怒不可遏的火光，“你知不知道，三天前你是要被节目组直接淘汰的。不会给任何宽容的余地，直接连夜离开节目组。如果不是师亦过来帮你讲话, 你怎么可能会再留在这里？”

“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容林微怔了下, 他略显迷茫地看着眼前神情不对的好友。周围人的目光在顷刻间便发生了转变，各种惊疑不定和略带谴责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些目光好似扯下了他唯一的一条遮羞布, 容林突然觉得很无措。

自从《青白》的事情发生后，他在节目组的处境就很尴尬。之前和他交好的人都不愿意和他亲近，节目组对他的态度格外冷淡。

但碍于节目还在录制，他们也都不敢太过针对他，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副友善的样子。可现在，这些表面上的伪装全都因为谢赢的这番话而消失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带了一点高高在上和寒意。

唯独——

“谢老师。”谢赢的话并没有说完，师亦较轻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里面也平平淡淡的, 但偏偏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谢赢的话语顿住了。谢赢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他深深地看了容林一眼，方才朝着正前方的方向走了过去。

容林一直没有说话, 他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少年。

他帮他解了围。

他没有被节目组强制退赛也是因为他。

为什么？

明明师亦是范许的弟弟啊。

指尖用力地捏紧，因为太过用力都微微发白了起来。容林的眼神越来越失去焦距，他近乎是病态而贪恋地看着师亦那张平淡的面容。

在所有人都朝他投来嫌弃的目光时，只有师亦的眼神里面是什么都没有的。

平平淡淡的, 但却异常的好看。

容林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师亦的视线收回去后，他的瞳孔才不由地紧缩了一下。

他有些怅然若失地低头看着被自己掐出血来的手，然后突然觉得很冷。

“大家也应该知道我们今天会做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也迎来了第二次的淘汰。”谢赢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冷冷的声音在现场不断地飘荡着，“我很开心和你们相遇，在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不管结果如何，不管是否淘汰，也不过你们是否会选择继续在这条道路上前进，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段时间内心的感觉。”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谢赢拿过工作人员给他的名单，开始今天的录制。

和第一次公布排名时的一样，谢赢没有公布第二十五名，而是从第二十四依次往前公布。他每念出一个名字，现场都会出现一阵表示祝贺的欢呼声。

容林也是在这个时候回过了神。他收敛了神色，和其他选手一起听着一个埃一个被念出来的选手名字。

没有他。

很快，容林便发现了这件事。

在那件事情发生过后，容林也想到了自己可能不会晋级的事情，也为此做出了心理准备。只是，当这件事确确实实地降临在他身上后，容林面上的表情还是维持不住了。

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微微低着头，放任自己的半张脸陷入黑暗之中。

他失败了。

就算穿越到别人的身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追求梦想的本钱，他依旧会失败。

容林的嘴角突然扯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像是自嘲。

获得第一名的是孟单。

那个向来喜欢笑的少年笑得更灿烂了，他所说的话很官方，但配上那感染力极强的笑容却并不会让人厌烦。

容林并没有打算听孟单他们的感言，他只是沉默地待在黑暗之中。但很快，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存在感很强烈的目光。

是孟单的。

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那个笑起来很乖的少年用截然不同的眼神望着他。眼神中充斥着阴冷和打量，容林微怔了下，他就看着对方朝着他露出来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因为要宣布排在第二十五名的选手，镜头被重新拉到了谢赢的身上。容林便看着孟单挑了一个奇怪的角度挪动了挪动他的嘴唇。

——千万不要不自量力。

容林依稀间辨认出来了他的嘴型，他的眼眸微抬，下意识地去攥紧自己的手以控制情绪。只是，就在下一秒，他的瞳孔不自觉地缩聚起来。

“第二十五名，姚嘉正。”

在晋级的最后一名被公布出来后，其他未被宣布的选手的名次也全部出现在了大屏幕上面。排在第二十六名的赫然就是容林。

肉眼可见地，容林的面色泛白了一些。

“按照排名是这样子的，会选取前二十五名选手进入下一轮比赛。但因为……”谢赢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他看向了明显心不在焉的容林继续道，“师亦主动要求退赛，所以晋级的名次会往后退一位。除了师亦以外排在前二十六的选手都能够晋级。”

能够听出来的，他的声音便冷了一些。

容林的身体微抖了一下，他用了好久才消化了谢赢话语中的意思。旋即，他不可置信地朝着师亦的方向了过去。

少年还是那副没有任何起伏的样子，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备好了所有要走的选手的行李。

为了表现比赛的严酷，所有被淘汰的选手都不能留夜，需要连夜离开节目组。在谢赢宣布完名单后，工作人员便已经开始安排这件事了。

其他的选手开始和关系好的人诉说着以后见面的事情，师亦的身边也围了不少人。

容林的身体变得格外僵硬，他特别想要走到师亦的面前，却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全身的气力。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师亦在和周围人告别后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会坚持下去的。”

那个少年望着他，黑沉的眸子里面满是他的身影，“对吗？”

心跳得很快，容林好像听到了自己本能说出的声音，“我会的。”

那个少年弯了弯眉眼，他用一如既往的语气继续道，“如果你能够坚持下去的话，我也会……”继续尝试着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师亦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放的很低，好像是在低喃，但容林却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他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怔怔地看着说完这句话后的少年跟着工作人员离开，然后手指不停地轻颤。

师亦离开了节目。

他提前和经纪人说过这件事，在离开录制的大棚后，经纪人便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那我们就直接进组吧。”让助理拿过了师亦的行李，经纪人示意师亦上车。

师亦上车后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拿起了手机翻动着自己的微博。

在每一轮淘汰结束后，已经关闭的投票通道便会重新开启。

因为师亦退赛的原因，他的头像变成了灰色，这也就意味着网友不能再给他投票。

[小郭子：咦？师师这是被淘汰了吗！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被淘汰啊，这个投票界面是不是出什么故障了？]

[混世魔王：对啊，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师亦。但他家粉丝很厉害的，应该不会让他被淘汰的啊。]

[小哥哥：好像是有内幕了啦。你们还记得容林剽窃的那件事吗，我听说啊，我也不确定，就那天他们回去之后，节目组曾经单独找过师亦。除了容林以外其他的队员都没有找，只是唯独见了师亦。你就不觉得很奇怪吗，容林闹出那么大的一件事，节目组竟然都不表什么态。]

[季节：对哎，节目组好像确实没有给范许什么交代啊。而且以师亦他家的那些脑残粉的疯狂投票，师亦确实没有多少可能会因为得票数而被淘汰。不会真的是因为别的事被淘汰的吧。]

……

[疯子：那个，我有件事想要说下。我有一个朋友拍到了好像是师亦和范许在一辆车里的照片，画面有点儿模糊，看不太清人。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们不可能会待在一起，所以没怎么留意。现在听到这件事，我突然就想到了，你们要不去看看这张照片。]

[赵哥：！真的是范许和师亦！他们的关系这么好的嘛！]

[小矮子：那个大家，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猜测。我之前其实一直都在好奇，容林究竟是怎么知道这首歌的，他一直在节目组里面录制，在摄像头的拍摄下，他怎么可能拿到范许的稿子。但是，师亦的话……嗯……]

眼眸微微抬起，师亦看向了微博上新出现的一条热搜。

是他即将出演的那部电影正式宣布主演。

[小雨：！什么！师亦也会来演吗，还演我心中的白月光！不是吧，导演怎么选人的啊，怎么能够选这种男团出道的偶像？]

[风雨无阻：不是吧，谢影帝也要演？哎呀呀，你们还记不记得那条关于师亦和谢影帝的传言了？这是不是说明那条传言其实是有一点真实度的？]

[上树：滚，能别蹭我家影帝热度了好吗？就那么一件事被你们反反复复的提，烦不烦啊。呵呵，真是没有见过这么想出名的人，一生黑。]

“师亦啊，你也不要太在意这些。这些能够帮你提不少热度的，而且有一个有很多大牌都会当嘉宾的综艺邀请了你。”经纪人突然道，“等过段时间，这些节目和那档生**验类节目播出后，你肯定能够洗白的。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当各种事情的真相暴露出来后，他们对你的态度肯定会……”

“不用去接那个综艺了。”

突然地，经纪人的话语被打断了。女子微愣了一下，她看向了身边那个好看的不像是真人的少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是不想再接综艺了吗，那我去给你挑一挑有没有合适的电视剧。最近也确实有很多人邀请你去演电视剧，有一些很符合公司给你设定的人设。我到时候挑好了给你看看，你再决定要接什么。”

“不是，所有行程都不用给我安排了。”师亦的声音很轻，他微微垂眸，抬起手翻动着经纪人之前给他的剧本，旋即在经纪人疑惑的眼神下说道。

“等到这部电影拍完后，我想退圈。”

58、剧本

他有点儿讨厌这个世界。

师亦的眼睫微微垂了下, 自打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感到一些厌烦, 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后也依旧是。

如果他真的想要完成任务的话，退圈其实是一个很错误的选择。他和主角受的交集会越来越少，而且就如经纪人所说的那样。

事情早晚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一旦那些综艺被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被洞悉, 不管他现在的名声都多么糟糕, 这些都会反转。而他非但没有想办法在别的方面败坏自己的名声，反而在这么一个风口浪尖上宣布退圈。

到时候，他的处境就完全变了, 这样的举动是会让网友对他生出一些同情的。

但是，师亦拿着剧本的手顿了一下。

他确实不想继续在这个世界的娱乐圈里面待下去了。

他有点儿想要任性一下。

“啊，这样吗？”

经纪人的眉头微皱了下，她是清楚范许和师亦之间的关系的，也因此，她对师亦的态度很好，跟面对普通新人完全不一样。

甚至于，林氏集团的总裁林风彦亲自找了她一次, 公司上层直接道明让她顺着师亦的心情去办事。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深深知道师亦后台不一般的经纪人沉默了一下，她从内心自然是不想舍弃这棵摇钱树的，但——

“好, 那我会跟公司说明这件事的。等过段时间，我再跟你讲一下公司的具体安排。”咬了咬牙，经纪人回道。

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地就被同意，师亦略微诧异地看了经纪人一眼。

脑海里快速掠过了什么, 师亦轻嗯了一声，旋即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剧本。

这是一部以修真为背景的电影。

他即将饰演的角色是一个在尘世出了名的花魁，世人流传“没有能够看到他而不爱上他的人”。

主人公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去寻求他的帮忙。

但实际上，师亦要扮演的这个角色身份很特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电影里面的灵魂。他的真实身份在修真界很尊贵，也很重要。

等到师亦差不多看完剧本之后，他们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师亦，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突然有点儿事情要和别人商量一下，一会儿再带你进去见导演。”似乎从微信上看到了什么消息，经纪人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她快速地拿起手机播了一个电话。

匆匆忙忙地丢下一句，她朝着远方走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突然看向了窗外。

“导演，怎么了？”

59、放弃

一个戴着鸭舌帽青年一边顺着导演的视线望过去, 一边问道。

“没什么, 我只是发现我之前所持有的想法是错的，原来那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中年导演的声音顿了一下，他用一种较轻的声音喃喃道，“我还以为肖影帝是怀着私心才推荐他的。”

工作人员明显愣了一下, 他看着窗户外安静地等着经纪人过来的少年, 眼神里面的些许疑惑渐渐退去，“他真的很像那个角色。”

“嗯，我们一会儿拍完定妆照后先不要公布他的, 等到电影上映的当天再发出来。”目睹着面色有些难看的经纪人强颜欢笑地和少年说着些什么，中年导演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师师，根据之前所说的，我们本来是要在这里进行封闭拍摄一个月的。但导演想要赶一下国庆档，你之前又因为要录那个综艺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进组，有些拖了电影拍摄的进度。”

经纪人在面对师亦的时候语气和缓了一些，和刚才那怒气冲冲地跟电话对面说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导演对你的态度可能有些不太好，拍摄的过程中骂你也可能骂的比其他人重一些, 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经纪人在正式去见导演前嘱托着，“最好不要和导演顶嘴，他在圈内地位很高, 虽然你已经决定退圈了，但还是得留条后路。”

“嗯。”师亦轻轻点了点头，他安静地跟着经纪人走到了那位导演面前，旋即打了声招呼。

虽然中年导演之前还是那副表情, 但在正式面对师亦的时候，他的态度却格外冷淡。在微微颔首之后便让一边的人领着师亦去拍定妆照。

换了好几套装扮，在确定下来装扮后，导演便马不停蹄地去开始拍摄师亦的戏份。

“导演，这么快就开始怕吗？师亦才刚来，可能还没有把台词记下来。”在准备道具的时候，一个人凑到了中年导演的耳边，“而且他之前也没有接触过演戏，您就不让他先观摩观摩？然后再跟他讲讲角色？”

灯光打到合适的地步，匆匆忙忙上去摆放道具的人纷纷离开，摄像大哥开始调整着摄像机的位置，同样要进入镜头的主演和群演也都已经到位。

“开始。”

中年导演语气冰冷地下达了指令，他一边看着镜头里面的画面，一边回道，“虽然他的外形符合了，但这个角色真的很挑演技。我得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好方便一会儿……”

导演的声音突然顿住了，他瞳孔微张地看着摄像机里面的画面，旋即略带兴奋用微哑的声音道，“我好像……捡到宝了。”

原阳历三**年，修真界和人世分割，双方一直泾渭分明。修仙者不许插手人间事，凡人若要修仙必须斩断尘世渊源。

“棱晔，你要不就去试试吧。说不定传言就真的是真的呢，你如果再不想想办法的话，你真的就要死了。”

“你觉得可能吗，高高在上绝情绝欲的云华仙君曾经对一个凡人一见钟情。虽然因为对方的身份没有和其结为伴侣，但却下令不让任何人强迫他，并且给出了后者一个承诺？”棱晔嗤笑了一声，他黑沉的眸子像是深渊，“仙君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凡人，不过是那个人为了出名所编造的谎言罢了。”

“可你会死。”棱晔身边的青年顿了一下，他直直地看着棱晔，“这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让你活下去的机会了。”

唯一。

不是仅有这么一个办法。

而是能够想到的办法全都尝试了，每尝试一个便失望一次，最终只剩下来了这么一个办法。

棱晔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露出来了一个很怪异的笑容，“是啊，如果再找不到办法的话，我就真的要死了。”

他自幼身体特殊，长年疾病缠身，大夫断言他会早夭。

他的父母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花了大价钱和大精力将他送入了他现在所在的门派修仙。不惜主动和他断绝关系永不联系妄图他得以拥有逆天改命的机会，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活不过二十。

哪怕是用最珍贵的灵丹妙药吊着命，也撑不到二十五。

他现在就刚刚满二十，距离将死之期已经没有多久了。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棱晔身边的少年再次重复了一遍。

是的，所有能够尝试着的办法他都已经尝试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可这个机会却格外好笑。

棱晔苦笑了一下，他明明刚满二十，正是青春正盛的阶段，眼神却宛若垂暮之年的老人一般沧桑。

身边的少年已经默默离开，棱晔在那里站了很久。

是在浑浑噩噩之中，他走向了尘世中名气最盛的青楼。

那个传闻中让仙君一见倾心的人是人间最有名的花魁，尘世中他的传闻有很多，甚至已经流传到了修真界。

有不少修仙者都因为好奇而因为他去了凡间，而一见面，便心甘情愿地从修真界沦落下去。

也因为，他在修真界是一个不能提的存在。

很多修仙者都好奇，想要去见他一面，但又怕会被蛊惑，迟迟不敢真正去见他。

“你找我？”

棱晔也曾经想象过这位出了名的富贵花是什么样的，但当他看到后，棱晔却怔住了。

他以为，终日在这种场所生活的人应该拥有着满满的风尘味。这种能够引得无数人疯狂的花魁也应该有着艳丽而鬼魅的样貌。

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这么清冷。

比他、或者是他见过的所有人还像是修仙者，一眼就让他自惭形秽。

“那个传言的真的吗？云华仙君给过你一个承诺？”完全没有办法去思考，棱晔呆滞地说出来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嗯。”那个少年这时才看了他一眼，双眼清澈到让棱晔有些不知所措，“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快要死了，师父说修真界中只有与神最接近的云华仙君才有可能救我一命。”

在说完这句话后，棱晔的心里便泛起了一些后悔，哪有人会这么明明白白便说出来自己内心的想法的，而且还是这么一句怎么听怎么奇怪的话。

就在棱晔准备补救的时候，他却发现面前的少年已经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只能看到对方显得格外消瘦的背影。

“放弃吧。”与之相伴的，是一道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你不会如愿的。”

平平淡淡的，声音里面没有任何的起伏。但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好像是审判一样，棱晔突然感觉很冷。

在他回去之后，他将这件事告诉那位和他交好的同门师弟。师弟回他，他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了。那个传言真的是假的，少年之所以这样回答，只是在为他的谎言做掩饰。

但棱晔却一直都忘不了现在的场景。

他怔怔地看着少年的背影，看着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是过了很久，他才听到了那道极为好听的声音，“你为什么想要活下去？”

为什么？

能有为什么？

哪有人会不愿意活下去？

棱晔不懂少年为什么会这样问，他犹豫了好久，才给出来了一个回答，“可能是因为我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棱晔便发现那个少年笑了。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弯出来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是很多年后，棱晔才明白了少年这个笑容的意义。

而现在，他只是愣愣地听着少年慢慢地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可以救你的办法。”

“千万不要爱上我。”

一道有些突兀，却让人心尖为之一颤的话语。

……

“过。”

伴随着导演的声音，饰演棱晔的肖影帝突然抬头看向了师亦。

虽然导演没有喊卡，但台词被师亦改了。

在剧本里面，在面对棱晔道明原因时，师亦该说的话应该是‘他帮不了你的’。

而不是——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师亦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

肖影帝明显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师亦眼睛里面的陌生和淡漠，以及一点点的疏远。

隐隐间，肖影帝总觉得师亦会改台词是想要告诉他什么。

——“放弃吧，你不会如愿的。”

他的心里生出来了一个根本没有办法压下去的念头，哪怕他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

这句话的潜台词好像是说。

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吧，你会失败的。

60、电影

“肖影帝？”

旁边好像有人看出来了他的不对劲, 助理立马把伞打在他的头顶, 旋即递给了他一瓶矿泉水，“老大，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

肖影帝是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才入戏太深。在刚才师亦看他的时候, 肖影帝感觉自己变得和剧本里的棱晔一样。

当师亦出现在他的面前时, 他会感觉到特别的无措，好似在瞬间变得卑微起来，而且完全没有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尤其是——

看着师亦那双清澈到可以完全倒映出来他的瞳眸, 肖影帝的心里出现了一些慌乱。

可是怎么可能？

师亦明明只是副本世界里面的一个程序，明明没有感情。可他为什么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并不是那么开心，为什么会认为对方知道所有真相，为什么会突然生起一些——

内疚。

在发现师亦改了台词，在隐隐间察觉到里面的潜台词后，肖影帝的内心出现了一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种子。

很容易被忽视，但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果然不愧是影帝，你的眼光还挺好的。”中年导演走到了肖影帝的身边, 他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了肖影帝的肩膀上，“师亦不错哎，他就不应该参加那个综艺。要是直接进入演艺圈, 他现在名声怎么会这么糟糕。”

“……是很不错。”肖影帝抬头看了看他一眼。他面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不露任何端倪，但不断攥紧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不过是他的错觉。

应该只是他想多了。

肖影帝在内心不断地告诉自己。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保持住面色不变。

“不过还是得再磨练一下。难得有一个好苗子, 而且还被我发现了，一定得好好栽培。”中年导演看着师亦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他的嘴角很快就弯了起来，“如果他的状态能够维持下去的话，我们的档期就不紧张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剧组的进展很快。

师亦是晚进组的，在他进组之前，其他的剧情便已经拍得差不过了。现在剩下的都是需要他露脸的一些剧情，而且很多都是他占主要戏份的。

虽然导演已经清楚师亦的演技要比他想象的好很多，但拍摄的进度之快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来以为师亦需要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摸清角色的心路历程的，可对方的表现却相当之好。

师亦所要饰演的角色很特殊，角色反差很大。

看着摄影机里面的画面，导演的脸上浮现了一些满意。

那见上的一面让棱晔彻底魔怔了，身为修真者，他一反常态地经常出入烟花之地。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看着那个长相很好看的少年，看着周围的人心甘情愿地堕落下去。

直到有一天，凡人界最具权势的皇上动了贪念，想要把这位名动天下的美人藏入后宫。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修真界？如果你不想他被逼迫的话，只要露出来你修仙者的身份略加警告就好了。”师弟不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哪里需要你把他带过来，凡人是不被允许进入修真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云华仙君不是下过令了吗。真要闹出什么事的话，他也会去管的。你一个小修士去管个什么劲？”

“可是你不也说传言是假，云华仙君应该和他不熟吗？”棱晔回道。

师弟明显是被噎住了，他的脸涨得通红，脸上一片青一片白，“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不管怎么样，你把他带过来，修真界肯定要因为这件事乱的啊。”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那个少年被他带回来后，他们门派就变了。

太上长老想要破格收他为弟子，门主之子愿以寿命共享为条件和他结为伴侣，宗门内的精英弟子开始去寻找世界上的各种天材地宝以便当做礼物。

但少年全部都拒绝了，用一如既往平平淡淡的表情。

“你怎么护着他？你知不知道宗门里面很多人都视你为眼中钉，你根本就保护不了他，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想要杀了你这个挡路石的。”师弟的眉心紧锁。

“可是是我把他带过来的啊，我应该为我的举动负责。”其实棱晔也不知道原因，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些人脸色微变的情况下挡在少年的面前。但在师弟恨铁不成钢的质问下，他只能找出来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如果不是我把他带过来，他根本就不会遭遇这些。”

“你！哎。”师弟似乎无奈地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应该劝你去尝试一下。”

棱晔快要死了，这是他自己知道、整个宗门都知道的事情。

棱晔从来都没有彻底放弃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在把少年带入修真界后，这个念头也变得越来越强烈起来。

为此，他不得不离开他所在的这个小门派。

他开始在修真界里面历练，他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见那位云华仙君的机会。而他的身边，一直有着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少年。

进入修真界的少年和在凡人界时一样，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淡，不管面对什么事都没有起伏。

每当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棱晔都会去看看少年，看到对方那淡漠的神情后，他的心会下意识安稳下去。

在修真界闯荡的路是很累的。

越是历练，他就越发现之前的自己是何等的狭小，越是意识到他们宗门的普通和低微。

不过也很正常，修仙者和普通人之间隔着天堑。棱晔的父母都是凡人，他们再怎么耗尽家财，再怎么走尽关系，把棱晔送进去的宗门也只能是末等中的末等。

也是在慢慢的历练中，棱晔发现他命不长久的宿命并不是他想象得那般简单。

“天一体质啊，你怎么会提及它？这是禁忌，你知不知道，曾经的魔尊便是有的这个体质？”

“哎，现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拥有这个体质的人了吧。我听说拥有这个体质的人注定早夭，而且修炼资质极差，几乎没有可以逆天改命的机会。”说话人的声音顿了一下，他唉声叹气道，“现在哪里会有人知道，这个体质在很多年前可是顶级体质，拥有这个体质的人修炼速度几乎是一日千里。”

“那是为什么发生了这个变化？”

“好像是因为那位魔尊亵渎了神灵，所以上天降下了惩罚。”

“说起魔尊那就不得不感叹一句了，那位出了名的魔尊年轻时可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世家天才，可惜误入企图啊。”

拥有天一体质的人注定早夭。

而棱晔拥有的就是天一体质。

他本来认为拥有这个体质的人只有这么一个缺陷，但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

他是自那位魔尊陨落后第一个拥有这个体质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活过了二十岁还苦苦挣扎的人。

在他好不容易拜入修真界第一门派，在因为种种事情而树敌无数后，这件事被人偶然间发现并且公布了出去。

“他不会是那位魔尊的转世吧。”

“那可是受诅咒之人，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儿。”

“他怎么还不去死啊。”

也是在这件事情暴露出去后，棱晔终于见到了那位行踪不定被万人敬仰的云华仙君。他满怀期待着拜见那位仙君，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就在他准备诉说自己的请求时，他听到了一道冷漠的声音。

“此为妖，不该存于世。”

是那位仙君说出来的。

瞬间，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他也因为被云华仙君的威压笼罩而失去了使用力气的能力，他浑身僵硬，只能感受着道道恶意和嫌弃的视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走向他。

就在云华仙君微抬起他的右手时，棱晔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够了。”

是那位少年的。

“放过他。”

在淡淡地看了狼狈不堪、双目赤红的他后，那个少年用如常的语气道。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却让仙君的表情出现了裂痕，云华仙君没有了平日里的高贵。他深深地看了棱晔一眼，双目锐利地好像要化作剑刮死后者一样。

在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后，云华才看着少年咬牙道，“不过你要跟我走。”

棱晔能够清楚地看到云华的眼睛里面出现了一些血丝，看到他的面容变得狰狞。而少年却依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他慢慢地颔了颔首。

那个传言可能是真的。

很轻易地，棱晔就做出来了这个判断。但他的眉头也在下一秒紧皱，他突然意识到少年因为他答应了什么，不能动弹的手努力地尝试着微颤起来，棱晔张了张没有办法发出声音的嘴。

他的举动似乎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少年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云华。

“他的体质让他活不长久，他希望你能够帮他。”

少年说出来了他曾经想要他说的请求。

“我帮不了他。”云华的表情崩得更厉害了，他的面容极度扭曲，好似被化不开的浓墨染黑，“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就算我真的能帮他，我也不会去帮他。”

“你看，他不会帮你的。”

得到了回答后，少年方才看向了面色因为威压而微微发白棱晔，旋即淡淡地道。

他想要说的不是这个。

棱晔再一次张了张嘴，但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华走到了少年的面前，然后在带着少年离开之时丢下了一句话。

“我不会出手，其他人现在也不许出手，但一个月后，我会下追杀令。”

包含浓浓施舍意味的一句话。

从那一刻起，棱晔的生活就变得异常困难。他不得不应对各种各样的追杀，没有人是他的朋友，他只能东躲西藏。

为了能够解决体质的问题，棱晔不得不按照古籍上的方法去寻找那位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灵。

他找到了通灵珠，在躲过了各种各样的追杀后来到了那座据说居住着神灵的宫殿。

然后，看到了那位很熟悉的少年。

“很奇怪？”那个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他似乎看出来了棱晔的疑惑，慢慢地解释道，“我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我被人诅咒过，那人诅咒我必须与尘世相伴，诅咒我染上世俗的气息，然后堕落成魔。”

棱晔先是怔了一下，但他很快便相信了。

因为根据云华之前对待少年的那种态度，他不可能不早早地就带走少年。就好像是，他受到了什么限制，他在顾忌着什么。

可是——

棱晔眉头一皱。

他当初怎么那么容易地就把少年带走了，而且——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诅咒的了神明？”

“所以他受到了反噬，他所有气运耗尽，被天道遗弃，直接步入了转世。而他的转世也受到了波及，天道不想这世界上再存在着他的痕迹，它想要他渐渐消亡。”

“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有些东西他也没有办法改变。那个人是以……”少年的声音顿了下，“他不变的爱为条件立誓的。”

“那要怎么办？”棱晔突然感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连接在了一起，不过他还是反射性地问道。

“只要他的爱消失了，这个诅咒就会自动消失。”少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慢慢地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什么吗？”

——“我倒是有一个可以救你的办法。”

“千万不要爱上我。”

只要诅咒消失，反噬也会消失。

61、是什么

棱晔晃了晃神, 他怔怔地看着已经背过去的少年。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明明他和少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少年却还是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你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棱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只能感受到一种推动力把他推得越来越远，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身影在他面前消失。

棱晔又回到了之前那种被人人打骂的境地, 他为了能够延长自己的寿命不得不堕落成魔。

修魔者以他为尊, 棱晔在修真界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就连曾经根本看不起他的云华仙君也没有办法不重视他，越是修炼，棱晔就越是发现自己身份的不简单。

魔界中的那些老不死看向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带着满满的骇然和不可思议。

他们在他称尊的时候完全没有提出异议，反而是战战栗栗的，好似生怕他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来。

他是那位魔尊的转世。

在无意中翻开古籍，看到上面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容后，棱晔不得不承认了这件他一直都在否认的事情。

是的，他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前世的他诅咒了那位少年，所以他注定早夭，所以那位号称与神最接近的云华仙君想要除掉他。

所以, 就算是只存在传说中的灵药也没有办法维持住他的生命。

因为他诅咒的是没有人可以抗拒、是天地万物最喜爱的神灵。

也因此，只有立下这个诅咒的他才能那么轻易地把少年带出去。

只要他不爱上那个少年，他就不会死。

棱晔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地入了魔了, 他再也无法清醒地去思考问题了。他好像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个人在说，你要冷静一点儿，你一定不要喜欢上那个少年。

一个人在说, 你喜欢他，不然现在的你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棱晔一直处在这种挣扎中，他在短短三年内便成为了修真界里面与云华仙君齐名的妖魔。他带着魔修征战沙场，他把所有违逆他的人都杀了。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他体质的事情，他命不久矣的事情好似被抹灭。

他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魔尊，连云华都没有办法奈何他。

棱晔放任自己陷入这种疯狂中，他假装陶醉于这样的声望和权势。但棱晔却感觉很痛苦，他感觉内心里面的两个人在打架。

永不休止的打架，不停地争论着他的内心究竟是什么。

直到他意识到他快要死的那一刻，棱晔方才用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真的爱上那个少年了。

隐隐间，在眼前宛若笼罩着迷雾之时，棱晔好像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少年。

“我要死了。”

他哑着声音说出来了这句话。

“我知道。”出乎意料地，棱晔再一次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清清冷冷的，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似乎是因为快要死了，棱晔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从未有过的勇气，他痴痴地看着少年，磕磕绊绊道，“看到我快要死了，你有没有一点儿难受？”

那个少年淡淡地望着他，似乎有些诧异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但在棱晔的目光下，他还是回答了，“没有。”

“我见过你很多前世，目睹了他们每一次的死亡。”那个少年用不冷不热的声音补充道，“而且，我早就知道了你会在现在离开。”

所以，毫无波动。

棱晔很轻易地便听出来了这句潜台词，他瞳孔微缩了下，竟然是在沉默了片刻后笑了。

他笑得很灿烂，瞳眸中第一次有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光和神采，“也就是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吧？”

“就算他只是我的转世，但你还是会和他相遇。”棱晔喃喃道，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很慢，好像是在斟酌着这句话的含义，“所以，再见？”

他眉眼再度弯了起来，身上再没有了那种让人不愿意靠近的阴郁气息。

棱晔发现少年突然抬眸看向了他。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问过你，你为什么想要活下去。你告诉我，你想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少年的声音顿了顿，“你现在还是这个想法吗？”

这是当时的他在情急之下所说的话。

但到后来，这却成为了棱晔的人生信条。不管是遇到什么困难，他的脑海总是会崩出来这句话。

他想要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并且一直寻找着可以实现它的途径。

但穷其一生，他还是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命运早就已经注定了，不论他怎么做，都摆脱不了那个枷锁。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少年慢慢地道，“上天在厌弃你，你想要改变命运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棱晔怔了怔。

就在下一秒，他终于得到了他耗尽所有生命想要找到的一个答案。

“杀死我，替代我成为新的神，你就不会再受到任何约束。”

那个长相很好看的少年用一种漠不关心的声音回道。

棱晔明显是愣住了，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哪怕是说着这对自己十分不利的话，少年的神情也是淡淡的。他完全不关心自己会不会因此受伤，也完全不在意临死的他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就像是少年对这个世界根本生不起一丝兴趣。

他以爱的名义铸造了一座囚牢，贪心地想要锁住少年。但最后却发现，癫狂发疯的困兽其实只有他一个人。

他作茧自缚却心甘情愿。

“再见。”在意识越来越模糊之时，棱晔发现少年回了他一句。

瞳孔微缩，棱晔咬破舌头想要唤回一些清醒，他睁大眼睛看着少年，“为什么……？”要对他说再见，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少年心中地位其实没有那么低？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少年好似理解了他的意思，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可惜的是，棱晔什么都没有听见，他被混沌强硬地拉走，只能看到少年的嘴唇动了懂。

“卡。”

电影的结尾便是这样，视角以棱晔的视角展开，没有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少年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究竟想要说的是什么？”刚刚结束拍摄，肖影帝边凑到了师亦的身边。

师亦没有回答他，他只是低头翻动着经纪人刚才递给他的手机。在看到容林被强制退赛后，师亦的动作顿了顿，他抬眸道，“你觉得他说的是什么？”

62、放弃？

肖影帝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怔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虽然心里很明白对方已经出了戏, 但现在的少年却好像和电影中的那位神灵一样。

那样的好看，那样的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其实我们不见面会更好。”

一字字地，肖影帝听到了师亦清清冷冷的声音。对方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格外平淡, 好似在说什么毋庸置疑的事实。

肖影帝突然感觉心里涌起来了一些酸涩, 他好似再度被拉入了棱晔这个角色中。宛如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亦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那个长相很好看的少年顿了一下，旋即解释道, “因为你就是你，如果第一次见面会陷进去的话，以后也依旧如此。过去重来也只是再经历一遍轮回，不断重蹈覆辙罢了。”

“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地不见面。”

师亦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的戏份已经拍完了。他不喜欢应酬，也不想要举办什么杀青宴，经纪人早就和剧组的人说明了这件事，所以, 他现在已经可以离开剧组了。

从人群中寻找了一下自己经纪人的身影，师亦作势要离开。只是，他的脚步刚刚一迈, 肖影帝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的手掌很烫，师亦眉目微蹙，他偏过头看向了青年。

这位影帝的表情很微妙。

瞳孔微缩，额间冒汗, 眼神就像是被抛弃了一般迷茫和无措。明明长得人高马大，但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弱势，他抓着师亦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好似他在担心只要稍不留神师亦就会离开一样。

——和电影中棱晔这个角色该有的反应一模一样。

“肖影帝，你入戏太深了。”

慢慢挣脱开青年的手掌，师亦轻轻地道了声。

他这句话显然很有效果，青年的动作瞬间僵硬了起来，他动了动自己被挣脱开的手，但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师亦在和导演说了一声后跟着他的经纪人离开了。

“我入戏太深了吗。”

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喃喃地道了一声。他迷茫地看着还能够感觉到一些微凉的手掌，然后飞快地攥紧。

周围人投来了诧异的视线，但肖影帝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他只是用一道轻到快要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我入戏太深，入的是哪个戏？”

是他现在拍的这个电影？还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而给自己设定好的那个人设？

肖影帝的手逐渐用力，皮肤下青筋暴起，指尖掐入掌肉，但他的眼神却罕见地出现了一些无措。

这些事师亦都不知道，现在的他已经坐在了公司安排的车内。

他是有微博号的，不过是过去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师亦发现又有很多人了他。

[肖肖不是小小：不是吧，师亦的定妆照怎么还没有被放出来啊。我想要看看他会不会毁了我的白月光，呜呜呜呜，想要去看又不敢去看这部电影。]

[人员：对啊，好糟心，完全找不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导演是怎么想的，就连里面的一个小角色他都发布了一些剧照和路透，但唯独师亦什么都没有。]

[小伊伊：不发剧照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怕发了之后担心我们会失望不去看电影吗？想想也是，师亦一个新人，又是选秀节目出身，完全没有演戏的经验，怎么可能诠释好这个角色。]

[兮幺幺：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吧？也有可能是导演想要给我们一个惊喜。]

[另一双：惊喜？楼上是搞笑的吧，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扮演好那个角色吗？而且，师亦会演这个角色是因为他被内定了，他连试镜都没有试，直接就进组了。仅仅只待了两个星期可就离开了啊，也不知道又是赶什么行程去了，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牌的新人。]

[小鞋子：哎，当初听到他退赛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呢。还以为误会他了，没想到他下一秒竟然就进组了，呵，你们看看他那退赛时的样子，一点儿都不难过。果然啊，这个节目只是他的一个跳板，他就是想出名。真的为那位被他挤出去的小哥哥伤心。]

[+1：对对对，我当时也难过来着。但一想，师亦好像也没有受到什么，他的名声已经起来了，凭借着后台，能够接下不少资源。而且他本来也没有办法成为最终出道的那三人，现在退赛还能夺得一个噱头。]

[嘤嘤嘤：说起来他的后台究竟是什么啊，竟然这么轻易地就进了肖影帝所在的组，而且还担任了那么一个重要的角色。之前不还有人曝出来他和范许在一辆车内的照片吗，啧啧啧，一个选手和导师的关系竟然这么好，而且范许还是后来才决定突然加入的，怎么想怎么不简单。]

[领哥哥：不过师亦和肖影帝竟然拍了同一部电影了，还是扮演着那样的两个角色。我又想到肖影帝之前出柜的那条微博了，嘤嘤嘤，各位太太，我想要粮！]

[肖影帝是我的：说起这件事就气！师亦他是想拽着我家影帝没完了吗，不就是给他点了个赞吗，他至于这么蹭我家影帝的热度吗。竟然还靠着关系抢来了这样一个角色，呸，他以为影帝会和他的脑残粉一样喜欢他的脸啊。]

[铃铃铃：确实哎，我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发了疯蹭热度的人，一个新人就应该稳扎稳打着来，他这样想要出名确实很败坏路人的好感啊。而且，他现在不过才有了点名声就这样不敬业确实很不好，说退赛就退赛，那么着着急急地离开剧组去赶下一个不知道什么鬼的行程，真的很令人反感。]

[风雨图：呵呵呵，这种蹭我家影帝热度、不择手段想要出名的人就应该滚出娱乐圈。]

[小玉玉：就是，我也劝他早点儿离开，不然一生黑。不过，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离开的吧，姐妹们，我们冷静一会儿，不要再给他热度了。]

……

视线大致扫了扫，师亦的眼眸微微抬了抬，看向了身边的经纪人，“可以先带我去一趟容林的家吗？”

经纪人显然十分诧异师亦会提出来这个要求，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跟着前面的司机说了声，经纪人这才看向了师亦，“容林最近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变化和之前蛮大的，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师亦微微颔了颔首。

容林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可能是因为他之前退赛，范许针对容林针对的更加厉害起来。师亦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继《青白》那首歌之后，容林在比赛时用的另外两首歌也同样被冠上了剽窃的帽子。

一首是他穿越前创作出来的，一首是他穿越后新创作的一首歌。

也因此，节目组再次让他强制退赛了。

而且，因为林程他们的推波助澜，容林的那些亲戚活跃于各种平台。他们肆无忌惮地抹黑容林，让后者的名声糟糕到了极致。

“公司决定暂时对他雪藏，我刚刚才跟他说明了公司的这个决定，你见到他后一定要小心。”

念念叨叨了好几句，经纪人方才领着师亦敲了敲被涂上血色漆的大门。

门一直都没有开。

是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推开的。

“师师？”

容林的眼睛睁大了些，他先是愣了一片刻，然后才迷茫地道了一句。失去焦距的眼神出现了微弱的光彩，容林一眼就看到了师亦眼中颓废到不像人样的自己。

慌乱地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容林的声音里好似掺着沙，“有什么事吗？”

师亦没有在第一时间说话，他委实没有想到主角受竟然会变成眼前这副样子。

他从后者的眼神里看不到丝毫的斗志，主角受现在的眼神格外沧桑和疲惫。隐隐间，还有着一些自卑和自甘堕落。

“容林，你……”

他微微张了张嘴，但在看到像是失了魂一样的主角受后。师亦的眼眸微垂，只是简单地问出来了一个问题，“要放弃了吗？”

容林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神出现了一些闪躲。

因为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师亦刚才些许的恨铁不成钢，心里面生出来了一些慌乱，容林特别希望现在地面上可以有一个洞让他可以钻进去。

但是他不能。

他只能和师亦黑沉的眸子对视。

容林的脑海里又响起来了范许跟他讲过的话。

“很奇怪我能率先发表出来他才写好的歌？”那个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优雅地笑着，“不仅是这首哦，你以后的每一首我都能率先发表出来，你要不要去试试？”

“容林啊，我亲爱的师兄，你千万不要尝试着去反抗呀，你猜我究竟知道着些什么，又会做出什么。”

他已经被雪藏了。

他树敌颇多，完全没有能够再次翻身的余地。

更重要的是，范许竟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曾经所认为的底牌，可现在，这个底牌却好像成为了有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存在。

“……对，我放弃了。”

容林略显空洞地说出来了这句话，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以后的他会是多么的后悔。

[系统，我有点儿想离开这个世界了。]

如果主角受自己都已经放弃，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完成任务的可能，他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个原因也就彻底消失了。

63、如你们所愿

师亦并没有等待系统的回答, 他只是看着面前这位略显颓废的主角受。

浑身脏乱, 头发也乱糟糟的。如果不是仔细辨认，都险些认不出来他。

“为什么会想要放弃呢？”

师亦的嘴唇微启，他面上已经恢复了之前平平淡淡的样子，他的声音很轻, 语气里也完全没有质问的意思。

容林迟钝地抬起自己的头, 他现在就像是机器人一般，所有的动作都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他好似思考了很久，才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我没有灵感了。”

如同迷了路的小孩，他的声音在微微打颤，“现在的我根本找不出来可以创作歌曲的灵感，我已经不会写歌了。”

“你需要一个灵感？”师亦捕捉到了容林话语中的关键词。

容林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但很快，他的眼神中便开始出现了一些躲闪。他逃避性地准备转移话题，就在他嘴唇微动的时候，他听到了师亦的声音, “我在你心目中算重要吗？”

“……嗯。”容林微怔。

“那我或许会在不久后给你一个灵感。”容林面前的少年少见地弯了弯眉眼，“一个星期后为我写一首歌吧。”

“不，不行, 我现在根本没有资格给你写歌。”容林好似被吓住了，他面上的情感起伏很大，瞳孔也放大到了极致，“我不行的, 不……”

但他的话语并没有说完，因为师亦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想要让你为我写一首歌。”师亦略带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话语中好像带着什么别的意味，“以后可一定要坚持住呀，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

容林再一次怔住了，他反射性地点了点头。

……

师亦并没有在容林家里面停留，他回到了公司，他想要退圈的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也不知道是经纪人一直在帮他协调，还是他后面的那些关系在帮他，公司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就和他解约了。

在办理完相关的程序后，师亦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范许和林程他们有打过电话来询问他的状况，师亦全部以想要安静地休息一会儿回绝了。但出乎意料地，有一个人竟然主动拜访了师亦。

这个世界总共有四个玩家，一个是当场出柜的肖影帝，一个是富二代青年林程，还有一个便是笑起来很甜的那个少年孟单。

现在来找他的就是最后一个玩家，那个同样是《idol的诞生》这档节目的选手、但却很少会主动来找他的冷峻青年。

“有什么事吗？”

师亦其实很诧异青年会来找他，虽然同样是玩家，但冷峻青年的存在感却很低。除了帮他拿行李的那一次，冷峻青年就再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来靠近他。

所以，他现在突然来找师亦就显得有些突兀。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来找你。”青年的眼睛静静的，像是永远都不会泛起涟漪的寒潭。

“就是感觉现在不来找你，我就会后悔一样。”

青年用透着冰的声音继续补充道。

眼眸微微抬起，师亦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些诧异。

青年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的反应，他只是继续用冷淡的声音说道，就好像他来到这里，只是想要跟师亦说这么一段话。

“我其实一直都看不透你。明明我该主动去接近你，但是我却并没有。因为我很诧异林程他们会变成这种让我有些陌生的样子，我想要告诉自己，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伪装出来的，就和曾经的很多次一样，但我发现我欺骗不了自己。”

青年用墨色的眸子注视着师亦。

“我很清楚他们沦陷了，他们不再拥有最开始的理智。所以，我有点儿怕了，我担心如果我同样去接近你，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会成为那种我有些害怕的陌生的样子。”

眼睫微微颤了颤，在冷峻青年说这段话的时候，师亦一直都没有开口，他只是安静地倾听着青年的话。

青年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继续道，“但是与之相伴的，是我心里面生出来了一种根本没有办法抑制的好奇。”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让他们变成这种陌生的样子。”青年看向师亦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用视线慢慢地描摹着师亦的五官，像是想要从中看出师亦究竟有什么特殊的一样，“所以，特别矛盾地，我也好像失去了冷静，我同样想要接近你然后找到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师亦依旧没有说话，他还是安静地和冷峻青年对视着，看起来特别乖巧。

“明明我说的话这么莫名其妙，你却没有说我是神经病，你果然很特殊。”冷峻青年的半张脸都被阴影所笼罩，他的瞳眸里终于出现了一些涟漪。

“我现在所说的都不重要，但请一定要记住一点。”

“我的名字叫越甘。”

就和来时的莫名其妙一样，越甘离开的也很莫名其妙。他在说完这段话后，就自顾自地走了，完全没有去看师亦的反应。

师亦眼眸微微垂了垂，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越甘的背影，然后平淡地关上了自己房间内的大门。

他已经不打算在这个世界上待下去了，至于这些玩家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也不想再去想了。

《idol的诞生》这一档节目在经历了差不过两个月后终于迎来了结束，在容林被强制退赛后，最终出道的三人也被确认了下来。

赫然就是参加了这档节目的三个玩家，林程、孟单和越甘。

《idol的诞生》一结束，接档的综艺也开始播出了。这档节目就是师亦和范许他们参加的那档体验类的农村生活节目。

与此同时的是，他和肖影帝主演的电影《回》也开始排档期进行点映了。

[小伊伊：咦？你们看那档节目的嘉宾介绍了吗，师亦竟然是和范许一组的哎，他和范许是兄弟哎。]

[小苹果：这样的话，师亦会和范许坐在一个车里就很正常了。所以，师亦的后台就是范许啊，我还以为他是靠那种方式上位的来着。]

[长长久久：所以当初师亦离开了节目组三天就是去录制这个节目啊，原来林程和孟单他们也都去录制了啊。那怎么当初那个人爆料时只说了师亦，没有去说林程他们，如果当时说清楚的话，师亦也不会一个人被黑得那么惨。不会是有人在故意搞他吧。]

[小哥哥：！我今天去看《回》的点映了，超级超级好看，同志们，真的超好看啊。名场面都被拍出来了，肖影帝演技还是那么棒，而且最重要的是，师亦真的把我心目中的白月光演活了，导演眼光真的超棒，这世界上再没有比师亦更适合演这个角色的人了。]

这个人的微博刚一发出，整个微博都安静了一瞬。因为这位id为小哥哥的人是出了名的原著粉，在《回》这部电影被宣布要开拍后，他吵得最厉害，闹得也最凶。

直接断言说，这部电影拍出来绝对会毁原著。

尤其是在官博宣布师亦会参演后，他反对得最厉害，到处去诉说着对师亦诠释这个角色的不满。甚至还组建了一个专门去黑师亦的组织去各种煽风点火，所以，全网的人都很难相信他会发出来这么一条微博。

因为他之前黑得最厉害，所以这句话也拥有极强的可信度。

[先推塔：是真的拍得很好吗，那等上映的时候我就去看了。]

[德玛西亚！：我就说吗，张导是出了名的好导演，他哪部电影的口碑不好啊，这部肯定也是用心去制作的。]

[啦啦啦啦：不是，这该不会是高级水军吧。之前黑的那么厉害，然后现在再帮这部电影去洗白。你们真的认为师亦可以去诠释好这个角色啊。]

[小哥哥：我现在也想掐死过去的自己，师亦真的超级超级好！不信你们看这张照片，我当时偷偷.拍下来的，这可是我的宝藏。]

[云朵：！]

[粤语：！]

[逢源路：！啊啊啊啊啊！妈妈问我为什么要去舔屏幕，哭了，哭了，这和我想象中的白月光一模一样啊！什么时候正式上映啊，我要去抢票了！你们都不要跟我抢，我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看到我的白月光！]

[我想飞的更高：虽然我没有看过原著，但这个小哥哥长得太好看了吧。嘤嘤嘤，就算为了这盛世美颜我也一定要去看！我心跳得好快！]

电影的热度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升了上去，就在网络上一片沸沸扬扬的时候，一位圈内很有权威的影评人发表了一篇影评。

《电影回中最令我惊艳的一个人》

在这篇影评上，他这样说道。

我一直都知道这部电影会很出色，因为拍他的导演是我多年的好友，我很清楚他为了能够拍好这部电影做出来了怎样的准备，花费了多大的代价。

他要求所有演员在拍摄期间必须待在剧组，并且请了国内最有名的特效公司去制作特效，他拉下面子好不容易邀请来了肖影帝来担任主角。

我对这部电影的期望值一直很高，所以曾经的我很确信这部电影会很精良、但并不会让我惊艳。只是，在我看完之后，我发现错了。

我还是被惊艳了。

不是因为这种很特殊的剧情，不是因为这种看似不完美但却最适合的结局，不是因为那种震撼人心的特效，也不是演技一直在线甚至有所突破的肖影帝。而是师亦，这位我曾经认为会是电影最大败笔的新人。

我知道，很多人会被他惊艳到，是因为他的外表和原著中描述完美地契合了。但我想说的是，惊艳到我的是他的演技。

他的所有情绪展露的都是最合适的，他要演的角色无欲无求，这从来都不意味着这个角色并不需要演技。而且彻底相反，他对演技的要求很高。

因为只要情绪稍高，他就会和人设分离。而如果表现得太过冷淡，他便显得没有生命，根本达不到那种令人心里不由一颤的效果。

但师亦很好，他的所有表演完全没有出现纰漏，就那么的恰到好处，舒服到让人忽视掉他的演技。

真的很难想象他拍摄这部电影时仅仅只在剧组里待了两个星期，而且还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表演的一位新人。

……

伴随着这位影评人的发声，这部电影的热度空前的强烈。

在上映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抢到票。

也因此，师亦的微博粉丝量开始不断上涨。

而在那档体验类综艺节目开始播出后，很多人都眼巴巴地去追综艺，收视率直接达到了同阶段的最高。

[妈呀呀呀：我来看我家师师了，啊啊啊啊，我家崽就是这么好看，好乖！]

[花花草草：呜呜呜呜，我现在都没有抢到《回》的电影票，你们能不能当过孩子。看过一遍的兄弟姐妹们就不要在刷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去看！]

[嘤嘤嘤：咦？不对啊，你们有没有感觉肖影帝他们对师师的态度很奇怪啊，你们快去看肖影帝看师师的那种眼神，我的妈啊，好苏！就是感觉师师对他们好冷淡啊，不过也对，师师还是对他们冷淡点儿好。]

[天哥哥：我又想到肖影帝的那条微博了，怎么办？我快要抑制不住我嘴角的姨母笑了！]

[风一样：话说，师师现在是在干什么啊，是去拍电影电视剧，还是继续去录制综艺什么的啊？怎么一点行程都没有透露啊，经纪人出来挨打，呜呜呜呜，我真的好想再见到他。]

[小天天：对啊，之前不是就说师师那么早离开剧组是赶行程去了吗。虽然我也想要能够看到师师，但还是希望他不要忙了啦。]

[橘子：！这个笑容！阿伟死了！呜呜呜呜，我家师师真的是小天使，怎么能够笑得这么纯粹！]

此时此刻，综艺刚好播到了师亦的笑容。

他们刚刚来到农村后便遇到了那位老爷爷，在老爷爷非要将怀里的食物递给师亦后，少年便朝着后者展露出来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那样的真诚，完完全全地发自内心。

眉眼弯到了极致，他身上的清冷和疏远彻底消失了，看起来竟然显得十分温柔。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并不是很大，但却让人心下一颤。

镜头拉得很近。

所以很多人都能够看得到他没有瑕疵的肌肤，以及眼角那颗像是要点在人心上的泪痣。

弹幕在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了。

不约而同地，好像所有人在此刻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去。

但很快，弹幕上面突然出现了一条很突兀的评论。

[月月：不是！大家！不好了，你们快去看师师的微博啊！出大事了！]

就在综艺节目正播放师亦展露笑容的片段时，师亦的微博主页上出现了他第一条发布的微博。

自从出道以来后，他便从来没有发布过微博。甚至于都没有为他参演的电影和录制的综艺进行宣传，所以，那唯一的一条微博便极其显眼。

是对之前传言的一条回复，很简单的两句话。

师亦：和肖影帝不熟，没有剽窃，不想出名。

而且，如你们所愿。

和这条微博一起被发出来的，还有警方的一道确认服安眠药自杀离世的声明。

64、他离开了

是师亦的。

刹那之间, 整个微博在寂静片刻后直接瘫痪了。

[小甜甜：是真的吗, 怎么会这样？只是同名的吧！怎么可能啊！]

[长长久久：是同名的吧？不是说师师去赶别的行程了吗，他现在应该在忙吧，怎么可能会自杀？]

[小伊伊：工作室呢，工作室怎么不说话啊！师师签的这个公司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之前师师被人污蔑的时候, 他就什么声明都没有发。现在也是，怎么回事啊，能不能靠谱一点儿。]

[丰源哥：师亦是刚才那个笑得很纯粹很好看的那个少年吗？不是他, 千万不要是他啊，我才刚碰到这么想要去宠的人。刚才那位老爷爷不过是给了他一些东西，他就可以笑得那么灿烂，那么一个会感恩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愿意：对啊，师师内心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抛下所有人就离开了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网络上出现了一大片否认的言论。

数不清的网友开始去寻找师亦不会去自杀的理由，他们不断地通过这种方式来说服自己, 但他们终究是没有成功欺骗了自己。

因为警方证实了师亦的身份，经纪人也正式发表了一条声明。

[勤勤恳恳的小刘：会发生这件事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这个不幸的消息是真的。我很抱歉, 也很后悔自己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在差不多一个月前师师跟我提及他拍完那部电影就想要退圈后，我就应该察觉出来什么不对的。但他的表现太过平淡了，在看那些负面评论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跟我抱怨过什么，我只是认为他累了, 想要去休息一阵子，只要过一阵子就会好。

现在想来，当时的他可能就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吧，他总是这样，面上平平淡淡的，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一样，但却很细心，也很照顾别人的感受。我很后悔我没有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在他被黑得最惨的时候没有帮他澄清事实。

我以为真相总会大白，他的好也终有被发现的一刻，曾经的我十分坚信他能够摆脱这种被黑的处境，他值得也可以被很多人捧在掌心上。

我现在依旧确信这一点，但我发现，我却忽略了一点。

世界总是那么阴差阳错，有的时候，真相会在一切都已经无法回转时才会被发现。

有些事情来得太迟了。]

在经纪人的这条微博被发出来后，整个网络彻底炸了。

[嘤嘤嘤：这件事真的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你们这些黑子喷得太过分了，当时的你们怎么能够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就那样说他？就非要把人逼到这份上才肯罢手吗？]

[渊源：呵，这些键盘侠就是见不得人好，仗着自己处在虚拟的网络就为所欲为。这样伤害别人迟早是会遭到报应的，小心出门就被车撞哦。]

[风雨欲来：你们现在开始说我们了吗，现在这么喜欢师亦的话当时怎么不见有多少人去维护他。我承认这件事有我们的错，但你们好意思站在师亦那边指责我们吗？现在出来维护有什么用啊，他能看得到吗？如果你们当时早点儿维护的话，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愿意：是，我承认我之前误会了师亦。但你们不觉得这件事经纪公司要负很大的责任吗，当时师亦被黑的时候，是他们公司什么声明都不发的。他们不澄清，我们这些网友怎么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早点儿澄清的话，我们也不会这样子啊。]

[言笑晏晏：呵，你们现在是怪在经济公司上面了吗？你指着自己良心说，在那种情况下，就算公司发布澄清声明，你们就真的会相信吗？你们肯定说那份声明是公司刻意编造用来洗白的，说不定还会骂得更惨！]

[原原本本：那个，咱们能不能别吵了。你们就没有想过他那样温柔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吗，让他失望的是整个世界啊。]

在这条评论被发出来之后，网络再次安静了一瞬。

他们才看到师亦露出来那样灿烂的笑容，也才为之惊艳。但就是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却在狠狠地打他们的脸，在毫不犹豫地扯下他们身上的那块遮羞布。

[王大力：究竟要对这个世界失望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可以露出这样笑容的人选择去自杀啊。]

师亦那真诚的笑容和已经发布出来的遗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是笑起来可以让整个世界都充满光彩的人此刻却只能拥有黑白两种颜色。他在综艺节目里笑得越是毫无保留、越是难得，现在这张灰暗的遗照就越让人心疼。

尤其是那张遗照上的少年是一副清清冷冷、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这样的反差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大到他们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个少年对他们逐渐失望。

[小甜甜：我后悔了，我真的特别特别后悔。我好想回到过去，我好想在当初他被黑的时候能够站在他的前面。]

[一叶子歌：我也后悔了，我当初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去听信别人的话的，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我也不知道当时的我是为什么。]

[风云：我的心好难受，突然好想哭。]

网络上的言论变得出乎意料地一致，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网络上没有任何的撕.逼互骂，各种各样的评论不断地被刷上来，而所有的评论都是在忏悔。

越来越多师亦的事情被扒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给别人摔过脸色，一直很低调，从来不主动去抢镜头去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他在表演歌曲的时候很认真，和其他选手的关系很好，很会关心别人的感受。

他不想要走范许的关系，只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得到认可。

他有后台，但并没有主动去走这个堪称捷径的渠道。《回》这部电影也不是他自己想要靠关系拿到的，而是肖影帝推荐的他，公司让他去演的。

师亦只在剧组待了两个星期，是因为他只用了两个星期就完全地诠释了这个角色。他从来都没有去赶行程，他早就已经决定要退圈了。

在退赛时，曾经被节目组删减掉的谢赢指责容林的镜头、和师亦在退赛后跟容林讲的话被播了出来。

那档体验类综艺师亦在紧急关头为林程处理伤口的场面也被播了出来。

舞台公演时没有经过修音的现场同样被曝出。

所有人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误会这个少年误会得实在是太大了。

他之前用来黑师亦的点全部都是错的。

师亦对待表演很认真，不仅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业务能力很差，反而是他们队伍中在舞台公演时唯一一个没有跑调的人。

他并没有去蹭肖影帝的热度，反而是肖影帝一直在纠缠他。

那个曾经展露出来温柔笑容的少年从来都没有想要出名过。

他们一直站在高处、然后用莫须有的罪名去苛责这个内心很温柔的少年。

最终逼的他主动抛弃这个世界。

[咿咿呀呀：我有罪，呜呜呜，愿天堂没有痛苦，希望师师下辈子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就算让我折寿都可以！

[疯狂：下辈子一定要开心啊！我这个人什么优点都没有，就是运气好一些，要是真的有老天的话，就请把我的幸运给那个少年吧，不要让他再受伤了！]

[甜甜蜜蜜：嘤嘤嘤，我也没什么优点，就是有点破钱。我之前从来都不信什么因果报应的，但是！我现在就去捐钱！求把我捐钱的善果报在下辈子的师师身上！]

[溢于言表：没错！一定要开开心心、活得长长久久的！我也可以折寿！]

网络被各种各样的对师亦的祝福刷屏了，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月，这也是从未出现过的一幕。

在师亦离开之后，所有的玩家都收到了任务失败的消息，然后被强制脱离出这个世界。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容林则是彻底呆住了。

他用不断颤抖着的手去翻动着那条微博，脸色越来越白。

容林想到了他和少年最后的一次见面。

当时，那个少年问了他一句，“你放弃了吗？”

那时的他沉浸于无助和不知所措时，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但现在回想的时候，容林突然想起来了师亦退赛时跟他说的一句话。

“你会坚持下去的。”

在把他救回节目后，那个少年便望着他问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对吗？”

当时的他答应了少年，然后少年说了那样一句话，“如果你能够坚持下去的话，我也会……”

师亦当时并没有说完，他也没有理解师亦的意思，但现在，容林却隐隐间明白了。

“我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跟他讲我已经放弃了？”容林的掌心开始不住地捏紧，他颓然地喃喃道，“我明明之前答应过他的，我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放弃？”

“究竟为什么啊？”他的声音带出来了一些哭腔。

“那我或许会在不久后给你一个灵感。”师亦曾经说过的话在容林的耳边回响着，他现在还记得少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神情，“一个星期后为我写一首歌吧。”

容林将舌头咬出来了血，他扯出来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是啊，我终于又有了写歌的灵感了。”

他要为那个少年写一首歌。

他一定要把少年存在过的痕迹留下来。

容林的声音很难听，沙哑至极，但他却毫无察觉，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了工作室。

在师亦自杀一个月后，有一首新歌迅速斩获了各大奖项。

销售量和播放量全部破了记录。

歌曲的质量被圈内人奉为顶尖，旋律、歌词、情感全部无可挑剔。

这也是最能够引发听者共鸣的一首歌。

自从这首歌被发布出来后，便成了ktv必点的一首曲目。

因为，这是为师亦量身打造的一首歌。

这个让整个世界都感觉后悔的少年。

当然，这首歌的争议很大。

很多人都在抨击创作人容林在蹭师亦的热度，他们对于容林这种举动格外不齿。

但不管怎么样，容林还是因为这首歌一夜爆红了，这为他后来封神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这也是有史以来最奇怪的一首歌。

因为它没有mv。

“这是专属于他的歌，没有人有资格成为这首歌的mv主角。”

在第一次出席音乐节的时候，那个斩获了无数奖项的青年用微哑的声音解释道，“他，无可替代。”

……

很多年后，当初的人都已经慢慢老去。

“爷爷，你为什么每年的这一天都要听这首歌啊。”长得粉粉嫩嫩的小男孩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老人，“而且……”

每次听到这首歌都在流泪。

“因为啊，爷爷在告诫自己一件事。”白发苍苍的老人用沧桑的眼睛看着窗外，“爷爷曾经做过一件错事，我想要记住那种追悔莫及的感觉。”

“我要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是永远都弥补不了的。”

当时，全网上都是对师亦的各种各样的祝福。

场面十分壮观，网络上一片和谐。

但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可是，那个很温柔的少年已经离开了，不管有没有下辈子，他都不会知道现在的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他的好。

他是在失望至极后才离开的，他只知道没有人肯相信他。

由此，全网后悔。

65、找到他

在师亦离开后, 全息网游的聊天频道彻底爆炸了。

师亦并不知道, 进入这个世界完成任务的玩家都是游戏里面的风云人物。

早在玩家们知道他们一起进入了这个副本世界后，全息网游的评论区都异常活跃。

林程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很多追随者，这个任务又不是团队任务，所以很多人都猜测谁会是完成任务的那一个人。甚至于, 这已经形成了一种大规模的赌局。

也因此, 在发现林程他们相继离开副本，而这个副本任务还是显示未通关后，整个网游世界一片哗然。

任务竟然失败了？

这还不算完, 因为各大公会和林程他们都发布了一条消息，不准任何玩家去开启这个副本世界。如果发现有谁擅自开启，他就会面临无休止的追杀，直到在网游中混不下去。

而林程和孟单他们则开始悬赏全息网游里面的神级宝石。那是掉落率很低，在竞拍市场上可以卖出天价的一种宝石。功效未知，只是传闻只要不断将其锻炼融合，有可能会炼制出复活令。

在从副本世界回来之后，林程他们的行为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副本世界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便成为了全息网游的最大未解之谜。

不过这些事情师亦都不知道。

师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闻到了一种刺鼻的血腥味, 血气很重，周围的空气也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威压感。

这种不适的感觉让他反射性地轻咳了几下。

“小少爷，您没事吧？”

站在他身边、穿着燕尾服的青年立马用关切的语气询问, 他一边凑到了师亦的面前，一边挥手向其他人示意着些什么。

“我没事。”师亦摇了摇头，视线却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这是他用自杀脱离完那个世界后进入的新世界。

他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说明他拜托系统发的那条微博也已经被公布了。

【果然还是有点儿太任性了。】

眼眸微微垂了垂, 师亦不着痕迹地发呆了一小会儿。他想了想后轻吐出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上个世界的事，好好思考这个世界的任务。

他在上个世界的时候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一次。

据系统解释，他本来是不应该穿进上个世界的。是突然出现了一些状况，他被拉出第一个世界拉出得太过匆忙，降落世界时出现了一些差错。

现在的这个世界才是他真正该来的世界，在他错误进入容林那个世界后，这个世界因为他没有到来而变得不稳定。为了不让这个世界消亡，系统不得不让师亦临时过来一下方便它去处理某些bug。

因为当时的师亦并不是正式穿越，他便没有这个世界的合理身份。师亦还记得他是身穿到了一个类似于洞穴的地方，然后碰到了一个正在挖掘某种晶石的小男孩。

“那个混血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狂暴了起来？”

“工作人员呢！你们斗兽场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会确保我们的安全吗，你们这外面的笼子究竟能不能撑住啊！”

“快！快来人！”

也是到了正式穿越进这个世界之后，师亦的脑海里才浮现了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个世界和他穿越的第一个世界类似，同样是星际背景。人们不再仅仅生活在一颗蔚蓝色的星球上面，曾经浩瀚而神秘的宇宙上遍布着各族人生活的痕迹。

飞船、星舰随处可见。

但这个世界的种族却很特殊，在宇宙的奥秘被探索后，越来越多的种族被发现。他们生活在不同的星球上，有着独属于本族的天赋能力。

但在经历过漫长的岁月后，各族之间开始通婚，这种血脉也渐渐稀薄。慢慢地，人类被分成了两个类别。

一种是高高在上的纯血，另外一种是被纯血嗤之以鼻的混血。

师亦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便是一位纯血贵族，从小就是被娇宠大的。

不过——

这种身份持续不了多久。

因为师亦是被抱错的，那位真正该受到万千宠爱的小少爷是主角受。

“小少爷，您还是赶快离开吧，这里实在是不安全。”穿着燕尾服的青年略带紧张地说道。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斗兽场，顾名思义，这是专门去看野兽互相厮杀的一个场所，师亦刚来时会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就是因为这里才经历了一场十分惨烈的厮杀。

而它能够引得像师亦这样的贵族来看，则是因为这被称为“兽”的对象是混血。

就在不久前，这里刚刚上演了一位混血和一只野兽搏杀的画面。

师亦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还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远远地看着表演台上的场景。

混血本来已经被打败了，浑身是血，倒在地面之上，完全没有反抗能力，所有人都料定了他会成为胜利果实被饥.渴难.耐的野兽慢慢享用。

在意识陷入混沌但仍保留着一点清醒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野兽撕咬下来他身上的肉，明明痛到极致却无法动弹，只能在绝望中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但偏偏在师亦降临在这个世界。或者准确地来讲，在师亦轻咳了几下后，这个混血突然从地面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突然爆发，他十令人不可置信地打死了那只野兽，旋即像是发了疯一样想要破开禁锢着他们的笼子。

“……不用。”

师亦的眼睫微微抬了抬。

这位混血好似变得癫狂起来，他的瞳孔突然倒竖起来，金黄色的瞳孔里满满的暴戾和破坏欲，比起他身边的已经死不瞑目的野兽，此刻的他反而更像是凶兽一般。

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

他现在浑身是血，整个人都好似被血渗透了一样，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人样，配上那被他抓的不断晃动着的笼子便显得更加可怖。

周围的贵族都已经无法维持住面上的优雅，他们略显慌乱地指责着斗兽场的人，生怕混血成功破笼而出。师亦的眼睫微颤，眼神里闪过了一些疑惑。

现在的这位混血确实是极为恐怖的。

就像是动了怒一样，那双竖瞳里有着可以灼烧一切的暴虐，但十分奇怪的是，师亦好像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担忧和自责。

想到混血那明显慌乱的眼神，师亦的眼眸微微垂了垂。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纯血和混血之间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只要是个正常纯血面对眼下的这个场景都会生出来这样的想法，如果这个混血逃出来的话，在场肯定会有纯血被他伤到。

他也肯定想要杀掉现场的所有人。

但很奇怪的，师亦却有一种这个混血肯定不会伤害他的感觉。

毫无缘由，一种十分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怎么突然狂躁起来了啊，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说话人声音顿了一下，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刺.激。”

……

与此同时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混血在此刻都停下来了自己的动作。

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涌现了一些着急和慌乱，然后开始不断地环顾四周，就如同是在找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很重要，一定要尽快找到才行。

“大人，您感觉到那种血脉上的呼唤了吗，是……”说话人的声音在微微发颤，“……王。”

混血一直都在被纯血欺压，他们人数众多，常年过着野兽一般的日子，每天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他们之所以会放下各个种族之间的恩怨联合在一起与纯血对抗，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

他们的王。

那些纯血疑惑于他们肯放下不共戴天的仇恨，诧异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可以命令整个混血的首领，他们完完全全不知道这一点。

他们所有的混血都有着一位一定要保护的人，这件事高于一切。

“是真的，王果然在这个世界上。”青年的双手微微攥紧。

在过去了将近三十年之后，他们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这种源于血脉的呼唤。

他们找了三十年，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去寻找王的踪迹，但每一次都失望而归。这样的事实就好像在告诉他们，他们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呼唤只是他们的错觉。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他们再次进入了那种浑浑噩噩的绝望状态。

可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确信他们的王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他还在等待着他们！

“一定要找到他。”青年面前的蓝眸少年在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66、纹身

台上的那位混血狂暴的更加厉害起来, 变得尖锐的牙齿咬在了特殊金属打造的笼子上面, 坚不可摧的金属在众人的惊呼声发生了变形。

混血的眼珠子里已经变得血红一片，他们种族本就智力不高生活方式和普通野兽无异，再加上斗兽场的人为了博人眼球在不断地培养他的兽性，不惜给他注射对身体伤害巨大的狂暴剂来压制他的理智。

在平常时候, 他越是发疯, 这场面就越是令人兴奋。可现在混血马上就要从囚笼中挣脱出来，这带来的效果便截然不同了。

因为这些纯血们发现，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和这位混血交流。不管他们许下何等令人艳羡的承诺, 混血依旧用着冰冷的眼神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快带小少爷往后退！”

终于，混血用尖锐的爪子抓开了一道可以出来的空隙。凭借着惊人的弹跳力，混血几乎是在瞬间便跳到了师亦的面前。

燕尾服青年的语气变得慌乱了起来，他一边急急忙忙地挡在师亦的面前，一边高声吩咐道。

可是下一秒，青年便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了气力。血红的眸子中出现了明显的不满，浓烈的血腥味不断地钻进鼻子，在这种逼人的注视下, 青年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完了。

下意识地，燕尾服青年的脑海里便划过了这个想法。

眼眸半阖，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青年已经用余光瞥见了抬起手臂的混血, 他浑身紧绷，就在他面色惨白的时候，他发现混血的动作顿了起来。

这个凶暴高大的混血好似变得无措起来，毫无人性的竖瞳因为太过紧张而微缩, 和刚才那种凶残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了好久，青年才给面前的混血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就像是被人抛弃的某种犬科动物一样。

青年花了好长时间才领悟到他现在似乎并没有性命之忧，眨了眨眼睛，他顺着混血的眼神望去。

是的，这位令人心惊胆战的混血并没有在看面前的他，而是一直自认为不着痕迹地看着某个方向。

混血在小心翼翼地看着被他挡在身后的少年

偷偷摸摸的，那眼神看似在凶恶地望着他，实则在偷看着师亦。

青年偏头看向微蹙着眉头的自家少爷，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他怎么感觉这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变得慌乱的混血在看自家少年的脸色？

师亦也同样微怔了下，因为他发现混血十分局促地站在了原地。对方一直在看着他反射性皱起的眉头，好像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可怜兮兮地低着头，但眼神却一直望他这边瞅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师亦在他血红的竖瞳中看到了一些自责和委屈。

眉头渐渐松开，师亦发现混血低着的头在瞬间抬了起来，后者眼巴巴地望着他，身上那种颓废的气息褪去了不少。

难不成原主和眼前的这个混血是同一个种族的？

小说中虽然有提及原主和主角受被抱错了，但原主究竟是不是纯血、以及他究竟是纯血中的哪个种族却并没有说。

师亦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些思索，但面上他还是望着面前的这位混血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望着他，混血的动作更加无措起来，那双血红的眸子不断地眨着，他就僵硬地维持着手臂微抬的动作，宛如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不要……”

他沙哑至极的声音慢慢响起。混血很久没有说话了，再加上他现在受了重伤，浑身都是血，这艰难吐出来的声音就显得十分难听可怕，好似是野兽在嘶吼。

但师亦却微微怔了怔，因为他好似听到了这道声音深处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负责的工作人员终于在此刻赶了过来，他们隐藏着自己的行踪，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混血的身后，然后将手中的药剂注射进后者的身体内。

伴随着一声倒地的巨响，师亦看到了混血还没有发出声音的一个口型。

那个未被吐出来的字好像是——

怕。

——不要怕我，也不需要怕，因为我存在的使命是保护您啊。

您是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王。

“很抱歉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故，请各位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我们斗兽场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斗兽场的负责人在解释着什么，下面的那些纯血贵族们重新戴上了高高在上的面具，他们故作优雅地指责着斗兽场的失误。在没有了混血的威胁后，场面上紧绷的氛围终于消失。

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师亦看着被工作人员拖走的混血，他的眉目再次微蹙了下。

“小少爷，怎么了吗？”

“我想要把他赎出来。”

燕尾服青年愣了一下，但在迟疑过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好，这件事属下会去处理的。”

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兴趣再看斗兽场里面的闹剧，师亦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原主的家中。

看着原主房间内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师亦的眼眸微微抬了抬。

原主是被抱错的，主角受的父母和兄长在一次战争中丧命，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便是交给原主母亲的还在襁褓中的主角受。

出于某种私心，在主角受家族收到消息前来寻找主角受时，原主的母亲隐瞒了真相。她没有出现在现场，只是划伤了主角受，将主角受的血涂抹在原主身上，然后将原主放到了主角受母亲的身下。

之所以说师亦这种贵族的身份持续不了很久，就是因为师亦不是他们家族的纯血。

每个种族都有着属于自己种族的天赋能力。

血脉越纯正，这种天赋能力便越强。

这也是混血会被纯血看不起的原因，因为混血是不同种族血脉的融合，血脉之间互相排斥，这种天赋能力会发生变异，而且极大概率是朝着弱小的方向变异。

甚至于很大一部分混血是继承不到任何天赋的，如果血脉排斥的太过厉害，他们会承受不住这种力量而直接死亡。

纯血的天赋能力会在二十岁之前觉醒。

纯血中还没有无法觉醒出来天赋能力的先例，一般来讲，越是觉醒得迟，觉醒出来的天赋能力便越强。

原主因为不是纯血迟迟没有觉醒，但这非但没有让他处在一种糟糕的境地，反而是让他的地位越来越高。

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出于某种传统，纯血每隔三十年都会举办一次比赛，所有适龄的纯血青年都必须参加。这也是纯血种族的一场盛事，人们可以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

纯血内部的身份地位会进行一次洗牌。

表现好的平民会被授予贵族的身份，而表现差的贵族则可能会被降职。

原主没有天赋能力，他名义上的亲人全部离世，他又得罪过很多其他贵族。所以，哪怕这个比赛对贵族很宽容、会剥夺贵族身份的条件很难达到，但原主还是面临到了那样的一个处境。

那个时候的原主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而且受到他们家族的很多照拂，所以他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为了不被剥夺贵族的爵位，他去参加了和他同种族的当今太子的选妃典礼。

不过很可惜，这位太子殿下是主角攻，他注定是会喜欢上主角受的。

所以原主还是被剥夺了身份，然后面临着相当糟糕的处境。

想到小说里描述的在主角受被发现真实身份后，他们家族人对原主的态度，师亦的眼眸微垂了下。

低头看着面前的行李箱，师亦轻蹙的眉头慢慢松开。

不过这些剧情都是过一段时间才发生的，他现在只是需要去首都星的皇家学院上学。

这所要求所有贵族在达到入学年龄后都必须进去修读的学院。

“小少爷，距离飞船开始行驶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我们现在就应该要过去了。”

燕尾服青年敲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亦应了声好。在下一秒，青年便推开了房门，然后走过来拿起了师亦的行李。

跟着青年朝着目的地所在的方向走去，在看到一个人手臂上的纹身后，师亦的脚步顿了一下。

“能把这个图案纹在自己的身上，看来他真的很仰慕陛下。”青年见状也顺着师亦的目光望了过去，旋即下意识地感叹到。

“这图案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师亦是知道这位陛下的，他是小说里极为关键的一个人物，比原主还要厉害的反派。

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陛下，而是一个想要毁灭世界的人利用自己的天赋能力假扮的，就连主角受和主角攻在他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前都没有发现。

“咦？小少爷你忘了吗，这个图案上画的是一件对陛下很重要的宝物啊。”

很重要的宝物？

师亦的眼眸微微抬了抬，他认真地看了看被纹上去的图案。

【系统，我怎么感觉这个图案有些熟悉。】师亦在脑海里询问着系统，【就好像，我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确实是见过的。】系统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宿主，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个世界时发生的事情吗？】

【你碰到了一个蓝色眼睛的小男孩，在快要离开那个世界的时候，你将一个耳钉递给了他。】

【这个纹身上纹的图案就是你当初送给他的那枚耳钉。】

67、主角受

那枚耳钉？

在系统的解释下, 师亦终于想起来了当初的事情。当时那个小男孩正在一个专门挖掘晶石的场所采矿, 在看到他后，小男孩便一直盯着他应节目组要求戴着的耳钉。

在他询问原因后，小男孩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很好奇, 感觉这枚耳钉能卖不少钱。

然后师亦就把耳钉摘下来送给了他。

所以, 应该是那个小男孩把这枚耳钉卖了，这枚耳钉在经过多次辗转后到了这位陛下的手中，当今陛下很喜欢这件本该存在于异世界的物件, 就视若珍宝并被世人所知？

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燕尾服青年的解释，师亦收回了目光，继续朝着飞船的方向前进。

此时的师亦并没有多想，他并不知道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

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一次的正式穿越距离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只过去了短短几个月。在这短短的数月时间内，这个世界并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但他如果再追问下去的话，他便可以发现，在很多年前, 这个图案便已经成为了某种象征。

所以从现在开始很长时间的师亦根本不知道，当初的那个小男孩已经在他离开的数月之内飞快地长大，他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他从未想到过的样子。

冰冷的金属飞船外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登机事宜，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味道的交杂起来的特殊气味，师亦被燕尾服青年领着远离了这里从特殊通道进入了头等舱。

能够进入头等舱的都是贵族，在和周围人点头示意后, 师亦进入了属于他的那间房屋。

因为有着第一个世界的记忆，第一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存在着某种相似的地方，所以师亦并没有某种不习惯的感觉，他很自然地让不远处的机器人帮他拿来了几本书。

他看的是记录这个世界百年内发生的所有大事的星历。师亦并不会继承原主的记忆，他有的只是在他穿越到每个世界后脑海里自动出现的小说剧情和人设。

也因此，每穿越进一个世界，师亦都会去查阅一些这个世界的历史，看看和小说所给的背景有没有差别。

前两个世界都没有问题，和剧情里面描述得一模一样。

可是——

看着星历上所说，在三十年前所有混血种族联合在一起开始和纯血对抗后，师亦的眉头微皱起来。

这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小说是以主角受为中心展开的。在主角受登上巅峰的过程中，混血种族虽然受到歧视，但他们还是和纯血生活在一起的。主角受碰到过很多混血，他是纯血里面少有地不对混血有偏见的人。

他帮过很多混血种族里的关键人物，正是因为这样，在他和主角攻面临绝境之时，他才能够得到这些混血们的帮助，最终在联合了所有混血种族后打败了最终的**oss。

可现在，混血种族竟然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和纯血决裂了。

师亦继续看了看之后的事情，在翻完所有的星历后他的眼眸垂了垂。

怪不得除了那位斗兽场里的混血，他便再没有在大街上看到过混血。

现在双方已经彻底分割了，混血和纯血将宇宙划分为两半，他们各自占据着一半，规定着对方种族的人不许跨进己方的领地。

一旦不小心闯入，或者被不小心抓走，后果都会不堪设想。

这还是师亦碰到的第一次剧情在他来之前就崩了，不过因为前两个世界的剧情一直都在崩，师亦现在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慢慢地合上了星历，翻开了另外一本书籍。

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是穿越的。

他穿越自21世纪，前世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平凡人。但自打穿越后，主角受的命运就完全不一样了。

主角受觉醒出来的天赋能力很弱小，但在他年满二十岁的时候，这种天赋能力会发生惊人的进化。

不过这都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主角受同样也进入了师亦即将进入的皇家学院，他得到了一位强者的传承，继承了后者的天赋能力。

并且在这位强者的推荐下，破格被学院录取。

而且，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和前两个世界的比起来十分特殊。

脑海里掠过了些什么，师亦的眼眸微微抬了抬。

“小少爷，是关于那个混血的事情。”

快要到达傍晚的时候，师亦房间的门突然被敲了敲。

是那位燕尾服青年。

“按照您的吩咐，家族的人已经从斗兽场把他接过来了。”青年向师亦恭敬地行了一礼，“不知道您准备如何处置他？”

“他伤得怎么样？”想到当时的场景，师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伤得很重，正处在昏迷之中，现在还能够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青年回道，“家族那边正在请医生给他治疗，但因为没有您的吩咐，这种治疗仅限于维持住他的生命。”

“如果想要治好需要很久吗？”

“嗯。”青年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伤得真的很重，需要蛮长一段时间的。然后，家族那边不是很乐意去治疗他，所要消耗的财力蛮大的。”

眼神中闪过了一些思考，师亦沉默了一会儿道，“先治疗吧，等到他能正常活动后，就派人把他送到混乱星域。”

混乱星域是一条灰色地带，也是自从混血和纯血开始对抗后，唯一一片混血和纯血可以同时存在的星域。它不受任何一方的管制，没有规则，没有约束，故以混乱为名。

“小少爷！”青年显然不太认同师亦的做法，他皱着眉道，“您要知道，如果您真的这样做了，一旦这件事被有心人知道告到上面，上面肯定是会怪罪下来的。到时候家族那面……”

没有听从青年的劝告，师亦打断了他，“就这样吧，按照我说的来做。”

如果那位混血被带到混乱星域的话，他便能够见到不少混血。不管是幸运地被同种族的人救走，继续留在混乱星域，还是回到混血种族的境内，他的生活处境都要比在这里要好上很多。

现在这个星球上都是纯血，混血都是斗兽场野兽一样的存在。就算师亦想要护着他，别人也会暗地里下绊子的。更何况，他现在贵族的身份也维持不了多久了，还不如在他有能力的时候赶紧送走。

就像青年所说的一样，师亦这种放混血回去的举动肯定是会引起其他纯血的不满的。

不过，想到那位混血看向他的眼神，师亦对着青年道，“我累了。”

反正他最后是会身败名裂的。

再多一个罪名也没有什么。

“小少爷……”青年拧了拧眉，但他终究没有继续劝说，而是在行了一礼后离开，“您好好休息。”

从他们星球到达首都星需要将近三天的时间，在这个期间内，师亦并没有和周围的贵族寒暄，而是一直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内。

他仔细地看了一遍小说剧情，决定在没有他戏份的时候一定要保持低调，最好那段时间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三天的时间并不是十分漫长，很快，师亦就到了要下船的时候。

负责来接他去学院的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师亦在机组人员的安排下离开了飞船。

但蓦地，他的视线突然落在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右脸上有着密密麻麻疤痕、看起来十分吓人的少年。之所以师亦一眼就望到了他，是因为少年的周围有着一片真空地带。

除了他身边的同伴，每个人都像是避瘟疫一样闭着他，甚至于，一个小孩都因为看见他不住地哭了起来。

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

心里做出了判断，师亦收回了视线。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面容可怖的少年也突然望了他一样。

“修恩，怎么了吗？”他身边的同伴问道。

“很熟悉的一种感觉。”修恩顿了一会儿后方才回道。

“很熟悉？该不会和你一直做的那个梦有关吧？”同伴愣了一下，开玩笑道。

只是，他的笑声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修恩竟然在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修恩并没有继续说话，他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修恩一直都很确信这件事，但很奇怪的是，修恩一直记不清前世的事情。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蒙蔽住了一样，他始终想不起来前世的事。

只有在梦里，他才能梦到，但一旦醒来，他又什么都记不清，只知道他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修恩用尽了办法，才勉强知道了一些前世的事。

前世的他好像是在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世界，他碌碌无为，但却喜欢上了一个人。

很喜欢很喜欢，他默默地关注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好似终于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一样。

但是他太普通了，在周围人污蔑那个少年的时候，他毫无办法，他想要维护那个人但却没有相应的能力。他想要告诉所有人那个少年的好，但没有人相信他。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到了那个人自杀的消息。

每每从夜间惊醒，哪怕修恩什么都想不起来，他都会记得心被揪住一样的疼痛感，他都能感受到因为汗流浃背而透入心底的冰凉。

“……应该是错觉吧。”

那个人是他前世的事，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修恩的手心却攥紧了一些。

68、虚拟世界

跟着负责接待他的人坐入了前往学院的悬浮车, 师亦的眼眸微抬了下。

关于接待员向他介绍学院的话语, 师亦其实并没有听得太认真。他已经知道了主角受在学院内会经历哪些剧情，最重要的是，因为贵族身份会被剥夺，他在学院内待不了多长时间, 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等到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后, 师亦便走到了学院给他安排的公寓。他们是四人寝，师亦到的时候，其他的两个室友都已经到了。

一个是有着红色头发的少年, 另外一个是样貌有些普通的青年。

“你就是师亦啊。”看着师亦胸前的徽章，红发少年朝着师亦挥了挥手，“我有听说过你，你的天赋还没有觉醒吗？”

在看到师亦摇了摇头，红发少年啧了啧嘴，他用略带惊诧的语气道，“距离你年满二十岁好像只剩下一个月了吧，现在都还没有觉醒, 这天赋得有多么强大。”

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师亦并不意外。

因为原主的名气确实很大，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纯血会无法觉醒天赋的先例，越是觉醒得晚天赋越强大也已经成为了定律。

政.府每隔三年便会对每个人的资料进行一次更新, 身为纯血贵族的原主一直没有觉醒天赋也从来都不是秘密。

所有人都对原主怀有相当高的期望，他们都确信着原主能够觉醒出来一个强大的天赋。也因此，即便原主名义上的亲人都离世了，也没有人敢对原主不敬。

所以, 在原主没有觉醒出来天赋后，他的处境才会那么糟糕，直接从云端堕入泥泞。

“认识一下，我叫凯恩。”红发少年露出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朝着师亦伸出来了自己的右手。

“安姆。”旁边的普通青年同样说道。

和他们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后，一直跟在师亦身后的燕尾服青年提出了告别。

“小少爷，那属下就先离开了。”在不卑不亢地朝着凯恩他们行了一礼后，青年将手中的行李递给了旁边的机器人，“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联系属下。”

学校是不允许随行管家照顾学生生活事宜的。

师亦点了点头，并没有要说些什么的意思。

“哎，今年入学的人里面有很多厉害角色。”似乎为了熟络关系，红发少年在燕尾服青年离开不久后便主动找了话题，“有很多都是位列青年榜的，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里面很多人都是前几年都该入学的，但却都往后推了，推到了今年。”

青年榜是官方机构根据适龄纯血的天赋和表现编制的一种排名，一共一百位。具有很高的权威性，并且被广大纯血承认，但凡是上榜的都是特别有名的天之骄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学院今年的教学有些特殊。有一个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只能一年级生参加，他们好像都是来争这个机缘的。”样貌普通的青年回道。

“对，今年确实不太一样，亚安大师不是突然宣布他要找一个继承者了吗。他现在要来我们学校任职，外界便一直在说他可能是要从咱们学院的学生中挑一个弟子出来。”红发少年耸了耸肩，“总感觉今年会发生什么大事。”

“对了，师亦，你要不经常去亚安大师那边看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红发少年补充道，“亚安大师很注重天赋的，我觉得你很有可能会被他选为继承者。”

师亦在顿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原主是从小就被娇养大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是偷来的。

准确地来讲，如果没有经历后面的那些事情，原主就是一位标准的贵族。

所以，认为自己可以觉醒出来强大天赋的原主参与了这场竞争，并且彻底输给了主角受。

红发少年依旧和普通青年说着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除非在被问到时说上几句，师亦一直都保持着安静。

“哎哎哎？到点了啊！”

光脑上响起一道声音，红发少年的表情立马变了，“兄弟们，我男神的比赛就要开始了。我现在得进入营养仓登虚拟世界了，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啊？”

“我男神超厉害的！在竞技场上从未败过，打架起来超帅的！”

样貌普通的青年微怔了下，他摇了摇头，“没兴趣。”

“没兴趣？那是你没有去看我男神的比赛现场，它和普通的那种碾压型比赛不一样的。我男神的比赛很特殊，他打架的方式和策略特别不一样！他很少用天赋的，一般都是靠着……”匆匆忙忙地往着自己的卧室跑去，红发少年突然住了嘴，“不行了，快来不及了，师亦，你不要一起啊。”

“不了，你去吧。”师亦摇了摇头。

红发少年口中的男神便是主角受。

虚拟世界是完全根据现实所打造的世界，人们在虚拟世界的感觉和在现实里的没有丝毫差异。但它却有着很重要的特殊性，除了精神层面的伤痛和疲惫外，虚拟世界里受到的伤痛并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它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实战平台。

而且，在虚拟世界中，你可以跨越空间和别人交流，轻易地进入别的星球的虚拟世界。并且可以隐藏自己现实世界的身份，去做一些现实世界不方便做的事情。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再出现前两个世界的那种状况，师亦并不准备随便进入虚拟世界。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会不小心碰到什么关键人物。

在红发少年离开后，房间内便变得彻底安静了下来，师亦在自己的卧室里面坐了一会儿。

是等到红发少年略带兴奋的声音响起来后，他才重新走了出去。

“我男神不愧为我男神，太厉害了。当时我都险些认为他要输了，但男神的操作！太绝了！可惜我没来得及把它录下来，不然一定给你们看一看。”红发少年一种格外激.动的状态，“再这样下去，我男神马上就能成为新人王了。可惜啊，他一直戴面具，也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份。我私聊他他从来都没有回过。”

红发少年又自顾自地喃喃了好久，是过了好久后，他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看着沉默着的师亦和普通青年，红发少年突然问道，“哎？我们的另外一个室友呢，他怎么还没到啊？学校是说今天傍晚上必须到校的吧？”

“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吧，毕竟他可是学院今年招的唯一一个平民。”

“平民？”红发少年声音拔高了些，“怎么会有平民进来啊，我们学院不是只收贵族的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普通青年摇了摇头，“听说这些平民都很野蛮、不知礼仪。哎，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他和我们安排在了一起。”

这最后的一位室友就是主角受。

原主前期会和他结仇也是因此。

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剧情，师亦的表情变得略微认真了一些。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前两个世界的主角受都没有把他当做敌人，他们对他的态度很奇怪。

完成任务的关键就是主角受。介于前两个世界的教训，师亦觉得他在面对主角受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一些，他不能在像两个世界一样了，一定要直接把厌恶感刷上去。

所以，接下来的见面就很重要，他必须要给主角受落下一个很糟糕很糟糕的印象。

说曹操曹操到，在红发少年谈论主角受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红发少年和普通青年的话语声马上顿住了。哪怕知道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们还是在顿了一会儿后方才过去开门的。

酝酿着表情，师亦的脚步往上迈去。

只是，房门开启后发生的场景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像是被主角受的样貌吓到了，红发少年反射性地往后退去，他身后正站着师亦。

然后，就在他快要踩到师亦的时候，面容可怖的少年突然做出来了一个举动。像是本能般地，他用一只手把他红发少年往旁边推了推，同时用另外一只手呈保护意味地把师亦拉进了些。

已经最好嚣张跋扈行为准备的师亦：“？”主角受的剧本怎么和他的不一样。

“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些着急，隐隐间还能听到一些紧张。

被主角受扒拉了一下、咣当摔倒在地上的红发少年：“？”嘤！

69、触发条件

师亦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他没有想到主角受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好像是在担心他。

修恩手掌的温度要比他的高很多, 师亦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那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以及他手心和指尖的薄茧。他的手掌很用力，就像是所有正常的人一样，在遇到什么触动心弦的事时会不自觉地绷紧。

最重要的是, 师亦可以通过两者想触碰的手掌感受到修恩的心跳, 声音很响亮，快到不正常。

咚咚咚。

因为这种剧烈的心跳，修恩握着师亦的手便显得有些微颤。师亦的眼眸垂了垂, 没有按他想象的那样行动，而是沉默地看着主角受的手。

和他恐怖吓人的面容比起来，修恩的手特别好看。五指修长，皮肤下黛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房间内维持了片刻的安静，也许是因为师亦的视线落在了修恩的手上好一会儿。修恩的目光终于从师亦的面容上移开了，他微怔地看着自己握住师亦的手。也是在这个时候，师亦发现修恩的心跳又快了一瞬，紧接着, 对方就像是触电了一样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师亦也同样微怔了一下，他这时才想到主角受问了他什么样的一个问题。

他当然不会有什么事，就算在红发少年往后退的时候主角受没有去拉他, 他也能反射性地避开。

但——

将心里的一些疑惑压在心底，师亦抬头看向了神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的主角受，“本来是没有什么事的，但是你抓疼我了。”

他不能再像前两个世界那样对主角受的态度不够坚定了。

语气中出现了一些嫌弃, 师亦用一种略带矜持的声音继续道，“而且，你为什么要碰我？我很讨厌别人不经过我的允许就碰我，尤其是你们这种低贱的平民。你在拉我的时候就不会先看看自己的身份吗？”

没有管表情微僵的主角受，师亦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巾。在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后，师亦动作极慢地用纸巾擦拭了一下自己刚才被主角受握住的那只手。

“虽然我们是室友，但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最好还是保持住距离。如果有什么事的话，麻烦你通过光脑联系我。在日常的生活中也请避开我，如果真的必须见面的话，你可以在见面前先通知我一下吗”师亦的声音淡淡的，虽然他的话语是疑问句，也用了很多表达请求的词语，但这些话却都像是在下命令一样。

平淡地和主角受对视着，师亦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了原因，“毕竟，你长这么一副样子。如果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是会吓到我的。”

能够发现修恩的身体越来越僵硬，面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勉强，师亦的表情却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

师亦其实很清楚，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剜主角受的心。

这是主角受穿越之后最痛的两个点。

虽然在一个月后，主角受和他的处境会发生一个颠倒。他会因为被发现没有办法觉醒天赋、又在青年大赛上表演极差而被剥夺贵族身份，地位一落千丈。主角受则因为本身的天赋能力成功发生进化，从一个无名之辈一跃登上青年榜而一举成名。

他不仅因此被皇室直接赋予了贵族的身份，并且恢复了正常的样貌。

主角受脸上的疤痕不是天生的，是原主的母亲出于某种嫉妒和担忧而在他小时候硬生生刻下的。为了让主角受永远没有办法接触到真相，原主的母亲当初是本着让他的样貌永远都没有办法恢复的念头的，她将一种可以让伤口感染恶化的药材伪装成治愈的药物让主角受一直使用。

如果不是天赋的进化会带来洗经伐髓，主角受的脸便永远没有可以恢复的可能。

倘若剧情没有出现差错的话，主角受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药材是被恶意替换的真相。

从小到大，不管主角受做什么，他都会因为这两个点而被各种苛责。他名义上的“血亲”每天都用厌恶的语气让他看清自己平民的真相。

没有人敢去靠近他。

所以，哪怕主角受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高到了极致，这两件事依旧是他心中无法忽视的刺。

很何况，这些话还是一个从他刚刚帮助过的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在说完这些话后，师亦的眼睫不着痕迹地微颤了下。就算主角受的脾气很好，他这样的举动也一定会让其生气，更不用说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了。

无理取闹够了的师亦已经准备好面对主角受的忍耐或者怒火了，目光从主角受已经捏出血的掌心划过，师亦维持着面上的表情不发生任何变化。

“……嗯。”

场面再度安静了一瞬，是在过了片刻后，师亦才听到了修恩的声音。只是，主角受的回答和反应却跟师亦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就那么应了，然后朝着师亦的方向走了过来。

身体很僵硬，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内心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不是要来动手的，他就那样走到了师亦的面前，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玉瓶。在将玉瓶打开后，他一只手往前伸了伸，但蓦地，修恩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的这只手立马顿住了，他只是将瓶子递到了师亦面前。

就在师亦有些疑惑的时候，他听到了主角受的声音，“它对治疗外伤效果很好。”

在看到这个玉瓶的时候，师亦便知道了这一点。虽然他对这个世界还不是那么熟悉，但这个世界和第一个世界有着共通的地方，第一个世界他是医师，自然也是能够看出来这药的不寻常的。

可是，主角受为什么要给他这个？

“我刚刚不是太用力了吗。”似乎看出来了他的疑惑，修恩解释道，“擦上后就不会疼了。”

那只是他为了刁难主角受故意找的借口。

师亦突然有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抬眸望向了比他高一些的主角受，但师亦突然怔住了。

因为他发现主角受的眼神很认真，里面交织着各种各样的情感。虽然有些摸不清绝大多数的情绪，但师亦却突然有点儿不想再刁难下去了。

“……你是觉得我特别娇贵吗？”

眼帘微垂，师亦压下了那种情绪，而是冷声反问道。

肉眼可见地，主角受的动作明显慌乱了一下，“不是，我只是……”

就在场面格外压抑的时候，红发少年突然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嘤！”

师亦没有事，他可是有事的。

红发少年出生高贵，他和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师亦不一样，他很清楚修恩手中的药有多么的珍贵，在治疗外伤上绝对称的上是顶级。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连他都没有门路得到的药会在修恩这个平民手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想要得到它。

“嘤！”他特别娇贵，他特别需要这个东西！

当发现师亦和修恩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后，红发少年的眼睛微亮了亮。

只是，他的面容很快就僵住了。

因为他发现修恩的眼神很冷、甚至还带了点不耐烦。修恩用透着冷气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完全不管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他。

和面对师亦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态度。

彻底被无视的红发少年：“？”嘤嘤嘤！

“我要回卧室休息了。”平淡地丢下了这一句，师亦径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在走进卧室后，师亦却不着痕迹地看了主角受一眼。

他完全不清楚主角受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明明他都这样说了，主角受都没有向他发火。

要这样下去，他的任务在这个世界依旧没有办法完成。

除非他不停地去针对主角受，不断地伤害，直到打破后者的底线。

只是那样的话——

想到主角受刚才的表情，师亦的眼眸阖了下。

在师亦的身影消失后，修恩沉默地站在了原地好一会儿，他的眼眸中再次出现了深深的迷茫。

其实连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一样。

他是本能般地将师亦拉过来的，然后下意识地问出来了那个问题。在反应过来他握上了师亦的手后，修恩便怔住了。

他的内心在那一刻紧张到了极致，而且有着一些他完全无法否认的甜蜜和满足。就好像，他曾经想这样做想了很多次，但一直都没有成功，现在终于做到了。

也因此，当师亦说出来那些话的时候，修恩感觉心脏抽疼得厉害。他不受控制地感到受伤，痛到快要维持不住那种不在意的表情。

修恩以为自己会生气的，但他发现他没有。

因为在看到少年用那种厌恶的表情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在心疼。

没有生出来丝毫的怒火，他竟然只是在心疼和自责。

甚至于，这种感觉都要盖过因为这些话而产生的受伤感。他完全不知道他应该对少年说些什么，他特别担心他又说错什么话而让对方不开心。

“修恩，你还好吧？”看出来了修恩的不对劲，红发少年自认为十分大度地关心了一下。

偏头看了红发少年一眼，修恩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是在停顿了一会儿拖着自己的行李走向了唯一空着的那间卧室。

这样的举动显然是让红发少年再度怔了一下，他咬着牙说道，“不气，不气，男神今天刚赢了比赛，这些事情都没有男神的事情重要，我得开心，我不能生气。”

一连念叨了好几句，红发少年方才满脸扭曲地同样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而在另一侧，原主所在的家族内。

“怎么办？最近会有贵人来家族暂住，如果要是让他不小心发现我们家有混血，而且我们正在给这个混血疗伤的话，他肯定是要怪罪的。”

“应该不会吧，这个混血伤得这么重，还在昏迷中。只要我们小心看管着，他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谁知道这个混血会不会突然发疯？他要是蒙的醒过来发疯，我们能够拦得住他吗？要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谁付这个责任？”最先提及这个话题的人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小少爷那边……”

“我知道，小少爷说等到他行动没有问题后再把送到混乱星域。但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吗，而且小少爷又不在这边，他怎么知道我们有没有把这个混血治疗好？”说话之人显然心中已经有了注意，“我们现在就把他送过去，和再晚一会儿送过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最起码要等他醒过来吧，混乱星域那么危险，如果……”

“好了，就这样吧，这也是家族其他人的决定。”那人没有了继续劝说的意思。

这件事师亦并不知道。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位混血前脚刚被扔进了混乱星域，后脚就有另外一位路过的混血顿住了脚步。

“这是……王的气息，他有和王接触过！”混血的表情瞬间变了，“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件事传上去。”

此时的师亦正在迟疑。

他现在正在重伤的主角攻的附近。

这本来是主角受的戏份，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主角受并没有去救主角攻。

修恩很漠然地便从主角攻的身边给走开了。

主角攻是肯定要救的，但师亦并不想用自己的身份去救，免得又出现前几个世界的事情。但他又不放心把这件事的消息透露给别人、让别人去救。

毕竟，这可是主角受和主角攻情愫暗生的地方，如果主角攻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主角受态度不一样，反而是喜欢上了别人，而那人也喜欢主角攻，后面的很多情节都没有办法展开了。

主角受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如果再出现什么差错，这个世界的剧情也要崩了。

想了想，师亦呼唤起了系统。

【系统，你能把我暂时变成主角受的样子吗？】

【不行的。】

系统那边迟疑了一下，【但我可以模糊主角攻的记忆，让他以为你是主角受。只是，这个办法也并不稳妥，当触发了一个条件后，它就会失效，主角攻也会恢复正常的记忆。】

【要触发什么条件？】

70、被打脸

【剧情主线的崩坏程度超过50%。】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师亦的脑海里响起, 【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运行规律。在剧情崩溃程度达到一定的程度后, 为了能够不让世界因为剧情出错而崩塌，这个副本世界的核心程序便会做出一些调整。】

【这个调整有些复杂，简单地来讲，就是程序会重新认知所有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 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建构。在它认知发生事实的时候, 主角攻虚假的记忆便会被拨正，那个时候的他就会知道真正救了他的人是宿主你。】

系统解释道，【我虽然可以调整核心程序, 但之前在我们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便调整过一次了，如果再调整的话，这个世界的核心程序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而崩溃。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去改这个重新认知的设定。】

只要主线剧情的崩坏程度不超过50%，主角攻就永远都没有办法知道真相。

密切关注着主角攻现在的状态，师亦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些思考。

虽然主角受会因为没有做过这件事而否认，但他否认的反应并不会引起主角攻的怀疑。

因为主角攻的天赋很特殊。

他的天赋是可以让自己的灵魂离开**，并且得以自主地选择附身在任何事物的身上。

现在主角攻便是附身状态, 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主角受之后会不认识真实的他也很正常。

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主角受的天赋已然得到进化, 周围有无数想要招揽他的人。哪怕主角攻说出真相、主角受真的救了他，主角受也会心生怀疑不肯承认这件事，而这是主角攻很清楚的。

只是——

【宿主，在等一段时间好吗。】就在师亦斟酌着要不要采取这样的行动时, 他突然听到了系统好像带着一些感情的声音，【等到我……】

蓦地，系统那端又没声了。

【嗯？】

【没什么。宿主，请一定要记住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些话。】

明明依旧是冷冰冰的电子音，但师亦却隐隐间觉得系统说这话的语气很熟悉。同样的压抑，同样的克制，同样的暗藏着极为深厚的情感。

眼睫微颤了下，师亦将这个疑惑记在了心里。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用正常的语气问出来了刚才想要问的问题。

【那我前两个世界有达到这个触发条件吗？】

【嗯，有。第一个世界是在你的抑制手镯破碎后，第二个世界是在你自杀的消息被发布出来的那一刻。】

听到这话，师亦的表情放松了些许。

虽然在听到有后他的心里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心虚，但这个情况比他想的要好太多了。

还好要求的剧情主线，而不是所有剧情。

这就说明，就算师亦还会像之前那样让剧情逐渐地放弃治疗，但要等到触发这个条件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在这个期间内，说不定主角受和主角攻就因为其他的事情互相喜欢上了呢。

他得相信主角受的人格魅力。

【系统，帮我模糊主角攻的记忆吧。】

在脑海里轻轻说了一声，师亦朝着主角攻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在垃圾桶旁边瘫倒在地上、衣衫褴褛、鼻青眼肿的狼狈青年，师亦保持着正常的速度走了过去。

青年的状态特别糟糕，因为身上布满着伤口，所以完全无法辨认出来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额头上不断冒出的豆粒汗珠，这汗珠混着伤疤的血迹不断地往下流着，他的面容上出现了十分可怖的血色痕迹。

不过是稍稍靠近了些，师亦便闻到了青年身上的一种奇怪味道。酒精、汗臭、血腥、还有垃圾箱的味道掺和到了一起，刺鼻难闻得可怕。

面容没有出现什么涟漪，师亦只是垂眸看了看主角攻已经攥得死死的拳头。

主角攻是出了名的天才，青年榜位列第一，按理来说，他和主角受是不应该有丝毫的交集的。但作者偏偏就设计了这么一个情节。

作者给的理由是，主角攻的天赋能力正处于突破的阶段。他现在的能力极不稳定，而且有着被反噬的倾向。又因为主角攻的天赋和灵魂有关，所以，在精神放松的状态下，他的灵魂可能会出窍。

而他之所以会重伤需要主角受相救，是因为等到主角攻意识到他的灵魂离开**后，他已经来到了这里。主角攻所附身的人，是一个刚刚被人打死的失意青年，青年并不想要死，他的身体有着特别强的求生欲，而他的天赋又很恰巧就是吞噬。

所以，在青年的灵魂消亡的瞬间，他遗留给身体的本能和求生欲把主角攻的灵魂主动吸引了过来。

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作者花了长篇大论做出的解释，师亦慢慢弯下了身体，近距离地观察着主角攻的状态。

师亦和原主一样，是没有天赋能力的，他也没有能力用主角受的办法去救主角攻。

他唯一能借助的便是他自身的精神力，这个在现在这个世界还没有被发觉也没有概念的一种能力。

慢慢地释放出来自己的精神力，师亦认真地看着主角攻。而主角攻会需要主角受救助的原因则是——

诺本知道他现在进入了魔怔，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叫诺本了。

那种吞噬的能力让他没有办法立即离开这具身体，他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身体的主人留下的那种强烈意念。

厌恶、恳求、自卑、希冀、求生的**，各种各样的情感不断地冲刷着诺本，这些他很少体验过的感觉像是囚笼一样包裹着他，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些晦涩至极的情绪，他能够感觉那种压抑，他一点点地体验着这些情绪全部积淀成了令人崩溃的绝望。

他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被情绪控制的。

但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他是一个孤儿，他只想要碌碌无为地长大，可他总在倒霉。

他得罪了好多人，在不断地被欺辱，他告诉自己不要悲痛，所有的事情都会慢慢变好的，他一定要活下去。

他发了疯的想要活下去，但他要死了。

一个个拳头砸在他的身上，浑身上下都在痛，呼吸越来越微弱，现实的一切都在和他慢慢剥离，他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生命在被剥夺。

他要死了，没有办法阻止。

脑海里一片昏沉，诺本想要挣扎，可他只有不断被拉入深渊的感觉。

他的拼命挣扎好像毫无作用，陷入黑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里面的绝望在化作黑色吞噬着他，诺本只能感觉着自己不断地堕落，然后——

有一个人拉住了他。

不是很用力，但诺本却怔住了。

因为在那只手拉上他瞬间，他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停止了蔓延，他也不再朝着黑暗坠去。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和温暖出现相伴的，是一道清冷的声音。虽然这道声音很轻，但却像是一字一字地敲在他的心尖，他的意识开始清醒。

他还是没有可以行动的能力，只能被动地接受着一切。不过和之前的那种绝望比起来，现在的这种感觉让他有些贪恋，诺本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握住他的那只手上。

直到——

那人松开了他。

心里下意识地出现了一些慌乱，诺本想要去抓住那只手。但无论他的意识多么的强烈，身体还是无法行动，哪怕他使出了权力，他也只是勉强睁开了一下眼睛。

诺本看到了密布了半张脸的疤痕。

……

处理完了主角攻的事情后，师亦突然环顾了一下周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师亦总觉得在他给主角攻进行精神疏导的时候，周围有些奇怪。

就像是有什么人。

“应该只是错觉，如果真的有人在我附近的话，我的精神力不可能探测不到。”低声喃了喃，师亦没有继续多想，只是朝着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的师亦显然是没有想到一点很重要的事情。

他来的这个世界很特殊，里面的每个人几乎都有着天赋能力，他的精神力也相当于一种天赋。

说不定就有什么人的天赋就是专门用来隐匿、并且恰好可以躲避这种探测的。

不过，能够躲避过师亦的精神力便说明他的天赋很强大，这个人的实力一定不低。

师亦这时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宿舍。

“师师，我们去吃饭吧！我打听到学校里面有一家餐厅特别好吃！”红发少年语气兴奋地道。

师亦在微怔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嗯。”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吧，就当是我们寝室第一次的聚餐。”红发少年立马笑弯了眼，他转过来身子朝着一个方向喊着，“修恩，你跟我们一……”

蓦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红发少年的声音顿住来，他讪讪地笑了笑，故作自然地继续说道，“那我们就走吧。”

目光从红发少年和普通青年身上划过，师亦抬眸看了眼修恩所在的卧室。

他回来的时候，红发少年他们两个都在外面坐着，只有修恩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卧室里面。

是因为他说过的那些话。

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师亦的指尖动了动。

“对了，师师，你刚才做什么去了？感觉你出去了好久。”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红发少年换了一个话题。

“路上碰到了一些小事。”

红发少年提及这个，师亦便又想到了他代替主角受救了主角攻的事情。

这个意义非凡的剧情。

只要主角攻不知道真相，就不会影响任何事情。

师亦在心里面默默地对自己说了一句。

而他要做着，就是努力维持住主线剧情。

并且这个应当也不是很难。

毕竟，第二个世界是他有主动放弃的成分的，而这个世界又不可能和第一个世界一样，他身后有什么特殊身份。

“我们走吧。”

没有管红发少年好奇的眼神，师亦只是淡淡地道，但是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师亦望了下主角受所在的卧室。

主角受好像就因为他的那些话而被孤立了。

指尖微颤了下，师亦沉默地跟着红发少年往前走着。

不过这次他必须要坚定住自己的想法，不能再因为任何原因去帮主角受了。

在顿了一会儿后，师亦将这件事压了下去。他们要去餐厅吃饭的事情小说里有提及过。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会在这个期间迎来第一次的被打脸。

71、约尔

“约尔, 你不是心情不好、正在为那件事忧心, 所以不想和我们一起出来吃饭吗？”一个穿着华衣的青年略带诧异地说道，“我还真的以为你不来了呢，都没让人摆你的餐具。”

那名名为约尔的青年是一个眼角含笑的人，和华衣青年的衣衫比起来, 他的衣服显得极为朴素和简单, 一点儿都不像是贵族。

“嗯，路上看到了一处美景，心情变好了, 便改变了主意。”面容俊秀的青年解释道。

华衣青年明显是一怔，“美景？我怎么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因为看到美景就心情变好的人。”

约尔显然没有了继续回答他的意思，他优雅地坐在了一边的座位上，然后朝着端着餐具迎面走过来的服务生道谢。

华衣青年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菜单。

不过，很快地，他便发现约尔的眼神突然落在了楼下。

而且向来看不透的眼神中竟然出现了一些专注。

“很美的一处风景。”

华衣青年听见约尔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声音低喃道。

他的眼神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些疑惑, 但约尔却好像完全不想为他的这些异常做出什么解释。眉目温和的青年只是垂眸安静地看着楼下的一处。

如果现在有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便可以发现，他现在看着的人赫然就是师亦。

刚才师亦所做的一切都被约尔收入了眼底。

他本来正刚刚解决完一件令他心烦了很长时间的事情、身心疲惫到了极致。正当他准备返回学院休息的时候, 约尔看到了走向了肮脏青年的师亦。

约尔的嘴角蓦地极快地勾了一下。

他看到了从未见到过、也从来都不觉得可能会发生的一幕。

那个长相很好看的少年竟然朝着浑身脏兮兮的落魄人伸出了自己的手。

少年越是衣衫华贵、越是眼神淡漠、越是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清冷，那个倒在垃圾桶边的青年越是不堪和绝望，少年在后者无助的时候肯弯下腰伸出手的举动所带来的刺.激就越大，反差和冲突也越强烈。

两个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站在了一起, 而引起这些的却是看起来对谁都不在意高高在上的少年。

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因为那件事动用了天赋能力，便没有任何人会看到并发现这幕。

谁都不知道那个看起来不好相处的少年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约尔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慢慢地收回了视线，这才和其他人交谈起来。

……

这件事师亦并不知道，他的两个室友在等待上菜的时候也在谈论着一些事情。

“果然还是这样的餐厅好啊，还请了人当服务员，特别有吃饭的氛围。不像其他的那些餐厅，放眼望去全是机器人，感觉冷冰冰的。”红发少年环顾着周围，“感觉整个人都舒服起来了，你们肯定不知道我在这几天都经历了些什么。学院只提供那种没有味道的营养剂，其他餐厅做出来的饭菜又极难吃，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家的。”

“嗯。”普通少年心不在焉地应和了一下，他低着头看着光脑，像是在浏览什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立马拧了起来。

“你在敷衍我！”红发少年用一种不满的语气说道，但当他看到了普通青年的神情后，他微愣，“怎么了吗？”

“我在看边境的消息，混血前不久不是突然发了一次总攻吗？这次的攻击力度要比以往都要大，边境那边的状况不是很好，焠翡星马上就要被攻占了。”普通青年面色有些难看的说道，“你们知道的，家父在军中任职，现在就在边境上，所以我有些担心。”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混血他们在三十年前就开始闹了，闹了这么久不还是只能和我们僵持着吗。这次应该也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况且依照伯父在军中的军衔，就算真的出什么事，他也不会有事的。”红发少年安慰道。

“不，你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父亲昨天跟我通话的时候有提及这个事，他说那些混血突然不怕死了，他们在战场上特别疯狂，而且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普通青年的面色并没有好起来，反而是越来越糟糕了，“如果……”

光脑突然响起来了一道提示音，普通青年低头看去，当看清上面写得是什么后，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艰难地道，“焠翡星在刚刚被攻占了。”

“被攻占了？这消息来源是真的吗，我们双方的领土自七年前就没发生变动了啊。”

“是真的。”普通青年僵硬地点了点头，他的语气格外不好，“家父也只是估计焠翡星会在三个月内被攻占，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红发少年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问道，“那伯父有找到让这些混血大变的原因吗？”

“这也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普通青年苦笑了一下，“就和当初那些混血会突然联合起来一样，我们根本找不到那个关键的诱因。”

“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些混血做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复杂，“如此地步。”

师亦的表情倒没有出现太大的起伏，混血种族的剧情在他正式降临这个世界之前便已经崩了，再崩一些也没什么区别。虽然它肯定会影响到以后的剧情，但在师亦看来，这件事和他没有关联，是他没有办法改变和修正的。所以，只能静观其变。

饭菜被陆陆续续摆在了餐桌之上，但因为闹了这么一遭，吃饭时的氛围压抑了起来。

师亦不爱说话，唯一应和红发少年的普通青年也格外心不在焉，红发少年讲话的频率也在不断下降。

是等到他们吃完饭后，这种氛围才出现了和缓。

“咦？到时间了哎！”红发少年突然惊呼了一声，他顿下了离开餐厅的脚步，低头快速输入着什么。

“什么！男神竞技杯的对手竟然是我们学校的米桦。”红发少年的眉头拧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米桦在青年榜上应该是排在第九十八位。男神怎么首战就碰上他了呢，该不会……应该还是可以赢的吧。”

“那你的对手呢？”普通青年问道。

“啊？”

“你好像也是报了这个竞技杯的吧？”普通青年顿了片刻后道。

竞技杯是在虚拟世界中进行比赛的盛事，每隔五年举办一次，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热度和含金量仅次于师亦即将要参加并会被剥夺贵族身份的那场比赛。

“对哦，我确实是报了。毕竟说不定我就能在选手的候场间碰到我男神了。”红发少年摸了摸头，“到我比赛的时候，你们两个必须去看啊！不然友尽知不知道！”

听着两个室友的交谈，师亦的目光锁定在了街上的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摊位上。

在看到纹有某种图案的服饰后，师亦突然朝着那个摊位走了过去。

“这个你要卖多少钱？”师亦淡淡地道。

“少爷好眼力啊，这可是生灭草的根部，所有可以让影族人天赋能力得以进化的药草里面成功率最高的那种，很少见的。”小贩展露着热情的笑容，“小少爷是第一个来我摊位看的人，看我们这么有缘，给您一个成本价，一百万晶石。”

“一百万？”用余光瞥见某个人在靠近，师亦的眉毛扬了扬，“撑死一万。”

他的语气里出现了一些冷意和矜贵，“生灭草那么宝贵，你这么一个小贩怎么可能会有，这肯定是假的。不过我看你没有生意可怜，倒是愿意把它买走。”

“这真的是真的，您这个价钱绝对是不行的。”小贩摇了摇头，他似乎是在无奈，“而且，如果您真的认为它是假的的话，您为什么还要把它买走呢。您竟然愿意走过来询问，就说明它对您是有吸引力的，所以……”

“你确定你不卖给我吗？”师亦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他把玩着小贩摊位上的东西，“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他的声音轻了下去，但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他口中的威胁意味，“你如果坚持下去的话，你信不信，你非但没有办法保护住它、连这一万都得不到，而且很有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小少爷，您不能这样的啊……”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不把它卖给我吗？”师亦慢慢地道，“以我的身份，我是有能力让我说的话变为现实的。”

“我……”小贩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色变幻了很多次，终于，他咬了咬牙，“好，我……”

“这个东西我要了。”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

“一百万晶石是吧？”少女走到了师亦的旁边，她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师亦。

这就是要打他脸的那个人。

这株药材很珍贵，原主想要得到是为了讨好和他同族的一位高阶贵族。

而少女之所以会花这么多钱去要买，除了看不惯师亦的行为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也想要将其送给她的心上人。

一个影族的天才，在青年榜上排名第三。

“你这是在不给我面子吗？”

“不给你面子，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少女这才转头看向了师亦，她突然啧了啧嘴，“好像确实有点儿面熟，你应该蛮出名的，让我想想……”

“你就是那个父母兄长都去世了的七阶贵族吗？”

她在七阶上面刻意加重了语气。

师亦的眼眸垂了垂，他飞快想了想后面的剧情。

少女喜欢的那位影族天才好像名为……约尔？

72、提前

贵族内部必然是会分一个等级的。

这个世界里贵族的等级便是用阶来划分的, 一阶的贵族最为珍贵, 九阶为末等。

就如少女所说的那样，原主便是七阶的贵族。在贵族里面，他的等级委实不高，只是因为他迟迟没有觉醒天赋能力、众人对他天赋的期望很高, 他们对原主才会那么尊敬。

毕竟,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天赋能力越强身份地位便越高。

显而易见，少女之所以会提及这件事, 是因为她的阶位要比师亦的高。她是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出来这句话的，美眸细细地打量着师亦，少女突然轻笑了一下，“我记得没错吧？”

按照原主的人设，师亦的面色有些发白起来，少女所说的话，确实是戳中了原主的痛点。

他的父母去世了。

面子上的高傲和清冷再也维持不住，在少女的注视下, 师亦显得有些弱势。他的嘴唇微启了很多次，但一句话都没能吐出来。

少女说的话都是事实，阶位又比他高, 他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看样子是我没说错了。”少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她转头看向了小贩，在和后者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你愿意将这生灭草卖给我而不是卖给他吗？”

小贩瞥了面色无法维持正常的师亦一眼，他迟疑了好久，终于在少女某种安抚的眼神下点了点头，“愿意的。”

因为这里闹出的动静不小，周围很多人都已经围了上来。少女便是在这个时候朝着师亦说了一段话，“虽然我并不觉得我需要给你这种身份的人面子，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就按我们纯血固有的传统，比试一场，赢者得。”少女看似大度地看着师亦，“怎么样？”

师亦没有说话，他能够感受到周围人投在他身上的种种眼神。对于向来被娇宠大的原主来讲，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事情，眼睫开始轻微地颤抖，师亦微微低下了头，“你拿走吧。”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颤，语气很轻。

这也是人设中原主的反应。

在其他人不肯给原主面子、原主的身份又压不过去的时候，他便毫无办法。

更何况——

“哦，我想起来了，你打不过我是吧？”像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少女的音量拔高了很多。

肉眼可见地，师亦的身体变得僵硬了很多。

更多的人因为她的这道拔高的声音围了上来，少女却好像毫无所觉，她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拿走了。”

师亦没有说话了，他只是微微攥紧了双手，表现出来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是过了片刻，他的脚步方才移了移，想要穿过人群走出去。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师亦听到了少女略带惊喜的声音。

“约尔，你也在这里啊？”

少女的语气变得格外温柔，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娇嗔，完全没有了刚才面对师亦时的样子。

这样的变化，几乎让人的心尖不由地一颤。

不过师亦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疑惑于约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脚步一顿，师亦一边维持住面上的表情，一边看向了那个走过来的青年。

“嗯。”眉目带笑的青年点了点头，他的视线落在了少女手中的生灭草上。

少女的脸颊立马染上了红晕，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她变得格外无措，眼神也开始飘忽。

“这是……”她眼中的爱意和紧张快要掩饰不住，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用出这样的语气，少女的声音顿住，她轻咳了几下，然后微微低着头。

“送给你。”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艰难地吐出来了这三个字，然后慢慢将其捧在了约尔的面前。

师亦的眉头轻蹙了下，他是知道剧情的，所以很清楚以后的约尔没有收下这个礼物。

看着少女那无措的样子，师亦在心里叹了口气。

未来的约尔不会收，现在同样不会收。

看样子，他和少女都要被打脸了。

只是，约尔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师亦的意料。

“我本来是不打算收的，但是……”

约尔竟然是接过了少女手中的生灭草。少女的手臂微颤了下，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约尔。她的瞳孔睁大，眼睛里面的喜悦完全掩饰不住。

少女的脸更红了，甚至于，她的耳尖已经完全红透了。

约尔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只是他的视线却开始从少女的身上划走。

他就那样慢慢地吐出来了未尽之语，“谁让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也想要这个东西呢。”

很重要的人？

什么人？

为什么重要？

少女的身体僵住了，这个回答和她想象中的天差地别。她眼睛里面的欢喜退却，只是抬眸看着已经不再看向他的约尔。

身体里流动的血液都好像冰冷了下去，她浑身颤抖着地顺着约尔的视线望去了，然后看到了——

师亦。

被约尔望着、正因为顺利走完剧情而松了一口气的师亦：“？”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青年在接过追求者的礼物后，便在少女如遭重击的眼神下将刚接过的礼物送给了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还是少女刚刚还非常看不惯并且打脸了的师亦。

“送给你。”

约尔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让人很难摸清他的真实想法。

师亦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抬眸看着约尔，确定自己没有和对方见过面。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他？

约尔这样的行动让他和少女之间的地位发生了一种颠倒，看着不远处完全愣住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少女，师亦微低着头看着那生灭草。

难不成是因为约尔不喜欢那个少女，所以想要借此来彻底打消少女的念头。

他只不过是刚好在这里、可以让少女受伤的挡箭牌？

师亦是不想要收的，但——

按照原主的性格，原主是肯定会收下的。

而且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他现在不收下，反而是会引起约尔的注意力。

毕竟，像约尔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有人会拒绝他的礼物。

脑海里闪过了一些思索，师亦迟疑片刻后将东西接了过来，“谢谢你。”

能够明显感觉得到的，少女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了。

她的视线在师亦和约尔的身上不断移转，然后跺了跺脚，像是想要从丢掉所有面子的这里逃出去。

“等一下。”偏偏在这个时候，约尔喊住了她。

少女的脚步顿住了，她的眼框已经润上了泪水，一点儿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娇俏样子。但隐隐间，她的眼睛里带出来了一些期盼。

“你以后最好不要去找他的麻烦。”约尔完全没有理会少女眼神里的受伤和委屈，他的声音依旧极为温和，“周围的人此刻都是见证者，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有做什么小动作，或者因为你他遭遇了什么，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在剜少女心上的肉，少女的身体踉跄了几步，她也再也坚持不住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明明亲手缔造了这一切，约尔的表情却没有出现丝毫的变化。

他转而温柔地看着师亦，“要回学校吗？我送你吧。”

师亦在沉默了一瞬后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和我室友一起回去就可以了。”

“嗯，好。”

眼神里闪过一些思索，师亦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走到了一边的红发少年和普通青年身边，跟着他们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师师。”

一路上都十分安静，是等到快要到寝室的时候，红发少年才发了声。

“嗯？”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们的吗？”问他们为什么只站在旁边看着，问他们为什么没有上去帮他？

这个问题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他们也才认识了几天，关系还没有到能够为了师亦去得罪其他人的地步。

红发少年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委婉回答。

只是他没有想到师亦完全没有问，而且对他的态度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什么？”师亦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些疑惑。

就像是，他很确信他们两个不会帮他，所以，并没有为这件事动怒。

看着师亦恢复了清澈的眼睛，红发少年顿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明天咱们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我现在有点紧张 。”他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对啊，也不知道班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

……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他们去的时候，班主任已经坐在了位置上。班主任的面前有放排好了的座位表。

虽然心里清楚，但当看到自己和主角受排在一起后，师亦的眼眸垂了垂。

他径直地朝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然后安静地等待着其他同学的到来。

是等到修恩过来的时候，师亦的眼眸方才抬了抬，他的眉眼处出现了一些厌恶。

“老……”

师亦能够看到的，修恩的眼神黯淡了一些。他的声音同样响了起来，完全盖住了师亦。

“老师，我想要换一个座位。”

“为什么？”班主任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起来，他沉声和修恩说道，“同学之间就是要慢慢相处的，是有什么必须换的理由吗？”

“我就是想要换。”修恩没有给出理由。

班主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修恩的这个举动无疑是在顶撞他，他的眼神变冷了一些。在注视了修恩好一会儿后，他才看向了师亦，“师亦，你介意换一个新的同桌吗？”

是和面对修恩时完全不一样的语气，要温和很多。

“……不介意。”

主角受是看出来了他的想法，所以才赶在他之前说出这件事的。

是为了不让他因为这件事而给班主任留下一个坏的印象吗？

师亦的眼眸微垂了下。

“哎，师亦你也不要难过，一个平民罢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脸。”新来的同桌安慰着他，“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给他好脸色。”

听到这话，师亦环顾了一下周围。

班级上的所有人好像都知道他和主角受的关系极其糟糕了。

安静了几秒，师亦点了点头，“嗯。”

“大家也应该听说焠翡星被攻占了的事情吧，现在混血来势汹汹，上面迫切需要发现新的人才去培养。所以，在经过讨论之后，那个每隔三十年才举办的盛事要提前了。”

73、他的位置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会在十日之后进行初选。这件事还没有正式公布, 我也是从别的渠道得知的，大家都是需要参加这场赛事的人，还望可以好好准备一下。”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再详细说明了，光网应该会在明天正式公布这件事和相关事宜, 你们自行查看便可以了。”

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在话音刚落后便拿起了讲台上的教材, 他的面容从始至终便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但台下坐着的学生表情都变了。

状似认真地听着中年男子的讲课，师亦的心思和其他人一样飞到了这场赛事上。

竟然提前了。

在小说里面, 这场比赛是在主角受拿到竞技杯的冠军、并且天赋能力顺利进化后方才开始的。

那个时候的主角受已经因为强大的天赋授予了贵族的爵位，也便没有参加赛事的初选。

这场在纯血种族中含金量和权威性最高的赛事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初选，参加初选的所有少年少女进行随机抽签比试，赢者积一分，输着扣一分，达线的人进入下一轮。第二轮则是混战，参赛选手需要进入一颗专门用于比赛的星球，在全网直播的情况下决出进入最后阶段的一百人。

这最后的阶段, 便是这一百人通过进行比试的方式来定出一个排名。

所有适龄的贵族都不需要参加比赛的初选，会直接进入全网直播的那个阶段。

现在赛事被提前，主角受就不能像小说那样享受免初赛的特权了。他必须在进行竞技杯的同时来参加这个赛事, 要消耗的时间和精力完全翻倍。而且可能会面临比赛时间冲突的危险。

也有可能不能像小说中那样扮猪吃老虎和打脸了。

在小说里面，夺得了竞技杯冠军、声名鹊起、但又隐瞒了自己身份的主角受在进入第二阶段的赛事后，周围人都极大地低估了他的实力，很多人都或因为嫉妒或因为不屑而在排挤他, 正是因为这种看不起和刻意忽视，主角受趁机不动神色地拿走了很多机缘。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靠着“运气”进入最后一轮比赛的。直到主角受一直在和别人的比试中取胜，还在和约尔的比试中于千钧一发之际使用出来了他在竞技杯中使出的绝技。

那个时候，所有人才恍然意识到他们一直都在寻找的那位拿到竞技杯冠军的天才少年竟然是主角受。

由此，主角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风头无量。

可现在——

师亦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主角受必须参加初选，凭借着他的运气，他是极大可能会碰到什么棘手的对手的。他的真实实力或多或少都会暴露一些，等到他的天赋能力进化后，其他的参赛选手肯定会忌惮他。

他们很有可能会在第二轮的时候格外针对他。

师亦微微低着头抄写着笔记，任由阴影笼罩着他的脸颊。

而且，如果他时间没有推算错的话。

第二轮比赛刚开始的时间刚好就是他没有觉醒天赋能力的事情被公之于众的那刻。

不管怎么想，那个时候都会变得格外混乱。

“你们有听说约尔那件事吗？”

刚一下课，班级里便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传闻中那件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啊？”

“绝对是真的，约尔亲口说的那个人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人。而且如果这件事不是真的，现在关于它的传闻又那么厉害，依照约尔的性格，他肯定是会把消息压下来的啊。”说话人砸砸嘴，“不是说那位安德鲁家的千金在昨天回去后发了好大的火还哭了一宿吗？”

“那约尔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啊，我以后一定要避着他。”

“不知道，所以说约尔狠啊。”说话人耸了耸肩，“这件事被安德鲁家族的那位千金给压下去了。”

“约尔不是警告过她，让她不要去找那个人的麻烦嘛。而且还说，如果那个人因为她遭遇了什么，他是不会放过她的。虽然那位千金很伤心，但你们也是知道约尔的身份的，他说的话怎么可能不被放在心上。”

说话人顿了一下，“安德鲁家族对于约尔来说还不算什么，为了避免引火上身，那位千金只能把那人的真实身份压下去，让所有知情人闭嘴。毕竟，她也是有不少追求者的，要是她的追求者为她打抱不平去找那人的麻烦，她的处境就糟糕了。”

“那还真是红颜祸水啊，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约尔喜欢上他。”

被视为祸水的师亦顿了一下，旋即忽视了这边的议论，专注地去听另外一件事了。

“是真的吗？太子殿下过几天会来咱们学校开一场讲座？”

“嗯嗯，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而且听说是殿下主动要来举办的，殿下平日里那么忙，这次突然决定主动前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会不会是和比赛有关，太子殿下也是需要参加这比赛的。而在第二轮比赛期间，有时候是必须要组成团队进行合作的。殿下此次前来，有没有可能是想要找一些能够短期合作的队友啊？”

“咦？确实有可能哎。”

是主角攻。

在小说里，主角攻是专程来找主角受的。

想到倒在垃圾箱旁边、被他救了的青年，师亦的眼眸微微垂了垂。

在小说里面，原主和主角攻的关系极差，但造成这件事的主要原因却是主角受。在主角受救了主角攻之后，主角攻一直在主角受未察觉的情况下附身到其他事物上关注着主角受，也目睹了原主对主角受那些过分的举动。

主角攻对原主的厌恶感就是由此而生的。

后来，原主为了不被剥夺贵族身份参加了主角攻的选妃典礼。在那期间，原主发现了主角攻对主角受那份不一样的心思，他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抹黑主角受，毫无疑问，他这样的举动让主角攻对他的观感越来越差了。

但现在——

眼神中闪过一些思索，师亦平淡的眼眸中生起了一些涟漪。

保险起见，他现在不能只是去走小说里的剧情，而需要用一些别的方式让主角攻对他产生厌恶。

主角攻这一次主动来学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一定要给主角攻留下一个特别糟糕的第一印象。

在脑海里认真思索了一下小说里描述出来的主角攻的人设，师亦心下有了决定。

与此同时的是，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内。

“陛下，微臣有要事禀告。”

须发皆白的大臣一边恭敬地行礼，一边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坐在高位上的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不紧不慢地品着杯中的茶水。过了片刻之后，他的声音才慢慢响了起来，“什么事？”

“您之前曾让微臣不停地对您的那件珍宝使用天赋能力。数年来，微臣一直在尝试，但从未成功过，微臣的天赋能力如同失效了一般。”大臣的声音格外沧桑，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坐在高位上的贵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用黑沉的眼神注视着大臣，面无表情的脸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真实想法。

“就在刚刚，在微臣再一次尝试着向其使用天赋能力的时候，它……有反应了。”

大臣的天赋并不具有攻击性，而是一种辅助性的能力。

他可以通过对没有生命特征的事物使用天赋能力来推算出接触过这件物事的人的位置。

接触过这个物事时间越长的人越容易推算成功。

大臣很多年前便从皇帝的手中接过了这个任务，他也很清楚这个物件的主人在当今陛下心中的地位有多高。所以，在刚刚拿到它时，为了能够借此得到嘉奖，他昼夜不停地想要推算出那个人的位置。

但就算他的身体已经因为不间断地使用天赋能力而垮了，他的天赋能力依旧毫无反应。

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得到赏识的机会，偶尔才会使用一次。但万万没有想到，在刚刚他照例去尝试的时候，他的天赋能力终于有了反应。

“他在哪？”

和之前那种冷淡的反应比起来，高位上的那位语气明显急促了一些。

如果大臣在这个时候抬头看他的话，便可以发现，他墨色的眼眸中竟然隐隐间出现了一些淡蓝色。

“这……微臣还没有推算出来。”大臣摇了摇头，“您要找的那个人应该在很多年前便把它送给您了，它和那位大人之间的羁绊所剩无几。所以，虽然它对微臣的天赋能力有了反应，但产生的反应太微弱了，微臣没有办法……”

“你是可以推算出来他的位置的。”当今陛下打断了他，“对吧？”

他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大臣身体却颤抖了一下。后者面色陡然间惨白了很多，他的嘴巴翕动了很多次，是过了很久，他才僵硬地点了点头，“微臣一定尽快推算出那位大人现在的位置。”

“嗯。”皇帝轻轻点了点头，他在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资源你都可以随便调动，想要什么人做你下属也都可以。”

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些墨色，好一会儿，他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定要找到他。”

这件事师亦并不知道，他更不可能知道当今陛下交给大臣的物件就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送掉的耳钉。

他只是在结束完今天的课程后，回到寝室登上了虚拟网络，然后准备去看红发少年的对战。

74、我赌他赢

比赛的现场很无聊, 红发少年和对手一直都在胶着着。

“师师, 你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而且还是在二十岁这个重要的年龄。你应该会举办宴会的吧，你之前不在首都星，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 需不需要我这个本地人帮你张罗一下？”

在观看着红发少年比赛的时候, 普通青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师亦微怔了下，他在垂眸片刻后点了点头，“嗯, 要办的。你愿意帮忙真的太好了。”

虽然嘴里说着感谢的话语，但师亦的语气却极为平淡。不过青年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继续说道，“好，那我就去准备了，等过段时间再跟你细说这件事，如果你有什么建议和想法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二十岁在他们这个世界来说确实是极为重要的。

在小说里面，原主便是大办了的。

因为他身份地位的特殊性, 很多权贵都到了现场给他庆生。现场极为热闹，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就连光网都因为他生日的盛大沸腾了一些。

不过, 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那是原主二十岁的生日，在所有纯血的认知中，天赋能力必定会在二十岁之前觉醒。所以，在气氛欢快到极致的时候, 突然有人带了检测天赋的机器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来原主没有觉醒天赋能力的事实。

生日宴会的氛围瞬间变了。

原主的地位也在这对他极为重要的一刻时跌入了泥泞。

脑海里快速掠过了一遍剧情，师亦安静地看着红发少年艰难地取得了比赛的胜利。然后在后者朝他走过来之后提出了告别。

“就这样走了吗？我男神的比赛排在了今天晚上，师师你确定不要再等等去看他的比赛吗？”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红发少年用略带失落的语气说道，“我发誓，我男神的比赛肯定相当精彩。而且他对战的可是米桦，那个性格很糟糕的家伙，你就不想想看看他被打败的样子吗？”

“哦？你刚才不是还担心你男神会输吗？”普通青年冷不丁地冒出来了一句。

红发少年的话语立马被噎住了，师亦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去做。”

见他态度坚定，红发少年便没有继续挽留，而是有些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师亦确实不怎么想看主角受的这场比赛，他会答应红发少年的邀请登陆这虚拟世界，也确实想要在这里办一件事情。

找到了一个周围没有人的角落，师亦将他已经备好的一个面具戴上，就在他准备将手中可以隐藏身形的斗笠穿上时，师亦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想了想，并没有穿上这斗笠，只是穿着皇家学院的一年级生校服并且将身份消息设置为隐藏后走了出去。

“你确定要压息尤胜？我要提醒你啊，他的对手可是米桦，青年榜排位第九十七，纯血里面出了名的天才。而息尤呢？我有看过他之前的比赛，虽然他的实力也还不错，但跟米桦比起来却差远了。”师亦身边的人皱着眉头劝说道，“这场比赛的胜负已经定了，米桦就是稳赢，你怎么还敢压息尤胜？”

息尤就是主角受在虚拟世界里的化名，也是红发少年常常挂在嘴边的男神。

“他想压谁便压谁，你怎么还能制止他？他肯定是有自己的判断的啊。”

负责管理赌注的工作人员看着之前说话的那个人，冷冷地说道。

“可是他要拿来下赌注的可是生灭草啊，他还只是一个孩子，那么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要是真的血本无归，他将来肯定会后悔……”

之前劝说师亦的那人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在工作人员冷淡的眼神下，他还是住了嘴。

“确定要用它来压息尤胜吗？”工作人员转头看向师亦。

师亦点了点头。

他这次来虚拟世界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处理掉约尔送给他的那株生灭草。本来在剧情中它就不是师亦的，师亦拿着它根本没有什么用，而且师亦也不想让它变成一个摆设。

因为少女压过消息，现实世界里的人还不知道传闻中的那个“祸水”就是他。

师亦并不打算让这件事暴露，所以他不方便在现实世界中处理掉它，只能来到这个允许隐瞒真实身份的虚拟世界。

之所以没有戴上斗笠，则是因为虚拟世界很乱而且有很多潜规则。师亦显露出来皇家学院的校服后，那些人会忌惮他是贵族而不敢故意欺骗他。

“嗯，因为它并不是真实的货币，所以我现在需要带您去估值的地方。那里会有大师对它的真假和实际价值做出评定并开出证明。如果您认同大师开出的价格，我们便会把这个价格当做是您压下的赌注。”

竞技杯的每一局比赛都会有主办方举办这种让别人压谁赢的事情。

师亦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之前劝说他的那位中年男子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些肉痛和恨铁不成钢，就像是亏钱的是他一样。

想了想，师亦在离开前朝其说了一句话，“没事的，息尤一定会赢的。”

毕竟，那可是主角受。

再下来的流程就和那位中年男子说的一样，被称为大师的人在看了看生灭草后便开出了一个证明。

“请您留下你的账户，等比赛结束、结果出来后，我们会把钱打在您的账户上的。”工作人员尽职尽责地道。

“不用了。”师亦摇了摇头，“结果出来后，直接将这些钱捐出去就好。”

他说完之后，便径直地离开了这里。所以也就没有发现，给他评定价值的大师突然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人还真奇怪，竟然会压息尤，而且还要我们捐出去。他如果真的想要捐钱的话，直接将生灭草捐出去就好了。”工作人员摇了摇头，“就感觉他认定了息尤会赢一样。可是，怎么可能啊？还真是好笑。”

“息尤确实会赢。”那位被称为大师的人出了声。

“什么？您是说，息尤会赢？”工作人员一怔。

大师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是低头看着关于息尤和米桦比赛的赌注对比。

“这么多的钱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捐出去了吗，还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大师的语气好似变了变，他蓦地轻笑了一下，“有趣。”

“探测不出来天赋能力的波动，要么天赋比我厉害，要么便没有天赋。”他用旁人听不清的声音低喃道，“穿着一年级的校服，一年级生里面可没有天赋能够比我更厉害的，所以只有……”

他慢慢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用懒散的语气道，“看来到学院后的态度要认真一点了。”

……

而在另一边，竞技杯选手的候场室中。

“你们听说了吗，刚刚竟然有一个人在息尤和米桦的比赛中赌了息尤赢！”一个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他是唯一一个赌了息尤赢的人，而且还说认为息尤一定能获胜。”

“赌他赢就赌他赢呗，总有一些特立独行的人。你那么惊讶干什么？”

“因为他下的注是生灭草啊，你们也知道它的价值的。”说话之人的语气变得艰难起来，“虽然我承认息尤的实力还可以，要是碰到一般选手的话肯定会获胜，但他这次碰到的人可是米桦啊！那个人竟然愿意以生灭草为注。”

听到这些话的修恩微怔了一下。

他是很清楚自己面临着一种什么样的境地的，就在刚刚，所有人都认为他会输，他也收到了很多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可就是在这么一个时候。

“他认为我一定会赢。”修恩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些茫然，“竟然有人会这么相信我……”

他的指尖突然微颤了下。

就像寻常人碰到这种情况一样，修恩感觉到了压力，但他的心里却又有了一些被鼓舞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所有人都否定他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跟他说，你可以的。

所有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都在那一刻消散了。

……

而在另一边，皇宫之内。

“查到了吗，父皇花了那么多精力一定要找到的人究竟是谁？”诺本抬眸注视着面前的人。

“还没有。我们询问了很多人，但他们都不知道谁能够制作出来那个物件，更不知道将其送给陛下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对父皇来说很重要，我们一定要率先找到他送到父皇那里去……”诺本的声音顿了顿，他继续道，“派人盯着德鲁克大臣，父皇既然将这件事交给他，他肯定是知道什么内情的，你们试着从他那里找找线索。”

“微臣领命。”说话之人应道，他突然转了一个话题，“还有一件关于修恩的事情，我们发现学院内有一名贵族和他的关系极其糟糕。”

“谁？”诺本的眉头皱起。

75、说谎？

“师亦。”站在诺本面前的青年在看了看他的脸色后继续说道, “在第一次上课的时候, 修恩和师亦本来是同桌的，但修恩却在老师不满的情况下主动提出来了要换同桌。而且修恩一直都独来独往，他和师亦是一个寝室的，但从来都是师亦和另外两个人一起。修恩没有参与到他们任何一次的聚餐和活动中。”

诺本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从这些话中不难听出来修恩正在被排挤。

想到当初拉住他的那只手, 以及意识彻底消失前看到的那些红色伤疤，诺本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些阴沉，“我知道了。”

能够在那种情况都愿意去帮他的人, 怎么可能会主动得罪别人，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不愿意和别人做同桌。

那样一个温柔、他还没有去道谢的人就这样被人排挤了吗？

食指轻轻敲击着旁边的桌子，诺本用一种略带冰冷的声音慢慢吐出了两个字，“师亦。”

师亦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在将生灭草的事情处理完后便回到了现实世界。

在主角受和米桦的比赛中后，只有他一个人压了主角受会赢。而在所有人都认定了主角受会输的情况下，压米桦会赢的赌注相当之大，可想而知, 当比赛的结果出来后，这件事引起的轰动之大。

尤其是在网友们得知这笔钱应下注之人的要求全部被捐出后。

[小仙女：这么一大笔钱啊，真的就这么全捐出去了吗？这手笔太大了吧！而且他连真实姓名都没有讲, 妈妈，你再也没有担心我内心黑暗了，我相信这个世界是真的有好人了。]

[鱼雨玉于：我本来还因为压米桦赢输了不少钱难受着呢，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条消息。有和我有相同感受的人吗, 之前那种嫉妒的感觉都消失了，现在只感觉到震惊和钦佩。]

[零零：+1]

[课代表：+身份证号]

[抱抱：有人知道捐这笔钱的人究竟是谁吗，我真的超级想要当面感谢他，他捐的钱对我们全家来说太重要了！]

这件事的热度压过了息尤竟然能够击败米桦这一让人不可置信的事实，因为捐赠的金额太过庞大，这个不知道身份的人直接登上了公益榜的榜首。

越来越多的人朝他表示了感谢，他也被各个媒体不断嘉奖，但那个人却像是不存在一般什么声明都没发表过。也因此，很多人都尝试着去寻找什么能够辨别他现实中身份的蛛丝马迹。

“他压的是生灭草？”

看到光网上的内容，约尔的眉毛轻轻地扬了起来。

“是的，少年。”

约尔温和的眼神微动了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饶有兴趣地微眯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条消息后，他下意识地便想到了师亦。

他想到了他看到师亦救那个流浪汉的一幕。

那个时候，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便也是这样，他明明救下来了那个流浪汉，但却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

“去主办方那里把这株生灭草买下来，然后带着它去耶尔街。你到德格酒店门口正对面的小贩那里，问问这株生灭草是不是他当初拥有的那株。”约尔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这件事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如果小贩点头的话，就说明这个人真的是师亦。

那个少年便真的是一个内心其实十分温暖的人，他的那些或疏远或高傲或刻薄的外表都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想到他曾经看到的那一幕，约尔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些发自内心的温柔。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便一定要保护住他，不能让那个少年和当初的他一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约尔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他过了一会儿方才继续看着光网上的讯息。

“不过这个息尤是谁，他为什么能让那个少年确信他会赢。”约尔突然意味不明地低喃了下。

……

因为在进行交易的时候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虽然网络因为他而闹得沸沸扬扬，但师亦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在回到现实世界后就没有再次登陆虚拟世界，而是安静地上着课，然后大概走了走原主的剧情。

之所以是大概，是因为原主在他生日开始之前一直致力于在亚安大师面前刷存在感。

亚安大师是很有名的一位大师，在不久前宣称要找一位继承者，并且同意进入皇家学院担任教师。

原主为了能够成为亚安大师的传承者，他在这段时间内便经常在亚安大师的办公室周围晃悠。虽然一直在吃闭门羹，但为了表现自己的真诚和决心，他每天都会去拜访一次。

师亦本来也是准备做和原主一样的事情的，但主角受却成为了一个问题。

亚安最终是收了主角受为徒的。

而且，主角受和亚安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很大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见面时和主角受说的那些话，除了必要的上课，师亦便没有见到主角受过。

如果他真的每天都去亚安那里，主角受极有可能会避开他。主角受不怎么去亚安那边的话，不但主角受和亚安之间的关系会变淡，而且很有可能会影响主角受在亚安心中的地位。

所以，师亦并没有像原主那样去做，他只是写了几封表达他对亚安敬仰之情的信寄了过去。

师亦一直维持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是等到当今的那位太子殿下诺本来学校后，他的行动才发生了改变。

师亦事先从系统那里问到了诺本的位置，等到过去之后，他一边用精神力探查着对方的位置注意不让两者相遇，一边等待着光脑的通讯提示音。

在听到“叮”的一声后，师亦松了口气，朝着主角攻所在的方向靠了过去。

他们果然是会给他打电话的。

现在的时间点很特殊，因为比赛提前，主角受不得不同时参加竞技杯和初选。

而现在，这个时间便冲突了。

在主角受竞技杯的比赛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初选的比赛就已经要开始了。

比赛初选时，选手如果在比赛开始后十分钟之内无法到场便会视为弃权。

“是师亦吗？我们是青年大赛的主办方。现在修恩还没有到场，因为您是修恩的室友，所以我想问下你知道修恩现在在哪吗？”

光脑之中传来了一位青年的声音。

师亦的视线抬高了一些。

因为主角受还在竞技杯的比赛中，别人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联系到他的。现实世界中又很少有人知道修恩就是息尤，所以即将进行初选的主角受正处于一种失联的状态。

“修恩现在在我旁边。”稍微停顿了片刻后，师亦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

因为一直在用精神力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主角攻，所以师亦很明显在感觉到对方在听到修恩的名字后动作顿住了。

“真的吗？”光脑那端的声音的语气变轻松了一些，“那还请您提醒他一下，让他赶紧来比赛的现场，马上就要轮到他上场了。”

光脑那端的声音诺本他们是听不到的，但师亦的声音他们却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为了能够让主角攻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师亦用一如既往的语气道，“好，我会让修恩尽快去青年大赛初选的比赛现场的，让他不至于错过。”

诺本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很清楚周围没有修恩，所以离他不远的这个少年正在说谎。

不管原因怎样，在少年承认修恩在他身边后，主办方便不会再去尝试着去联系修恩了。

所以……

下意识地想到他见过的那些肮脏手段，诺本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晦色。他的声音便冷了一些，“你为什么要说谎？”

“什么？”那个少年似乎怔了一下。

青年大赛何等重要，根本不会有人不去参加。可现在，修恩不仅没有及时赶到，而且还在联系不到的情况下因为这个少年而被放弃寻找。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诺本眼神微沉地看着师亦，“修恩现在在哪里？”

肉眼可见地，师亦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慌乱和心虚，他立马低下了头不让诺本看到他的脸，“我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而且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去做，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我就先离开……”

一边说着，师亦一边往后退。

很快，他的手腕就被诺本握住了。

“修恩没有及时赶去比赛现场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诺本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沉。

但如果有人这时敢看他的话，便能够发现，他好像怔住了，他的眼神里竟然出现了一些茫然。

就在诺本握住师亦手腕的那一刻，他突然生起了一种熟悉和亲切感。

师亦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依旧微低着头酝酿着黑暗的情绪。就在他刚刚抬头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太子殿下，请注意言行。”

是之前帮他给生灭草估值的那位大师。

师亦并不知道的是，这位大师就是亚安。

亚安微皱着眉头看着师亦已经被诺本握红的手腕。

亚安和修恩的关系并不一般。

修恩自身的天赋在二十岁之前极为弱小，他能够在虚拟世界闯出来一番名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继承的那位强者。

亚安和那位强者便是好友。

修恩破格被学院录取，全依赖于这位强者拜托亚安写的推荐信。

之所以说亚安和修恩不一般，是因为这位强者曾对亚安说过修恩是最适合亚安的继承者，让他一定要收修恩为弟子，并且希望亚安能够照顾一下修恩。

在这种关系下，亚安不得不格外关注了修恩一些，他们两个人之间也保持着某种联系。

所以，亚安知道修恩是息尤，知道修恩一定会赢下那场比赛。

也因此，在他发现师亦认定息尤会赢后，他试探了一下修恩对师亦的态度。

单论息尤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他是绝对不会赢得。他能获胜是动用了一张底牌，而这张底牌只有他绝对信得过的人才可能知道。

师亦应该是知道修恩和息尤是一个人的。

想到在他提及师亦后，修恩那和面对仇人时完全相反的态度，亚安看向了师亦。

他想到了师亦之前将那些钱毫不犹豫捐出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需要说出来的，不然他们会因为不知道你做的事情而居高临下地指责你。”

他刚才会说谎，应该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修恩正在比赛中不方便打扰。如果主办方派人去寻找，很有可能会发现修恩隐藏着的身份，要是他们试图把修恩从营养仓唤醒的话，便极大可能会让正在虚拟世界比赛的修恩受到重伤。

他说谎是因为想要去保护修恩，但是却被误解了。

冷不丁地听到亚安带着些潜台词话语的师亦：“？”

76、是他？

眼睛里面已经酝酿好的恶毒和心虚因为亚安的这句话而慢慢退去。(小说网)师亦眨了眨眼睛, 他抬头看着用一种怜惜的眼神望着他的亚安, 终于确定对方真的是对他说出来的这句话。

师亦的眼睛里不由地涌现出来了一些疑惑。

他想不到这位大师选择为他说话的原因。

师亦和亚安只见过一次，而且他还戴了面具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对方现在应该把他当做是一个陌生人才对。

在师亦所知道的剧情里面，今天诺本会在学校的事情只被简单地提过一句。没有提到他具体做了什么, 也没有说他是和谁一起来的。

亚安并没有要得到师亦回应的意思, 他的视线再次锁定在了诺本抓住师亦的手上，“太子殿下还不松手吗？”

诺本这时才回过了神，他在微顿了片刻后松开了师亦的手。

但在松开的那一刻, 诺本的手却轻颤了一下。

他发现他的心里竟然出现了一些失落，明明他的理智在说面前的少年是个心思恶毒的人、他会抓住少年是因为心里的愤怒。但突然涌现的不舍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盖过了他之前所有的情绪，就像是——

他潜意识里不想松开面前少年的手。

“太子殿下，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就用恶意去揣测别人。我很清楚他的性格，我可以保证，他要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善良。”

一直努力扮好恶毒人设的师亦：“……”不，我没有。

“至于他刚刚说谎……”亚安的声音突然顿住了，他发现他也没有办法说出事情的真相。

修恩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他必须要为修恩考虑一下。所以，哪怕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哪怕知道师亦已经被当今太子误会而得罪了这位权势滔天的殿下, 他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为师亦辩解。

亚安眉头微微皱起，他已经很少有这种身不由己和犹豫的时刻了。内心涌现出些许内疚，亚安的声音变低了一些，“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而且, 就算修恩没有办法按时参加初选，这也全是他自己的问题。青年大赛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自己不放在心上能怪谁？是个正常人，都会很早地便去候场吧，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决定晚去的，他都该自己承担这个责任。”

“至于您怀疑的有人在背后做手脚，您这是在质疑主办方的公平和学院保护学生的规章制度和能力吗？”

还看不懂状况的师亦沉默地听着亚安质问着主角攻，在这种情况下，师亦根本找不到插嘴的地步。

不管他有没有给主角受下绊子，但凭刚才他表现出来的那些心虚和逃避，在现在这种亚安帮他说话的情况下，他便不可能再为自己揽罪。

师亦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亚安，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决定帮他，但对方能够敢当众这么和主角攻说话就说明他的身份地位应该很高。

“对了。”亚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重新看向了师亦，在面对师亦的时候，他的声音明显温柔了很多，“不是还有事情要去做吗，快去吧，这里就不用管了。”

师亦听到这话后抬头看了主角攻一眼，他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的是，在目睹师亦离开后，亚安的面上又冷了一些。

他真的很少有这种会感觉内疚的时刻了。

而且他对不起的对象还是一个心思那么善良的少年。

“太子殿下，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们之前谈的那件事还是先放放吧。”亚安的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也没有管诺本的反应，而是径直地离开了这里。

诺本并没有出声挽留，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很清楚亚安的这个举动会让他受到父皇的责备，也很清楚他现在应该为这种被责问的处境而心生怒火。但诺本的脑海里的画面却鬼使神差地停留在刚才的一幕上。

少年的手腕被他捏红了。

很显眼。

他明明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诺本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一看就是被娇养大的，身体就跟白瓷似的娇贵。

“原来师亦的背景竟然这么雄厚啊，背后竟然还有亚安为他撑腰，怪不得修恩完全没有要对他出手的意思。”诺本身后的青年道，“之前属下查修恩的时候，发现修恩的行为比较奇怪，而且和他作对的人都比较倒霉。只有师亦是个例外。”

“师亦？刚才那个少年就是师亦？”诺本微怔地看向了他。

“恩，对，就是属下之前说的那个和修恩关系很糟糕的师亦。”

听到这话，诺本的眼神微闪了闪。

他再一次开始回想自己被救时的场景。

“修恩。”用一种复杂的声音慢慢地吐出来了这两个字，诺本想到了他意识消失前看到的那张布满着疤痕的脸。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眼神中方才慢半拍地出现了一些厌恶，“师亦。”

……

师亦回到宿舍后又细细地想了想今天发生的场景，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师亦微阖了一下眼睛。

虽然那位大师帮他说了话，但毕竟有主角受这根刺在，情况应该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吧。

就在师亦思考该如何补救的时候，他的光脑突然响了一下。

师亦低头看了看，发现是通知他请柬已经做好的信息。

当初普通青年曾主动提出帮他张罗举办生日宴会的事情，师亦在不久后便在普通青年的推荐下把制作请柬的事情委托了一家公司。

毕竟，请柬是需要提前送出去的。

从座位上站起来，师亦的眼眸微微垂了垂，他决定先将刚才想的事情暂时放下去，然后将这些请柬送出去。

“请柬已经制作好了，我要出去取一下。”和室友交代了一声，师亦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请柬好了？”红发少年猛地将头扭了过来，“对了，师师你拟定好要邀请的名单了吗？”

师亦微怔了下，他轻轻点了点头，“恩，已经好了。”

就直接把原主的邀请名单拿过来就好了。

不过——

师亦的视线落在了主角受的房间上。

主角受自然是会被邀请的。

原主看不惯主角受，在平日里便一直跟主角受作对，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么一个绝佳的炫耀机会。

能够参加他生日宴会的都是贵族，在这种情况下，身为唯一的一个平民而且已经毁了容的主角受便格外显眼。

在原主看来，那是主角受从未见过的场面，主角受一定会嫉妒他，也一定会被其他人排挤。

原主是怀着一种强烈的恶意去邀请主角受的。

但问题就是，他现在的情况和原主的完全不一样。

除了上课，他根本见不到主角受。

而他又不能像原主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以一种高高在上和施舍的语气将请柬扔在地上。

在小说里面，主角受是没有接也没有去的。

但要是他在班级中这样做了。

师亦脚步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师亦就是觉得主角受会接下这个请柬，而且会出席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如果主角受真的这样做的话，师亦的眼睫微颤了下。

所有人便都会知道他和主角受之间的关系没有传闻中的那样恶劣。

他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去送请柬。

又或者——

他直接不给主角受送请柬，这样就可以证实他之前说过的不想和主角受见面的言论了。

师亦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但他的动作并没有听。他将所有请柬都拿了回来，然后对着邀请名单将上面的名字挨个写了上去。

师亦花了很长时间方才把这件事做完。

大部分请柬都是派人送去的，但出于某种礼节，给同班同学的请柬是师亦亲自挨个送过去的。

等到送完最后一张请柬、师亦重新进入寝室的时候，他刚好看到了同样刚回来没多久的主角受。

“修恩，你还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院啊？”红发少年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些担忧。

主角受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的面色是不正常的苍白，衣服也已经湿透了，漆黑的眼眸显得很吓人。

这就是连着打了两场比赛又在第一次碰到强劲对手的后果。

“没事。”主角受回答他的声音格外沙哑。

“那……师亦，你回来了。”红发少年发现了师亦，“你生日宴会的请柬都送出去了吗？”

“……恩。”

师亦的眼眸微抬了下，在他回来之后，主角受便开始往他的那个房间走去了。主角受的动作很缓慢也很艰难，是能够看出来的状态极为糟糕需要尽快休息。

但当红发少年提到请柬的事情后，主角受的动作却僵住了。

因为主角受是背对着师亦的，师亦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表情，他只能看到主角受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在停顿了片刻后，主角受便继续朝着他房屋所在的方向走去了，不过，他的动作显然慢上了很多倍。

很慢很慢，而且极为紧张。

师亦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感觉，主角受好像在期望和等待着什么，而且他在恐惧。

原主的生日也同样是主角受的生日。

但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是，几乎没有人知道那天是主角受的生日。

“那个，修恩。”

师亦指尖微动了下，他喊住了主角受。

“这是我生日宴会的请柬，如果你那天有空的话，希望你能够到场。”

往前走了几步，师亦还是将准备好给主角受的请柬递了过去。

没事的。

他人设也不是第一次崩了。

而且这个剧情点也不是很重要。

师亦的眼眸垂了下去。

恩，没错，他现在会邀请主角受的原因就跟原主的一样，是怀着恶意想要主角受出丑的。

凭借他之前对主角受的那种态度，他们应该会明白他的真实意图的。

想了想，就在师亦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突然听到了普通青年的一道惊呼。

“师师，之前那个赌息尤赢，并且把所有钱都捐出去的那个人是你啊？”

想要让他的室友明白他不是真心邀请主角受的师亦：“？”

“恩？什么，师师什么时候压息尤赢了？”红发少年也微怔了一下，他立马转头看向了普通青年。

普通青年指了指自己的光脑，“你看光网上的信息，就之前很轰动的那件事啊，唯一一个压息尤赢然后把所有钱都捐出去的那件事。现在网上曝出来了，有人说下赌注的那株生灭草就是纳尔送出去的那株。”

眉头微微皱起，师亦也看了看光网上的内容。当看清上面讲了什么后，师亦半阖了下眼。

发这条消息的人给出的证据很充分。

生灭草是一株极为稀少的药材，国家对它的管控很严，拥有它的人也很少。

发现他真实身份的人就是从这点出发的，他查探了所有已知生灭草的行踪，也做了很多调查，然后指明除了师亦之外所有拥有生灭草的人都还拥有生灭草。

如果这株生灭草不是突然出现的话，这便应该是纳尔给的那个少年的。

而师亦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而穿着的皇家学院一年级生的校服便成为了证明这件事的证据。

不然的话，一切就太巧合了。

“恩，是我。”还好之前的那位少女把他的事情压下来了，网友还不知道纳尔将生灭草给了他。

但——

这件事会成为一颗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爆炸了。

看来以后得远离纳尔一些了。

修恩的瞳孔明显睁大了一些，他拿着请柬的手开始微微用力。

是他。

那个之前愿意相信他的人是师亦。

虽然少年并不知道他和息尤是一个人，但——

修恩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他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声在不住地加快。

“师师，真的是你吗？你为什么会压我男神赢啊，是不是受我的影响呀。”红发少年显然变激.动了很多，“我就说嘛，我男神超级超级厉害！”

“怎么可能是因为你，师师怎么可能这么不严谨。他当时选择压息尤赢肯定是有理由的，他压的东西可是生灭草哎，那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普通青年没好气地说道，“是吧，师师。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看好息尤，发现他的潜力了啊？”

师亦微顿了片刻，他偏头看了主角受一眼。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理由不去同意普通青年的话语。

“恩，对。我确实很早之前就有关注息尤了。”师亦的语气顿了顿，因为他发现主角受身上阴郁的氛围消散了不少，“息尤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师亦看见主角受的瞳孔睁得更大了一些，然后，面容可怖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

然后，耳尖红透了。

……

而与此同时，曾经和师亦起过冲突的那名少女脸色则彻底变了。

“什么，竟然是他！”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纳尔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啊，你不会是真的不敢说出来他的名字吧。”少女旁边的美艳女子耸了耸肩，“不是吧，你真不敢去教训他？只是因为纳尔的一句话？”

“什么叫只是因为纳尔的一句话？纳尔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然后，耳尖红透了。

……

而与此同时，曾经和师亦起过冲突的那名少女脸色则彻底变了。

“什么，竟然是他！”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纳尔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啊，你不会是真的不敢说出来他的名字吧。”少女旁边的美艳女子耸了耸肩，“不是吧，你真不敢去教训他？只是因为纳尔的一句话？”

“什么叫只是因为纳尔的一句话？纳尔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

然后，耳尖红透了。

……

而与此同时，曾经和师亦起过冲突的那名少女脸色则彻底变了。

“什么，竟然是他！”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纳尔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啊，你不会是真的不敢说出来他的名字吧。”少女旁边的美艳女子耸了耸肩，“不是吧，你真不敢去教训他？只是因为纳尔的一句话？”

“什么叫只是因为纳尔的一句话？纳尔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

然后，耳尖红透了。

……

而与此同时，曾经和师亦起过冲突的那名少女脸色则彻底变了。

“什么，竟然是他！”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纳尔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

77、生日宴会

“就算约尔真的很喜欢他, 他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护着他的。毕竟, 就算约尔的身份再高资质再出众，他也只是当今陛下的一个子民，这种明显会引起陛下不满的行为他是肯定不会去做的。”美艳女子用纤长的手指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而他也同样会因为担心引起陛下的迁怒而不敢朝你动手。”

听到美艳女子的这些话语后, 少女的眼睛中出现了最近少有的神采。美眸微转, 少女身上那种颓然和生气的气息渐渐退去，“对，没错, 陛下身份尊贵。如果是他生气了，没有人能够救下师……他。”

“可是。”不过很快，少女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她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不行的。那个物件被我父亲看得很紧，他都随身带着的，不肯让旁人触碰, 连我都不可以。我要拿过来就必须偷偷地，但这样做的难度太大了，要费我不少功夫。”

“而且, 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我父亲最少也会得一个看守不当的罪名，我们家同样得承受陛下的怒火。”

“陛下是会生气，但他不会对你们家族怎么样的, 他还需要靠你父亲帮他找到那个人。所以，这惩罚不可能重的。而只要你父亲成功找到那个人，陛下便一定会高兴，找到那个人带来的奖赏绝对会大过这些不愉快的。”美艳女子直视着少女有些黯淡下来的眼神，“不过……”

她语气微顿了片刻，“确实有点儿麻烦，虽然我不知道得罪你的那个人是谁，但也猜得出来你们两个之前没什么交集。你现在又被约尔和别人盯着，想要不引起怀疑地靠近他并且将那个珍宝给他不太好办。”

美艳女子发现少女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她摆弄头发的手停了下来，“我也只是刚好有这么一个念头罢了，既然没有办法实施的话就不要多想了。我会再帮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更稳妥的办法的。”

不，是可以实施的。

少女面上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但微垂的眼眸中却划过了一抹晦色。

美艳女子说的没错，陛下要找的那个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很高。

就算她的这个举动惹怒了陛下，只要那个人没有被找到，陛下就必须依靠他父亲的天赋能力，他们家族便不会出什么事。

而她——

少女以身体突然不适为借口和美艳女子告了别，在离开房间的下一秒，她便打开了自己的光脑。

“去把我刚才丢掉的那个请柬捡回来。”她给光脑那端的人下达了一个命令。

原主是给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都送了请柬的，师亦也同样如此。少女所在的德鲁克家族也因此而收到了请柬，只不过这张请柬在刚送达的时候就被少女丢到垃圾桶里罢了。

“好的，小姐。”

光脑那端响起的声音让少女的眉毛微扬了扬。

有这张请柬在，她会出现在师亦面前便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说服她的父亲和她一起去参加那场宴会，并且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将那件珍宝偷出来、在宴会期间放到师亦那里，然后让她的父亲误以为这个珍宝丢在了宴会上去寻找。

在宴会上有那么多人的情况下，这件事肯定会闹得很大，也一定能够把陛下引过来。

唇角极快地勾了一下，少女的眉眼弯了弯。

此时此刻，诺本也正在思考师亦请柬的事情。

“艾森，你觉得我要去参加师亦的生日宴会吗？”这位地位尊贵的太子殿下语气中出现了一些复杂。

如果是在他和师亦从未见过的情况下，就算师亦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在纯血种族里很特殊，他也不会去参加这个生日宴会。

而现在，有修恩的关系在，他更不应该给师亦面子去参加他的宴会。

但问题就是——

诺本的眼眸半阖了下。

他现在和师亦见了一面，而且还发生了一些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诺本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

现在只要他想到修恩，想到他被救时的场景，他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师亦的脸。

他会回想起他抓住师亦手腕时心里产生的那种熟悉感。

“师亦和殿下的种族相同，如果您去参加的话，种族里的其他人便能够看到您对他们的重视，这有利于您以后得到他们的支持。”说话之人一直在观察着诺本的表情，“但按照您平常的作风，您不去参加也没有什么的，大家也不会感到奇怪。”

诺本轻嗯了一下，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你说师亦为什么会给我发请柬？”

明明他才责备过少年，少年也很清楚自己对他怀着某种恶意。

“这……属下也不知道。”

诺本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是过了一会儿，他方才用一种和平常不太一样的语气说道，“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都推掉，并且帮我备一份礼物。”

……

平淡校园生活中暗流涌动师亦并没有发现，他也完全没有预料到主角攻会准备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是吧，是吧，我男神是个超级超级厉害的人！”红发少年亮晶晶眼。

师亦轻嗯了声，他的眼神还落在主角受身上。

虽然剧情已经崩到了这个地步，但他还是可以把它往正道上拉回来一点儿的。

只要他在现在提及息尤一直戴面具的事情。

主角受那张充满疤痕的脸一直都是主角受的痛处，如果他在现在表现出来对息尤面具下的脸怀有期待，主角受现在的这种状态应该就会消失。

视线重新落在了主角受紧绷着的身体上，师亦已经微微张开的嘴合了起来。

从师亦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来没有见到主角受表露出来丝毫的开心过。

这是第一次。

眼眸微微垂了垂，师亦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算了，这件事迟早会被发现的。

他迟些说这件事，反而是会让主角受受到的刺.激更大。

在走进自己的房间后，师亦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嗯，就是这样子的，没错。

……

“你们看了昨天竞技杯的决赛了吗，获胜的竟然是息尤哎！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昨天我听到他获胜的消息后还十分不可思议呢。”

“是不可置信。我之前有看过他的比赛，自认为还是蛮了解他的，昨天结果出来后我还以为他作弊了。”说话之人咂咂嘴，“所以去看了看比赛的录播，然后……真香。”

“对对对，息尤的成长速度特别快。我们家族的长老特别想要拉拢他，还给出了让我都嫉妒的待遇，不过息尤并没有同意。”另外一个人点了点头，“真的好好奇他究竟是谁啊，在现实世界中是什么身份，又是哪个种族的？”

班级之内环绕着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但突然地，班级的大门被推开了。

“修恩，你回来了？你通过初选进入青年大赛的下一个阶段了吗？”

是主角受。

“恩。”主角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谁都不理地朝着自己的座位走了过去。

班级里的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他们学院是贵族校园，除了修恩之外，里面的学生都是贵族都不用参加青年大赛的初选。学校自然也不可能就因为修恩一个人而修改课程安排，所以，在进行初选的这个期间内，他们经常会看到修恩缺席然后突然来到教室。

修恩冷淡的态度打消了他们追问的热情，他们继续起刚才的讨论了。

“说起青年大赛，你们知道今年复赛的比赛规则可能会发生变化了吗？”

“规则变动？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变得幅度大吗？是难了还是简单了？”

“混血前不久不是又攻占了咱们几颗星球吗，局势特别紧张。你们也知道混血和我们不一样，不管是攻击方式还是天赋能力都存在着差别，而我们在前线的将士们也抓来了一些混血。”说话之人的声音顿了一下，“据我知道的消息，为了能够让我们亲身感受这种差别，这些混血会被投放到我们专门举办复赛的那个星球上。”

听到这话，师亦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细想，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他明天就要举办的生日宴会上。

自从他和主角攻见过面后，师亦便表现得很平常。

因为剧情在短短的时间内崩掉了无数次。

经过前几次的教训，师亦突然有了一种预感，如果他像之前那样继续尝试补救的话，剧情有可能会崩得更厉害。

甚至于，他都已经按照原主的行动去走剧情了，剧情还是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转折。

所以在这个关键剧情到来之前，师亦什么格外的事情都没有做。

这个生日宴会的剧情真的很重要，是原主身份命运的一次转折，也是原主会被主角受打倒的关键。就算要为它放弃一些别的剧情，这个剧情也得保住。

师亦的眼眸微微抬起。

78、陛下到

优雅的音乐在大厅中不断地飘荡, 穿着被设计师精心编织的华服的贵族们正用得体的语言进行攀谈着, 就和曾经举办过的任何一次宴会一样，现场的任何一道笑声和交谈都显得枯燥而无聊。

演奏家用欢快的音调掩饰着内里的枯燥，诺本刚一到来，他就看到了瞬间安静下来的众人并且感受到了已经投在自己身上的种种目光。

“太子殿下也来了吗？我还以为他不会参加这场宴会呢, 看来师亦的面子果然很大。”

“那当然了, 我们纯血种族里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晚才觉醒天赋能力的人了，殿下想要去拉拢他也在清理之中。”

在安静了刹那后，之前的那种气氛重新笼罩在了宴席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着痕迹地往诺本这边靠, 诺本神情不变地和已经走到他身边的大臣谈着话，眼神却往师亦那边瞥着。

那个少年很惹眼，不仅是因为他的样貌极为出色，还因为——

他和这个宴会格格不入。

明明他才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这场宴会是为了他举办的，但那个少年却看起来并不开心。他就安静地站在原地拒绝了任何一个想要和他交谈的人，从始至终，他的面容还是眼神上都没有出现任何的起伏。

平淡的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路人。

“太子殿下, 是微臣失言了吗？”站在诺本身边的大臣诚惶诚恐地说道。

诺本这时才回过了神，他恍然发现刚才的自己皱起了眉头。压下心里生起的那种莫名的情绪，诺本将自己锁起的眉心松开, “没什么。”

师亦自然也看到了进来的主角攻。

眼眸微微垂了垂，师亦的的眉头微皱了下。

在本来的剧情里面，主角攻应该没有来才对。

视线微微移转，师亦若有所思地看着略被孤立的修恩。

难不成是因为主角受？

因为主角受和原剧情不一样地来到了现场, 主角攻担心主角受会在宴会上遭遇什么，所以同样参加了这场宴会好默默保护？

黑沉的眸子环顾了一下周围，师亦放任着自己的大脑发空。

他有请专门的主持人帮他主持大局和走固定的流程，只有当需要他的时候，师亦才会上去好让流程可以顺利地走下去。

对宾客的到来和受到的礼物表示感谢，说一些有的没的，然后沉默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师师，你不过那边去吗？你现在所站的位置有点儿偏啊。”红发少女凑到师亦身边说道。

“不了，这边挺好的。”

师亦摇了摇头，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氛围，尤其是在他很清楚这些现在对他表露出友好之意的贵族会在不久后变脸的情况下。

师亦很清楚原主会落得什么样的一个身败名裂的境地。

“确实哎，感觉这边的糕点要比那边的更好吃一些。”红发少年拿起来了离他最近的盛放糕点的小盘子。

师亦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点了点头算是应和。

这场宴会确实是该以师亦为焦点，但在诺本到达后，绝大数人的注意力便落在了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上，师亦也乐得清静，他安静地等着那个关键剧情点的到来。

在宴会接近尾声，参加宴会的人或多或少达到了此行预期的目的，场面一片平和友善的情况下，宴会上猛地进来了一批穿着有些不协调的人。

是天赋协会的负责人，他们身上有着用银色花纹缝制成的协会标志，脸上并没有贵族们常年挂着的虚假笑容。

身后几个人抬起的机器在暖色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属于金属的冰冷光泽，在场的所有人再度安静了一瞬。虽然有些诧异于他们的不请自来，但这些贵族们的表情都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

“师亦少爷，今天是您的二十岁生日，我代表我们天赋协会的所有人向您表示诚挚的祝贺。”为首的是一个有着冰蓝色头发的青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觉的刺.激，在场的人都有了一种温度冷下来的感觉。

这位蓝发青年不卑不亢地走到了师亦的面前，然后指了指他身后的机器，“您的天赋能力也应该在此刻成功觉醒了吧，我们协会一直对您的天赋能力抱有极强的期望，所以希望能在第一时间登记您所觉醒的天赋能力。”

“对哦，师亦现在应该成功觉醒出来天赋能力了，说实话我也蛮好奇他的天赋能力究竟是什么。”

“应该特别强大吧，等到他的天赋能力被公布出来后，师亦应该可以直接登上青年榜吧。”

“那是当然，只是不知道会排在一个什么样的名次上。”

在周围人略显兴奋地谈及师亦的天赋能力时，蓝发青年也用自己冷冰冰的声音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希望师亦少爷可以配合我们对您的天赋能力进行检测。”

师亦抬眸看着这位说话都渗着冷气的青年。

就和原主一样，他没有觉醒出来天赋能力。

在这件事发生后，原主便十分慌乱，他想要以有要事去处理为借口逃避这次检测，但却被他面前的青年强硬地拉到了机器面前。

在没有检测出来能力后，原主不知所措地说再等他一段时间。

然后——

在他到了二十一岁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了他曾经拥有的所有。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师亦并不想要像原主那样去拖延时间。

他不断地轻颤着眼睫装出一副极为紧张的样子，然后像是在迟疑了很久后点了点头，“……好。”

站在师亦面前的蓝发青年微怔了下，他能够很清楚地听出来师亦的声音在发颤，而且显得很慌乱。

是被他吓到了吗？

和师亦那像是小动物般带着躲避意味的眼眸对视着，蓝发青年突然有了一种他是一个凶狠至极的猎人的错觉。

“我没有觉醒出来天赋能力。”

师亦的声音里面出现了一些无措和弱势，这让蓝发青年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因为声音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少年又因为害怕被人听到而把声音放得很轻，这声音便显得极软。

像是在寻求庇护一样。

蓝发青年微怔了下，他这才发现师亦已经到了他带来的机器下面，而机器上的屏幕上则浮现了一个血红的大字。

无。

出乎所有人预料地，师亦没有觉醒出来天赋能力。

“师亦竟然没有觉醒出来天赋能力，不是吧？不是说所有纯血二十岁之前都能觉醒出来天赋能力吗，而且越玩觉醒天赋越吗？”

“好像也没有这么规定吧，只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师亦这种话情况罢了。”

“师亦没有觉醒出来天赋能力啊，早知道这样，我之前就不那么尊重他了。”

“师亦之前因为这件事享用了很多他不该有的特权吧，哎，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这么心安理得地便享用这些特权的，自己能不能觉醒出来天赋能力他自己就没数吗。”

师亦微微低着头，让别人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表情。

这就是原主遭遇的事情。

不管是传言会觉醒出来强大的天赋能力还是和主角受交换身份，这些都不是原主做的，但它们确实原主被别人指责的最大的两个罪名。

观察到这一幕的诺本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现在宴会上的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似乎他们都为这种“被欺骗”而气愤，生日宴会的氛围瞬间变了。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让场面安静下来的人只有他。

诺本很轻易地就做出来了这个判断，想到刚才少年那平淡的神情，诺本的脚步微微往前移了移。

但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种格外强烈的威压自宴会上的某处爆发出来。

诺本微皱着眉头望了过去，旋即看到了——

修恩。

脸上有着很大疤痕的青年此刻的状态并不好，他身体微躬、眉形紧缩，正不断地粗.喘着气。他的脚下有着一堆因为玻璃杯掉落在地面上而形成的碎片。

显然，他现在正在忍受着强烈的痛苦。

诺本的脚步顿住了，他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修恩也在这个生日宴会上，而是在迟疑了片刻后朝着修恩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但如果有人注意他的表情的话，便是可以发现，这位太子殿下的眉心一直在紧缩着，而且眉眼处出现了几分烦躁。

主角受的天赋要开始进行进化了。

师亦环顾了一下周围被主角受吸引过去注意力的贵族们。

而就在场面重新恢复了寂静的时候，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父亲，您配在腰间的锦囊好像不见了。”

是和师亦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少女。

安德鲁一怔，他顺着少女的视线朝自己腰间看去，发现那个锦囊确实不见了，“没事的，这个锦囊并不重要……”

但蓦地，他的脸色微变。

如果锦囊能够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丢掉，那……

他急急忙忙地将手探进了衣服里，安德鲁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他的额间也冒出来了一些汗珠，全然没有了朝中要臣的稳重，“糟了，陛下给我的那件珍宝也不见了！”

他的声音微微拔高了几分。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除了无暇这边的修恩和诺本以外，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都知道这个耳钉对当今那位陛下的重要性，如果它真的丢了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可能被牵连。

“它丢了吗？那怎么办啊？”少女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慌乱，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来这个宴会前我还见父亲您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起来了，那个时候您的锦囊也在，刚才在和西谷叔叔交谈的时候，叔叔也夸过您身上佩戴着的那个锦囊。所以是不是在宴会期间丢的啊？”

安德鲁的眼神里闪过一些思索，想到之前少女哭着闹着让他一起来的举动，安德鲁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但现在情况紧急，已经来不及让他继续追究这件事了。

他看了看周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大家也应该已经知道事情的缘由了，在下深感抱歉，但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望各位海涵，原谅一会儿安某的行为。也希望各位能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要离开这里。”

一边说着，他便将在宴会外守护的护卫全部喊进来，“给我好好搜一下，一定要把那件珍宝找到！”

眼神里闪过一些思索，他继续下令，“如果还没有找到的话，就再搜身。”

他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皱了下眉头，但碍于这件事背后的意义真的很重要，也便没有什么人提出质疑。

只有和安德鲁一直作对的一位大臣眼神微闪了下，然后极快地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安德鲁叔叔，我同意您去找那个东西。但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也没有人离开过，那个东西如果真的在这里的话，迟早是可以找到的，你这样让人找……”红发少年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眉眼处满满地不赞同。

那些搜寻的人格外粗.暴，桌子该翻的就翻，餐具各种各样的砸，没有吃多少而剩下的生日蛋糕被掀翻再地，整个场面瞬间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现在毕竟是师师的生日宴会，您的这种做法……”

哪有人在别人的生日宴会上做这样的事情。

但红发少年的话并没有说完，安德鲁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情十分重要，我相信师亦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没有疑问的意思，就像是在陈诉着某种事实。

师亦的眼眸抬了抬，“……嗯，不介意的。”

也偏偏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道带着惊呼的通传声，“陛下到。”

79、真正的珍宝

生日宴会的气氛本来便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而这突然响起的声音非但没有让这种情况有所好转, 反而是让所有人的面色瞬间发白了。

其中安德鲁的脸色白得尤为厉害，他咽了咽口水，用袖子略显慌乱地擦掉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陛下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到？

他之前之所以会让侍卫那样搜寻，其实也是想尽量在陛下还发现这件事的情况下找到它。

安德鲁面容微沉地看着经常和他作对的那位大臣, 当看到对方朝他优雅地一笑后,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参见陛下！”

不管在场的所有人内心是何种想法，面上，除了依旧在进化中的修恩和用天赋能力安抚修恩的诺本, 所有人都朝着走进来的那人尊敬地行了一礼。

星际时代，人的寿命被极大地拉长，天赋能力越强寿命便越高。这位纯血里地位最高的人看起来极为年轻，就跟二十多岁的青年一样，样貌俊美，身材挺拔修长

但他的眼神却十分可怖，只一眼，便让人有一种陷入深不见底的沼泽一般。

也是所有见过这位陛下的人都能够发现, 这位地位尊崇的陛下此刻的神情和以往的都不太一样。

他向来深不可测的眼神中竟然浮现了一些涟漪。

一定是动了大怒。

“陛下，微臣惶恐，微臣真的不是有意让您交给我的珍宝被偷走的。微臣可以断言, 这件珍宝一定就在这宴会之中，而且是被在场的某个人故意偷走的。”安德鲁诚惶诚恐地颤着音说道，“刚刚微臣已经将这里搜了一遍，现在正准备搜在场所有人的身, 请您再给我一段时间，微臣一定尽快将它找到。”

陛下并没有说话，准确地来讲，他连看都没有看安德鲁一眼，而是一直专注地望着某个方向。

好似完完全全地忽视了安德鲁和他口中的话一样。

怎么可能会因为别的事情忽视？

看来陛下的怒火一定烧到了极致。

如果再不立马找到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安德鲁的脸上最后一点的血色也褪去了，他偏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少女一眼，眼神中出现了一些严肃。

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件事真的是她的女儿一手策划的话，少女便应该知道那件珍宝现在在谁的身上。

少女领会了安德鲁眼神中藏着的含义，她的额头上也出现了一些薄汗。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慌乱，她咬着牙说道，“父亲，既然这生日宴会是师亦召开的，他是这次宴会的负责人，我们不如就先从他那里搜起吧？”

这件事果然和少女有关。

安德鲁的眉头先是皱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开。

但总归，这件对陛下极为重要的东西没有真的丢掉。

“那就先搜……”

安德鲁的声音响起，但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当今的陛下打断了他。

“师亦？”

一道带着些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少女的举动太过反常，要先搜师亦的理由也并不充分，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刻提及的。在场的人都在权利的名利场上摸爬带滚了多年，略微一想也便猜到了一些真相。

师亦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无数道同情的目光。

这种情况下，不管他是不是被陷害的，陛下都不可能放过他。

师亦其实没有想到少女会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去陷害他。

但这样好像会更容易让他完成任务。

抬眸注视着这位在几年前伪装成皇帝的反派**oss，师亦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没有做这件事，你也没有资格搜我的身。”

师亦已经做好了要承受这位**oss的怒火的准备，也预料到了自己可能要面临比原主还要凄惨的境地，但就在下一秒，他微怔了下。

和他有同样反应的还有在场的所有贵族。

安德鲁本来正准备冷声嗤笑师亦的不自量力，但他的面容却在瞬间僵硬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那位身份尊贵的陛下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是说了句，“我知道。”

隐隐间，他们从这道声音里听出来了一些温柔！

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陛下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而这还不算完，青年模样的人就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走到了那个样貌极为出色的少年面前。

师亦的眼睛眨了眨。

他安静地看着**oss在他的面前站定，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黑色的瞳孔出现了些许的蓝色。蓝色不断地加深延伸，隐隐间和师亦记忆里的某双眼眸重合在了一起，师亦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是你？”

周围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听到他们的陛下在师亦问出这个问题后轻轻点了点头，“对，是我。”

用的一种十分复杂的语气。

他们好像在之前见过？

“完了。”就在少女一脸迷茫的时候，她听到了安德鲁一道颓废的声音。

好似在瞬间苍老了好多岁，这位在最近意气风发的大臣眉眼处出现了一些绝望。他佝偻着身体，眼睛里面再没有一丝活力，整个人好似一只随时可能熄灭的残烛一般。

“父亲，怎么了吗？”

“逆女啊，逆女！你得罪谁不好，你为什么偏偏要和师亦作对！”安德鲁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整个家族的人都要被你牵连，我们安德鲁家族千年的荣耀啊，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因为语速过快而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少女被骂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她轻轻皱着眸，她不明白她的父亲为什么突然没有了贵族的礼仪。

但在下一刻，她便知道了原因。

也明白了他父亲的未尽之语，以及这位将那个物件视若珍宝的陛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的珍宝，而是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师亦的身上。

“我终于找到你了。”

在所有人一脸困惑的表情中，他们的陛下用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轻，很温柔，而且很慢。

就像是每个字都是在他压抑了很久的情感后才吐出来的一样。

那声音带着一些——

小心翼翼的满足。

而且，他竟然朝着师亦弯了弯唇角。

他们的陛下，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从来都漠然得好似没有情感。

可现在，他笑起来的举动却格外自然和理所应当。

在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令他们为之震惊的事实。

师亦就是陛下一直以来在寻找的那个人！

在场的人都因为陛下的举动而陷入了某种震惊，等到他们发现青年转过身之后，他们才慢半拍地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安德鲁，你可知罪？”

皇帝重新恢复成了他们记忆中冷淡的样子。

“微臣知罪。”安德鲁迅速地跪在了地面上，他的嘴唇翕动了下，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面色灰白地看着地面。

“你弄丢了我给你的东西，罪不可赦，又狂妄自大地想要擅自去搜其他贵族的身，罪加一等。从现在开始，安德鲁家族所有拥有贵族爵位的人爵位都被剥夺，而且你们家族的人永不再用，财产也需要在今晚前上缴，明天天亮后，我不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有安德鲁这个家族的痕迹。”

样貌和青年无二的人语气平淡地说道。

对于这些出身世家的人来讲，家族的荣誉是他们的长辈要求他们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肉眼可见地，安德鲁本就虚弱的身体再度微晃了下。

“至于你的女儿。”青年的目光落在了面色同样发白的少女身上，“她今天的种种表现都没有表现出来她身为贵族的修养，看来在当初皇室给她派去的嬷嬷教导她时，她并不怎么尽心。既然这样的话，就让她再进宫学一下吧。”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贵族了，也没有资格再去学贵族的礼仪，只配学一下该如何做一个奴婢。”皇帝不带任何起伏地说道，他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少女变得惨白的脸，“她什么时候学好怎样做奴婢，什么时候再离开皇宫吧。”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空气安静得有些吓人。

安德鲁僵硬地道了谢，少女则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但安德鲁却好像看不见她惊恐的眼神一样，只是磕磕绊绊地朝着外面走去。

她的父亲救不了她。

因为她是他们全族的罪人。

少女双手不自觉地捏紧，她一遍听着陛下继续用截然不同温柔的语气朝着师亦说了一句话，一边露出来了一个苦笑。

“这里会变成这样是我的失职，我明天再给你补一场生日宴会好不好？”

她终于明白原因了。

明明将那个物件视若珍宝的陛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那个物件，反而是那么专注地看着师亦。

因为，那个物件只是一个代替品。

他们的陛下已经找到了他失而复得的真正的珍宝。

80、要不要去

师亦的眼眸微微抬起, 他安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青年。

对方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了刚开始的黑色, 师亦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眼眸中的自己，以及沉淀在里面无法掩盖的情感起伏。

师亦微怔了下。

因为曾经只是一串数据，师亦其实并不懂人类的情感。在他还是npc的时候，他需要做什么该有什么反应都是被设定好的, 包括他在面对不同的情况时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情感。

自从他的意识诞生后, 他的这种情况便发生了转变，他不再需要被人告知现在的自己该有什么情绪，他可以自主地判断并决定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什么。

虽然已经经历了两个世界, 但师亦的这种判断力还很微弱。

所以，他只能从别人身上看出来那种很强烈而且很典型的情绪。

眼睫颤了颤，师亦发现他完全没有办法读懂这位陛下的眼神。他只能感觉出来对方此时的情感很强烈、很复杂、然后这种情感——

不会伤害到他。

师亦并不明白这位伪装成皇帝的**oss为什么帮他说话，就算当初的那个小男孩真的是他，他们真的在过去见了一面，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只是见了面，然后他给了小男孩一个耳钉。

这样的一次见面是没有道理让这位一心想要毁灭世界的反派来当众为他撑腰的，他的突然消失也只会让这位本来就多疑的反派对他的突然到来产生怀疑。

可青年偏偏就极为不合理地在他的面前主动暴露并且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要是个正常人, 都能猜出来他隐藏瞳孔颜色是另有目的。稍微有点儿常识的，便知道真正的从他父亲手中接过位置的陛下不可能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

师亦依旧保持着安静，他依旧和站在他面前的陛下对视着。

后者对他的好——

好像毫无理由。

在被送去改造的这段时间内, 师亦遇到过不少别人突然背离剧情帮他的事情，他们帮他的原因师亦同样想不通。

明明这件事和之前的那些好像没有什么差别，但师亦就是觉得这件事好像不太一样。

就好像，那些事情只是他没有找到原因罢了, 而这件事是真的没有原因。

“不用了，明天青年大赛的复赛就要开始了。”复赛持续的时间很长，需要一直都待在被全网直播下的特定星球中，自然是不适合再举办什么宴会的。

师亦拒绝了这个要求，但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却没有直视着青年。

师亦并不习惯他现在心里涌起来的这种感觉，虽然他不懂，但他却隐隐感觉到这件事背后藏着的意义很重要，重要到他有点儿想要逃避。

也是说完话的刹那，师亦就感觉周围的气氛变了。周围人惴惴不安地看着他面前的青年，面色皆是变得有些惨白。

他们的陛下是被当众落了面子吧！

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呼吸声都好似在顷刻间消失了，师亦微微皱了皱眉，他继续说道，“我想要回去准备明天的比赛了。”

“我送你。”出乎意料地，皇帝并没有要动怒的意思，只是很快地就做出来了回答。

师亦却摇了摇头，“不用了。”

师亦并没有要停留的意思，他径直地离开了这里，完全没有管那些惊疑不定的贵族们。

但在彻底离开这里的时候，师亦却偏头看了看宴会中的场景。

从刚才那些贵族们的反应来看，他们好像都知道他的耳钉对于青年来说特别重要。

而且在青年回答了他问的“是你”的问题的时候，那些贵族在诧异片刻后便露出了了然之色。

想到皇帝说过的那些话，师亦重新往前迈开了自己的步伐。

那个人好像一直在找他，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除了他。

在师亦离开后，场面变得极为安静。他们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陛下目送着少年离开，然后神情恢复了不带任何情感的样子。

这位权势很高的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用微垂着眸子看着某处。

这种模样在场的人都很熟悉，是他们的陛下陷入沉思或者碰到什么棘手的事时的样子。

生气了吧！

任谁这么当众被下面子也都会生气，更何况还是身份最尊贵的陛下。

看这架势，皇帝虽然不会对惹他生气的师亦做什么，但他们这些不重要的人就不一样了。

每个人脸上愁云密布，在场面一片死气沉沉的时候，一位大臣在旁人看英雄一般的眼神下凑到了小心翼翼地皇帝的面前。

“陛下，您是在烦恼什么事情吗？”

“恩，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皇帝平淡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的脸色又猛地变了一下，就在他们害怕自己要被牵连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青年的未尽之语。

“我应该备一份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好。”

始终担惊受怕的贵族们：“……”虽然他们看出来陛下没有生气了，他们也不会被牵连，但为什么他们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心情有些不太开心起来。

当今陛下对师亦的态度不一样成为了今晚最大的新闻。

这件事完完全全压过了师亦没有觉醒天赋能力和修恩天赋能力进化的消息。

本该由此被授予贵族爵位的修恩依旧只是平民，他并没有像剧情那样一夜成名。

在师亦和皇帝相继离开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生日宴会的场地。

所以谁也没有看到诺本的手被他自己掐出来了血。

这位太子殿下的眼睛里面出现了一些疑惑以及不断蔓延的晦涩。

师亦回到自己的寝室不久后便收到了主办方的一条通知。

是他曾经有在同学那里听到过的一件事情。

在复赛期间会有被抓来的混血的事情已经被官方确认了。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带着警告意思的免责申明。

——混血生性暴戾、实力强大，望参赛选手务必小心，如有伤亡，我方概不负责。

视线一扫，师亦将光脑合了起来。

【系统，现在的剧情崩坏度到哪里了？】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他在复赛中很快就会被淘汰。在淘汰不久后，为了不被剥夺贵族的爵位，原主便参加了主角攻诺本的选妃大典。

但现在——

暂时不说复赛的事情，他的贵族身份好像不太可能被剥夺了。

所以师亦也有些摸不太准他要不要继续走原主的剧情，在不会被剥夺贵族身份的情况下依旧参加主角攻的选妃大典。

81、灵度草

【40%。(M..♀)】

系统那端是在沉默了片刻后方才回答这个问题的。

在听到这话后, 师亦的眉头微皱了下。

这个数值和临界点比起来太近了, 只要数值达到50%，这个世界的核心程序便会进行一场更正，主角攻的记忆就不再会被系统蒙蔽。他便会知道当初救他的人不是主角攻而是他。

既然剧情已经崩到了这个地步，他现在最稳妥的办法便是——

“那还是继续走剧情吧。”

师亦低喃了一句, 决定和原主一样参加主角攻的选妃大典。

师亦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现在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费的。不管他参不参加诺本的选妃大典，也不管他这边的剧情会不会崩，核心程序必定是要重启的。

之所以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是因为师亦的真实身份还没有暴露，除了和他见过一面的混血外，没有人知道师亦。而这位混血还处在昏迷之中，其余的混血没有机会和师亦接触。

只要那位混血清醒，或者师亦的消息被混血那边知道，平衡便会被打破，剧情的崩坏度也会在顷刻之间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可能直接爆表。

但这件事师亦完全不知情, 他只是在做出决定后迅速地将其付诸了实践，在皇室那边登陆了自己的信息。

“这个世界的**oss。”

想到宴会上那位青年的眼神，师亦浓密的眼睫再度微颤了一下, 阴影大片大片地打在他白皙的脸上，师亦半阖了眼。

……

主办方的消息是突然发过来的，现在距离复赛正式开始又只剩下了数个时辰。可想而知，在所有参赛选手突然收到这个通知后, 他们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起来。

这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起混血的事情起来。

“竟然真的让混血进来了吗？我听说他们战斗力很强，肉身能力极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哎，官方的举动真的是莫名其妙的。他们就一句概不负责就完了吗，这件事怎么也得提前告知我们的吧，这在比赛前的半夜通知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让我们睡个好觉吧。”

与此同时的是，一个长相很妖艳的女子美眸突然微动了下。

她葱白的手指在通知上慢慢地划过，然后猛地顿住来，眼神专注地盯着某个地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便可以发现少女的眼神刚好落在了“如有伤亡，我方概不负责”这几个字上。

她便是之前和安德鲁家族小姐聊过天、并且为其出谋划策的美艳女子。

她同样参加了师亦的生日宴会，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发生，也看到了安德鲁家族因为她之前跟少女的话落得了一个怎样的境地。

也因此，女子一直都在自责，虽然当时她不敢站不来，但她的内心一直都有着根本压制不下去的内疚和负罪感。

当初少女已经没有打算对师亦出手了，是她提出来了那么一个想法，然后让少女和她的家族永无翻身之地。

想到她父亲警告过的千万不能得罪师亦的话语，美艳女子的眉头微微蹙起，她用一种极轻极轻的声音低喃道，“现在所有家族应该都下了不得得罪师亦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纯血敢对师亦出手。能在这种话情况下伤害到师亦的，便只有……”

混血了。

而在不久后将要开始的青年大赛复赛便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不仅主办方已经提前申明混血残暴易怒，而且比赛一经开始便不能中止，就算当今的那位陛下想要救师亦也没有办法。

美艳的女子轻轻吐了吐气，她从自己的座位上起了身，然后走到了家族的藏书馆里面。女子在藏书馆面前停留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不确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等到窗外已经没有丝毫的声音后，女子才捧着一本很厚的手走了出来。但她的眉头却还是紧蹙着，只是沉默地看着书籍上的一段话。

已经泛黄的书页上这样写道。

【灵度草：一种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药材，无色无味，对混血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它会加快人体内的血液流动，当混血靠近后，混血体内多种血脉间的排斥会加大，这会让混血处于狂暴之中，战斗力大大加强，极易造成伤亡。】

出于和少女的情谊，美艳女子的内心特别想要为少女报仇，但——

看着书籍上记载的内容，女子轻轻吸了吸气。

她也特别清楚，如果她真的对师亦出手了，如果她留下来了什么证据。她的家族就会和安德鲁家族一样因为她而覆灭。

“……家族库房里面有灵度草吗？如果有的话，给我房间里送过去一些。”

女子其实并没有做出决定，她只是为了稳妥期间让人备下了这株药材。

但想要陷害师亦的事情终究是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只要受到什么刺.激，这颗种子便会迅速萌发。

等到天亮之后，师亦变到了主办方要求他们集合的场地。

在所有人都聚齐或者规定时间到达后，主办方便会将他们送到了进行复赛的那颗星球。

师亦刚到的时候，便听到了人群里面的议论声。

“那是修恩吗？他的脸这是好了吗？天啊，我刚才看到他的时候根本认不出来他！”

“好像是因为他的天赋能力在昨天进化了，连带着他脸上的伤也好了。不过，天赋能力竟然是可以进化的吗？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件事，也不知道修恩进化后的天赋能力是什么样的。”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竟然喜欢修恩啊，还是在他毁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们都不知道，昨天修恩天赋能力进化、我看到太子殿下跑到他面前时我有多惊讶吗！”

说话之人用一种极为惊讶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特别紧张，一直都待在修恩的身边，还给修恩输送自己的天赋。后来修恩不是在天赋能力成功进化后昏厥过去了吗，太子殿下是亲自把他送回去的！”

“哦，是吗？我感觉修恩现在的脸还蛮好看的，太子殿下要是喜欢他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我只是有点儿好奇修恩和师亦的事情。”

“不是都在传修恩和师亦之间的关系很糟糕吗，你们说他们两个之间会闹起来吗？要是闹起来的话，我们应该站哪边啊？”

82、和我一起

这些声音并没有持续很久, 不仅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师亦的身影, 而且他们口中的另外一个主人公同样到达了现场。

是诺本。

这位在纯血里拥有极高声望的太子殿下从他的专属悬浮车上走了下来。然后在周围变得一片寂静的情况下朝着师亦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长相极为俊美的青年眼神中难得闪过了一些迟疑，他的步伐并不快，但周围人的表情却都凝滞了起来。他们皆是惊疑不定地看着诺本，十分奇怪这位太子殿下为什么会走到师亦的面前。

“你准备参加我的选妃大典？”

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抹晦涩, 诺本用一种和平常有些不太一样的语气说出来了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一句话。

“如果是不小心报错了的话, 就赶紧取消吧。”

按理来说，选妃大典的事情诺本是不怎么关心的，他也不会去看有什么人要参加这个典礼。

但问题就是, 师亦现在的身份太特殊了。纯血中的所有贵族都知道当今陛下对他的态度不一般。所以，就在师亦提交了信息的下一秒，诺本的下属便找到了他。

“殿下，您不能让师亦少爷真的去参加您的选妃大典啊，也千万不能选他。”那位大臣的神情很慌张，“这件事陛下肯定会知道的，您也肯定会惹得他不满。您最好尽快和师亦少爷划清关系，然后将这件事解决掉。”

想到大臣曾对他说过的话, 诺本的眼眸微闪。

是的，他不得不忌惮他的那位父皇。

如果他理智还在的话，就必须和师亦划清关系。

这句话一出来, 全场的氛围都变了。

师亦竟然准备去参加诺本的选妃大典？

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吗？

面色变得惨白了一些，所有人看向师亦和诺本的眼神都发现了微妙的变化。隐隐间，他们好像已经看到了可怕的未来。

师亦的眼眸微抬，他顿了片刻后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回道, “不是误会，我是真的要去参加。”

能够看得出来主角攻的眼神微变，师亦不动神色地皱了下眉。

其实师亦自己也找不到他参加这个选妃大典的合理理由，他的这个举动怎么看都有些莫名其妙，而且还可能会给主角攻带去极大的麻烦。

为了避免被主角攻追问，师亦极快地眨了下眼，他径直地绕过了主角攻朝着一个前方没有什么人的方向走去。

然后——

一眼就看到了正朝着他走过来的主角受。

在师亦和诺本对话的时候，周围人也在观察着修恩的反应。

师亦要去参加诺本的选妃大典，诺本喜欢修恩，而修恩和师亦之间的关系又极为糟糕。

怎么看，修恩都是这场事件的关键主人公。

事实上，他们的猜测也没有错。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已经恢复了样貌的青年在听到师亦要去参加选秀大典后，他的表情就变了。

修恩罕见得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起来。

难不成，修恩也喜欢诺本，他们两个是互相喜欢？

师亦倒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的眉目微蹙了下，想到自己和主角受的身份，他用带着些冷意的声音说道，“你挡着我的路了。”

他说话的语气委实不客气，在场的人还都有些懵。

他们的脑海里又不约而同地生出同一个想法来。

或许师亦和修恩之间的关系会那么糟糕，是因为师亦喜欢的诺本喜欢修恩？

毕竟，除了修恩之外，师亦对其他的态度都还不错，也极少和别人交恶过。

师亦可能在很早之前便发现诺本喜欢修恩的苗头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在场的人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诺本在微皱了下眉头后，呈现保护姿态一样地挡在了修恩的面前。

“师亦，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修恩？你这次会来参加我的选妃大典是不是和修恩有关，因为我喜欢他，你想要让他生气所以故意这样做？”修恩拧着眉头看着师亦。

他又想到了大臣跟他说过的话。

“殿下，老臣总觉得师亦少爷有些不太简单。老臣在回去之后便详细地查了一下他和陛下的行踪，发现他们两个人绝对没有见面的机会。而且，陛下有一件珍宝的事情人尽皆知，由它绘制的图腾也广为流传，如果真的是师亦少爷将其送给陛下的，师亦少爷怎么一直不说明这件事？而就在那个时刻这件事刚好被发现？”

“您一定要小心啊。”

心里生出来了一些无法抑制的恶意，诺本很想要看清面前这个少年的真实目的。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的父皇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就是师亦。

“是我喜欢修恩，修恩自己也没有办法。你不觉得，你这样只是为了让他生气便参加我选妃大典的行为很过分吗？你不仅是对我和修恩不负责，你同样也是在作贱你自己，你明明知道……”

父皇喜欢你。

诺本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师亦的面容上，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破绽。

“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也不会选你。即使你坚持参加，我也会在刚开始便将你刷下去。如果你不想在那个时候丢人的话，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诺本的声音很沉，就在所有人朝师亦露出同情的目光时，他们听到了修恩的话。

那个长相已经变得好看的青年眉头同样皱起，“对，师师，你不适合和太子在一起。如果你真的要报复我的话……”

“就和我在一起吧。”

在场的所有人：“！”

正准备应和帮他找到理由的主角攻的师亦：“？”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丢丢短，还有一点点迟qaq

明天会更5000+哒，不要放弃我！（疯狂卖萌）

83、不是坏人

“不管你想做什么, 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我绝对不会还手。”

修恩的声音很沙哑，他微微往前走了几步，从被诺本保护着的姿势变成了和诺本并排站着。隐隐之间，他和诺本周围的气势变得尖锐起来。

围观了这一切的其他人眼神里的迷茫彻底掩饰不住了。

他们看着语气认真的修恩, 又看了看同样怔住的诺本, 然后在脑海里好好地捋了一遍他们看到的情景。

师亦想要参加诺本的选妃仪式，但诺本喜欢的人是修恩，所以诺本在修恩被师亦欺辱的时候, 诺本站在了修恩的身边然后毫不犹豫地责备了师亦一番。

再然后——

就是被诺本不惜冒着得罪他父皇的风险保护的修恩说——

他想要和师亦在一起？！

我喜欢的人想要和喜欢我的人在一起？

在场人一脸懵逼，他们沉默地看着修恩，又想起来了传得很厉害的那条师亦和修恩关系极差的传言。

这哪里关系极差了？

顶多是师亦单方面地不喜欢修恩。

而不喜欢的原因也可能不是传言中的师亦看不上修恩，而是修恩死缠烂打让师亦心烦了。

目光微闪，他们看向诺本的眼神都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恍惚之间，他们好像都看到了诺本身上环绕着的绿光。

这位太子殿下的父亲和他喜欢的人都喜欢师亦。

如果诺本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特别重视师亦的话，那这位高高在上太子殿下该怎么办？

诺本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发生了变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同情让他的眉头彻底拧了起来。

这是他从来没有碰到过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便是在完完全全地打他的脸。

他保护了的人非但没有感谢他, 反而是把他当做竞争对手一样对待。

虽然修恩并没有明说，但修恩却能够听得出来修恩话语中的潜台词。他喜欢的人并不希望他和师亦在一起，原因是修恩认为他配不上师亦。

对, 就是配不上。

诺本的眼眸微垂，他能够清晰得听出修恩语气里对他的漠然，以及淡淡的敌视。

修恩十分不满他对师亦说过的那些话。

即使这些话他是为了修恩所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诺本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特别烦躁起来。不仅是因为他成为了笑话一般的存在, 更是因为他不懂为什么当初在面对流浪汉都那样温柔的青年会以这样的态度对他。

而师亦为什么能在被他父皇喜欢上后又被修恩喜欢。

身为皇室的高傲让诺本无法在这个时候继续开口，他沉着脸朝着师亦看去。他本来以为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会像正常人那边流露出炫耀的神情，但他发现没有。

师亦的表情还是淡淡的，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好像他只是一个自娱自乐的跳梁小丑一般。

诺本眼神中的晦涩加深，他拧着眉注视着师亦和修恩，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融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修恩专注地看着师亦，师亦的注意力也全被修恩刚才的那句话吸引住了。

“咳咳。”

不动神色地咳嗽了几声，诺本便听到了从人群中响起的一道极小声的抱怨声，“谁啊，有没有眼色啊。没看到现在正处在关键时刻吗，太子殿下脸都这么黑了，在这个时候咳嗽是个什么劲，是想着嘲讽太子殿下还是觉得太子殿下很尴尬啊，有病吧。”

自己嘲讽自己的诺本：“……”

肉眼可见地，诺本身上的气息更加阴沉了起来。

那道小声抱怨的声音很快又响了起来，“我就说，现在咳嗽不就是火上浇油吗。果不其然，太子殿下更生气了。”

师亦顿了好一会儿，眼前发生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黑沉的眸子望向了主角受，师亦的眼神里面开始酝酿起情绪。

但他的眼睛里也出现了一些疑惑。

师亦是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对他的态度，明明他都已经那样做了，主角受还没有把他当成敌人。而主角受和主角攻之间的关系也很奇怪，就算当初救了主角攻的是他而不是主角受。

但主角攻却确实对主角受很好，不在意他之前被毁的容貌，一直站在他的背后。

小说里面，前期的主角受也并不知道主角攻就是他之前救的那个人，不过他还是产生了一些感动和好感。

“呵，就凭你现在这平民的身份吗？”

但这并不意味着师亦会改变他已经想好了的面对主角受时的态度，他的语气里有很明显的不耐烦的意味。

“……我会努力拿到贵族的爵位的。”

修恩的头微微低了下去。

“拿到了又能怎么样，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讨厌你出现在我面前，就算你的容貌没有那么恶心了也一样。”师亦的眉目很冷，他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说中从未弱势过的修恩。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在一起吗？你之前说我和太子不适合，但太子每一点都要比你强吧。身份、地位、财产、样貌、天赋能力，但凡是你有的，他都要比你厉害。”师亦的眼帘微垂，他的眼睫微颤，但面色却极为平淡地看着头低得越来越厉害的主角受。

师亦很清楚主角受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也很清楚他现在说的话会很伤他的心。但师亦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

他还是用着那种带着一些厌烦和不耐的语气说道，“修恩，在你这种每个方面都比不过太子的情况下，你觉得太子和我不合适的原因是什么？”

在众目睽睽这下，师亦的这番话委实有些不客气。这足以让修恩丢进了面子，但出乎意料地，那位已经微微低着头的青年却完全没有要生气的意思，他只是低着头，然后双手攥紧。

他是压抑情绪。

但压抑的却是内疚和无措。

师亦并不想要听主角受的回答，他微微转身，正准备离开。

如果他想要刷到主角受的厌恶值，就必须不停地伤害他，伤害到千疮百孔然后彻底绝望。

但就在师亦脚步微抬的时候，他听到了修恩的声音，“因为他会误会你。”

“他们都在误会你。”

师亦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他很清楚这一点，因为这是他的任务。他需要扮演的人设就是反派，为了能够完成任务，这些事情几乎是他一手早就的。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会误会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有人会误会他都是他自己导致的。

视线稍稍抬高，师亦看向了主角受。在经历了进化之后，主角受的模样已经恢复成了他本来的样子。

皮肤白净，五官俊美，皮囊相当出色。尤其是那双眼睛，一点儿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所以，你是觉得你不会误会我吗？”师亦的声音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平淡的样子，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起伏。虽然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一个问题，但所有人都听出来了里面的嘲讽和自嘲。

“……我不会。”

主角受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他的语气却极为坚定。师亦的眉目轻蹙了下，他沉默地和修恩的眼神对视着，然后怔住了。

师亦能够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看到他伪装出来的不屑和厌恶，看出那种讨人厌的高高在上和厌烦，看见他眼底的冷意和质疑。

以及，他以为只能他自己能够看出来的迷茫和无措。

师亦怔住了，他没有和主角受继续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主角受说出来了接下来的话，“我真的很害怕我会看不到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师亦的睫毛极快地颤了一下。

这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一句话。

他本来只是全息网游里面的一个npc，拿着剧本反派**oss的剧本，在没有意识的时候遵守着单调而被设定好的程序。

因为他是反派的设定，因为他有了意识后变成了有可能影响到全息网游的病毒。

所以，在他刚有意识，刚看到那些因为他而苦恼发愁的程序员的时候，他便听到了一句话。

“它很危险，必须要立即除掉，不然会危害到世界的。”

“它”是直接被断言是邪恶的，是不应该存于世的。

即使师亦从来没有生起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的想法，他只是想要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即使他跟那些人保证过他不会伤害玩家，但没有人选择相信他。

出于再普通不过的常情，他们尝试着消灭掉他这个错误。然后在发现没有办法后将他送去了改造。

在改造的过程中，师亦还是必须要扮演着反派的角色，本该注定被所有人厌恶，本该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然后活该被人误会。

他从始至终都被认定了是一个坏人。

但现在却有人跟他讲——

他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师亦有些无所适从起来，他不再继续和主角受对视着，只是微微低着头，任由自己的半张脸被阴影笼罩，不让任何人可以看到他的表情。

他就带着迷茫着听着修恩一字一顿地吐出来的话，“真正的你是一个性格很温柔的人。”

真正的——他？

师亦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很快地回答主角受，也没有办法尽职尽责地去扮演原主的人设，他的手指只是轻微地颤了一下。

师亦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了修恩所说的这句话的意识。

主角受的这句话是不是在说——

真正的他其实并不算是很坏很坏、坏到没有资格活下去的那种人？

84、命中注定

“即使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我从来都不在意你的感受,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你的长相会吓到我，也一直明确地说你只是一个平民，以你的身份你根本不配出现在我的面前。”虽然师亦的语气和平日里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他的声音却变低了很多, “你还是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为什么？

明明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他对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态度特别特别的差。

明明他很清楚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对他很好，但他还是一直坚定要戳伤主角受的痛处，肆无忌惮想要挥霍掉主角受对他毫无缘由的包容和不应该给他的好。

明明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是他最对不起的人。

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 师亦难得专注地看着修恩。他黑沉的眸子中倒映着青年的面容，师亦想要从修恩的眼神中看到一些犹豫和迟疑，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到破绽。

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找到。

师亦面前的青年只是本能般地点了点头，然后眉眼处出现了一些慌乱。

修恩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师亦浓密的眼睫在微颤，那双向来只会朝他投来厌恶和不悦的眸子中所有黑暗的情绪都消失了，变成了他脑海里想象过的澄澈。

就像是被打破了外面的面具一样，师亦此刻的样子和修恩脑海里想象的完全重合了。

他曾经期望过很多次的样子，不再对他流露出厌恶, 没有戴着那副冰冷而淡漠的面具，不会被别人误会，只是在那里站着便是万众瞩目的对象。

没有人舍得用恶意去揣测他, 生来就好像要被万千宠爱一般。

但修恩现在却觉得心被揪住了一样的疼，在他看到师亦的眼眸中开始浮现涟漪，在他发现少年的神情中出现了无法掩饰的迷茫和无措后。

那是一种不安全感。

修恩从来没有想到少年在听到他的这些话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的心脏开始不住地抽痛起来。

“对不起, 我不是……”

我不是故意说出这些话的？

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

我的话是不值得让你难过的？

修恩的嘴微张着，他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自己这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性格。他的脑海里蹦出来了很多很多的词汇，但他却始终找不到适合在现在说的。

“我……”

师亦的眼眸轻抬了下，他沉默地看了一脸慌乱的主角受一会儿。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明明无理取闹、矫情的从来只是他，一直以来站在伤害者的也是他，这个世界本该睚眦必报的主角受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受害方。

主角受的任何举动和行为都不会伤害到他。

可主角受还是下意识地就跟他道歉了，只是因为——

“我，对不……”

修恩的神情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师亦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主角受已经将手掌给攥紧了。鲜血顺着掌心往地面流着，主角受非但没有察觉到，反而捏得越来越用力起来。

“修恩，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只是因为他刚才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吗？

师亦的眼眸微垂，他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但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淡，“既然你认为我是好人的话，那我便给你一个来自好人的忠告，离我远一点吧。”

面前的青年似乎愣住了，他并未说话，反倒是旁边的一个人低声问了句，“为什么？”

师亦的睫毛再度颤了下，阴影彻底笼罩在他的眼眸上，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因为命中注定。”

他是反派，修恩是主角。

这是自他们出生起便已经被决定了的。

就像他现在必须因为他病毒的身份而被改造一样，很多事情是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的。他和修恩的身份从根本上就对立，他们中注定有一个人会不得好死。

没有继续管周围人的反应，师亦也没有继续看主角攻，他只是径直地朝复赛的出口走了过去。

【宿主，你果然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也是这个时候，师亦听到了系统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师亦的错觉，他总觉得系统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复杂。

虽然还是那种无机质的机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但他好像听到了一些——

失落。

【啊？】

师亦微怔了下，他确实不敢相信系统，就在师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他听到了系统继续说出来的声音。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我可是他们派来监督和引导你的。谁知道我会不会人前人后两个样，背地里偷摸摸地去告状，像我这样的做出来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系统那端虽然轻笑了下，但师亦还是感受到了对方在说这句话之前微顿了片刻。

系统继续用它那单调的声音说道，【宿主，你知道吗，我也喜欢上了一个我不应该喜欢上的人。】

【在他诞生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了，我是亲眼看着他慢慢长大的，很小也很弱小，如果我放任其自然发展的话，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所以，虽然我很清楚我和他注定是敌对的关系，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庇护住了他，我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因为他脆弱到随时都可能消亡，我不得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我看着他慢慢长大，然后自然而然地爱上了他。但我和很清楚我和他之间注定对立，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存在会威胁到我。所以，我想在他知道这件事之前就把他拐跑了，我想等这件事被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无法回转的余地，我希望在那个时候我和他之间结下了无法消除的羁绊，那些人没有办法再以保护我的名义去选择伤害他。】

【但我还是晚了一步，他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那然后呢？】系统那端突然没有了声音，师亦迟疑了一会儿后问道。

【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因为我的计划如果顺利的话，我就有了那么一点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师亦在愣了片刻后垂着眸轻嗯了一下。

【所以我其实也很不喜欢现在的处境，我也对他们怀有恨意。】系统再度顿了片刻，【也因此，宿主，你可以选择再相信我一点点的。】

师亦没有继续回答了，他只是微微低着头。

旋即，他听到了系统的一道声音。

【宿主，你刚刚说的命中注定其实有点儿伤害到了我呢。】系统的声音变得懒懒散散的，它的声音本就带着一些磁性，在尾音被拖长后，这道声音变变得格外好听，【所以，宿主你愿意给我一点儿希望吗？】

虽然说得是被伤害到了，但系统的语气却完全不是这样，它就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这世界没有什么绝对的命中注定，我和他还是有那么一些可能在一起的，对吗？】

师亦在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对。】

就在他发声的下一秒，师亦听到了系统的轻笑声。

是和之前的那道轻笑声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系统再接下来的话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懒懒散散的语气，它的语气格外坚定，一字一顿地，就好像在许诺着什么会拼尽全力兑现的诺言一般。

【既然宿主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会竭尽全力拿到，不，我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系统好似在顷刻间拥有了人类该有的情感。

师亦微怔地听着系统极其好听的声音，然后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一阵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师亦感觉这道风很温柔。

就像是——

有人在宠溺地摸他的头。

85、他必须死

青年大赛的复赛如期举行, 除了这次比赛的比赛现场会有混血之外, 今年复赛的比赛规则和以往没有什么差别。

这是一场在全网直播下进行的混战，在这个阶段里，绝大多数的参赛选手都会被淘汰，剩下的人将直接晋级最后的决赛。复赛一般会举办三天, 采用的是积分排名制。

不管是淘汰别人, 还是找到珍稀的天材地宝都可以获得积分，积分排名会在光网上实时更新。按照惯例，会由三天之期截止时积分排名前一百的选手进入决赛, 但这也并不绝对，倘若没有被淘汰的选手低于一百位，比赛也会自动截止，由这没有被淘汰的人进入决赛。

虽然在比赛时经常有伤亡事件发生，但主办方其实是有明令禁止故意伤害别人的。毫无疑问，混血的加入打破了主办方的某种保护选手的机制，整个比赛现场都会因此而有了某种不确定性。

不过与之相对应的，击杀混血所带来的积分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只要成功杀死一个混血, 进入决赛便是板上钉钉。

师亦在进入复赛的比赛场地后其实有些迷茫，根据师亦所知道的剧情和了解到的内容。复赛的比赛场地横跨整个星球，除了要参加比赛的选手之外, 里面就只有野兽和混血了。

寻常人在比赛开始后，一般要做的有两件事。一件是避开自己打不过的选手和寻找自己能够淘汰的目标对象，另一件便是找藏在这颗星球上的天材地宝和数不尽的机遇。

但这些和师亦都没有关系，他没有要进入比赛下一阶段的打算, 他既不想去淘汰别人，也不想去寻找机缘。自然而然地，因为皇帝，其他选手也不会想着把他当做淘汰对象。

随便找了一个空地，师亦大致看了看其他选手所在的位置。

他们这些参加比赛的人并没有被禁止登陆光网，又因为身上戴了某种特制的装置以方便直播，他们的位置都是被公布出来的。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主办方存着让竞争变得更加激烈的想法。

在发现自己周围没有什么人后，师亦便看了看网络上的那些言论。

【茜茜不是西西：混血战斗力这么凶残的吗！天啊，之前看很多星球被混血攻占我还以为是上面不重视呢，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被攻占得这么快了。】

【去去去：不是说混血都是些很难觉醒出来天赋能力，而且会因为血脉冲撞而智力低下易暴易怒的人吗。他们怎么战斗力这么强啊，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真的可能会攻到首都星啊。可是，除了最近的这三十年，混血一直都是被我们纯血统治的，我们当初是怎么将他们镇压的？】

【小甜甜：现在比赛现场的混血已经伤了不少人了，主办方是真的不打算管这件事了吗？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让这些混血参与到这个比赛？他们就不怕这件事被闹大吗，这里面可是有不少贵族的。】

【啦啦啦啦啦：有混血才可以让我们看到现在形势的危险啊，如果不是看到这一幕，你们中的很多人是不是还觉得战争无法波及到你们那里。有贵族又怎么了，现在情况这么危机，我就不信贵族还能继续安心地享受他们的特权！】

比赛现场的混血在所有人的眼中展现了惊人的战斗力，而且很有可能已经伤了人。

在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后，师亦的眉头皱了起来。

其他的参赛选手会碍于皇帝不敢对他出手，但这些混血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和原主一样，师亦没有觉醒出任何的天赋能力。如果他要是特别倒霉地和这些混血碰上了，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样的话，他的任务便再没有了可以被抢救的可能性，直接会被判定为失败穿越至下一个世界。

他应该不会那么不幸……吧？

脑海里刚闪过这么念头，师亦就发现自己踩空了。本该铺满石头的地面在他踩上后化成了透明，身体在下一秒便有了失重感，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

是比赛场地里那些遍布的机关和陷阱。

师亦突然出现在了一个类似于洞穴一样的地方，他放眼望去，发现周围全部是奇形怪状的嶙峋怪石。虽然师亦已经在意识到不对的下一秒就做出了反应，但他的手掌还是被一边的石头轻轻地刮到了。

手心处被刮伤的微痛感微不可查，师亦并没有注意到它，他只是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放在了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所以，师亦并没有发现光网上的言论在刚刚发生了某种转变。

【潇潇：我是看错了吗？那些混血刚刚是不是都突然顿了一下？】

【混世魔王：你也看到了吗！我还以为那是我的错觉，没错，他们好像都在刚刚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然后——】

眼神中出现了慌乱和暴戾！

正在被混血追杀、并且认为自己将要死在混血手下的美艳女子微顿了下，她用美眸不可思议地看着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混血。

如果混血没有突然停顿了那么一下，她现在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粗.喘着气，女子逃跑的步伐不由地慢了下来。面前的混血神情格外慌乱，他不仅着着急急地环顾着周围，而且那双没有感情的瞳孔在顷刻间竖立起来。

眼眸处藏着的暴戾和杀戮在瞬间上涨到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但女子的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些疑惑。

“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跑啊！”

身边青年恨铁不成钢的责备唤醒了女子，她强行压制着从身心散发出来的疲惫跟上了青年的步伐。

女子便是安德鲁家族小姐的那位好友。

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在比赛没有开始多久后，她和她的同伴便和一位混血撞上了。除了她和她身边的这位青年，她的其他同伴和属下都死在了这位混血的手下。

如果不是女子确信她在灵度草上包裹的特殊材质可以隔绝灵度草的气息、让灵度草没有办法再对混血产生强烈的吸引力，她都怀疑她现在遇到的这个混血是不是被她身上那为了除掉师亦的灵度草引来的了。

在逃跑的过程中，女子始终忘不了她刚刚看到的那道眼神。鬼使神差地，她又偏过头看了紧追着自己的混血一眼。

然后女子一愣。

她刚刚的感觉果然没有错。

这些刚刚不知道因为受到什么刺.激而突然陷入某种狂暴状态的混血的眼睛里，除了令人心骇的杀戮和嗜血，还有浓浓的无措和自责。

以及根本掩盖不了、所有情绪里面最强烈的——

心疼。

这种根本不像是残暴没有理智的混血该拥有的情感。

“附近好像有人，我们先到那边，说不定那个人能救我们。就算那人实力不强，帮我们吸引一点混血的注意力也好。”

女子旁边的青年一边跑着，一边登着光网观察着选手的位置。在看到某个亮点后，他语速极快地说道。

已经精疲力尽的女子艰难地道了声好。

因为混血的突然狂暴，虽然混血刚才的停顿得以让他们和他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但这段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拉近。

就在女子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又听到了身边青年接下来的话语。

“不行，我们不能往那边跑。”

是略显慌乱和匆忙的一道声音，一边说着，青年猛地拉了女子一把，然后拉着她向截然相反的一个方向跑去。

女子被她拉得晃了晃，险些就要摔倒了，她有些不悦地说道，“为什么？”

“站在咱们附近的是师亦，我们当然不能把危险往师亦那边引啊。”青年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师亦？”

“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师亦现在的身份。要是因为咱们而让他陷入了危险，这件事就不只现在这样简单了。而且，就算引到师亦那里去，师亦也没有办法帮我们啊。”青年的声音还是极为急促，一边说着，他又深吸了几口气。

女子的眉头却在瞬间皱了起来。

所以，就往截然不同的方向跑？

好不让师亦受到任何伤害吗？

女子心里对师亦的恨意在这一刻重新涌了上来，她现在本就因为不间断的逃跑而身心俱疲，心情糟糕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青年的这句话让她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些晦涩。

女子从小都是被人捧着长大的。

因为出色的样貌，几乎是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哪里有面临过这等糟糕的处境。

这是女子第一次有被人当做是累赘的感觉。

但因为面对的是混血，她也没有办法。

可现在——

凭什么师亦就可以被这样对待？

眼神中闪过一些愤恨和嫉妒，女子一时不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就在下一秒，她便咣当一声摔倒在了地面上。

双腿传来的剧痛让女子眉头彻底拧了起来，她挣扎地想要从地面上站起来。眼眸微抬，女子刚好看到了青年在犹豫了片刻后背过身继续朝着的前方跑去了。

他……抛弃她了？

女子愣了一下，手掌因为用力撑在布满碎石的地面而变得通红。她拼命地想要再站起来，但身上却使不出丝毫的气力，腿好像已经不是她的了，女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混血朝着她极快地靠近。

她要死了。

眼神中出现了慌乱，求生的渴望让女子将一只手放到了她之前准备的灵度草上面。

近乎慌乱地打破灵度草上的隔绝材料，女子使用出了自己的天赋能力。

传送物件。

这也是她为什么明知道事情败露自己就会身败名裂，但还是起了除掉师亦的念头的依仗。

这件事是有不被人发现的可能性的。

眼神中闪过了一些化不开的晦涩，女子咬着牙将灵度草传送到了亮点所在的位置上。

没事的，只要师亦死了，只要不留下来证据，就没有人会发现她的。

女子的手在顷刻间攥得很紧。

师亦必须得死。

与此同时的是，光网上。

【小甜甜：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些混血都好像朝着师亦的那个方向过去了！】

【鱼鱼鱼：啊？那师亦不是肯定要死了吗？】

“小叶，你看到了吗，修恩，太子殿下和约尔他们好像都朝着师亦那边去了，是那里有什么机缘吗？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不是，那里有混血。”说话人摇了摇头，“不过，我们确实得过去。”

因为，这是他们团结起来解决混血的最佳时机。

这一幕发生在比赛的各个场地，所有人都可以发现，所有的比赛选手都朝着师亦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正处于视线焦点的师亦：“？”

86、他们的王

“可我们现在赶过去有用吗？我们离师亦那边那么远, 等到我们过去的时候, 师亦应该已经死在混血的手下了吧。”

在大部队朝着师亦所在的方向聚集时，总有一部分人有些奇怪地问道。

“师亦的死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事我们需要一个团结起来击杀混血的理由。击杀混血可以获得大量的积分，而它判定的方式是谁的攻击造成了那致命一击……”回答他问题的人顿了一下, “所以, 所有人都想赌自己是不是那个幸运儿，也都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

“他，怎么突然离开这里了？”

在发现混血突然从美艳女子面前离开后, 已经跑到了很远之外的青年忽的折了回来，他的声音像掺了沙一样沙哑，一听就虚弱至极，“而且还好像是朝着师亦的那个方向过去的。”

“我不知道。”

美艳女子的指尖被她捏得有些泛白起来，但她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吃痛感。她只是微低着头看着空荡荡的面前，旋即在视线无法探寻到的地方极快地勾了下唇。

没有人能够看到少女现在有些癫狂的神情，也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眼神中的一丝狰狞。

青年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在犹豫片刻后登上了光网, 然后很快地便浏览到了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这些混血竟然朝着师亦所在的方向走过去了，而且其他的选手也都朝着师亦所在的那个方向敢去。”

“我们也过去吧。”眼神中闪过一些思索和犹疑, 青年像是完全忘了自己才抛弃了女子的举动，直接一锤定音。

所幸的是，美艳女子也并没有什么在意这件事的反应，她一边在青年的自然搀扶下站了起来, 一边点了点头。

但她却不动神色地冷笑了一下。

就算其他人已经朝着师亦所在的方向赶去又能怎么样？

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种情况下，师亦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

他们两个距离事发场所最近，除了极少的一部分拥有特殊天赋能力的选手，他们是最快赶到师亦所在的地方的。

为了不被立马波及，他们还是和师亦隔着一段距离的。当看到那只追杀过他们的混血已经出现在了师亦面前后，青年的眉头拧了起来。

女子的唇角也上扬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很快，她的嘴角就僵住了。

因为她发现混血并没有继续靠近师亦，而是僵硬地在和师亦隔着一段距离的方向站着，而且举止之中有点儿小心翼翼。

没错，就是小心翼翼。

那双冰冷的竖瞳变得有些可怜兮兮的，而且水汪汪的，就像混血的内心其实特别想要靠近师亦，但碍于某种原因，他只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少年。

竟然有点儿——

委屈？！

美艳女子的眼眸睁大了几分，她试图从混血猩红的眼眸中看到她熟悉的暴戾和毁灭一切的凶狠，但是——

没有。

只有令她不可思议的乖巧和示弱。

越来越多的混血聚集到了这里，师亦的眼睛眨了眨，他看向了混血身后混乱不堪的场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得太过迅速，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狼藉，无数棵树木砸在了地上，本就崎岖不平的地面上出现了好多凹陷下去很多的坑。

树叶被挡起，空气中弥漫着尘沙。

师亦的视线落在了他面前的这些混血上。他们身上的肌肉微微突起，块头很大，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所有照在师亦身上的光线都消失了，处在阴影里的师亦只能抬头仰望着他们。

【系统，我果然很倒霉。】

已经放弃逃跑和挣扎的师亦再度轻颤了下眼，然后在脑海里用一如既往的语气道。

明明之前还试图欺骗自己他不会那么倒霉地和混血碰上，下一秒他就和这些混血撞见了。

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应该是在考虑该怎么处置他吧。

怎么瓜分，是煮是烤是油炸？

大脑逐渐放空，师亦的眼眸微微垂下。

【不会倒霉的。】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师亦听到了系统像是掺了某种情绪的声音。

有点儿——

温柔。

另外一只混血恰在此时跑到了师亦的面前，扑面而来的刺鼻血腥味让师亦不由地皱了皱鼻子，他下意识地咳嗽了几声。

“既然师亦没有死，你们怎么不过去救他啊！”一个赶来的青年皱着眉头看着周围如同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僵在了原地的选手们，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来不及救和见死不救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义，你们现在不救的话，等到比赛结束后，陛下肯定是会怪罪的啊！”

一边说着，他咬着牙准备超师亦所在的方向跑去。

但就在他的脚步微抬着的时候，他的胳膊被旁边的一个婴儿肥少年给拽住了。

少年淡淡地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青年，旋即用一种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说的我们当然知道啊，谁不知道师亦现在的身份特别特殊，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的话，陛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那你们为什么只是站在这里？”青年明显愣了一下，他的语气中有着极为明显的疑惑。

少年再度嗤笑了一下，他指了指前面的混血，“你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这些混血可是直直地望着我们呢，只要我们稍微用什么异动，他们就会毫无犹豫地冲上来撕碎我们。”

那也不能不管师亦啊。

青年的眉眼中满是不赞同，他顺着少年的手指望了过去，然后在下一秒就理解了婴儿肥少年话语中的意思。

他也终于明白了在场的人为什么没有采取任何举措。

这些混血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师亦和他们。

在看向他们的时候，那双猩红的竖瞳里面有着满满的爆躁和警惕，里面的杀戮足以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腿脚发软。

这些混血蠢蠢欲动着，毫无掩饰地昭示着对他们的敌意，只是为了——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些混血是在……”

师亦有些疑惑地抬起了自己的双眸。

因为他发现在他咳嗽了几声后，周围围着他的那些混血都远离了他几步，那位最后一位到达的混血尤为突出，他和师亦拉开了极大的距离。

远远地，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混血的个头都极大，师亦可能都要看不到他了。

然后，混血便用一种格外慌乱的眼神偷看着师亦。

像是犯了什么罪不可赦的大罪一样 ，那眼巴巴的眼睛里充满着无措和自责。

隐隐间，师亦的脑海里生出来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的想法。

“他们是在保护师亦啊。”

婴儿肥少年略显微妙的未尽之语一字字地传到青年的耳中，青年怔愣地看着那些看起来很凶的混血环顾在格格不入的师亦周围，然后牢牢地盯着他们。

是的，那些混血才是守护者。

而他们这些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人才像是要真正伤害少年的人一样。

空气好似凝滞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安静得有些吓人。混血和赶过来的选手遥遥对峙着，他们的身份好像在某刻发生了颠倒。

直到——

一位混血突然暴起，他就是之前追杀美艳女子的那位混血。好像在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这位混血径直地朝着已经走到了人群里的美艳女子扑了过去。

他的动作极快，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美艳女子也愣了一下，她恍然发觉，虽然她拿灵度草和破坏那层隔离材料的动作极为隐秘、而且刻意避开了直播可以看到的地方，但混血肯定是能够察觉到那一瞬间的波动的。

也就是说，这只混血是知道她想要陷害师亦的意图的！

“救我！”

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慌乱，女子去抓周围人的手。但其他人都已经反射性地朝着别的方向逃跑了。

“等一下。”

虽然师亦的声音响了起来，但女子还是感觉到了脸上和身体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

眼前出现了一瞬间的黑暗，女子不受控制地惨叫了一声，她身上最后一丝气力也消失了。

女子摔倒在地上，她只能看到伤害了她的混血好像愣住了，对方本来求夸奖的神情忽而转变成了不知所措。

那双冰冷的竖瞳充满杀意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混血竟然发出了声音。

很艰难，很沙哑的一道声音。

委委屈屈的。

“她……坏……”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一瞬。

“说起来确实有点儿奇怪，这些混血怎么会突然朝着师亦跑过去了，这么不约而同地，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和师亦作对，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对于混血对师亦态度的疑惑。在没有人率先对混血发起攻击时，其他人也都好像忘了他们来之前藏着何种想法一样。

“是灵度草！这里竟然有灵度草，我听说过这种药材！对混血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周围还有一部分隔绝材料的残骸？灵度草是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生长出来的啊。而且它要是早就出现在这里的话，肯定在很早的时候就把混血都吸引过来了啊。”

“这还用想，肯定是有人特地把灵度草带到这里的，不然怎么还会备着隔绝材料。话说，我听说她的天赋能力是传送啊。”

“对啊，而且她不是和那位曾经的安德鲁家族小姐是好友吗。”

“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她之前刚好正在被那只混血追杀。就在她快要死掉的时候，混血就突然朝着师亦那个方向跑去了。”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愿意拉她一把，女子也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挣扎地站起来了，她只能感受着周围人朝她投来的嘲讽和活该的眼神。

她究竟为什么会失败呢？

眼神中闪过一些迷茫，女子发现自己光脑突然响了一下。

她僵硬地伸出手点开那条消息，然后脸色彻底变白了。

是她未婚夫发来的一条消息。

我们不合适，婚约取消吧。

与此同时的是，女子看到了弹出来的两道声明。

一个是皇家学院开除她的声明。

还有一个是她的家族宣布把她除名的一道声明。

女子的瞳孔睁得极大，她颤抖着手想要拨通她父亲的光脑，却在下一秒就收到了她父亲的通话请求。

由光影交织出来的影像中，她的父亲眼睛中布满着血丝，他好像在瞬间苍老了很多岁。

女子只能听见她父亲用一种带着些许怨恨和再没有了慈爱的语气说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竟然生下了你这么一个东西。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不能动师亦的，你怎么还敢去招惹他？”

她也已经后悔了。

女子蠕动着嘴唇想要说出来什么，但她却因为她父亲眼睛里的自己怔住了。

里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左脸眼角到嘴唇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的脸格外脏，头发也乱糟糟的，丑极了。

是她之前根本不会去接触的人。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女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父亲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一种漠然的语气说道。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女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能看着师亦在迟疑过后和混血一起离开，然后听着周围人的对她的辱骂和责备。

她好像在顷刻之间失去了她曾经拥有的所有，爱情，亲情，权势和荣誉。

只是因为她起了伤害师亦的一个念头，哪怕对方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

女子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在发现周围的声音消失后，女子的指尖动了动。

他们是骂累了然后离开了吗？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女子在她觉得自己很冷很冷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把她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身为平民，你竟然敢去陷害贵族。根据法律，你需要跟我回去接受审问和惩罚。”

女子先是愣了愣，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在她被家族除名后，她的贵族身份自然而然地便消失了。

然后紧接着，女子露出来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她现在也已经真的完了，再也没有了可以翻身的余地。

……

女子后来遭遇的事情师亦并不知道，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些混血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在离开那个地方后，师亦便让所有聚集在他身边的混血都离开了。

虽然这些混血表现出来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但他们都没有拒绝师亦的命令。

也因此，师亦在青年大赛的复赛中过得极为安逸。

复赛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中步入了尾声的。

【小太阳：我还是想不明白，那些混血为什么不对师亦出手啊，而且对待师亦的态度还那么特殊。】

【天地：对啊，那可是灵度草，能够让混血变得暴戾和失去理智的东西。那些混血当时的表现可完全不像是被灵度草控制了的样子，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视线从这些评论上挨个划过，诺本的眼神微微暗沉了下去，他看向了在他面前跪着的那位大臣，“你真的觉得师亦很奇怪？”

“殿下，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这已经不单单是陛下对他重视了，老臣以前认为只要避开他便好，但现在！您也已经看到了，这可是和混血牵扯上了关系。那些混血对他的态度明显不一般啊！”

台下的大臣语气激.动了几分，他拔高着声音说道，“老臣越想这件事情不简单，师亦当初究竟是怎么和陛下见面的，又是如何让得陛下对他念念不忘的。这世上有谁不知道陛下的容貌、又有谁会不知道陛下极为重视的那件珍宝是什么，师亦却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件事、还是让陛下主动发现他的。您真的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而且，就看这些混血在复赛时对师亦的态度。怎么想怎么不一样吧，现在光网上都已经彻底炸了，诸位大臣也一直在陛下面前说这件事。但陛下却完全没有一点儿要处理这件事的意思，不仅从来没有去找师亦，而且还没有处理掉那些混血。”

大臣的语气格外眼中，“殿下，现在能够拯救我们纯血的可只有您了啊！”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诺本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他微抬着眸和大臣对视着。大臣的神情明显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没有了刚才的慷慨激昂，而是有些吞吞吐吐地道，“这，老臣认为……认为您应该……”

“你觉得我应该杀了师亦？”

诺本的语气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他只是慢慢地补充完了大臣想要说的话。

“这，殿下，老臣确实是这样想的。”大臣咬着牙回道，“再这样发展下去，事情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何种危险的境地。我们实在是不能放任这件事发生了，现在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手，只有您有能力做这件事。您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只有您做了这件事才有可能会唤醒陛下。”

而且，只有诺本做，皇帝才会看在血脉之情上不会对他做什么。

最后的一句话大臣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着急地看着坐在高位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诺本，“而且您的选妃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师亦不是说他一定会去参加的吗，这可是极佳的一个机会啊。”

师亦很少会出门，也一般不会去什么陌生的地方，再加上有陛下派去的人暗中保护，几乎是没有可以对他下手的机会。

可诺本的选妃大典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完全可以以公平为由把那些护卫拒之门外，而且场地是有利于他们的。

诺本并没有说话，他依旧半阖着眸，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而且，殿下您不觉得很多人在遇见师亦后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吗。那些混血是，陛下是，修恩少爷是……”

诺本的眼神微闪了下，他的眉头微微拧起。

没错，很多人在遇见师亦后态度都发生了转变。他的父皇从来没有那么温柔过，想到他被救时的场景，诺本的拳头攥紧了些。

修恩在当初救他的时候明明那么温柔，可现在呢，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那么的冷漠，那么的讨人厌。

和诺本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也因为师亦发生了某种变化。

眼神中闪过一些阴沉，诺本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好。”

……

此时此刻，修葺得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

坐在世上最尊贵之位上的青年低头看着被他捧在手上的物件，那是一枚戒指，被打造得极为精美。

“你说，如果我现在就把它送给他的话，是不是有点儿突兀了。”

这位陛下突然轻声说道。

当然突兀了！

谁这么快就送求婚戒指！

大臣不动神色地腹诽着，面上却疯狂摇了摇头，他很清楚陛下为了这枚戒指花了多少功夫，也很清楚他的这位陛下想要得到一个怎样的回答，“怎么会？这正说明了陛下对师亦少爷的重视，师亦少爷肯定会开心的。”

一边说着，大臣一边观察着青年的反应。

“恩。”虽然青年面上只是轻嗯了一下，但大臣却发现青年的嘴角极快地上扬了一下。轻轻松了口气，大臣决定趁胜追击，稳定住陛下的好情绪。

“陛下为什么会那么重视师亦少爷啊？”

“因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便明白了我存在的意义……”青年眼眸微低，但他的声音却极为坚定，“是要去保护他。”

而与此同时的是，混血所在的星域之中，那位和师亦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混血终于醒了过来。

他曾经在师亦没有来帝都星的时候和师亦在斗兽场上见过，并且被师亦赎了回来。

只是，在他伤势尚未痊愈之时，师亦所在的家族之人便因为一些事把他丢到了混乱星域。幸运的是，这位混血最终还是被另外的一位混血捡了回去。

“我看见了……王。”

这位混血用着沙哑至极的声音艰难地吐着话，“王现在和那些纯血混在一起，他的名字是……”

“师亦。”

似乎说的这件事极为重要一般，混血磕磕绊绊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了它。在说完了这句话后，他便又因为身上严重的伤势而陷入了昏迷。

但在他身边的所有混血都沸腾了。

王的事情在混血之中飞快地传播。

所有的混血在此刻都生出来一个极其强烈的念头。

他们要把他们的王接回来。

现在，马上。

然后保护好。

87、你要杀我？

在青年大赛复赛已然结束决赛尚未举办的过渡期, 诺本的选妃大典如期而至。(M..♀)

皇宫之内, 当今的君主并没有为太子的这场盛事开心。他眉头紧锁着，视线一直落在窗户之外，让人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你说诺本那个家伙有什么好的？”

高高在上的君主用一种极为冷漠的语气道。

台下的大臣惊诧于皇帝对待诺本的态度，在听到青年用了‘那个家伙’这几个字后, 他的心脏不由地突了突。陛下会这样生气的原因并不难猜, 无非是师亦会参加诺本的选妃大典。

哪怕大臣已经很清楚师亦在他们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之高，他还是为青年现在的态度感到惊讶。

师亦的地位好像已经高过了那位本该仅在一人之下的太子。

大臣支支吾吾着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回答。所幸的是，坐在高位上的青年并没有执着于得到一个回答, 他依旧遥望着那个选妃大典举办地所在的方向，然后眼眸中幽蓝之色一闪而过。

“走吧，去选妃大典。”

终于，青年在沉思了片刻后做出来了一个决定。

……

而此时此刻，诺本的心情也并不是那么平静。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师亦真的参加了他的选妃大典。然后在他的邀请下毫无防备地跟着他离开了喧哗的宴席，准备走到阳台。

“太子殿下怎么会把师亦单独叫过去啊？他不是一直喜欢修恩吗，难不成太子殿下也喜欢上了师亦想要选择师亦当太子妃？”

凭借着极强的天赋能力, 诺本可以清晰地听到周围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不是吧，我一直都觉得太子殿下不是很喜欢师亦的。那现在情况不是很糟糕了吗，如果太子殿下真的要选师亦当太子妃的话, 陛下那边怎么办？”

“太子殿下会喜欢师亦也没有那么奇怪吧，反正，如果现在是我选的话，我也会选师亦。他长得……”说话人突然顿了一下, “太好看了。”

诺本的眉头微皱了下，他侧过身不动神色地打量着身边的少年。

是真的很好看。

少年的五官属于很惊艳的那种，样貌极具侵略性和攻击性。但他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很淡漠很安静，在没有流露出那种黑暗的情绪和说出尖锐的话语时，便显得乖巧极了。

让人根本生不出伤害他的念头。

“你们竟然是在奇怪这件事吗？你们就不觉得师亦会参加诺本的选妃大典才奇怪吗，我实在是想不通他来的原因，陛下哪点不比诺本强。而且，你们也是清楚陛下的性子的，就算师亦现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真的很高，但这样的举动或多或少都会引发陛下的不满的吧。”

“更何况，诺本之前还是一副根本不喜欢师亦把他当情敌的态度。我觉得师亦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啊，该不会……”说这话的人语气在顷刻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师亦真的喜欢诺本？”

在听到这话后，诺本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他是靠着天赋能力听到周围人这些议论的，勉强让面容上没有露出丝毫端倪，诺本面无表情地继续朝着阳台走去。

只是，他的脚步声却便重了几分。

这其实也是诺本一直疑惑的一个问题，他同样想不出师亦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坚定地要参加他的选妃大典。

眼神闪过一些意味不明，刚刚踏入阳台，就在诺本还在思索这件事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师亦的声音。

“你是来杀我的？”

一道很平淡，但却让诺本微怔了一下的声音。

诺本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位少年，对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但诺本却愣住了，因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一直用着那双极为澄澈的眼神望着他。

“我看出来的，就算你不打算当众给我难堪，也不可能会在这种场合下单独把我叫出来惹人误会。”似乎看出来了他的疑惑，少年继续用着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解释道，“而且，我能够感觉出来你对我的厌恶和杀意。”

诺本的眉头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皱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反射性地冒出来了几个问题。

既然这样，师亦为什么还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地跟他走了出来。

而且还表现得这么平淡。

“你对死就没有什么感觉吗？就不打算反抗吗？”等到诺本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问出来了一个问题。

肉眼可见地，诺本发现面前的少年表情上出现了一些茫然。

那双浓密的眼睫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师亦难得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别人的问题，而是沉默了良久。

其实是没有什么的。

就算他死了，也不过是再进入下一个世界罢了。

任务在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很难完成了。

而且身为反派，被主角攻杀掉也是很正常的一种命运。

但——

“我确实有点儿讨厌死亡的感觉。”

诺本听到了少年变轻了很多的声音。

对方清澈的眼眸中能够很清晰映射出诺本的身影，诺本听到了少年夹杂着某种意味的身份，“如果我说我讨厌死亡的话，你会放过我吗？”

是很轻很轻的声音，但因为语气和话语的特殊，这道声音就像是撒娇一样。

诺本的瞳孔微缩了下，‘会’字几乎脱口而出，但就在嘴唇微张时，他艰难地将这个字咽了回去。

“……我会杀了你的。”

不知道是在跟师亦还是在跟自己说，诺本的语气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如果有别人站在这里的话，便能发现诺本的手被他捏紧了。

也是下一秒，诺本发现师亦脸上浮现的那点涟漪退去了。好似刚才的一幕只是他的错觉，少年再度恢复了之前那种不在意的态度。

他就慢慢地用无悲无喜的语气道，“哦。”

诺本的拳头被他捏得青筋暴起，他的内心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变得有些难受。一种负罪感不断地在心底蔓延，诺本拧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却听到了一道阴沉的声音。

“你想要做什么？”

一道诺本很熟悉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望去，刚好看到了他那位身份尊贵的父皇。可能是因为他刚才的心思有些不专注，也可能是因为皇帝的天赋能力太强大，诺本完全没有察觉到皇帝的气息。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走进这里，又是什么时候站在阳台上的。

“我……”对方此刻的眼神格外锐利，而且让诺本十分陌生。某种威压笼罩在自己身上，诺本的脸色变得惨白了一些。

与此同时的是，是很多道脚步声。

那些参加诺本选妃大典的人也好想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他们全部都朝着阳台聚集了过来。

【哎？】

师亦也怔了一下，他垂了垂眼眸。

看来今天他不会死了。

今天也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在师亦平淡地望着诺本和皇帝时，他发现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渐渐扩大，成了类似于黑洞一样的东西。

那边有着很多很多的人，一眼望过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似乎是混血。

【系统，混血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师亦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里，并没有发现诺本突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不知为何，诺本的眼神中在此刻出现了一些迷茫和痛苦。

【宿主，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系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用有些温柔的语气说道，【整个世界因你而有意义。】

整个世界究竟该如何定义。

那便是所有的世界，世界上的所有人。

整个世界都受他影响，他可以化身所有人，每个人在某种意义上也都是他。

所以他有着千千万万的机会可以让他的少年喜欢上“他”。

哪怕他的少年没有人类的情感，哪怕少年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他对他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哪怕他的少年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厌恶他。

他们能够在一起的可能性真的很渺茫。

但他可以等。

他可以用这千千万万的机会去赌他的少年会选择相信他。

整个世界都是他，只要少年愿意为其中的一个人回头，整个世界便有了意义。

【你是他们的——】

“王。”位于传送门前的混血颤着音道。

因为世界宠爱你啊。

所以，你是那仅有的特殊。

88、我的错

系统最后的一个话音和混血的声音完全重合了。(♀m..)

师亦微怔了一下, 他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得到混血们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很多道, 来自各个方向，存在感极强，但并不具攻击性。

所有的目光都是小心翼翼的，带着满满的无措和欣喜。也不知道是不是师亦的错觉, 虽然这些混血都一反常态地拘谨和严肃, 但师亦却从他们身上察觉到了欢快。

师亦的眼睛眨了眨。

他是这些混血的王？

他们因为见到了他而感到开心？

系统说的话还在脑海里回响，师亦眼神中的些许无聊慢慢消退。他只是微低着头看着自己微颤的指尖，然后佯装无事地将手背到了后面。

自打师亦生出来意识之后, 就有很多道声音告诉着他，他的出现和存在是一个错误。

虽然师亦并不喜欢那些用看异类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的程序员们，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他们对他的忌惮和厌恶，他知道那些用高高在上的态度面对他的人觉得他是一个麻烦，并且一直因为他的事情而烦躁。

他的出现给很多很多人带去了麻烦。

但系统却说，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师亦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跳加快了一些，然后感觉到了一点——

委屈。

这是师亦从来都没有的感觉。

是的。

系统也曾经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但当时的他和现在的他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在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微怔了下然后便恢复了正常，仅此而已。

可现在——

看着混血的竖瞳微缩, 描述中本该凶狠异常的瞳眸中一片柔软。师亦的眼睫轻颤了下，他沉默地看着混血眼底的宠溺。

他好像变了。

变得会觉得委屈，会有些讨厌自己的身份，变得有点儿不想去完成任务, 而想要被人珍视。

选妃大典上发生的事太过惊悚，大批混血突然使用天赋能力传送到帝都星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压下去。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帝都星上突然出现了一股极为强烈的威压，虽然现在是深夜，但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安心入睡。

也幸亏混血出现的地盘是当今太子的选妃典礼，场地外有着帝国的将士看守，那些想要看看情况究竟如何的人没有办法进入。不然的话，现在场面肯定会因为拥挤的人群而变得格外得乱。

但即使是这样，光网还是沸腾了。

[小甜甜：什么？那些混血竟然称师亦为王吗？怎么可能，师亦不是我们纯血的吗。除了没有成功觉醒出来天赋能力之外，他拥有我们纯血所有的特征，怎么可能跟混血扯上关系。]

[一只白鹭：不过如果师亦真的是混血的王的话，那当时在青年大赛的复赛上，那几只混血能够抵御住灵度草的控制没有伤害他就合情合理了。]

[恋恋不舍：他们称师亦为王哎，你们还记得大陆史上讲的吗？混血种族和我们纯血种族不一样，混血的那些种族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有不少都是血海深仇，所以除了这次他们从未统一过，也从来没有共同的领导者。但是，所有的混血都和古地球人的关系很好。当初混血在被我们纯血统治的时候，只有地球人站在了他们那边没有排挤他们反而是接纳了和他们一起生活。]

[他们也曾发过溶于血脉的誓言，会一生追随地球人。是等到后来，纯血的地球人灭绝后，这件事才发生了转变，混血再度恢复了之前备受排挤的局面，然后各个混血种族之间老死不相往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纯血的地球人好像是我们纯血种族里面唯一的一个无法觉醒出来天赋能力的吧？]

[悦诗：！对，是这样子的，我也想起来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师亦是有古人类的血脉吗？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们还记得那个星际最大谜团吗？]

[嘤嘤嘤嘤：三十年前让这些混血突然决定放下一切成见联合起来的原因？]

蓦地，光网突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停滞了下来，没有人继续再发表什么言论。

这是当初讨论和研究了很久的问题。

和平了很久的纯血已经不想再回到过去的局面，在混血突然暴起反抗后，所有人都在寻找原因，也妄图让这些混血再度从内部分崩离析。

但没有人能够找到原因。

可现在，纯血里的所有人脑海里都出现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儿，光网上才出现了一条新的回复。

[这些混血会放下一切联合起来是因为师亦？]

“王，我们终于找到您了。”为首的混血朝着师亦恭敬地行了一礼，“请随我们回去吧。”

光网上的事情并不能影响到现场。

诺本有些模糊的视线也终于在此刻恢复了清晰，但他的眼神还是充满着茫然。用力地用手按着自己的脑袋，他僵硬地抬起了刚才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低下去的头。

皇宫的护卫队已经赶到了现场，走过来凑热闹的贵族被疏散到了宴会外面，数不清的飞舰和飞船在半空中悬浮着，能够赶过来的军队都赶了过来。暂时没有赶到的，也都在赶来的路上。

这件事引起的后果太巨大了，整个纯血种族都变得慌乱了起来。

但诺本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只是僵硬地转动着自己的脖子，然后看向了离他不远的少年。

很好看很熟悉的脸颊。

就在刚刚，诺本好像被突然拉回了他受到重伤时的那个场景，但修恩的面容却模糊了，那个救他的人越来越模糊，然后变成了一张他很熟悉的面容。

是师亦的。

诺本下意识地不想相信，但师亦在他记忆中的面容却越来越清晰。他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之前自己拉住师亦手时的感觉，诺本从来没有如此确认过，这种感觉和他被拉出深渊时的一模一样。

当初救了他的那个人不是修恩是……师亦！

诺本并不知道他的记忆为什么会突然发现改变，但他的潜意识却在告诉他，现在的记忆才是真实的。

师亦才是真正救了他的那个人。

诺本的面色猛地变的苍白，他的身体晃了好几下。好像失去了全身的气力般，诺本发现自己连拳头都没有办法攥紧了。

他这些天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非但没有如他想象得那样报恩，他反而是险些杀了他的救命恩人！

诺本的嘴唇蠕动了下，他发现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又想到了少年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对方很清楚自己今天是起着要杀他的意思的，但少年还是跟了过来，然后那样安静地等着他动手。

“如果我说我讨厌死亡的话，你会放过我吗？”

那是师亦唯一一次有那么一点儿想要反抗的意思，诺本当时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确实生起了一些动摇和心疼，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他会杀掉少年。

当时的感觉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汹汹。诺本突然觉得好冷，在身体内流动着本该滚烫的血好似被掺了冰，心脏一抽一抽得疼，他的身体开始不住地微颤起来。

他只能像是丢了魂一样看着师亦和他的父皇。

“陛下，现在我方将士已整装待发。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愿为你赴汤蹈火。”帝**队的元帅在集结完能够调动的所有军队后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但显然，他的一腔热血只能付之东流。

“滚。”

皇帝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一下，这位权势最高的人好像突然没有了人人称赞的大局观。他毫不在意他说的这个字会让帝国将士有多么伤心，也完全不在乎那些拥护他的纯血此刻是何等的感受。

他就那样用冰冷的语气慢慢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在所有人都瞳孔微缩的情况下，用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朝着那个少年说道。

“不要走，好吗？”

很温柔很温柔的一句话，还带着一点几乎完全听不出来的祈求。

师亦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对皇帝现在的态度有点儿疑惑。

从始至终，师亦都没有从皇帝的表情中看到丝毫的惊诧和疑惑。

就好像这位**oss早就已经知道他会是混血的王一样了。

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他竟然和混血有关系，除了混血之外，应该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身份才对。

也是这个时候，师亦才突然发现了一点。

小说中从来都没有提及过这位伪装成皇帝的**oss究竟是纯血还是混血。

因为陷入了某种思考，师亦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这样的表现在别人眼中已经自动转换成了某种回答，就在下一秒，诺本发现他被皇帝拽住脖子提了起来。

“我没有保护好你。”青年的语气再度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转变，“他发誓，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似乎是想要强调着什么，皇帝的语气有些急促。

他的父皇喜欢少年。

诺本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情感会这么强烈。

让他的感情看起来一文不值。

因为已经被拽住了衣领，所以诺本和青年挨得很近。从诺本现在的视角看过去，他刚好可以看到青年另外一只手里正紧紧地握着一枚戒指。

很用力很用力，手指都开始泛白了。

而且这位坐在最高位的人的手在颤抖，他在紧张。

他的父皇似乎是打算过来求婚的。

在他的选妃典礼上，向参加他选妃大典的人求婚，对象是所有人都觉得他讨厌的那个少年。

他的父皇本来是打算做这样一个可以让他成为全世界的笑话的举动的。

诺本已经有些感觉不到脖子上传来的痛苦了，呼吸都好像呼吸不过来了，视线渐渐变得黑暗。

青年想要杀了他。

诺本本来是打算反抗的，但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他发现自己的人生格外得失败。他的父皇想要杀了他，他把自己喜欢的人认错了，他还妄图杀死自己的救命恩人。

就这样吧。

这让他这样死了吧。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诺本突然听到了一道声音，“不要杀他。”

是师亦的。

诺本微怔了下，握着他的胳膊好似顿了一下，他整个人被丢在了地上。但诺本却没有理会那种疼痛，他也没有管他父皇眼神中的厌恶和杀意，他只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然后看向了师亦。

“从今天开始，诺本不再和我有任何关系，他也不是太子了。”

青年冷冷的声音在耳旁响着，诺本很清楚自己的将来已经完了，他得罪了这位权势最高的人，他曾经拥有的很多都会消失。

但是——

诺本抬头仰望着师亦，对方的神情还是淡淡的，但好看得惊人。

他又救了他。

还是在这种明知道他想要杀他的情况下。

“师亦，你是不是曾经救过一个倒在垃圾箱旁边的人？”诺本用极为沙哑的声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这话，师亦怔了一下。

“……对。”就算系统没有说，师亦也已经猜出剧情的崩坏程度应该已经到了极限值了。

既然这样的话，他现在继续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诺本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亮光，是的，他终于找到正确的那个人了，他还有机会补救，他也有着很多其他人都没有的东西。

诺本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救他？

为什么在他这么过分的情况下还是帮了他？

为什么要那么坚定地参加他的选妃典礼？

师亦被问住了，他以为主角攻是在问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选择救人。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能够完成任务。但他又没有办法明说，可根据他现在的人设，他完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沉默地看了主角攻好一会儿，师亦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在师亦没有说话的这段时间内，诺本的心跳得很快很快，这是他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了。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亮，但就在下一秒，诺本的表情彻底僵住了，他的眼神也瞬间黯淡。

“我后悔了。”

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少年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巨石砸到了他的心底，很痛很痛，诺本面上的最后一抹血色也消失了。他再也没有办法克制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刚好听到了皇帝的一道冷笑声。

周围无数道同情的目光像是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诺本艰难地扯出来了一个笑容，他彻彻底底地一无所有了。

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关注一个已经没有了未来的人，他们的目光依旧落在师亦的身上。所有人都在等着师亦的举动。

【系统，你觉得我是应该离开还是留下来？】师亦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在脑海里超系统问道。

按照理智来讲，他现在应该留下来不跟着混血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真的没有办法完成了，但如果他留下来，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是有补救的可能性的。

但问题是——

【宿主，如果抛开任务的话，你想要离开吗？】

系统好像也突然间没有了理智，它没有给师亦一个肯定而准确的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它不该问出的问题。

师亦没有说话了。

他的眼眸微微垂了垂。

现在的他有点儿不想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了。

【任务应该已经完不成了，宿主，你按照你的想法选就好了。】在没有得到师亦的回答后，系统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话，任务就又要失败了。都已经三个世界了，我每一次都会把事情弄得特别糟糕。】师亦的声音变轻了很多，他停顿了一下，【系统，我是不是很失败啊，明明任务没有那么难的，但我就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系统那端似乎沉默了一瞬，但师亦很快便听到了它的回答。

是系统不该有的温柔语气。

【不是的，这是我的错。是我每个世界都不能给你准确的人设，就算是别人来做这个任务，也是完成不了的。】

【宿主，你不应该为我的错误负责。以后要是再碰到这种是我先犯错误的情况，就不用再去完成任务了。】

【不是我的错？】师亦微怔了下。

【对，是我之前想要推卸责任一直没有说。】系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既然宿主你已经发现不对了，我也没有办法隐瞒下去了。】

有哪里不对劲。

师亦微皱了下眉头，他在沉默了片刻后看向了他面前的混血们，“那我们回去吧。”

“嗯嗯！”肉眼可见地，这些混血全都以不符合他们外表般极为乖巧地疯狂点了点头。

89、你们该庆幸

现场的局面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众目睽睽之下,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和那些面容凶恶的混血都消失了。(♀m..)拥挤的阳台变得空空荡荡，在场的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周围，好一会儿才理解了这件事背后所蕴含的内涵。

[亮哥哥：师亦就这样走了吗？和那些混血离开了？]

[本宝宝：不是吧！这不是在放虎归山吗，如果师亦真的是引发混血暴动的原因的话, 他这次回去, 这些混血不就变得更加疯狂了吗，我们现在本来就处境艰难，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出, 这些混血还不掀翻了天！]

[混世大魔王：就是就是，刚刚就应该趁机将师亦杀掉的啊。他对混血那么重要，他一死，混血内部肯定会混乱起来的啊，很有可能那些混血种族都没有办法再继续联合在一起了。就算是再稳妥一些，也应该将师亦抓住当人质好威胁这些混血啊，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让他离开了？]

[棒棒糖：陛下怎么就那么喜欢师亦啊，喜欢到连大局都不管了吗？他这样子是已经不管我们了吗？]

[一叶子歌：说起来我也觉得好奇怪, 师亦是怎么混到我们纯血贵族这里的啊。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他的动机，他是不是特地来当间谍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城府可不浅啊, 他现在应该已经摸清了我们纯血的实力，等到他回去之后，我们可都凉凉了。]

[轩轩：我之前真的是看错师亦了！好烦，如果真的要被他统治的话, 我们的处境肯定很糟糕。]

[嘤嘤嘤：看错了师亦+1]

网络上的评论彻底炸了，每位纯血都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之中，而现场的气氛也格外压抑。

曾请令过的上将看了自家面色微沉的皇帝一眼，他犹豫了好一会儿，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向聚集在这里的士兵下达了返回的命令。

但就在他尾音刚落，他身边的亲卫脸色便变了，他没有按照命令上讲得那样做，反而是红着脸上前走了一步。

“陛下，您不觉得您很失职吗？”

那是上将刚提拔起来没多久的亲卫，他刚进军队没多久，有着一腔热血和想要保家卫国的决心。上将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他曾有过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和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干劲和冲劲，心里生出了爱才之意便将他提拔为了自己的亲卫。

但上将并没有想到这小子会把这腔热血洒在这里，他拧着眉高声喝道，“住口！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还不自己去领罚？”

“上将，属下哪里有讲错？属下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吗，您着着急急地赶过来把所有能够调动的人都调过来，不就是想要保卫国家吗？可陛下又做了什么！”亲卫的脸因为激.动而泛起了红色，他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倍，“他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把所有人都抛弃了，那样的处境，那样有利的机会，他什么都不让做。”

“陛下您在明知道师亦是我们的敌人后，您竟然还承诺要去保护他！小人委实觉得您辜负了我们所有人对您的信任！”他将目光投向了皇帝，他咄咄逼人地道，“陛下，仅仅只是为了师亦您便做成这样，您不觉得您太自私了吗？”

上将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向皇帝求情。但他想要说出来的话并没能成功吐出来，他只是身形微晃，然后恭敬地低下来了头颅。

一股庞大的威压突然自一处超周围不断蔓延，空气都好似冷了好几个度。那些隔得远远的、穿着华丽服饰的贵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旋即拢紧衣服缩了缩脖子。帝国向来坚不可摧的士兵面色抖变白了一些，那位之前开口的亲卫状态变得极为糟糕。

他的双腿一个打弯跪在了地面之上，撞击所发出的闷响在现场格外清晰，他腿下暗红色的血痕若隐若现。

模样年轻的君王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的面色依旧如常，他只是用一种略带暗哑的声音说道，“我本来是准备在今天向他求婚的。”

求婚的对象自然是师亦。

士兵的牙齿在不断打颤，阴冷和从内心生出的恐惧紧紧地包裹着他，他已经无法维持方才的气势了。亲卫只能反射性地跟着君主的思路道，“那您为什么没有向他求婚？”

“我想留下他，我怕我求婚会吓到他，会让他选择留下的可能性减少。”君王毫无掩饰地说出来了‘怕’这个字，他没有继续看亲卫，而是半阖着眼，“但他还是走了。”

他们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似乎很清楚地知道那位少年不喜欢他。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敬重和追随依旧的青年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所以，我也要走了。”

“因为你们是累赘。”

所有的纯血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等到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们的瞳孔才不约而同地微缩了一下。

这些纯血恍然间发觉了一件事。

他们的陛下抛弃他们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在混血之中蔓延，离现场最近的贵族们再也没有办法维持住表面上的优雅，他们用着急的神情相互交谈着。

还站在一旁的上将有意将这种恐慌的氛围暂时压下，他沉吟了一会儿，朝着诺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帝国现在需要您。”

肉眼可见地，场面中马蚤乱的氛围出现了一些好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狼狈不堪的诺本身上。刚刚被君主抛弃的他们现在特别需要一个心理支撑点。

[停停停：对对对，虽然陛下已经走了，但我们还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优秀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在他的领导下，国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嗷呜：没错没错，陛下方才才那样对待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他和师亦又一直有仇，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揽下重任的。]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诺本并没有回答上将的问题，他只是用一种说不出的语气道，“我已经不是太子了。”

“太子殿下！”

“我说了，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太子了。”诺本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他完全没有管周围人期冀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可置信，他只是拒绝了上将的帮助，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看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以后不要再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找我了。”

他们的太子也抛弃了他们。

[月月：怎么会这样！陛下和太子都是怎么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嘤嘤嘤嘤：他们是因为师亦吗？天啊，师亦是不是给他们下了什么妖术啊，不然陛下和太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师亦绝对是来我们纯血种族里面当混血的！师亦怎么可以这样！]

[莺莺燕燕：我真的没有看出来师亦是心机这么深沉的一个人，他还没回混血就已经这个样了。等到他回到混血那边，我们岂不是彻底完蛋。照他这心思恶毒的样子，我发誓，我们将来绝对是民不聊生。]

[美女如云：对对对！你看他，说挑起战争就挑起战争的，根本就没有一点儿仁慈。混血和纯血这些年的对抗死了多少人啊，他要是真想摆脱混血的困境，也是可以和我们商量的啊，他竟然就那么轻易地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

光网上皆是讨论这件事的人，其中，讨伐师亦的言论占了主流。就在这种趋势愈演愈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发出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言论。

是纳尔的。

[我喜欢的人又一次被误解了。]

纳尔喜欢的那个人？

那个当初收了他的生灭草，然后在竞技杯上赌了息尤胜，但是却把那么一大笔钱都捐出来的那位少年？

很快，这条言论下便出现了很多条回复。

[咦咦咦：是谁误会的他！那么善良的一个人都有人误会吗，我一定要把误会他的那个人骂死！]

[停停停：就是！就是！是谁啊！好人必须有好报，他可是唯一一个成功让我相信这个世界是温暖的人了！]

[面不改色：呜呜呜呜，我真的超级超级想要知道那个少年是谁。他真的是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啊，我特别想要亲口跟他道句谢。]

[略略略：被那笔钱帮过加一，同想报答救命之恩啊啊啊啊啊。]

[呸呸呸：快！就算不说那位少年是谁，也把误会他的那个人说出来啊，我们一定为他找回场子！是谁这么眼残啊，竟然敢去误会我的救命恩人！]

这些光网上的事情师亦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到达了混血的地盘。

【宿主，你现在有开心一点儿吗？】

听到系统的问题后，师亦迟疑了一会儿，他细细地感觉了一下内心的感受，然后弯了弯眉眼，【……恩。】好像是开心了。

就在师亦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听到了系统轻到好似要被风吹散的声音，【我也是。】

与此同时，光网因为一条言论而彻底安静了。

那是一条打脸了所有人的言论。

还是纳尔的。

[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师亦。]

简简单单的，却让所有人都怔住的一条言论。

[你们应该庆幸师亦被接回去了，庆幸师亦是一个那么善良的人。不然的话，你们所有人包括我都不可能在混血的手下活下来。]

90、毁掉它吧

光网上一片寂静, 谁都没有预料到当初那个被全网寻找的少年会是师亦。

这样的一种认知让先前叫嚣着的纯血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们心里生出的羞愧和尴尬使他们无法继续发表出什么言论来，光网从所未有的平和下去。

直到一个人突然用一种极为惊骇的语气说道。

“我的天赋能力好像消失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走在大街上的青年面色格外慌张，他惊恐地看着身边的同伴, 黄豆粒般大的汗水直接掉落在了地面上。

他身边的青年微愣了下, 就在他准备说出什么安慰之词时，他的表情也猛地变了。瞳孔微缩，男人无暇理会身边面色已然惨白的青年, 只是艰难地哑声道，“我的天赋能力也消失了。”

“天赋能力怎么会消失啊，药剂师呢？这附近的药剂师在哪里啊！”

“不是吧，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说话之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慌乱地用手去砸青花石铺成的地面。他满怀期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在下一秒便痛得呲牙咧嘴起来。

一种钻心的疼痛从手掌和地面撞击的地方传来，男人反射性地将手掌收了回来。他的眼睛里面已经冒出来了一些生理性的泪水，但男人却只是呆滞地盯着毫无变化的地面, 然后僵硬地看着自己通红不断渗出血的手掌。

不是梦。

他的天赋能力也是真的消失了。

“为什么啊！之前有出现过天赋能力消失的情况吗，我真的不能忍受我是一个没有天赋能力的人啊！”

“谁能够让我的天赋能力恢复，我就把自己的所有家财都给他！”

纯血彻彻底底地变得混乱起来, 街道上变得格外混乱。大家都惶恐地看着周围，眼神中充满着不知所措和害怕，光网再一次沸腾起来。

比起那些和自己相距颇远的大事，这些和他们自身密切相关的事情更能够调动他们的心绪。

[鱼鱼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天赋能力会突然消失啊！]

[咦咦咦：大家的天赋能力是都消失了吗, 有药剂师可以出来分析一下原因吗？]

也是在光网满是惶恐之话时，有一个人突然发表了一条评论。

[甜甜蜜蜜：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们的天赋能力真的消失了吗？我的没有啊，我刚才还尝试了一下，确实是可以用的啊。]

[鸭鸭鸭：！你的没有！你刚刚有做什么事吗，在哪里，吃了什么东西，有干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甜甜蜜蜜：什么都没有干啊，也什么都没有吃，我就在家里啊。刚才你们不是都在喷我家师师吗，我忙着帮师师澄清一些事情，哪里有空去做别的事情。]

众人这时也才发现，说话的这个人是师亦的一个极为活跃的粉头。

[咦咦咦：你再想想，你把今天做了些什么都详细地说一下啊。]

像是抓住了某种救命稻草，所有人开始询问这个青年各种各样的问题起来。

[连哥哥：那个，我的天赋能力也没有消失。之前也确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是在和身边说师师坏话的人争论。]

[茜茜：我的也没有消失哎。]

在大部分人都为自己的天赋能力消失而慌乱的时候，有那么极小的一部分人突然冒了出来、声称自己的天赋能力没有消失。而这些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点，在刚刚全网都在谴责师亦的时候，他们都在为师亦说话。

[鸭鸭鸭：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混世大魔王：我也有了一个想法。]

[小哥哥：呜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说师亦坏话的。对不起，对不起，真的超级超级对不起！]

[夜夜：师亦现在还会登光网吗，如果我给他发私信道歉的话，他会看到吗？]

[莺莺燕燕：求原谅啊！我刚刚真的只是随口一说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

……

[咿咿呀呀：不是吧，你们难不成还真的相信这件事和师亦有关啊。师亦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我承认，我之前确实有可能误会他了，或许真的欠他一个道歉，但也不用那么夸张吧。]

起初，这个有些突兀的言论还是有着不少人支持的。但很快，再没有人敢应和这条评论，就连发表这条评论的人也将其给删除了。

光网上变得出乎意料的和谐，所有人都在忏悔。

因为他们发现所有拥有天赋能力的混血都没有失去天赋能力。

纯血之中极小的一部分没有失去天赋能力的人也都是师亦的粉丝，他们在师亦被黑的时候一直致力于澄清一些事实。

在那一刻，所有的纯血都知道了一件事实。

他们被抛弃了，被他们敬仰的君主，被他们仰慕的太子，也被这个世界。

而原因只有一个。

星历二〇五七年，纯血天赋能力尽失，身为他们精神领袖的君主和太子失踪下落不明。没有了皇室统治的纯血种族变得格外混乱，秩序彻底崩溃。各大家族为掌握统治权各自称王，联合多年的纯血种族彻底分崩离析，内斗不断。

混血和纯血依旧对峙，但双方领地并未发生某种改变，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七十年。

星历二一二七年，混血突然发动总攻，纯血毫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同年三月，纯血的全部领地都被混血所占据，纯血开始被混血统治。为期一百年的星际暴.乱由此结束。

“希尔顿爷爷，我刚才去看竞技赛了，他们好厉害，竟然可以呼风唤雨！那可是小说里才出现的场景啊，那就是混血他们的天赋能力吗？真的超级超级厉害！为什么我们纯血就没有天赋能力啊，我也想要有那样的能力。”

“我听说我们纯血之前也是有天赋能力的，而且和现在混血统治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们纯血才是站在统治的那一方。这件事是真的吗？希尔顿爷爷，你知道我们失去天赋能力的原因是什么吗？”叽叽喳喳问着话的小男孩突然顿了一下，他小心翼翼满怀期望地问道，“我们还有拥有天赋能力的可能吗？”

“希尔顿爷爷，你别管他们，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嘛。我刚才看了，混血的天赋能力真的超级超级厉害，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当初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和混血对峙了七十年的？感觉我们能够抵御下来那么久真的不可思议，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底牌呀？”

“你们怎么还问这些问题，就不怕被别人听见吗？你们是忘了亚顿哥哥不小心惹得一位混血贵族的不快就被杀死的事情了吗？”一位看起来比较成熟的小男孩呵斥着身边的小不点们。

“我们当初能够跟混血对峙那么久，是因为一位很好很好的少年。我们从来没有什么底牌，只不过是因为那位少年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混血会顾忌着他的感受没有对我们下手罢了。”那位名为希尔顿的老人并没有指责什么，而是用慈爱的声音回道，“在他死后，混血才开始正式攻打我们的。”

一个小女孩眨巴着眼睛，“他在混血中的地位一定很高很高吧！”

老人揉了揉了小女孩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头，“没错，他是一个很好而且很受宠爱的一个人。”

老人的声音微顿，他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些沧桑，“只不过，当初的我们误会了这位其实很温柔的少年。所以——”

老人的声音出现了一些悲哀和悔意。

世界收回了曾经降下的礼物，颠倒了他们纯血和混血之间的地位，让他们这些伤害了少年的人终生都处在后悔和忏悔之中。

“——宠爱这位少年的世界抛弃了我们。”

……

此时此刻的师亦已经进入了下一个世界里。

在回到混血的领地后，师亦并没有做什么，他也没有离开过。在此期间，主角受，主角攻，**oss都来找过他很多次，但师亦并没有答应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见面。

师亦不想再和那个世界的任务再有什么牵扯，也不想再和这些人见面。

只是——

师亦一直没有想通一点。

【系统，**oss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毁灭世界？】师亦一直在等这个关键剧情，但对方却好像完全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一样，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一点儿都不像是**oss的人设。

【因为他在积攒着勇气。】

【欸？】师亦微怔了下。

【他有一件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但他一直都不敢。】不知道为什么，师亦总觉得系统在说这话的时候掺杂了一些情感，而且语气有些不一样。

【他也会有不敢做的事情吗？】那可是在原著中险些将主角受杀死的大反派，一心想要毁灭世界。

【恩，因为很重要。】系统的声音很轻，但却是一字字的，而且——

【很重要。】

里面有着师亦能够听得出来的温柔。

“圣子，您该去祷告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柔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师亦微怔了下，他很快地将抬起的右手放了下去，然后在貌美的侍女出现时淡淡地颔了颔首。

这是一个超自然的世界。

有魔法师、战士等不同的职业，也有人族、精灵族等不同的种族，各大种族纷争不断，但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信仰着一位神灵。

这个世界现在唯一的神。

原主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很高很高，不管是什么人见到他都必须尊称他为圣子。因为现在的他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可以与神灵沟通的人，也是这位神灵在人间的代言人。

不过，也只是现在了。

师亦不动神色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手腕处正有着一条黑线，那是表示原主已经被污秽所侵染的象征。

在圣子历来的传承中，有着一种极为强大的秘法，身体越污秽，他的灵魂便越圣洁。那是一种需要吞噬污秽和邪恶来磨练自身意志的极为危险的秘法，稍有不慎，修炼者就可能会因为意志不坚而堕落。

原主便是因为一些原因修炼了这种秘法，然后——

堕落了。

抬头看着面前的神殿，师亦没有管已经停下了脚步都貌美侍女，缓慢地走了进去。

神殿是只有圣子才可以进入的。

只是，师亦刚一进去，师亦就怔住了。

因为他发现处于正中央的神像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宿主，我好像又不小心弄错了设定。就按照我们之前约好的，宿主你可以不用去完成任务了。】系统好像苦恼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便是那位神灵。】

【当你这个身体死亡或者决定不想待在这个身体的时候，你便会真正的成为那位神祗。】

【如果这个世界让你讨厌的话，就毁掉它吧。】

91、我祝福你

师亦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系统, 他只是望着神殿正中央的那位神像出神。

系统的声音还是那种冷冰冰的电子音, 但师亦却觉得这道声音里面好似压抑着什么。眼睫轻颤，样貌极为出色的少年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他又有了那种感觉，心尖在颤抖，那种不应该被他拥有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

之所以他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

师亦突然间发现了一件被他忽视了的事情。

在他的记忆里面, 系统被赋予的职责是引导他, 是帮助他完成任务，是代替那些人监督他，如果察觉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就需要将事情禀告上去。

但系统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它从来都没有主动提过任务的事情, 没有强迫他去做一些事情，师亦也没有见过之前程序员说过的会有惩罚，甚至于，系统总是会劝他放弃任务。

系统问过最多最频繁的问题就是他开不开心。

就好像，任务能否完成它并不关心，它关心的只是他。

而且像他们这种程序，准确和缜密是源于本能的，他们犯错误和事物的概率真的很低很低。可是系统还是出错了, 而且还是在上个世界已经承认它有错误的情况下。

这是极其不合理的一点。

是因为他曾经说过他讨厌这些世界，他表露出来过他有点儿不想去完成任务的意图吗？

师亦半阖了下眼睛，他所在的地方是大陆上唯一一座也是权威最高的神殿, 周围富丽堂皇，里面的每一件物件放在外面都是引人疯狂的无价之宝，遍地都是晦奥复杂的花纹。这里只有每一任的圣子才有资格踏入，其余人进来都算是在亵渎神灵要处凌迟之刑。

除了师亦外, 这里便没有了其他任何人的存在。周围空空荡荡的，四周安静得不像存在着活物，就连飘动着的空气都好像是透着圣洁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敬畏。让人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神灵。

但师亦却没有这种无措和无所适从，他也没有感觉到周身无人的压抑，他只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得有些快。

师亦安静而乖巧地站在神像的前方，他的眼眸轻抬。

他的心不静了。

因为，他发现他好像在被人宠着。

【系统。】师亦突然在脑海里轻声唤了下系统。

【我在。】

但是，他有点儿害怕那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师亦没有继续说话了，他没有说话，系统也没有继续追问。长相很好看的少年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座和他一模一样的神像，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那条已经蜿蜒到师亦右手手腕处的黑线好像变得更长了一些。他的皮肤很白很薄，皮肤下的黛色血管都隐隐可见，这道从袖子内部蔓延而出的黑线便被衬得异常显眼。

尤其是上面弥漫着的好似会动的黑雾，里面带着的黑暗和不详气息让人触目惊心。

这就是原主已经堕落了的身体。

这条妖异的黑线会越来越长，等到它蔓延到指尖的时候，原主已然堕落的特征便会显露出来，他的头发和瞳孔都会变成象征着被神明所抛弃的白色。到了那个时候，原主体内强大的力量和魔法就会像漏斗一样渐渐消失，他没有办法再去祷告获取力量。

在原主彻底堕落后，他一直在用自己仅存的神力将自己的样貌伪装成正常时的样子。但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原主并没能隐藏多久，在他体内最后的一点儿神力消失后，他堕落的事实便被彻底揭露了出去。

身为神殿的圣子，大路上神灵的代言人竟然会堕落，可想而知，原主在那之后经历了什么。

原主本来只是身体堕落，但他最终彻彻底底背叛了他信仰的神，因为是圣子，原主知道很多可以提升自己实力的禁术，他选择走上了一条歪路。

眼神里面闪过了一些思索，师亦将抬起的右手放了下去，任由他专有的圣子服的宽大衣袖将原主堕落的特征遮掉。

虽然系统说只要他选择脱离现在的这个身体，他就能够摆脱现在的处境真正的成为那位神祗。

他也不需要去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但其实，这个世界的任务并没有那么难完成。因为这个世界不像前几个世界那样，在师亦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其他人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认出他，在现在这个世界，只要师亦没有死亡或者选择主动脱离，他的隐藏身份就不会出现，其他人也没有办法认出来他。

唯一一个可以引起怀疑的便是面前这座神像。

可大陆上只有这么一座神像的面容没有被迷雾笼罩，神殿也只有身为圣子的师亦可以进入。

这个世界可以完成任务的条件要比前几个世界好很多。

不过——

师亦思考了好久也没有决定要不要直接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他最终还是选择暂且顺其自然吧。

对着有着自己面容的神像祷告总是有些奇怪，师亦在神殿里停留了一小会儿便走了出去。那位貌美的侍女正恭敬地站在神殿外等候着，她一见到师亦出来，便快步迎了上来。

“圣子，您出来了。”

女孩柔美的声音缓慢响起，她并不敢去看师亦的真容，只是低着头盯着师亦的衣摆出神。

“恩。”

耳边响起的回应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但少女就是觉得这道声音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望着绣着精美银纹的衣服发呆，少女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是过了好久后方才眨巴了下眼睛。

不过这种变化她好像蛮喜欢的。

“圣子，教皇大人让奴婢转告您。他希望您能在祷告结束后到教皇殿和他见一面。”

圣子虽然是教廷中最为尊贵的存在，也是名义上的掌权者。但他其实是并不管事的，圣子的主要职责就是祷告祈福然后出席必要的场合，他的存在就像是某种心理依托，更形象一点儿的话，就是实力强大的吉祥物。

教廷内的一应事物都是由教皇负责处理的。

侍女温婉的声音继续响起，师亦心里清楚教皇是因为什么事而找他的。他轻轻道了声‘好’，跟着少女朝着教皇殿的方向走去。

教廷内的一切都充满着神圣的气息，在前去教皇殿的路上，师亦看到了不少穿着白色铠甲的骑士。在他们朝自己行礼后轻轻颔了颔首，当走到主殿后，师亦的脚步顿了一下。

主殿的外面正跪着一位少年。

他穿着和神殿格格不入的黑色长衫，衣服料子很好，腰间还佩着一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师亦看了那玉佩一眼，发现那上面雕刻出来的花纹隐隐间呈现出来了一个‘云’字。

师亦在他的脑海里搜索着他所知道的剧情中所提及的内容，发现这玉佩好像是某个国家皇室的象征。

“殿下，我们快走吧，时间马上就要来不及了。您再不走的话，陛下会怪罪下来的。”少年身边的护卫正劝说着什么，“不是微臣说话不好听，而是您现在确实不怎么得陛下喜爱，要是因为您而耽误了整个行程的话，您肯定是会受到责罚的。”

“难不成我按时过去，父皇就不会责怪我了吗？”少年微皱着眉头，他只是用着一种略带委屈和抱怨的口吻回道，半点儿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护卫明显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只能听着少年继续说道。

“他们都说我会在去魔兽森林的过程中死掉，说父皇只是想要借这个由头来杀死我。希尔叔叔，你说这件事是真的吗？”

“这……陛下应该只是为了解决您的体质问题，您毕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

少年打断了护卫，身份尊贵体质娇贵的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竟一点儿疼累都不叫。少年只是抬头看着前面，“你不用骗我的，我知道真相是什么。我只是不想死罢了。”

他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不是说，只要足够真诚，神便会满足人的愿望吗？希尔叔叔，神是不会抛弃他的信徒的吧。”

“这，自然。”护卫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便点了点头，“可圣子大人现在可能在忙，就算您继续等下去，您也不一定可以见到圣子大人的。如果殿下真的想要祈福的话，您可以请求其他的主教为您祈福，其他的主教一定很乐意的。”

因为师亦在这边站了很久，他身边的侍女也发现了一点儿不对劲。貌美的侍女想了想，她自然是认为师亦不会拒绝这种为人祈福的举动的，下意识地以为师亦是在疑惑为什么没有人将这件事告诉他，侍女有意为其他神职人员开脱。

“我只想要圣子大人为我祈福。”就在少年回答护卫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侍女解释的声音。

“圣子，教皇大人曾下过命令，说在您进行祷告的期间不允许您被任何人打扰。可能出于这一点，他们就没有把有人找您的事情禀告给您。”

“圣子？”

跪在地面上的少年忽的睁大了眼睛，他一个激.动便从地面上跳了起来。满眼放光地看着师亦，少年在护卫的轻咳声下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敛去了脸上的神情，重新跪在了地面上。

“恩。”

看着浑身冒着开心气息的少年，师亦轻嗯了下。通过少年和护卫刚才的交谈，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位少年的身份。

“我是燕云国的二皇子埃里安，这次来见圣子大人是希望您能为我祈福。”少年用独属于他那个年龄的声音道，“我真的仰慕您很久了，一直都想和您见面。”

埃里安，剧情中的反派**oss。

难对付程度甚至要比原主这个曾经的圣子都要高。

“二皇子请起。”朝着埃里安回了一礼，师亦用淡淡的声音说道，“您希望我祝福您什么。”

“我想要能够从魔兽森林里平安归来，然后活下去。”

听到这话，师亦的眼眸微垂了下。

在本来的剧情里面，原主是没有在这个时候碰到埃里安的，他也不知道埃里安来拜访过自己。

是因为他没有在神殿像原主那样祈祷那么久吗？因为神殿里的那座神像是他，所以他很早地便走了出来。而剧情里的埃里安则可能在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后迫不得已离开了，便没有和原主碰上。

他的提前离开打乱了这个剧情。

看着少年那亮晶晶和满怀仰慕的眼神，师亦尝试着使用祈福术。

“我祝福你能够魔兽森林里平安归来，祝愿你能够活下去。”

师亦的声音本来就极为好听，在有了神力加持后便更是如此。埃里安只觉得身体好像忽的暖了一下，他的眉眼瞬间弯了起来。虽然师亦在祝福完后便什么都没有说继续朝着教皇殿的方向走去了，但埃里安的眉眼却弯了弯。

“神果然是不会抛弃他的信徒的。”就好像不是在皇室中长大的一般，埃里安露出来了一个特别灿烂而纯粹的笑容。

反倒是听到了这话的师亦脚步顿了一下。

既然埃里安是小说里的**oss，一位极为关键的任务，关于他的事情师亦自然是清楚。

在小说里面，埃里安拥有着一种极为特殊的体质。在他出生时，成片成片的乌鸦在燕云国皇宫的上方徘徊着，所有的神官都心神一悸，在占星时发现燕云国气运大跌。

埃里安在刚出生时便被称为“厄运之子”，一直不讨人喜欢。虽然他很信仰神灵，也很仰慕和羡慕身为圣子的原主，但在皇宫里就像是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

这次去魔兽森林也确实是燕云国的皇帝想要取了他的命。

只是，出了一些差错。

埃里安的体质是巫师最喜欢的体质，在修炼邪恶的巫术上有奇效，也极易招惹来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只不过是因为教廷坐落在燕云国内，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才没有出现。

在进入魔兽森林后，这件事的弊端便被彻底显露了出来。埃里安直接吸引来了一位曾经将大陆搅得腥风血雨已然陨落的巫师的灵魂，那位巫师想要占据他的身体，并不断地和他纠缠着。

不过因为埃里安心思太过纯净，又一直信仰神灵，巫师才一直没有得手。埃里安好不容易回到了燕云国，但和他一起去魔兽森林的侍卫都已经被邪恶的巫师残忍杀死，本就不想容他的燕云国国主更想要除掉他这个祸患，派人追杀他。

埃里安费了千方百计跑到了他曾仰慕了很久的原主的面前，并且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原主希望原主能够救他。但那时的原主却没有办法救他，原主的身体已经彻底堕落，他身体内已经没有再施展法术的神力。为了不暴露身份，原主只能默认埃里安为妖，并且把埃里安交给了燕云国的皇帝。

后来被信仰抛弃心死如灰的埃里安没能抵御住巫师的侵.占，但巫师要想能够真正掌握埃里安的躯体就必须让埃里安残留的执念消失。

巫师必须得为埃里安复仇以便斩断羁绊和束缚。

而见死不救还趁人之危的原主便成了复仇对象之一。

原主在后来被这个反派**oss弄得很惨，是真的身败名裂，整个大陆都没有容身之地。不然的话，曾经是圣子的原主也不会走上歪路。

想到剧情里原主的下场，师亦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他给埃里安祈了福，但原主所能施展出来的祈福术也只能给人增添一点儿运气。这在那位巫术的眼里应该是根本不够看的，所以应该没有什么用。

剧情还是会和原来的一样。

这时的师亦显然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的身份特殊，他施展出来的祈福术和原主的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看到的，埃里安的身上突然笼罩了一层浓郁的白光。这白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忽的消失不见。

“师师，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讲。”年迈的教皇朝着进来的师亦温和地说道，“这件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我们教廷的神官选拔将在一年后举办。到时候各国年龄适中的青年才俊们都要参加，我想了很久，认为这件事还是得你来做决定。”

教廷的选拔是大陆上的一件盛事，因为教廷在大路上的地位真的很高和很高，而神官更是地位极其崇高的人。在大陆上，几乎没有人是不想要成为神官的。

只要成为神官，那个人所在的国家便会直接授予那个人贵族的头衔，就连皇帝都要对他礼让几分。

而且所有成功通过教廷选拔的人都可以接受一次教廷圣池的伐经洗髓，不管是体质资质还是灵力都可能猛地大增。这是足以让所有人都眼红的一场机缘。

更别说只有教廷藏书阁才有的各种秘书和绝技了。

“我希望到时候你能负责这件事，要选谁进来还是由你决定好，他们也会更信服一些。”教皇慈爱地看着师亦，他温和地继续道，“可以吗，师师？”

“好。”师亦迟疑了一小会儿，他在垂了垂眸后点了点头。

在小说里面，主角受也参加了这次教廷的神官选拔，而且顺利进来了，还学走了不少以他的身份不该学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主角受也是在这里发现他也是能够和神灵沟通的。

除了原主之外唯一的一个特殊。

92、假装闭关

老教皇唤师亦过来便是因为这件事, 在本来的剧情里面, 原主忙于解决身体的问题并没有应下这件事。师亦会应下则是存着一点儿别的心思，因为主角受的参与，这场教廷神官考核的难度前所未有的高。

里面有一个被主角受激.发出来的机缘师亦有些在意。

那是一种类似于幻境一样的试炼。

进入那场试炼的人都会看到一些被他们所忽视的东西，基于心魔和情感而营造出来的让人无法控制内心的幻境。

里面的所有场景都是试炼者没有什么印象或者根本不曾见过的, 虽然这试炼的目的是想要试炼者心中滋生黑暗, 但里面的所有场景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和教皇告别后，师亦朝着自己的住所走了过去。

他有点儿想要通过这个试炼来看看他的内心。

只是不知道那个机缘是会选择针对原主还是针对他自己。

眼眸中闪过一些思索，在快要踏进自己的宫殿时, 师亦转头看向了身边貌美的侍女。

“我要开始闭关了，在我进行闭关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看出来了少女的疑惑，师亦在顿了一会儿继续补充道，“我闭关的时间并不定，但在神官选拔考核前是一定会出来的。”

侍女还是有些不明白师亦为什么会去选择闭关，而且还可能闭关那么久。但以她的身份，她自然是没有资格去询问的。少女只得恭敬地应了一声, 旋即在行了一礼后便缓缓地退出了房门。

师亦在房间里待了一小会儿，他将只有圣子才有资格穿的专属服饰换成了一件寻常人家穿的衣服，然后找了一个可以遮盖面容的面具戴了上去。

等到在他房间周围巡逻的骑士都远去的时候, 师亦随手掐了一个隐匿身形的身法离开了房间。他想了想，给自己的房间设下了某种禁制，然后离开了教廷。

他要去一趟云泥山脉。

原主的身体正在渐渐堕落，在这个等待的期间, 原主自然不会不采取任何的解决措施。

他派骑士长去了云泥山脉去采圣灵果。

圣灵果是原主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解决他现在所处的困境的法子。圣灵果极其罕见，千年一遇，就连教廷的藏宝阁也没有收藏它。如果不是因为有主角受这个受天地眷顾的人存在，它这种传说之物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也因此，圣灵果有着堪称神迹的效果。

它能够让人没有任何副作用地跨越一个大境界，而且可以将人的**重塑成资质最高的圣灵之体，洗掉人身体内的所有污秽。

原主现在还只是身体堕落，只要能够得到这圣灵果帮他重塑身体，这件事便可以迎刃而解。

但问题就是，圣灵果出现在云泥山脉的消息传到教廷后已经很晚了，而原主也没有亲自来，他只是派了教廷的骑士长过去。

所以，原主非但没有得到圣灵果，而且那位高高在上的骑士长还狠狠得罪了主角受一波，和主角受结下了梁子。

租了辆马车朝着云泥山脉的方向驶去，师亦的眉头轻蹙。

不过这圣灵果最终也没有落到主角受的手中，而是落在了一个和原主很有纠葛的人手里。

……

“听说了吗，前几天有人在云泥山脉的深处看到了灵西草。那可是灵西草哎，可以让没有资质修炼魔法的人有一定的几率觉醒出修炼天赋。”说话着的彪头大汉一边喝着酒，一边用粗犷的声音故作小声道，“你们知道这万体能在市场上卖多少钱吗，能够让咱们挥霍一辈子。”

“呵，这件事有谁不知道。不然现在云泥山脉这偏远之地怎么可能聚集起这么多人来。还有不少高贵的魔法师呢，不都是冲着这灵西草来的吗。就是不知道这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的灵西草最终会落到谁手里了。”说话的青年白了那彪头大汉一眼，“我听说很多大人物都会过来，要是能够侥幸入了他们眼缘的话就好了。”

“大人物？什么样的大人物啊，圣子大人会过来吗？”旁边有人插了插嘴。

“圣子大人？圣子大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啊，而且他现在已经闭关了，这种小事哪里会惊扰的到他。应该就是各国的一些贵族吧。”说话之人忽的啧了啧嘴，“怎么？你还不开心啊，这里哪里有你可以嫌弃的份，圣子大人哪里是我们这种人可以见到的。”

“我就是想见一下吗，我听说圣子大人在被选为圣子前被誉为大陆第一美人，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云泥山脉外围各处都响着议论之声，向来没有什么人的山脉周边有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所有人都是冲着那被偶然间发现的灵西草来的，但不约而同地，没有人敢当那个出头鸟，大家都只是在没有什么魔兽不怎么危险的外围等待着。

师亦透着面具环顾了一下周围。

圣灵果便是因为这灵西草事件而引出来的，而灵西草则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来云泥山脉的目标。

这个世界的主角受资质并不好，是标准的废材逆袭流主角。

魔法师的实力强于战士是大陆的惯例。魔法师身份更为高贵，数量更为稀少，他和人人都能够成为的战士截然不同，对人的资质要求很高。

而主角受便没有可以修炼魔法的资质，他好不容易在得罪了一批人的情况下夺得了灵西草，然后得到了可以成为魔法师的转机，但他最后也只是觉醒出来了一种极差的修炼资质。

不过这种有些糟糕的资质并没有妨碍主角受越级挑战，而且打别人的脸打得更厉害就是了。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师亦想着这个世界主角受事情的时候，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子突然跑了过来。

“您能不能救一救我们家少爷。”小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我认得您的服饰，这是牧师的专属服饰。您一定有能力救我家少爷的吧。”

师亦的真实身份并不方便暴露，但为了行走更方便一些，他便暂时捏造了一个牧师的身份。牧师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医师，是没有资格成为神官但可以施展一部分治疗术的魔法师的代称。

不过要想成为真正的牧师，便必须通过牧师公会的考核。

顺着小胖子的手指望了过去，师亦微怔了下。

小胖子口中的那位小少爷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

“您好人有好报，求求您，一定要救我家少爷了。我刚刚摸了摸他的鼻息，特别特别微弱，感觉都要消失了一样……我可以给报酬的，所有的报酬都可以给牧师大人您，只要您愿意去救我们家少爷。实在不行，您可以把我给卖了……”

小胖子语无伦次地扯着颤颤巍巍的嗓音道。

师亦大致看了看主角受一眼，发现他确实伤得不轻。

想了想剧情，师亦朝着应该在这个时候救了主角受的贵族小姐看去。主角受的身份有些尴尬，不过虽然他一直不怎么受周围人都待见，但却有着不少红颜知己。就像现在，这位小胖子根本不需要来找他帮忙，主角受的那位——

蓦地，师亦微怔了下：“？”

因为他发现这位本该对主角受暗生情愫的少女正一脸厌恶地看着主角受，完全没有派人救主角受的意思。

沉默了一瞬，师亦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的人全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隐隐间，师亦还从这些人眼中看出来了一些愉快。

主角受好像已经被这些人都得罪惨了？

沉默了一瞬，师亦朝着主角受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他随手施展了一个牧师能够使用出来的治疗术。

因为要隐藏身份，这个治疗术并不能彻底治愈主角受的伤势，只能将其暂时控制住。

师亦轻轻将手放在了主角受的手腕处，就在他准备继续探查主角受的身体情况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道惊呼声。

“是天使！天使一族也来了吗！我的天啊，我千里迢迢来这里果然没亏。我竟然见到了天使！”

“那个为首的好像是天使一族的少主安吧，你们快看是不是啊，和传说中的描述一模一样！他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过来！”

师亦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抬头看向了那位为首的天使族青年。

天使族的少主安，天使族或者可以称是所有种族青年里资质最出众的一个。绝对千年一遇的天才，就连原主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最重要的是——

他便是让原主落得这个境地的罪魁祸首，原主会选择冒险修炼秘法的原因是他，会堕落也是因为他，甚至于，原主最后并没有死在主角受的手中而是倒在了他的手下。

他一直都对原主不屑一顾。

哪怕明明知道圣灵果对现在的原主极其重要，他还是将其夺走了，纵使圣灵果对他毫无用处。

这位号称是神最忠实的仆人的天使族的少主也是——

原主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一个人。

他嫉妒原主可以与神沟通，为此毁了原主。

93、信仰之力

“参见少主。”

一瞬间, 除了师亦和主角受之外的所有人都朝着这位天使一族的少主跪了下去。大陆上从来没有一条规定是要求人们朝着空行礼的, 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这么做了。

而且没有一个人是不甘愿的，他们目光虔诚而炙热。视线牢牢地锁定在青年的身上，他们的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师亦平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戴着面具, 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现在的神情, 但这并不妨碍他周围的人对他这种不行礼的举动表示不满。

主角受现在因为深受重伤昏倒在地无法行礼而情有可原，师亦的行为便显得格外的突出。

“快行礼啊，现在站在咱们面前的可是天使族的少主空啊, 那位赫赫有名的天之骄子。你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有人轻轻地拉了拉师亦的衣摆，“而且，你知不知道……”

位于视线中心的青年见到这幕后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没有改变一下，他只是含笑地挥了挥手衣袖，“我之前说过的，大家不用向我行礼。空实在是没有资格让大家如此对我。”

无数光点自青年挥动袖子时从他袖口喷涌而出，这里到处都是浓郁的树荫，能够透射进来的光线少之又少。而此时此刻, 略显昏暗的场面却在刹那间明亮了起来。

这些光点挨个落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每到接触到人的时候，这些光点便会慢慢变大, 然后一团足以把人笼罩起来的白光。

“每一个朝少主行礼的人都会被他赐福。”

拉着师亦衣摆的人的话语姗姗来迟，他的语气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之前的着急和不满全部消失不见，而是带出来了一些震惊和不可思议。

是大祝福术。

这种术法要比他之前给埃里安施展的祈福术高上好几个层次。感受到空气中浓郁得快要溢出来的圣洁之力和灵力, 师亦微皱着眉头看着面上表情丝毫未变的空一眼。

金发金眸，五官精致到毫无瑕疵，虽然穿着再简单不过的朴素白袍，脸上也挂着温和至极的笑容，但却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圣洁和高贵。

让看到他的人会下意识地生起自惭形秽之感。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如此轻易地便施展出来了能够笼罩如此大范围的大祝福术，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原主都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就在师亦望着空的时候，青年的视线也朝着师亦所在的方向落了过来。

空的眼神忽的出现了一些涟漪。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明显没什么身份的人会不向他行礼的情况，师亦这种突兀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但空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和他对视的眼睛竟然会那么平淡。没有敬畏，没有不知所措，没有人人有的仰慕，甚至连羡慕和嫉妒也没有，平淡到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平凡人。

这是一种极为新奇的体验。

“少主，怎么了吗？”

耳边响起了属下的询问，空的视线从师亦落在了主角受的身上。

他修为高深，感知一向灵敏，师亦朝主角受施展出来的治疗术的波动他也是能清楚感觉到的。空能够感觉出这份灵力波动有些特殊，里面好像有着一种他很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没有办法辨认出来的力量。

“精灵族，神官，矮人，各个种族的人我都接触过，这种力量怎么好像和这些种族使用出来的都有些不太一样。”青年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喃道，“而且，我还会感到有一些熟悉。”

空慢慢地收回了视线，“没什么，我们到那边看看吧。”

他总觉得这位戴着面具的少年有一些特殊。

但对方使用出来的治疗术确实没有效果，被他治疗的人只是被勉强保住了性命。少年的灵力并不怎么高，或者说完全算得上是低微。

应该只是他的一个错觉吧。

“天啊，这就是空殿下的实力吗，我的瓶颈都在他的祝福下松动了，应该过段时间就可以突破。这可是烦扰我烦扰了很久的瓶颈啊，我这次冒险前来也是想要来找找突破的机缘，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

“当然了，那可是天使一族的少主，被誉为千年一遇的天才，能不厉害吗？”

“也不知道他和圣子大人究竟谁更厉害一些，不是说他们定下了一场比试吗？好像就是在神官选拔考核结束后不久吧，到时候两位殿下会在教廷当众比试，圣子大人突然决定闭关一个月也应该是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说起来空殿下和圣子大人，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不是有传言说两位殿下曾经私下里比过一场吗，好像打得很激烈，但是结果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一年后的那场比试是空殿下率先提出来的，你们说，那场比试究竟是谁赢了啊，为什么空殿下要率先提出比试？”

自然是原主输了。

而且是被碾压般地打败了。

虽然结果不被任何人知晓，但空还是在明知道原主不是他对手的情况下提出来了当众比试，而原主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师亦的眼眸半阖了下。

“不知道啊，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教廷的神官选拔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得准备准备去报名了。”

“你要去报名，别逗了，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你觉得你能被选上吗？真是痴心妄想！”

“怎么就连报名都不能报名了？你们没有看教廷的文书吗，这次的考核是由圣子大人全权负责的，和以前可不一样，参加后能够见到圣子大人的可能性很高。而且，说不定就能被选上了呢，那样的话，不就能经常和圣子大人见面了吗？”

“现在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吗？你们就不想想空殿下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云泥山脉的吗，该不会也是为了灵西草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可就白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师亦突然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转头看去，师亦看到了已经睁开了眼睛的主角受，“你醒了？”

“嗯。”

莫加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先是看着离自己很近根本看不到面容的少年，然后眼神略显复杂和迷茫地看着自己握住师亦的手。

这个少年救了他。

莫加很明确这一点，他现在还能够回忆起来刚刚在他身体内流转起来的温暖。按照常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开始表示感谢了，但莫加只是微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完全出于本能，一向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的他就这样十分不合礼数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而且，竟然完全不想要松开。

为什么？

莫加的眼睛里罕见地闪过了一些疑惑。

师亦以为主角受是在担心灵西草的事情，便开口说了一句，“天使族的少主不是为了灵西草来的，所有天使的体质都是不染尘世的圣体，体质堪比顶级。空的体质更是天使一族之中都从未出现过的纯粹之体，他的体质已经没有了可以进化的地步，所谓的伐经洗髓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所以，圣灵果对其也毫无用处。

只不过，对方还是因为原主夺走了便是。

莫加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松开了师亦的手腕，他的那位仆人小胖子也在此刻屁颠屁颠地感了过来，“少爷，您总算醒了，您都不知道属下刚才有多么担心。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您究竟是去哪里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我就是到附近随便看了看，然后不小心碰到了一只妖兽。”莫加虚弱地解释道。

“妖兽？那么危险！少爷，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这么危险，一不小心命可就没有了，咱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小胖子眼泪汪汪地说道。

师亦并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有太多交集，眼见主角受被一脸担忧和后怕的小胖子给缠住了，他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

在刚背过身的时候，师亦刚好听到了主角受停顿片刻后十分坚定的语气，“我有必须修炼的理由。”

一字一字地，就像是在许下什么承诺似的。

师亦的脚步并没有顿住，他很清楚这个世界的主角受为什么要踏上修炼，也完全不好奇。

在小说里面，主角受是为了找到他失踪的母亲。

所以，师亦也就没有发现莫加给出来了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我好像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且为了能够做到，我必须变得很强大。”

……

师亦离开后只是在四周闲逛。

他的目的是为了圣灵果，按理来说，他应该在空来到之前便把圣灵果拿到手里。但圣灵果是被灵西草事件引出来的，他没有办法率先去拿。

到时候也必须和空交手。

就在师亦思考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拿到圣灵果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很温暖很温暖的力量在涌入他的体内。

是——

师亦查探了一下，终于看到了正在祈祷的空。

“传闻不假，空殿下真的很信仰神灵。这种时候都不忘向神灵祈祷。”

信仰之力。

现在他拥有的还是原主的身体，他应该是感受不到这力量的才对。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内，师亦也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这股力量。

师亦安静地看着那边。

难道是因为空要比其他人祈祷时虔诚很多，空真的如小说中那样近似疯狂地仰慕神，而他现在又离对方很近，所以，这种信仰之力才反馈给了他？

94、埃里安

师亦暂时也没有办法为他的这具身体可以接受到空的信仰之力而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只是微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

入眼处一片白皙, 因为师亦施展了障眼法，那条足以证明他已经堕落的黑线并没有办法被看见。

但师亦却能够感觉到这道本应该不断延伸的黑线停止了蔓延，甚至于，这条黑线还往回走了一些。

是因为这位天使族少主的信仰之力。

“殿下的虔诚一定是被神灵看见了的, 就是因为这样, 空殿下的资质才会这么高的吧。”

“是啊，我也听说过殿下极为信仰神灵，除非是要去处理什么事情, 否则他必定是在进行祈祷。”说话之人的声音蓦地顿了一下，“不过说来也可惜，只有教廷神殿中的神像才有着神灵的真容，就连天使族圣地的神像也是被隐藏了真实面容的。虽然殿下如此虔诚，但他终究是没有办法像圣子大人那般接近神灵啊。”

“是啊，教廷的神殿只有圣子大人才有资格进入。不过这件事也很正常，毕竟圣子大人可是当世唯一一个能和神灵沟通的人。”

师亦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小声的议论，他只是面上不露任何端倪地感受着身体内变得越来越强大的力量。

属于空的信仰之力正在和原主本身的力量渐渐融合。

虽然他的力量变得强大了, 但这绝对不是这件好事。

他的力量中掺杂了空的力量，这就说明，如果他使用某种强大的法术时, 空便可以发现不对劲。这位天使族的少主感知一向灵敏，空肯定能够发现这其中有属于他自己的一部分力量。

虽然师亦可以在施展法术的时候尝试着把属于空的那一部分剥离出去，但他要耗费的心力很大，一旦他一不留神、或者要施展出来的法术极为强大、又或者这段时间内有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涌入他的体内, 他便很难将这件事隐瞒过去。

可如果放任空知道了这件事的话，又一定会很麻烦。

就在师亦在思索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响起来了主角受的声音。

“那个，那个……”莫加的声音里透着不容忽视的虚弱，他的面色十分苍白，“我是您刚刚救了的那个人。”

他的声音很轻，而且显得十分无所适从，整个人都有些犹犹豫豫的。

“我真的很感谢您救了我，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青年突然着着急急地补充道，“我真的很想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不用了，我也没有帮你什么。”

师亦轻轻地摇了摇头，但莫加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他似乎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您可是为了灵西草来的，我之前有了解到这株灵西草的一些事情，如果您是为了这灵西草来的话，这些消息应该能帮助到您。”

师亦微怔了下，当他发现莫加看向他的眼神很真诚后，他在脑海里问了一句。

【系统，他真的是原装的主角受吗？】剧情里面的主角受是一个有些小滑头的人，说话很没谱，而且特别喜欢撩别人。

但眼前的这个青年表现出来的性子却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而且，主角受对这株灵西草应该是志在必得的。他事先所得知的关于灵西草的消息也是他可以从众人手里夺得它的关键。

可现在，主角受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准备把这件事告诉给他了。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

“我不是因为灵西草来的。”师亦顿了一会儿补充道，“是因为一件别的东西。”

“那件东西很重要？”

“嗯。”

“您能把那件东西是什么告诉我吗，我说不定知道什么线索。”主角受继续说道。

师亦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莫加好像意识到他现在的举动有些奇怪了。青年的语气一下子变弱了很多，“我可以和您一起吗？”

“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真的很想能帮到您什么地方。”

师亦安静地看了面前的主角受一眼，旋即将视线放在了主角受腰间佩着的一个玉佩上。他抬起手指了指那个玉佩，然后朝着主角受说道，“我很喜欢这枚玉佩，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莫加明显是愣了一下，旋即他很快地便将玉佩递给了师亦。他的动作十分的慌乱，因为速度太快，衣服都被弄皱了很多，但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枚玉佩，“当然可以。”

师亦眼睫轻颤了下，但他还是从莫加的手中接过了这枚玉佩，“就把它当做我之前施展的治疗术的报酬吧。”

“我们之间两清了，就当我们只是陌生人吧。”师亦是真的不想和主角受有太多的接触，他没有管完全愣住的莫加，而是朝着停止了祈祷突然向一处方向走去的空看了过去。

稍微想了想，师亦也同样朝着空所走向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就在他往前迈了几步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了莫加的声音。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师亦顿了顿，他没有转身，就在他准备继续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以及小胖子明显十分着急的声音，“少年，您快跟我回去吧，您现在真的应该好好休养。”

“少爷！”

隐隐间，师亦听到了一阵踉跄的脚步声。迟疑了一瞬，师亦用一道有些轻的声音说道，“师亦。”

应该没有什么的。

除了教皇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世人只会用圣子大人来称呼他。

而此时此刻，魔兽森林之中。

曾是师亦有着一面之缘的少年埃里安正满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那团根本无法辨认里面有什么的黑雾已经凑到了他的护卫希尔身边。埃里安眼睁睁地看着黑雾渐渐融入希尔的身体，看着希尔的面容变得狰狞而扭曲，希尔的身体猛地扭动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程度，骨骼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殿下，快跑。”

面容一下子变得格外苍老的希尔用一种极为痛苦的沙哑语气道。应该是因为已经很难去调动气力，他皮肤下的青筋全部都暴了起来。

埃里安吞咽了吞咽了口水，他也特别想要逃，但双腿就像是不听使唤般软得吓人。艰难地抓住身边的植株，埃里安浑身颤抖着朝着远方挪动着步伐。

“啊。”

身体因为被绊倒了而踉跄了几步，埃里安低头看着那块石头，他一边动作极慢地避开了它，一边强迫自己不去看旁边遍地的尸骸也不去看被染成血色的土地。

在他踏进魔兽森林的那一刻起就变了。

埃里安亲眼目睹着父皇在名义上是派来保护他的护卫准备对他下杀手，只有从小把他照顾大的希尔叔叔是站在他身边的，希尔叔叔带着他在魔兽森林里不断躲避着追杀。

但就在他们快要被抓住的时候，埃里安突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说会帮他度过眼前的困境，并且只需要他付出一个很小很小的代价。

然后他同意了。

“殿下，不要害怕，快跑。”

希尔的声音格外沙哑，埃里安不敢转过头去看他，他只是僵硬而迟钝地往前挪动着步伐。

在他同意之后，他们的面前便突然出现了一道类似于人影的黑雾，那道黑雾杀掉了在场的所有护卫。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没有想让那些人死掉。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忽然的，埃里安听到了一道碰的声音，是重物撞击在地面上所发出的声音。

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埃里安速度极快地扭过了自己的头，旋即一眼便看到了死不瞑目的希尔。

“我帮你解决了困境，你也应该付出你的代价了。”之前在他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再度出现了，“我想要你的身体。”

伴随着那道声音的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埃里安看到了猛然蹿在他面前的黑雾。

他要死了。

在害死了这么多人情况下死了。

突然地，埃里安又想到了他被所有人都称为“厄运之子”的事情。

“你只会给周围人带来厄运，生而不幸，自诞生便被神灵遗弃。”

就在埃里安放弃挣扎、眼神突然变得空洞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源于内心的温暖。微微怔了怔，埃里安发现自己的身体周围突然出现了一圈正保护着他的白光。

与之相伴的，是那团黑雾的惨叫声。

埃里安就眼睁睁地看着黑雾四处逃蹿，然后猛地奔进了希尔脖子上戴着的一枚玉佩之中。

“神灵没有抛弃的他的信徒？”埃里安喃喃地道。

但就在他身上的白光退去后，埃里安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继续用自己空洞的眼神望着希尔脖子上的玉佩，“不，是圣子大人之前的祝福救了我。”

他先前求了神那么久神从来没有帮过他。

可他只不过是得到了圣子大人的一次祝福，他便死里逃生。

圣子大人。

想到脑海里样貌极为好看的少年，埃里安继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现在还能够回忆起刚才身体内流动着的那股暖流。

那是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感受。

就在埃里安眼神中出现了一些亮光的时候，埃里安再次看向了希尔脖子上戴着的那枚玉佩。玉佩上正有着一团黑气在流动，看起来特别不详。

理智上，埃里安知道自己应该离这东西远远的，能跑多远跑多远。

但的心里却出现了一种无缘由的感觉。

这枚玉佩可以让他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

95、交易

埃里安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因为有之前那股温暖的力量加持, 他现在的状态要比之前的好上不少，但他的身体却还是在不停地颤抖着。他死死地盯着希尔脖子上那枚很邪的玉佩，然后吞咽了吞咽了口水。

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埃里安发现自己的视线根本无法从这枚玉佩上移开。

他心里有一道声音告诉他, 他应该去碰那枚玉佩。

少年犹豫了很久, 久到周围浓郁到刺鼻的血腥味都已经渐渐散去，他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他才慢慢地朝着希尔的尸体走了过去。

因为身体里没有什么气力, 全身又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又因为脚下密布着残骸，埃里安缓慢挪动的步伐十分诡异。玉佩上流转的黑色光芒倒映在他的瞳仁之中，埃里安用不断颤抖着手将那枚玉佩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应该没有事的。

他身上还有着圣子大人给予的祝福，既然刚才这种祝福之力能够救了他，现在应该也可以。

只是下一秒，埃里安脸上便涌现出来了痛苦之色。就在他的手掌和玉佩触碰的刹那，冒着些黑气的玉佩陡然间变成了某种不知名的液体, 这液体渐渐融于他的身体，埃里安的手臂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浑身上下都泛着噬骨的疼痛，埃里安只觉得视线上的一切都被蒙了一层薄雾, 他脚下的大地都在抖动。

额头上渗出来了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埃里安整个人蜷缩了起来，他死死地咬着牙关，但还是发出了些许的闷哼声。

埃里安以及大陆上的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 就在埃里安碰上那玉佩的刹那，是所有巫师心中神圣之地的耶冷发生了一件让整个巫师联盟都震惊的事情。

在巫师界之中有着无上权威的巫师第一强者突然抬头看向了某个方位，而那个方位赫然就是魔兽森林所在的位置。

“这种传说中的体质竟然真的被觉醒了。”巫师用一种带着些惊骇的声音说道。

“先人所留下的预言术中有提及过，有这种体质的人会带领我们巫师走上辉煌，我们巫师也会因此而走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我一直以为我可能没有办法亲眼目睹这一切，但没想到……”这位强者低声喃喃道，他浑浊而阴森的眼睛里蓦地闪过了一种令人战栗的亮光，“我们巫师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吗。”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又恢复了之前死气沉沉的形象，但他一直轻颤着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过了很久之后，他方才用苍老而难听的声音继续说道，“把他接回来。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唯一的弟子了。”

而此时此刻的埃里安早就因为疼痛而晕了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右半张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类似于纹路一样的东西，像是某种胎记，妖异得吓人。

魔兽森林魔兽众多，但很奇怪的是，没有一只魔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

只有一只路过的乌鸦刚好落在了希尔冰凉的尸身上，乌鸦一边直直地望着埃里安脸上的黑色纹路，一边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叫声。

隐隐间，这让人下意识便心慌的叫声中好像有着一些诡异的兴奋。

……

师亦并没有察觉这件事，他现在正在和空对峙着。

“阁下为什么要跟踪我？”金色的发拂过师亦的脸颊，空的眼眸就好像是太阳的缩影似的，他一边温温柔柔地朝着师亦展露出特别阳光的笑容，一边慢吞吞地伸出手去摘师亦脸上的面具。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温和的态度就像是在面对什么重逢的好友一般。师亦的眼眸微抬了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握住了空试图摘掉面具的手。

金发金眸的俊美青年明显微怔了下，但他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减去多少，他用一种带着些劝说意味的声音道，“隐藏面容是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你做了什么亏心事的。”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空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只是很快，他的眉毛突然轻轻扬了扬，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身形有些瘦削的少年竟然真的拦下了他的手，让他的手无法前进一步。

虽然他并没有使用全力，但大陆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真的不多。

空的眼睛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些探究，就在他思考面前的这个少年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空就沉默地看着师亦松开了握住他的那只手。

“殿下是真的想要知道我是谁吗？”

这个少年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弃阻止他了。

“结果会让您意外的。”

不带情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吗？”

他用温柔的眸子和师亦对视了很久，在发现师亦的眼睛里没有浮现任何涟漪的时候，空再度慢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强人所难确实是极为失礼的举动。”

“我知道您是为什么而来的。”师亦没有要和空闲聊的意思，他只是直截了当地步入正题，即使这个话题听起来有些突兀。

信仰之力的出现打乱了师亦的很多计划，就算师亦格外留心这件事，空也很有可能会察觉出来什么不对劲。更何况，他和空此行的目的都是圣灵果，他们肯定是要交手的。既然信仰之力的事情那么容易暴露，与其让他费尽心思去隐瞒，还不如主动出击。

在和主角受告别后，师亦就跟在了空的身后。他其实很清楚，以空的修为，空能够很轻易地便发现他在跟踪他，而且绝对不会放任他跟踪自己。

但师亦还是这么做了。

是因为——

“您是为了圣灵果来的。”调整了调整脸上所戴着的面具，师亦在空温柔的注视下慢慢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空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其他天使们。虽然空的声音还是极为温和的，但他看向师亦的眼神中难得的有了一些认真，“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神告诉我的。”

空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刚想张口继续说些什么，面前的少年就说出来了一件让他不得不心动的事情。

哪怕少年所说的事很荒诞，哪怕面前的这个少年很有可能是在欺骗他。

“殿下，我想要跟您做一个交易。作为回报，我会告诉您一件关于神的事情。”

“一个大陆上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

“一个神的秘密。”

96、他的样子

神.的秘密。

空心脏跳动的速度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他轻轻启了启唇将这四个字重复低喃了一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 天使的语气变得很慢很慢，就像是每个字都被他在心底念了无数遍似的，里面包含着某种压抑至极的情感。

空的声音蓦地便变轻了，他飞快地掩去了眼神中所浮现的刹那动容, 他语气微冷, “既是如此，阁下是以什么身份又是怎么知道神.的秘密的。”

“阁下所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荒诞了，阁下如果拿不出什么证据的话, 我可能没有办法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天使周遭出现了某种威压，他身后的其他天使们都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无可奉告。”

出乎意料，离空最近的少年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威压似的。少年吐出来的声音就和他戴着面具一样冰冷，“信不信由你。”

天使罕见地轻皱了下眉头。

对方提出的条件太让他心动了，心动到他与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持住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天使并没有很快地回答，他只是看着师亦，想要从师亦的表现中找到一些漏洞。

但空什么都没有找到，师亦所戴着的面具彻底遮盖了他的样貌, 空只能看到师亦的眼睛。

很干净很平淡，也很好看的一双眼睛。

里面除了自己，便什么也没有了。

“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天使眼神中的锐利和探究退去, 他又变成了那副很阳光的样子。

“帮我拿到圣灵果。”

听到这话，空的眼眸微垂了下，圣灵果也是他此行的目的，虽然圣灵果对他没有什么用。但——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影, 空脸上的笑容微不可查地淡了一些，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师亦。

众所周知，大陆上能够和神灵沟通的只有圣子一人。

这个少年既然说这件事是神告诉他的，就说明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与神沟通。

而且竟然也想要得到圣灵果。

实在是太巧合了。

可是——

在所有人都没有观察到的地方，天使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晦涩。

他也很确定，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那位圣子。

圣子根本不可能以这样的态度来面对他，也不会放下骄傲戴面具以隐瞒自己的身份。

他究竟是谁。

如果他没有骗自己，他是怎样和神灵取得联系的。如果他是在骗自己，他的真实目的就是什么，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来接近他。

“……好。”天使在思索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他冲着师亦十分温柔地弯了弯唇角，“不过，阁下最好不是在骗我哦。不然的话……”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师亦的面具，然后用一种暧昧而苦恼的口吻说道，“我会伤心的。”

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透露出让人背脊一冷的杀气，这句话就像是在跟自己热恋已久的爱人说的一样。

……

“咦，那位戴面具的少年是何人啊，为什么会和天使族的人一起。而且竟然还和空殿下挨得那么近。”

“不知道啊，能和天使一族的人走到一起，应该也是一位大人物吧。”

在和空达成了交易之后，师亦便开始和天使族一起行动了。自然而然地，他也便和空一起成为了焦点，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和关注。

“咦，你们都忘了他了吗？当初空殿下来的时候，除了那个昏迷的莫加，不就只有一个人没有向空殿下行礼嘛。那个人就是他啊，我当时还想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看来是我想错了，他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哎呦喂，就算他的身份真的挺高的，那也不可能高过空殿下啊，真不知道你们关注个什么劲。”有人轻哼了一声，用略带嫉妒的眼神看着师亦。

“就是就是，单论身份和地位，大陆上能够和空殿下相提并论也只有圣子大人了吧。”说这话的是一位样貌较为清秀的少女，此时的她正一脸星星眼，“殿下现在又在向神灵祈祷，他真的好虔诚，而且殿下认真祈祷的样子真的超级超级帅！”

这些略显嘈杂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天使，在照例进行完一次祈祷后，天使方才睁开了眼睛。

但这一次的他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天使金色的瞳眸中闪过了一些疑惑。他微垂着眸看着自己掌心，那上面正有淡淡的莹润光泽在流传。他稍稍握紧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在感受到自己无端增强了几分力量后，天使方才松开了自己的掌心。

在这次祈祷的时候，空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极为温暖的力量在包裹着他，这是他从未拥有过的经历。

而且，在这次祈祷的过程中，空感受到了他前所未有的心安和轻松。

明明他和以前的祈祷没有任何的不同。

只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人罢了。

空其实很讨厌在祈祷的时候有人离他离得很近，这会让他的心里产生一种厌烦感，连带着向神祈祷时会不那么的全身心。不过空也不是没有在这种有人在身边的情况祈祷过，只是每次祈祷的效果都会特别差。

可这次竟然截然不同了。

天使朝着身边的少年看去，然后微微怔住了，他能从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很亲切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有着某种极深的羁绊一样。

少年是朝着阳光坐着的。

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在他的面具上，像是想要融化掉那冰封的外壳，但却只是在徒劳。空能够看到师亦瞳眸中映照出来的太阳，但很莫名的，虽然少年的眼睛里面有太阳，但两者却并不相融。

就如同是一个旁观者，不管那边的人如何靠近，少年都只是在看着，永远不会属于那里。

好像——

神灵一般。

“神也是这样子的吗。”天使低喃了一句，此刻的他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神.的样子？”

空发现他的声音引起了少年的注意，戴着面具的少年转头看向了他，少年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再次出现了自己，空听到了少年沉默片刻后发出的声音，“你真的很想知道神.的样貌？”

还是那种平平淡淡的声音，但好似掺杂了些什么。

“你知道神.的样貌？”空一怔。

不过少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好像陷入了某种思考。他就看着少年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涟漪，但依旧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疏远。

是过了好一会儿，空才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其实你不知道他的样貌会更好一些。”戴着面具的少年直视着他，用刚才那种平淡的眼神，“殿下，这是我对您的警告，不要去探究神灵的样貌了。”

天使听到了少年很轻，但却含着些复杂意味的声音。

“在您知道神灵样貌的那一刻，您会被毁了的。”

在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后，师亦收回了自己看向空的目光。

他现在已经接替了原主的身份，虽然剧情中的原主并不是神灵只是单纯的圣子，但他却是被系统赋予了神灵的身份。

如果空真的知道了神灵的样貌，他便会发现，他曾经一直伤害的人是他发自内心仰慕的人。他因为嫉妒原主可以与神灵沟通，所以亲手将其推入了地狱，可是到头来他才发现，原主就是他一直想要靠近的神灵。

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更何况，他还明知道曾经的原主很喜欢很喜欢他。

天使一直坚持的信仰会彻底崩塌。

他会被毁得彻彻底底。

空微微怔了怔，他放在师亦身上的视线并没有收回来。不知道为什么，空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儿疼。

他其实想要追问一些什么，但少年却已经明显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了。

眼神里闪过一些思索，天使脸上浮现了他固有的温柔神情。

天使这才发现了一点儿被他忽视了很久的问题。

他一直都在嫉妒圣子可以和神灵沟通，但在得知少年有可能也能和神灵沟通后，他却完全没有出现这种情绪，甚至于，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察觉到他该去嫉妒。

就好似他的潜意识并不嫉妒这件事。

只是——为什么？

就在空有些茫然的时候，他发现身边少年的视线忽的落到了一处。

“又遍体鳞伤了。”

旋即是少年一道极轻的低喃声。

空顺着师亦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是他和少年第一次见面时，少年施展治疗术救治的那位青年。

“你似乎很关注他？”不知出于某种心思，空反射性地问道。

97、巫师联盟

天使能够很清楚地师亦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涟漪, 这是他从未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过的一副样子。(♀m..)对方的瞳眸总是淡淡的, 平淡到像是永远都不会有所起伏，可现在，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了情感的波动。

哪怕少年戴着的面具彻底遮挡了他的面容，但这些许的波澜却好看的惊人, 天使几乎是被这双眼眸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也是这个时候, 天使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他从未见过这样一双堪称完美的眼睛，不管他如何挑剔, 他都没有办法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瑕疵。

可是——

“我很关注他吗？”回应天使的是少年放轻了很多的一道声音。对方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长长的眼睫稍微垂了下，他身上那种和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的气质消退了几分。

现在这双眼睛里只有那个看起来狼狈不堪的青年。

“对，我好像确实很关注他。”

明明自己和少年挨得那么近，但对方的眼睛里却只有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年。从小到大，空从来都是人群视线的焦点，他能够轻而易举地便得到所有人的关注，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被人这样忽视的经历。

浅色瞳眸里的温柔淡去, 空的视线落在了莫加的身上。

他近乎是挑剔地看着那个受了重伤的青年，对方的肤色是久经太阳的蜜色，身上没有一点儿的灵力波动, 虽然肌肉还算健硕，但在这个世界里，蛮力根本毫无用处。空很确信，他只要轻轻抬一抬手就能剥夺掉对方的性命。

而且青年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十分寒暄的贵族服饰, 那是大陆几年前才流行的过时款，并且这衣服被洗得还有些发白，根本让人生不起面对贵族时的敬畏感。

空的视线渐渐上移，最终落在了莫加只能称得上是清秀的脸上。

也是下一秒，天使脸上的笑容便加大了几分。

因为他发现这个他找不出任何优点的青年也在望着他，对方也是黑色的瞳眸，但和身边少年令他惊艳的眼睛完全不一样，青年的眼神很压抑。他的眼睛更像是一种漩涡，里面积淀着很多很复杂潜藏在眼底的情绪，是和青年的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眼睛。

这种让人看不透的眼神让天使下意识地不欢喜。

他从加文的眼神中看不到后者对他的敬重，看不到正常人会涌现的仰慕，也看不到嫉妒或艳羡，他只能感受到隐隐的被压制下去的敌意。

天使很清楚，莫加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是因为他身边的少年。

就像——

长相极为俊美的天使突然挪动了自己的步伐，他脸上挟着令人心跳加快的温柔笑容。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芒，这位身份极为尊贵的青年慢吞吞地走到了莫加的面前。

他同样因为身边的少年厌恶对方一样。

“你现在的伤很重，需要治疗。”天使的声音十分温柔，他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莫加，语气里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

“什么，空殿下竟然要为莫加治疗伤势吗。莫加这家伙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竟然能够让空殿下为他疗伤！”

“谁说不是呢，以莫加的身份，他连和空殿下见面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殿下亲自为他疗伤了。不过殿下真的和传言中的一样，完全没有架子，而且很温柔。”说话人声音诡异一顿，“如果我也受伤了的话，殿下会不会也帮我疗伤啊？”

刹那之间，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他们一脸羡慕嫉妒地望着面色虚弱的莫加。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实质的话，莫加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各种眼刀射成筛子了。

他们继续艳羡地看着长相俊美的天使轻轻地抬了抬手，旋即看着天使和莫加的周围便出现了一股极为耀眼的白色光芒。

庞大而温暖的气息自光芒处传来，在场的人瞳孔都不由地微缩了起来。就在光芒出现的刹那，他们都感觉空气中的灵力变得更加浓稠了，而且他们都发现自己心神忽然清明了起来。

“一个普通的治疗术都能施展到这等威力，还真是闻……所未闻。”

越是察觉出这治疗术的强大，他们心中对莫加的嫉妒便更甚。他们都认为这是空对莫加的一份恩赐，莫加能从这治疗术之中得到不小的好处。但他们都不知道遮住他们探究视线的光芒里却上演着截然不同的一幕。

“离他远一点。”

天使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但这笑容却让人战栗。

本就受着重伤的莫加膝盖弯成了一种诡异的弧度，他剧烈喘着气，额头上一片汗水，皮肤开始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红色。

他皮肤下的血管狰狞地突起着，那血管的纹路毫无表露地展露出来，十分可怖。要是有人猛地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说不定会被吓得毛骨悚然。

这种场景就像是莫加再被什么庞大的压力压着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隐隐间，莫加都能听到自己身体内传来的闷哼声了。嘴里一片甜腥味，如果不是舌头正抵在喉间，他根本无法维持住现在的样子。

莫加完全没有办法说话，他只能勉强让自己不被这股庞大的威压压倒在地上，然后用黑沉的眸子看着面前的天使。

“你应该知道我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天使的语气格外优雅，他和莫加对话时的语气就像是在面对什么知己一般，让人完全想象不到是他释放出这股莫加完全没有办法承受的威压一样的。

“我这是为你好。”天使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他看着因为和他的威压对抗而不断微颤的莫加，眼神之中竟然流露出来了一些悲悯，“你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莫加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越大，他没有力气开口，身体也弯到前所未有的诡异孤独。隐隐间，莫加好似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是过了好久之后，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温暖的力量。那种力量转瞬即逝，但身体上的伤痛却在顷刻间退去，整个人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舒适。

如芒在刺的嫉妒视线深深地包裹着自己，莫加能够感受着周围人投过来的足以把他淹没的羡慕眼神。他抬着头，发现身边那股白色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站在他面前的天使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金色的光毫不吝啬地和他的金发融为一体，虽然天使的语气很温和，但莫加却能够听出来他语气里面的高高在上。

莫加就看着天使居高临下地用施舍般的语气看着他，然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了让所有人都为之行动的一句话。

“你愿意和我回天使族吗，你这次来云泥山脉应当是希望自己能够修炼，我天使一族的圣树刚好有可以助人修炼的仙果。如果你愿意和我回去的话，我可以拜托长老们赠予你一颗。”

“什么！空殿下竟然如此看重莫加吗，竟然连仙果都舍得赠送。那可是仙果啊，就连普通的天使都没有资格享用！”

“不是，莫加实在是太幸运了吧，我怎么就没有他这样的运气。”

整个人群都炸了，但莫加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像是思考了好久，那双黑沉的眸子中静静的。

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在下身份卑微，自认还没有资格随殿下一起回天使族。”

“不是！莫加该不会是疯了吧，他知道他刚刚拒绝了什么吗！”

“为什么我没有莫加这样的运气，要是我能够被殿下看中的话，我做梦都能笑醒。”

不过和那些明显十分不理解的众人不一样，天使似乎并不意外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没有发生变化。他只是冲着莫加弯了弯眉眼，然后便回到了本来的位置上。

师亦的眼眸微抬了下。

他看了看身边的天使，然后将视线重新放在了莫加的身上。

他在心里喃喃道。

主角受的魅力果然很大，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了空的看重，还让空做出来了这样的邀请。

师亦其实没有想到空还是这么主动去给莫加疗伤。

眼睫颤了颤，师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过也还算正常，毕竟，原著中主角受和空的关系就还不错。

只是——

师亦的眉头轻皱了下。

他确实好像会格外关注主角受一些。

因为每个世界主角受是他完成任务的关键，因为他存在的意义是帮助主角受成功。

虽然这个世界的他不需要完成任务了。

但好像，这件事已经成为本能了。

“少爷，您怎么啦？”小胖子这是也匆匆忙忙地跑到了莫加的面前，他一脸不赞同，“您不是一直都想要可以成为魔法师，这不是您一直以来的愿望吗，您为什么不答应空殿下啊？”

但莫加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是问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觉得我和空之间的差距很大吗？”

“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小胖子明显是被问懵了。

莫加什么话都没有说了，他只是想着刚刚脑海里突然响起着的天使的声音。

一种格外平淡，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是在侮辱你。但我其实只是想帮你看清事实罢了。”

“一个你自欺欺人不想承认的事实。”

“你是不是觉得拒绝我的邀请是想要保护自己的自尊心，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你还是因为那些人不可置信的目光而自傲，而这就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表现。

“他带不来任何实质的东西，只会让你沉浸在被你自己美化了的虚假中。”

……

灵西草位于云泥山脉的深处，更有魔兽作为它的伴生灵物。在前往的过程中，他们必须深入遍地都是魔兽的山脉。

为此，他们不得不暂时一起活动。

“咦？我刚才收掉我父亲的传信，你知道它上面写到了什么吗。说是燕云国的二皇子埃里安在魔兽山脉遭遇魔兽攻击，然后丧命了，连带着护送他的所有侍卫都死掉了。而且据说死状很惨，浑身的血肉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了骨头。”

“那不是很正常吗，那埃里安皇子一向被称为‘厄运之子’，和他关系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就是可怜了他的那些侍卫了，应该是被他给牵连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不是说燕云国的皇帝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除掉这位皇子吗。说不定这就是燕云国皇帝的主意呢。”

在听到有人在讨论埃里安的事情后，师亦的眉头皱了下。

剧情发生了改变。

在原著中，那位曾找他祈过福的少年只是被巫师附上了身，最终还是以埃里安的身份回到燕云国的。

但现在，竟然已经死了吗。

就在师亦思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惊呼声。

“不好了，有两个人死了。”

他声音极大，一边高声吼着，一边磕磕绊绊地望着人群聚集起来的方向跑着。

那人声音变得格外沙哑，他用着一种极为惊恐的语气说道，“而且好像是巫师的手段。”

“巫师，就是那些个不相信神灵，曾在众神时代与教廷的神官们一直对峙的巫师？巫师不是早就消失了吗，而且他们所建造的那个曾和教廷分庭抗礼的巫师联盟不是也已经被家庭除掉了吗。是不是你看错了啊，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巫师？”

98、不是有意的

巫师这两个字冒出来后, 整个场面都变得骚乱起来。(小说网)虽然很快便有人开始出声反驳, 但大家的面色都变白了几分。

师亦也怔了一下。

虽然在原本的小说里埃里安在魔兽森林遇到了一名邪恶的巫师，并且灵魂险些被这位巫师吞噬，他的身体之后还彻底被巫师所控制。

但巫师联盟确实是不该在现在就出现的，那是到了小说的后期后主角受方才遇到的困难。

教廷一直都宣称巫师已经被消灭, 但这仅仅是为了维持大陆稳定所采取的一种手段。但凡是身份和权势达到一定级别人都知道巫师联盟只是在暗中调养生息, 教廷近些年从来都没有放松掉对巫师联盟的警惕。

大陆上几乎所有人的生灵都信仰生灵，能否修炼的资质自出生起便被注定，他们都认为这些是神灵最好的安排。神会选择一部分他喜爱的信徒给予可以修炼的赏赐, 但他同样没有放弃那些无法修炼的人，他会留下一些灵植作为那些人的希望。

只要你虔诚地信仰神灵，神灵便不会抛弃他的信徒，神会给予你机缘让你重新踏上修炼之路。

这是大陆绝大部分人都坚信着的说法。但也不绝对，还是有极小一部分人不信神灵，他们认为能否修炼的资质与神灵无关，认为与其将希望寄托于神灵的馈赠上，不如自己去寻找办法。

巫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在很多人的尝试下, 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和正统的修炼方法完全不一样的修炼途径。这种方式极为苛刻，而且成功率很低，是一种有些碰运气的办法。一百个用这种修炼方式修炼的人里面只有数个才可以成功, 其他的人都会爆体而亡。但相应地，这些成功成为巫师的人极为强大，越级击败正统的魔术师对他们来说游刃有余。

这也是教廷一直没有办法铲除巫师联盟的原因。

之所以巫师是大陆人人厌恶的一方，除了他们不信神灵之外, 还因为他们要想进行所谓的“觉醒”就必须要砸大量的金钱。在巫师鼎盛的那段时间，很多人都为了能够获得这个资本而烧杀掠夺，整个大陆都为此民不聊生。而且巫师的修炼方法一般都极为邪恶，很多都有着丧尽天良的要求，但并不那么绝对就是了。

抬眸看了看彻底乱了起来的众人，师亦的眼眸微抬。他脚步微移，成为了第一个朝着死了人的方向走去的人。

也因此，巫师和教廷从根本上对立。

他现在身为教廷的圣子，如果巫师真的要卷土重来的话，他绝对是最被针对的对象。

只是——

师亦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要是他已经堕落的事情被曝光，他被人人喊打的情况还要被巫师厉害一些。

堕落和巫师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巫师是从一开始便不信仰神灵，而堕落则是中途抛弃了自己的信仰，更为不齿。

“确实是巫师的手段。”

在师亦朝着树林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后，空也跟着他走了过去。天使弯下了腰，他一边任由自己金色的头发落在面前的尸首上，一边用一如既往的语气说道。

在得到了确认后，场面肉眼可见地彻底骚乱了起来。

“竟然真的是巫师！巫师真的没有被铲除啊，我们是不是要赶紧报到教廷那里啊。”

“我们要不撤退吧，我根本完全没有感受到有什么灵力波动，刚刚也完全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可竟然就有两个人悄无声息地死了。现在那个巫师肯定就在附近，这两个人的死应该就是他对我们的一个警告，要是我们无视了他的警告的话，他一定会动怒的。”

之前那个最先发现这件事的青年话音一顿，他惊恐地打量着周围，旋即用颤颤巍巍的语气说道，“下一个死的人就不知道是谁了。”

在观察尸体的同时，空也在观察着身边少年的反应。

他是能够感受到师亦在听到巫师后所做出来的反应的。

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年似乎有些在意巫师的事情。

看着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的少年，天使有意拉回师亦的心思，“巫师现世，看来大陆不会继续平静了。”

“嗯。”轻嗯了一声，师亦突然转头看向了天使，“你有没有感觉这尸体有些奇怪？”

天使顺着师亦指去的方向看去，他眼眸中的温柔丝毫不减，“骨骼呈现黑气，血肉剥落，死不瞑目，巫师的手段一向残忍，死状会这样凄惨很正常。”

“不是，我知道这是巫师造成的。但那里的伤口和灵力波动有些奇怪。就好像……”师亦声音一顿，他尝试着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那灵力并不是针对他们的，他们只是被波及了而已。”

“那名巫师不是有意杀他们的。”就在师亦说话的这段时间，师亦眉眼微蹙，他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看去了。

那里好像有着一个人影。

因为对方反应得很快，师亦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有些熟悉的眼睛，以及对方脸上十分显眼的黑色纹路。

那人就是埃里安。

他好不容易从护卫和邪恶巫师的追杀下活了下来，但却因为碰到了巫师逃窜进去的玉佩而被疼晕了过去。

埃里安并不知道在他昏迷后发生了什么，等到他再清醒过来时，他便已经成为了巫师联盟的少主，有了一个看起来十分阴森的老师。然后，埃里安发现自己成了——

巫师。

他体内突然拥有了一种十分强大而邪恶的力量，他所谓的老师教导他如何控制这股力量。但埃里安很怕，他偷偷地看了藏在老师房间的教典，然后偷溜了出来。

埃里安一直藏在阴暗里，但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体内的力量会忽然失控。

想到那两个人看着他流露出来的惊恐和害怕的眼神，埃里安不由地蜷缩了蜷缩自己的身体，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一些安全感。

他真的没有想杀那两个人的，他真的想在看到他们祈求的目光时停下来。

但是——

看着那令人背脊发凉的两具尸体，埃里安的双手捏得有些发白，他任由恶心和呕吐感在他身体内不断蔓延，然后微颤着自己的身体。

那些人惊恐和害怕的话语像是刀割着他的心，埃里安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散发着冷意。就在埃里安脸色发白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道让他一怔的声音。

有人发现了他不是有意杀人的。

瞳孔缩了缩，埃里安的气息不由紊乱了一些，但他很快就立马隐藏了自己的身形。他躲在阴暗下的眼睛空洞地看着下面。

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

圣灵果，等到他拿到圣灵果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这是他唯一一个从教典里找到的摆脱巫师身份的办法了。

就是这样，埃里安才突然赶到了云泥山脉。

埃里安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得越来越厉害，他的眼睛却黯淡得格外吓人，就像是马上就要被熄灭的火苗一样。是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里才出现了些许的微光。

他必须要把圣灵果拿到手。

埃里安的头低了低，让所有的光线都没有办法照到他。

他还来得及向圣子大人道谢，他不想成为圣子大人的敌人。

“怎么了？”

师亦的异样引起了天使的注意，天使顺着师亦的目光望了过去。

“没什么。”师亦摇了摇头。

那种熟悉应该只是错觉吧，他可以确信他没有见过脸上有黑色纹路的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空气中出现弥漫出来了一道淡淡的香味。

“这是，灵西草成熟了！”

99、被夺

这股香味越来越浓, 不过是顷刻之间便将那血腥味完全笼盖了。(小说网)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浮现了一些痴迷, 他们深吸了一口气，任由这让他们神识清明的香气在他们身体里流转。

也是在眨眼之间，所有人都用一种戒备和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人。双手握着属于自己的武器，眼神逐渐变冷,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香味传来的地方飞奔而去, 就好像生怕自己落后别人一步一样，本来极为拥挤的地方变得空空荡荡的，只能勉强捕捉到那道道黑影。

莫加微微皱了皱眉, 他没有修炼魔术的资质，无法施展魔法，脚程自然要比别人慢上一些。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拼了命地赶过去。但莫加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然后朝着身后的方向看去了。

好像忘记了刚才的害怕和紧张，这些人都没有管那两位死者，他们只是争先恐后地朝着灵西草的方向赶去，就连刚才还一脸悲哀哭得不能自已的死者的熟人也一样一下子变了脸色, 全部都像是发了疯似的。

因为落在最后面，莫加能够清楚地看到前面的人在用魔法攻击着旁边的人。明明之前还能朝着别人流露出友好的表情，现在却变得像是在面对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哪怕他们明知道巫师还在周围, 哪怕他们很清楚待在这里很有可能丧命，甚至他们其实心里很清楚灵西草很难被自己得到，但他们都在赌自己的运气，都在幻想着自己可能成为那个辛运儿。

灵西草的成熟让所有人都卸下了伪装, 每个人都变得格外狰狞恐怖，他们平日里的高傲和优雅全部褪去了，只有——

莫加怔怔地看着完全没有移动的少年，就如同完全没有听到灵西草成熟的事情一样，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然后用平淡的眼眸看着面前混乱的一切。

和这些眼中满是欲.望和贪念的人比起来，显得尤为好看。

莫加突然有了一种少年和这些被欲.念所控制的人处在完全不同的世界的感觉。明明中间只是隔了那么一小段距离，但却如同一道永远都无法跨过的鸿沟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了。

这边的人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根本无法引来那边的一次回眸。

“少爷，你怎么停下来了，你不是很珍惜这次机会吗？”

小胖子发现了自家少爷的不对劲，他一边粗.喘着气，一边急急忙忙地高声喊道。

莫加没有回答他，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师亦身边同样没有任何神情变化的天使。天使脸上温柔的笑容并未减退丝毫，他悲天悯人般地望着这里，像是熔铸着阳光一样的眼眸却显得格外高高在上。

莫加想到了天使对他的警告，或者准确地来讲，是天使跟他说的一个事实。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位在大陆上拥有着盛名、身份地位极为尊贵的天使才是能和少年站在同一片的区域的。

莫加的眼睛里闪过一些晦色，他一边继续跟着人群朝着灵西草成熟的地方赶去，一边将自己的手攥得死死的。

而他不得不承认，他只是那些跳梁小丑中的一个。

师亦确实并不怎么关注灵西草的事情，他不再去思考巫师的事情，而是回忆了一遍小说里面的剧情。

圣灵果是被灵西草事件引出来的。

身为一株可以缔造奇迹的灵株，灵西草拥有着自己的伴生灵兽。那灵兽的实力极为强大，这也是为什么第一个发现灵西草的人没有独吞而是选择将这件事公布出来的原因。必须靠着众人的联手，他们才有可能击败伴生灵兽，而只有伴生灵兽被击败后，他们才能摘下灵西草。

他们会在解决掉伴生灵兽后争夺灵西草的所有权，按照他们所说的，便是有缘者得之。但其实并不然，很多人其实都打着趁着灵兽陷入战斗无法脱身的情况下偷偷将其拿走的念头。

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某地传来的一种庞大的威压，师亦的眼神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这伴生灵兽其实一直都想要借助灵西草来突破自己始终无法越过的瓶颈。灵兽也做足了准备，它早早地便推算出灵西草成熟的时机，然后以自己的灵丹为基摆出来了一个阵法不断积累着云泥山脉内的灵力，按照它的估算，阵法大成便是灵西草成熟之际，它会在那时吞服灵西草并借助着阵法之力来突破境界。

但偏偏有很多人在打灵西草的注意，所以伴生灵兽并没有等到它想要的时机。伴生灵兽没有办法在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人面前进行危险的境界突破过程，它被众人打成了重伤，就算灵兽放弃了灵西草趁着众人抢夺灵西草之际逃了出来，但还是没能撑过去。而在它陨落之时，伴生灵兽无法压制自己建造的阵法，阵法开始启动。

伴生灵兽陨落之地刚好就是圣灵果所在的位置，这阵法积攒的所有能量都被圣灵果吸收，圣灵果由此开花结果。

师亦没有要插手争夺灵西草的意思，他看了身边没有任何举动的天使一眼，然后继续看向了地面上已经凉透了的两个人。

眼睫微垂，师亦随手施了一个法术，让这两具尸体慢慢沉入了地底。

坐完这一切后，师亦便继续安静地待在了原地，等待着圣灵果成熟的时刻。

他这一等便等了很久。

是等到天色已经微暗，那边的血腥味已经能够传到这边后师亦方才行动的。他探查着伴生灵兽的踪迹，跟着它的脚步慢慢挪动着步伐，然后等待着圣灵果成熟的时机。

白色的光芒将整个区域笼盖。

空气里面的灵力好像要滴出水来，周围的所有植物开始飞快地生长着，绿色成功视线中唯一的颜色。

天使一直都跟在师亦的身边，他浅色的眼眸变得凝重了一些。他完全没有想到师亦会这么熟悉夺得圣灵果的过程，会怎样产生，会在哪里出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像是少年真的得到了神灵的引导似的。

只是，既然少年真的有神灵在背后相助，真的拥有大机缘。他为什么不相信神灵会让他成功得到圣灵果，而是选择了和他进行交易。

就好像——

天使的眉头轻轻皱起。

神灵帮不了少年一样。

只是怎么可能？神怎么会做不到这么小小的一件事，神无所不能，根本不可能无法帮助一名少年。

但空并没能继续思考下去，就在师亦碰到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果实时，有一道黑影突然出现了。那黑影速度极快地率先抢走了圣灵果，并且想要朝着某个方向蹿去。空本能般地朝着那道黑影施展出了一个禁锢禁制，浅色的瞳眸里金光流转，当感受到黑影身上令人讨厌的气息后，空眼底的情绪淡了几分。

“巫师？”

天使圣洁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来了一些厌恶。

但就在天使准备挪动步伐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温暖扑在了他的身上。

“咳咳。”

有一道略显虚弱的轻咳声响了起来，那声音很近，天使都能够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在他的脖颈处流转。

发丝落在他的脸上，倒在他身上的身体格外柔软。等到天使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发射性地将怀中的人给揽住了，“他伤了你？”

此时的天使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些起伏，也完全没有发现他揽住少年的这个行为十分不符合他的人设。

听到这话，埃里安的脸上出现了一些慌乱，他着急地朝着师亦所在的方向看去，恰好便看到了气息格外紊乱的师亦。顿时，埃里安的表情彻底变了。

他没有想伤害师亦的，伤害那个在之前唯一一个说他不是有意杀人的人。是他体内的力量又失控了，他不是故意的，想到刚才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朝少年身体里留去，埃里安面上的血色渐渐退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体内的力量就不受控制了，他真的只是想要拿走圣灵果而已。

张了张嘴，埃里安好像正准备说些什么，但他却没能发出任何一个音来，少年只能面色发白地看着师亦。

天使同样禁锢了他的声音。

他把唯一一个为他解释的少年伤害了。

能够感受到天使投过来带有杀意的目光，埃里安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只是，出乎意料地，埃里安听到了一个和他想象中不一样的答案。

“不是因为他，是我身体内的伤发作了。”

埃里安的瞳孔睁大了一些。

对方在说谎！

他很清楚地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邪恶的能量试图跑进对方的身体里，也是在他接触后，对方才突然变得虚弱起来。

绝对是他伤了对方！

就在师亦摇头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埃里安存在感极强的视线。那是一种十分内疚无措和带着浓浓的自责的眼神，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师亦能够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一些心疼和疑惑。

实话实说的师亦：“？”

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变成巫师又为什么要拿圣灵果的埃里安一眼，师亦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右手往袖子里移了移。

就在刚刚，那条象征他堕落的黑线一下子蔓延了很多。

原主修炼的秘法是一种很苛刻的秘法，它的核心是身体越污秽心灵便越圣洁。在刚刚和埃里安的手碰上的刹那，师亦体内的秘法便开始自动地运转了，他的身体在反射性地吸收那些邪恶的力量，也因此，他之前维持住的平衡被破坏，体内抵制继续堕落的力量一下子减弱了很多。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师亦重新稳住了身形。等到自己的状态已经好了一些后，师亦方才继续看向了埃里安。

对方果然还是被那名巫师附身了？

在听到师亦的话后，天使的眉头同样轻轻皱了皱。这很明显就是师亦被那名巫师给伤了，但少年却骗他说没有。

就好像是少年在护着巫师，并不希望他将这个巫师杀掉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天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不舒服。

场面一下子安静到了极致。忽然地，天使的表情微变了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一边迅速地将圣灵果握在自己的手里，一边把师亦拉在了自己的身后。

“……老师？”与之相伴的，是埃里安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在发现自己能够成功说出来话之后，埃里安又愣了一下。

“哼，还好我之前在你身上有下过能被危险触动的禁制，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偷偷跑出来了。”响起的苍老声音里格外不悦，陡然之间，埃里安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大裂缝。

像是被某种吸引力吸住一样，埃里安的身体不断地朝着那裂痕退去。天使的神情变得认真了一些，他金色的眼眸一下子变成了纯白色，身上的气息暴增了一倍，青年轻轻抬起来了自己的手。

埃里安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十分庞大的手掌，那手掌朝着埃里安的身体握去。肉眼可见地，埃里安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只是在僵持了很久之后埃里安的身体还是消失了。

“老师。”当看到某个熟悉的人影后，埃里安的声音变得格外颤抖。

“嗯。”老师用阴森的眼神望着他，但并没有很快指责埃里安。反而是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你可知道那位圣子大人为什么会想要圣灵果？”

“圣子大人？圣子大人不是在闭关吗，他怎么会和圣灵果扯上关系？”埃里安的声音罕见地拔高了一些。

“刚才那个戴面具的不就是吗，他虽然使用了隐匿法术改变了自身的气息，但这种法术暂时可瞒不了我。”老者的语气极其不耐烦，“以圣子的体质，圣灵果对他应该没有什么用才对。”

“而且，他竟然还受了伤。对外宣称闭关，自己却隐藏了身份去夺圣灵果。可惜实在是不好现在就对他出手，不然教廷那边要是疯了就糟糕了。”老者喃喃重复了一遍，想了想，他双手一握，之前的圣灵果竟然是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上。

埃里安则完全怔住了，他好半天才消化了老者话语的意思。

刚才那个帮他解释，还谎称自己没有被他伤到的人竟然就是圣子大人。

瞳孔睁大，当埃里安看到那枚圣灵果后，他的表情一变。

圣子大人需要这个东西。

本来都已经被少年拿到手了，他竟然抢走了！

神情变得慌乱，埃里安试图去拿那抹圣灵果返给师亦，但在下一秒他就被老者敲晕了。

阴冷的视线落在埃里安身上，老者的眉头猛地拧了起来，他苍老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不满，“这样的心性怎么能够担任少主。”

眼睛里闪过一些思索，老者的眼神重新落在了自己手中的圣灵果身上，“得想个什么办法来锻炼一下他。”

……

而此时此刻，天使的表情也微变了下，他低头看向了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掌心。

他手中的圣灵果竟然突然消失了。

他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师亦的注意，天使就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年微怔了下，少年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用一种略带茫然的声音小声道，“不见了。”

很小很小的声音，和他那茫然的语气结合在一起，就显得有些委屈和可怜。

天使明显怔了一下，他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但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圣灵果消失的时间太巧合了，虽然那名老者顺便拿走的可能性很大，但也很有可能是被他偷偷藏起来了。

毕竟，现在距离老者离开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而少年也很清楚他来云泥山脉的目标是圣灵果。

天使顿了下，正准备为自己解释。但他并不需要这个机会，因为他发现少年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重新变成了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

“既然圣灵果已经被别人拿走了，那我们就此分开吧。”

天使怔了一下，金色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些涟漪，“你不怀疑是我自己藏起来了吗？”

他从未见过少年流露出那种下意识迷茫的神情。

但凡是有脑筋的人都会知道，圣灵果对少年应该很重要。

也是下一秒，天使就收到了师亦有些疑惑的眼神。

就好像，对方很奇怪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样。

天使看到少年摇了摇头，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思考，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用独属于他的声音说道，“现在的神灵并不能庇护他的信徒。”

天使怔了一下后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讲他们交易时答应下的条件。

可是他明明没有帮少年拿到圣灵果，对方完全不需要将这件事告诉他才对。

师亦把天使的这种反应理解成了别的意思，他思索了一下，然后方才继续补充道，“他在解决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困扰。”

“困扰？”天使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对他来讲，神灵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他几乎是反射性地问道，“我能帮上忙吗？”

也是下一秒，天使就发现少年沉默了起来。

“我果然还是没有足够的实力。”

天使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师亦这个举动的意思。

“不是实力不够，只是……”造成这一切的是你罢了。

“殿下，您相信我吗？”

天使并没有得到一个准确回答，他只是听到了师亦在停顿了片刻后变得有些复杂的声音。

“……嗯。”和那双黑沉的眼睛对上，天使总觉得少年今天的举动带着某种深意。但他还是面上不露任何端倪的点了点头。

天使就看着少年注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和神灵保持现在的关系就可以了，不要再试图接近了，这样对你……所有人都好。”

然后微怔地看着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渐渐离开。

突然间，天使觉得自己很难受很难受，是一种很莫名的难受。

无缘无故地，好似某种预兆。

“为什么。”是过了好一会儿，天使方才用极轻极轻的声音低喃道。

师亦在和空分开后，便朝着云泥山脉的外围走去。

他准备回教廷了，圣灵果没有被他拿到手里，他现在气息不稳，手上的黑线又蔓延了很多，他必须得去闭关压制这种堕落的速度了。

不然的话，他已经堕落的事情就瞒不了多久了。

走着走着，师亦突然听到了几道嘲讽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尖锐，好像是十分幸灾乐祸一般，“呵，我就说他自不量力吧。当时空殿下想要带他回天使族他不同意，还妄图去夺灵西草。现在好了吧，不仅没有得到灵西草，还得罪了一堆人。哎，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就是就是，我要是被空殿下看上了，我肯定不会拒绝。非要想要借这个方法哗喧取宠，现在好了吧，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好啦，好啦，现在他应该已经后悔了。我们这样说，不是在戳他的心窝子吗。哈哈哈哈。”

这些话题的对象好像是主角受。

听这些人的，主角受似乎没有像剧情里那样成功拿到灵西草。

师亦微怔了下，他想了想，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他刚出现，之前说话的人都愣住了，然后皆是想到了什么互相拉扯着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了。

师亦将视线放在了地上看起来十分糟糕的莫加身上，旋即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是幻觉吗？”

100、回去

那是一道十分虚弱的声音, 很低很低, 再低一点儿可能都要听不到了。但师亦却微微怔住了，因为他能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到惊喜和小心翼翼。

师亦看着莫加朝他扯出来了一个十分虚弱的笑容，看着对方黑色的瞳眸里出现了一些亮光。

师亦并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主角受产生太多的关联，如果理智的话, 师亦现在就应该离开了, 但他却发现他没有办法这么做。戴着面具的少年沉默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青年望着他出神。

师亦能够感觉到主角受现在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能够看到他满脸的疲惫和虚弱。这种伤势严重到主角受的身体保护机制足以让他彻底昏迷。

莫加的眼睫不停地颤抖，好似眼皮沉重德很快就可以合上似的, 但他的眼睛从未彻底阖上。

“为什么不闭上眼睛呢？”明明早就已经到达极限了。

视线划过莫加为了保持清醒而攥得血肉模糊的掌心，师亦在微顿片刻后开了口。

“闭上眼睛的话，幻觉就可能消失了。”莫加的声音还是格外虚弱的那种，他讲话讲得很慢，有气无力到了极致。

样貌算得上是清秀的青年眼神微微动了动，他瞳眸中一直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渐渐退去，就像是突然卸下了伪装，他发出来了一道像是迷了路的小孩发出的声音, 那种强装霸道但却委屈巴巴的声音，“不想消失。”

很轻很轻，配上他现在这糟糕至极的样子便显得极为可怜。

师亦没有继续说话了, 他沉默地看着主角受，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对方的掌心上。指尖深陷掌肉之内，已经痊愈好了的旧疤被他重新扯开，再加上肌肤下的青筋暴起和密密麻麻的疤痕, 这只手显得极为渗人。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师亦的目光停留在了某个地方，莫加的眼睛里闪过一些茫然。他艰难而僵硬地挪动着自己的脖子，然后顺着师亦的视线望了过去。怔了证，青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这只手藏在了自己的身下，因为速度太快扯动了身体上的伤势，莫加不由地再次吐出来了一口鲜血。

猛地咳了好几声后他方才缓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师亦的眉眼微皱了下。他刚刚因为原主的秘法而遭到了反噬，暂时还没有办法调动体内用来压制污秽的灵力。就在师亦陷入思索的时候，他听到了主角受继续响起来的声音。

“可以摘掉面具吗？”

莫加完全没有管自己加剧的伤势，他就好像是在转移话题一般用小心翼翼的声音极其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想要我摘掉面具？”师亦完全没有想到莫加会提这个要求。

“不知道。”青年也怔住了，他的眼睛里再次出现了茫然，“就是觉得你不应该戴面具的，不应该因为任何理由而隐瞒自己的身份。”

他们没有资格让你伪装。

不管是什么人，什么理由都没有资格让你隐藏自己的样貌。

就应该去做任何想要去做的事情，什么都不需要顾忌，什么都不需要烦恼。

青年茫然地看着自己不断抽痛的心脏，这种像是被揪住了的难受和疼痛感甚至彻底掩盖了他身上的痛楚。他近乎是不知所措地说道，“会有点儿心疼。”

他会很自责很自责。

师亦没有说话了。

他之所以没有离开，就是因为主角受看向他的那种眼神。

那种很专注很专注的眼神，就好像是——

他对于主角受来说很重要。

【系统。】

师亦在脑海里轻轻唤道，他的眼眸微微垂了垂，【他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吗？】

面前的青年是和剧情里面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明明在原来的小说里面，主角受是一个很有桃花运的人，他会讲很多情话，会有些吊儿郎当的，会让很多富家千金都倾慕于他。可在他面前的莫加却不是这样的。

从和这个世界的主角受见面起，师亦便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主动和别人搭讪过，也对别人的主动靠近十分冷淡。

就好像是在为什么人守身如玉一般。

师亦想到了他和莫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想到了青年对他那种十分特殊的态度。他想到了——

上个世界的主角受。

上个世界的主角受也是这样的，无缘无故地特别重视他。

明明他已经那么无理取闹了，明明他所在的一切都在伤他的心，但主角受对他的态度却从未改变过。

师亦突然觉得这两个世界的主角受很想像，都好像剧情中该是的主角给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

是过了很久之后，师亦才听到了系统的回答。好似是在经过漫长的思考后系统才给出来了这么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的回答。

师亦怔了怔，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些茫然，但系统很快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宿主，如果这件事会让你困惑的话，就不要继续想了。放任自然吧，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他的事，这个世界会变得没有像剧情中的那样也只是我的事。】

【宿主……】

系统的声音停顿了下来，它好像是说了什么，但师亦并没有听见。

他只能听到系统的一道很温柔、但却让他心里的那些忧虑和无措全部抹去了的声音。

【乖。】

……

“果然是骗人的，明明说好了幻觉是会随自己的想法变化的。”莫加很轻很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委委屈屈的，隐隐间还带了一些可怜。

但青年很快怔住了。

因为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竟然真的开始摘面具了。

纤长的手指和那冰冷的面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莫加就看着对方缓缓摘下来了面具，露出来了一张很好看的面容。

莫加的眼神中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来了一些惊艳。

就好像大脑彻底空白了一样，莫加完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他现在看到的这一切。

他只能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然后看着对方忽然蹲下了身子然后将一个凭空出现的物匣放在了他的手心。

“这是灵西草。”

此时此刻的莫加完全没有来得及去想少年的身份有多高才能够拥有大陆上价值连城的储物戒，也还没有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身上带着灵西草并且能这么轻易便能决定它的归属。

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做完这一切便慢慢离开的背影。

然后看着颤颤巍巍地尝试着抬手，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到，莫加意识昏迷之前只是握紧了手上的物匣，然后看到了物匣上的一个标志。

这是——

莫加一愣。

教廷独有的标志。

……

身为教廷的圣子，师亦身上自然有着储物戒的，他给莫加的是教廷的存有的灵西草。

在离开主角受后，师亦便直接回到了教廷内他的房间了。

将外面之前所设的禁制撤下，师亦微皱着眉看着已经蔓延到了掌心的黑纹。眼眸微垂，他就像之前跟侍女所说的那样开始闭关了。

自然而然地，他也不清楚在他闭关的时候外界发生了什么。

“少主。”天使族之内，一位天使恭敬地向空行礼。

金发金眸的天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说道，“帮我找圣灵果，如果有圣灵果出现，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给我拿回来。”

在和师亦离开后，空也曾尝试着去找少年。但他终究是不知道师亦的真实样貌，所以哪怕是使用了天使族的巨大人脉空依然没有找到他。

“你应该还是需要圣灵果的，如果我能找到的话……”少年说不定就会因为圣灵果而再主动找他了。

天使低低喃道，在他面前的天使恭敬地应下后，空浅色的眸子微微抬起，他想到了之前那个将埃里安救走和抢走圣灵果对老者。

视线里的些许波动渐渐积淀成平静，天使下定了决心，“还有一件事，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去禁地修炼。”

……

而在另一边的的巫师联盟里。

“大人，少主现在完全没有在认真接受传承，不仅一直想要摆脱我们，而且他的性格……”说话之人顿了顿，终究是没有说出埃里安不配当少主的事情。

老者淡淡看了他一眼，“准备一下吧，现在可以让其他巫师在大路上活动了。”

“啊？”那人明显不明白老者为什么会把话题转移到这里。

“我们现在的实力要比教廷的高，如果开战的话，很多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一点，他自然也能看出来。”

“他应该清楚我们巫师和教廷之间的冲突，如果教廷处于弱势，那位圣子大人也会处于一种比较危急的处境。他如果真的想要在争斗中保护好那位圣子大人的话，他便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

101、决战

师亦闭关闭了很久, 是等到神官考核即将开始的时候他才结束了闭关。自从他在云泥山脉和埃里安见过一面后, 师亦好不容易方才维持住的平衡便消失了。原主的身体堕落得越来越厉害，他手指上的黑线已经逼近了指尖。

看着那马上就要蔓延到极限的黑线，师亦朝着教皇的宫殿走了过去。

看样子，估计过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完全堕落, 属于被神抛弃的白发白瞳的特征也会在他身上显现。到了那个时候, 他就再也没有办法获取力量了，他体内储蓄的灵力也会渐渐消失。

他应该马上就要保不住圣子的身份了。

像原主所做的那样向每一个朝自己行礼的神官微微颔首，师亦面色平淡地跨越了大半个教廷走到了教皇的宫殿。年迈的教皇对于师亦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 老者朝着他慈爱地笑了笑。

“师师，你闭关出来了啊。”

老教皇并没有摆什么架子，他就像寻常的老人一般，望向师亦的眼神里十分温和。在看到师亦轻声嗯了一声后，教皇方才用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也对，神官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也确实是该出来了。”

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教皇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那这样的话，你和天使族那位少主的决战马上就要到了。”

“师师, 你有把握赢那位空殿下吗？”教皇停顿了片刻后方才继续问道，“两年前你和他的那次切磋究竟是谁赢了？”

师亦没有回答教皇，他在脑海里飞快地想了一遍自己得到的原主的人设和经历。

原主会冒险修炼现在将他逼上绝境的秘法、而且没有修炼成功走上与他信仰的神灵相背离的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都是那位天使。

原主喜欢空。

很喜欢很喜欢。

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放下了圣子高高在上的身份向空表达了自己对他的爱意, 但他却得到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回答。

原主曾想过空会拒绝，但他没有想到天使的理由竟然是天使认为他不是在虔诚地信仰神灵。天使认为既然原主是圣子，原主就必须将自己的全身心都奉献给神灵，他不应该有私欲，更不应该喜欢上天使。

空说，原主喜欢他的这种行为是在亵渎神灵，认为原主既然不能做到信仰神灵他就没有资格成为圣子。连带着，天使也同样厌恶自己会成为原主喜欢的对象，他认为这会让神灵迁怒于自己，会减少自己对神灵的时候虔诚。

原主当初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选择修炼那个秘法的，身体越污秽，心灵便越圣洁。

原主想要向天使证明自己对神的虔诚，想要借助这个方法证明自己有资格担任圣子，也幻想着天使会不那么讨厌自己。

但是，为了天使才选择修炼这个秘法的初衷便是一种不纯粹。天使曾经对原主说过的话终究还是影响到了原主，原主开始在不知不觉间怀疑自己对神灵的虔诚，他无法在保持住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信念。

原主的问题越来越大，他没有办法再把握住秘法所拥有的矛盾的那个合适的度。但原主毕竟是圣子，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虽然他会在修炼这个秘法的时候出现一些问题，但这些都没有发酵成一种无法回转的严重后果。真正让原主开始堕落是两年前他和天使的那次切磋。

原主并不是天使的对手，而且，远远不是。

原主在那次切磋的过程中受了很重的伤，伤势完全波及到了筋脉。天使对他的攻击虽然没有致命，但却打破了秘法在他身体内的平衡，他体内积攒的邪恶力量不断扩散，原主便是在那个时候一不小心没有控制住开始堕落的。

而堕落一旦开始便再也没有办法停下来了，无论原主再怎么努力结果都已经没有办法改变。

“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师亦没有回答老教皇的问题，而是用平淡的语气反问道。

天使是很清楚地知道原主不是他的对手的，原主也知道这一点。但天使却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如果是换一个实力弱一点的人，那个人应该当场就会毙命。

原主没有料到天使会对他如此不留情面，乃至于心神一阵恍惚没有留心到身体内的变化，由此堕落。

甚至于，就算天使已经发现原主修炼秘法出了岔子，知道原主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天使还是主动和原主定下了不久后的那场决战。

那场会在教廷之内，在这个原主的地盘上，能够被所有人看到比赛过程和结果的决战。

他想要原主身败名裂。

师亦的眼眸微垂了片刻，他的眼神在自己的右手手腕处划过。

他体内的平衡已经维持不住了，如果使用出太多的灵力，他堕落的速度就会加快。而在决战上，他肯定是得消耗大量灵力的。

到了那个时候——

师亦的眉头轻皱了下。

“我其实不想你和空闹得太僵，师师你最近一直都在闭关，还不知道这一年里大陆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眼见师亦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教皇便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用略显凝重的语气说道，“巫师出世了。”

“他们这些巫师最近特别活跃，就在你闭关没有多久之后，巫师联盟便对很多地方教廷发起了攻击。虽然巫师联盟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很快便撤退了，但那几次的防守结果不是很乐观。”

教皇继续解释，“巫师联盟的人实力很强大，如果不是他们很快就撤退了，那些个地方教廷可能便真的要沦陷了。他们在大陆上也有了不少自己的信徒，而这些信徒的人数也在不断扩大，我们教廷最近一直都在尝试着控制这个情况，但效果不是很好。”

“虽然现在巫师联盟的人并不多，但要是我们和他们真的对上了，我们必定损失惨重。所以我想着要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最好能够和天使族联一下盟。所以也就希望你和空的关系不要弄得太僵了。”

师亦轻轻点了点头，他之前便在云泥山脉看到过巫师出手的痕迹，知道巫师的剧情已经和他知道的不一样了，所以现在听到这件事后并没有生出太大的疑惑。

自然而然地，师亦也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承诺。

在师亦看来，他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

天使族的那位空殿下一直嫉妒原主能够与神灵沟通、一直想要毁了他。而巫师联盟那边则跟教廷从根本上对立，他现在绝对是眼中钉一样的存在。更别说他之前见过的埃里安了，在小说里面，埃里安可是对原主恨之入骨。

他现在的处境可要比教廷的糟糕多了。

就在师亦和教皇交谈的时候，参加这次神官考核的人也正被教廷的护卫领入教廷为他们准备的偏殿。

“那就是神殿吗？据说神殿里面神灵的神像是有着样貌的，和我们之前看到过的那些被迷雾遮住了容貌的神像不一样。”在途径神殿的时候，有一个有着娃娃脸的少年终于是忍不住出了声，“我也想要进去祈祷。”

“你？快算了吧！你难道不知道这神殿是只有圣子大人才有资格踏入的吗？其他人如果就去可都是在亵渎神灵，要被惩罚的！”

“没错，谁不知道当世只有圣子大人能和神灵沟通，也只有他才被允许踏入神殿目睹神灵真容。”

“少爷，我打听不到。”就在其他人商量着圣子的时候，莫加突然听到了身边小胖子的声音。

“那个物匣确实是教廷的，但具体是谁的却不清楚。这教廷里面有很多骑士，能够让我去的地方很少。但凡是想要走一走，都会引起骑士的注意。”

听到这话，莫加的面色没有露出什么端倪，他只是喃喃地道，“看来必须要先留在教廷了。”

小胖子闻言面色变了变，他自认为不动神色地环顾了一些周围，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少爷，想要通过考核应该不容易吧。这次不是圣子大人亲自负责的吗，圣子大人选人的标准应该会很严重的吗。”

莫加没有说话了，但他的拳头却攥紧了些。

而此时此刻，天使族之内。

“你是说，莫加去参加了教廷的神官考核？”空的语速微微放慢了一些。

“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决定去参加考核的吗？”

“属下不知。”

空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在和师亦分开之后，他一直在听师亦的消息。也是发现师亦在彻底消失前和莫加见过一面。

想到师亦对莫加的那种关心，以及莫加突然拥有了灵西草伐经洗髓的事情，空的声音顿了顿，“帮我下一个拜帖，我想不久后拜访一下教廷。”

102、考核开始

师亦和教皇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太久。(♀m..)

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 师亦便询问了一下巫师联盟的事情。了解了关于巫师联盟现在的大致情况, 师亦的眉头不由地微微皱了皱。

他没有料到巫师联盟竟然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

就在师亦思索事情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响。

“咚咚咚。”

似乎是怕惊扰到他，这道敲门的声音很轻。是等到师亦开口询问来因后，那人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圣子大人, 属下奉教皇之命来向您送参加这次神官考核的选手名单。”

“恩。”轻轻地点了点头，师亦示意那位穿着白色铠甲的骑士进来，并且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写有选手资料的名单。

“属下还有一件事要讲。”骑士一边恭敬地行礼, 一边继续说道，“天使族刚刚有下拜帖，空殿下会在三日后过来拜访。”

拿着资料的手一顿，师亦的眉头微微皱起，但他并没有提这件事，而是轻轻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师亦一翻手中的资料，就看到了属于主角受的那份。

安静地看了莫加这两个字一会儿, 师亦问道，“神官的考核大赛是在三日后开始？”

“是的。”

垂眸想了想，师亦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 “等到时间到了，你直接让他们去试炼之地吧。”

教廷每一次的神官选拔考核都是在试炼之地进行的。试炼之地是由数十位空间系的大魔导师用无数凝结着空间法则的空间宝石特地开辟出来的一个专门的空间。

里面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危险。

神官选拔考核大赛的比赛内容格外简单，只需在试炼之地率先拿到教廷事先放在里面的信物便算成功。但就是因为里面的危险重重，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格外之辽阔, 他们才必须要耗费很多精力。

“属下遵命。”骑士轻轻应了一声，在发现师亦没有了别的交代后，方才朝着门外走去。

在等待着神官选拔考核大赛召开和空过来拜访的这段时间内，师亦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在神殿里向神灵祈祷。虽然神殿中神像的面容跟他一模一样，但这件事旁人都不知晓，他又因为要压制身体的继续堕落而闭关了太久。他如果再不去神殿祈祷的话，就显得太不尽职了。

而在这段时间内，巫师联盟之中。

“大人，您是说等到神官选拔考核大赛结束后就对教廷正式出手吗？”一个看起来十分瘆人的巫师开口询问，“可少主现在正在闭关，按照以往闭关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没有办法在这段时间内就出关的。”

“就在不久前，有人告诉了我一件消息，是关于教廷的那位圣子大人的 。”为首的老者突然开始用手指敲击着地面，“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真的话，教廷必然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我们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圣子大人？”之前的那位巫师一愣，他迟疑地说道，“可少主不是很关心那位圣子大人吗，我们之前还答应过他绝对不会向这位圣子大人出手的。要是等到少主出关了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像上一次那样大闹的。”

“你也说了，他短时期内是不会结束闭关的。而且，你也不用管那么多，你只需要让那些巫师做好准备便可以了。”老人显然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意思，是等到那位巫师离开后，他方才用一种很轻的喃喃声道，“虽然听起来确实有点儿天方夜谭，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位圣子为什么会去抢圣灵果。”

眼神中掠过了些阴冷，老人半阖上了眼睛。

……

这件事师亦并不知道，就算他真的知道了，师亦也不会怎么在意。现在的他只是出于礼节在接待突然来到这边的空。

“圣子大人就不问我是为何而来的？”金发金眸的青年用独属于他的温柔声音说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空的眼神里飞快闪过了些什么。

他这次不是因为师亦而来的教廷，他的主要目的是想要弄清楚莫加为什么会那么执着地想要参加教廷的神官选拔考核。

她想要弄明白那个少年和教廷究竟有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空没有料到的是，师亦看向他的眼神会那么平淡。

有着一种让他有些诧异的熟悉感。

师亦一顿，旋即从善如流地问道，“空殿下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处理？”

虽然师亦如他愿那般地提出来了这个问题，但空却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浮现在脸上的笑容并没有退去，天使十分有礼地答道，“我想着和圣子大人的决战之约马上就要到了，既然过几天也要过来，不如现在就过来。也好看看教廷的神官考核是什么样的。”

“恩。”师亦的表情未变，他轻轻点了点头，顺着天使的话继续说道，“神官考核已经开始了，我正好要去观看，空殿下既然也想要看的话，可要和我同行？”

天使点了点头打了声谢，他的表情没有露出任何的端倪，但熟悉他的人便能发现天使在答应之前难得的停顿了一瞬。

他跟着师亦往着前面走着，是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状似随口提了句，“看样子圣子大人已经为我们的决战做好准备了。”

“还好。”

师亦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和他之间的那份决战。

在听到师亦简短的回答后，天使下意识地作出来了这个判断。

不知道出于某种心思，天使突然说了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恩。”

对方的回答还是平平淡淡的，天使发现对方很快便为他解释道，“这里的水镜可以映照出来试炼之地内部的情景，并且可以通过属于灵力来改变位置。我们可以通过它来看神官考核的情况。”

师亦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继续观察天使的反应了，他只是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莫加的身上。

他会应下当这次考核的负责人，唯一的原因就是试炼之地中被主角受所触动的一个幻境。

就像任何一个试炼幻境一样，它很容易便让人深陷其中，让人的心神大乱。

但有一点儿特殊的是，幻境展现出来的事情都是会真实发生的。

师亦的心里一直有一些疑惑，他想要通过这个幻境来想清楚。

他在外面等了很久，是发现莫加快要像剧情那样触动幻境后，师亦才朝着试炼之地的通道走到。

“圣子大人要进去？”天使轻轻挑了挑眉。

“恩，有点儿事要进去处理。”师亦轻轻点了点头，但突然地，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试炼之地是必须持有特质的令牌才能进入的，其他人进去会触发教廷的防御机制。所以，殿下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就请不要进去。”

挑起的眉头渐渐落下去，天使优雅地颔了颔首。

他目光温和地望着师亦的身影渐渐消失，脸上的笑容变得淡了一些。

从师亦身上感受到的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了。

而且，毫无缘由地，天使觉得师亦刚才说话的语气也很熟悉。

明明对方好像是在警告他，让他不要踏入试炼之地。但天使却觉得对方的话语里带着一些别的意味，就好像对方是在站在他的立场上一样。

好无缘由的一种感觉。

天使的视线落在了师亦的身上。

虽然天使告诉自己这种感觉应该只是一种错觉，但他却对师亦进入试炼之地的原因产生了好奇。

这件事师亦也并不知晓。

他在进入试炼之地后就朝着幻境开启的地方赶了过去，他刻意避开了时间，等到他过去的时候，在场的其他人都已经陷入了幻境之中，根本没有办法发现他的到来。

【系统，这个幻境会针对我吗？它会像剧情里面那样展现出来的是我以前没有看到过或者察觉到，但是却真实发现的事情吗？】

在踏入幻境所能笼盖的范围之前，师亦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向系统问出这个问题。

系统那端沉默了片刻，是过了好一会儿，系统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宿主，你希望它是真实的吗？】

【……嗯。】

【那这个幻境便会是真实的。】和前一次回答他时的语气不一样，系统在回答师亦这个问题的时候很迅速。

系统的声音还是那种冷冰冰的电子音，但不知道是不是师亦的错觉，师亦好像从系统的声音里听出来了一些——

忐忑。

脚步轻轻往前挪了挪，师亦还没有来得及细想这件事，他便因为他眼前的景象而愣住了。

眼前的是师亦很熟悉的画面。

那是他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

属于他曾一直居住的虚拟网游。

“小少爷，您怎么在发呆啊？是老奴做的饭菜不好吃吗？”站在师亦面前的是一个鬓发皆白的老妇人，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衫，因为衣服太大，老妇人不得不将长长的袖口挽起。

师亦的视线落在了老人洗得发黄的衣服上，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某种不对劲，老婆婆略带沙哑的和蔼声音继续响了起来，“小少爷，快尝尝这个，你上午不是说你很喜欢吃这个吗？”

一边说着，老婆婆将一碟装有精致糕点的盘子往师亦那边推了推。

“我喜欢的？”

师亦再次微怔了下，他略显疑惑地看着老人推向自己的那个小碟子，然后看了看旁边的那些饭菜。

不对。

他应该喜欢的是除去这盘糕点以外的饭菜才对，他不应该喜欢这种精致的糕点。

可是——

看着老人含着某种期待的眼神，师亦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他的眼眸垂了垂，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拿起来了一块然后慢慢地尝了尝。

舌尖因为弥漫在嘴里的甜味顿了顿，感受着那种久久没有退去一直在舌尖萦绕着的甜味，师亦有些迷茫地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盘碟子。

“我喜欢的。”

他再一次说出了这句话，但和他说第一次时的语气不一样，师亦的声音里没有再带出来疑问的语气。

“对啊，老奴上午带您去城里玩的时候，您不是在甜品铺看到了这种糕点，然后说想要尝一尝吗。当时老奴买了一个给您，您说您很喜欢吃。”

老人带着些温情的声音慢慢响起，她说话时说得很慢，苍老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

“去城里玩？”

师亦将老人口中的某几个字重复了一遍，他拿起筷子夹起来了一旁的另外一道菜。当带着些苦涩的味道在他嘴里蔓延的时候，师亦的眼睫微微颤了颤。他慢慢地将筷子放下，然后微微低了低头，让阴影掩盖住了他眼底的神情。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吃这些他本应该喜欢吃的东西。

老人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担忧，她细细地打量了师亦好一会儿，方才伸出布满着皱纹的手慌乱地放在了师亦的额头上，“小少爷，您不会是发烧了吧。”

“您忘了吗，明天是您的生辰。您今天说想要去城里看看，所以老奴就带您去了啊。而且，老奴还答应过您，明天带您去城里过生辰，去城里的大酒馆里过，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老婆婆的眉心渐渐锁起，“没有发烧啊。”

“我没事。”师亦朝着老人微微摇了摇头，他弯了弯眉眼向后者露出来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我想起来了。”

样貌极为好看的少年在顿了片刻后方才轻声缓慢地说道，“我只是……太开心了。”

“也对，明天小少爷就要成年了，情绪有点儿起伏也是很正常的。”老人又专注地望了师亦好一会儿，在发现师亦身体真的没有出什么问题后，她方才继续乐呵地笑了笑，“小少爷，老奴上午在城里的时候打听到了，老爷他们明天也会去城里。我们明天过去的话，很有可能会碰上老爷他们。您不是一直都想要见他们吗，我们明天就能看到他们了。”

师亦的眼睫微垂了下去。

他安静地听着老婆婆像是疑惑地开口道，“您不开心吗？”

“……没有，我很开心。”

老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了几分，她的眉眼彻底弯了起来，“老奴其实没有想到小少爷会喜欢去城里玩，既然您喜欢的话，那我们以后每天都去吧。”

师亦的手掌微微攥紧了些。

他想起来这些事情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了，抬眸看着眼神一片慈爱的老人，师亦轻轻点了点头，“好。”

师亦完全没有想到幻境是以这个阶段的事情为基础构建的。

这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他都快要将它彻底忘了。

这是他刚刚产生出来意识的那个时期。

在刚刚拥有出自己意识的时候，师亦是不知道他只是一串数据的。他的所有记忆都来源于那份已经设定好了的经历。

他出身世家，但在出生那一日，便有一位修仙者拜访了他所在的家族，然后告知他父亲他生来不详。他的身体内其实封印着一位魔修，这魔修曾将整个修真世界搅得腥风血雨，臭名昭著。

这魔修实力强大，各大修仙门派的掌门联手追杀都没有追杀成功，只能将其暂时封印。

师亦的体质特殊，刚好能够成功封印的载体，所以这魔修便被封印到了他的体内。

但魔修在被封印之前也留下了一个后手，这些修士没有办法突破魔修留在师亦身上的禁制杀掉师亦，于是便只能暂时放任师亦存在这个世间上。

也因此，师亦出生后便被直接送到了偏远的村落，等待着修仙者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这就是他的人物设定。

在刚开始的时候，师亦其实完全没有发现属于自己的意识觉醒了，他是真的认为自己就是那个生来不详的师家小少爷，也是真的以为自己的表现和平常没有任何的差别。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小少爷，小人偷偷告诉你，我刚刚有听到叶奶奶跟隔壁的牛大爷讲话，说是今天在城里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您明天就应该能够见到了，不过依照叶奶奶的品味，这准备的惊喜可能并不怎么样。”在老婆婆离开不久后，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突然蹦到了师亦的面前。

“不过，如果明天您真的不喜欢那份惊喜的话，也记得要稍稍表现出来一些开心。不然叶奶奶肯定又要唠叨我很久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师亦在微怔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好像想起来自己当时的感觉了。

当时的自己在听到这句话后便一直很期待，他一直期待他生辰那天会发生什么。

他期待着这份惊喜，期待着和父亲的见面，期待着能够再次入城，期待着自己的成年。

师亦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些茫然，他记得，他这天晚上似乎没有睡着。

那时的自己好像很开心。

心跳得很快，大脑开始不断地胡思乱想，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是那时的自己好像却做不到？

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心口，师亦环顾了一下熟悉的周围。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了，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师亦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天色变暗，然后躺在了自己卧室。

他记起这些事了。

“小少爷，快来吃早饭吧。”当太阳刚出现的时候，叶奶奶便走到了师亦的床榻前温柔地唤他。

师亦沉默了一瞬，他安静地跟着老人走到了饭桌前，然后垂眸看着饭桌上熟悉的菜。

没有那碟糕点。

上面所摆着的都是他应该喜欢的饭菜。

“怎么？小少爷今天没有什么胃口吗？”见师亦迟迟没有动筷子，老人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些疑惑，“这些可都是您最喜欢吃的饭菜了。”

“没什么。”师亦在摇了摇头后动了筷子。

那时的他是和现在的他不一样的，他当时还是很开心。但他其实并没有吃多少，他满心都是中午要吃的那份大餐。所以，在叶奶奶劝他多吃些什么的时候，他只是跟对方说现在的他没有胃口。

然后，一直等着后者开口带他去城里。

等了很久很久。

“小少爷，今天是您的生辰，您想要怎么过啊？”叶奶奶慈爱地冲着吃完饭的师亦笑，她的眼神很温暖，就像是在面对自己的亲生孙子一样。

在看到她的眼神后，没有人会怀疑她对师亦的关心掺杂着丝毫的虚假。

“怎样都可以的。”

师亦的声音放轻了一些，但他的手却顿了一下。

是的，就好像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叶奶奶好像完全忘了她承诺过他的事情，她没有带他去城里，他也没有碰到他的亲生父亲。

当初的他在听到这句问话后同样怔住了，但他以为叶奶奶是为了那份惊喜做准备，所以他的失望和无措只是停留了一瞬，他心里的那种期待和紧张反而是越来越强烈起来。

他的心情一直都在剧烈地起伏着，忽高忽低。

只是，他等到傍晚降临后，他依旧没有被带去城里。

那时的他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了。

“小少爷，这是长寿面，您一定要吃完。”在叶奶奶端上晚饭的时候，她朝着师亦柔声说道。

师亦想要对她弯一弯眉眼，但他的手却下意识地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那里很难受，心好像都揪在了一起。

心在——

痛。

那时的他很委屈。

不是答应了我要带我去城里吗？

他当时是这样问的。

心情一下子从顶端跌落谷底，他一直在等，但在成年那天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就好像他不被所有人重视一样。

“好，我会吃完的。”师亦最终开始朝着叶奶奶露出来了一个纯粹的笑容，他低着头，特别安静地吃着这碗当时没有被他吃下的长寿面。

当初，在他提出这个问题后，叶奶奶明显是愣住了。

“城里？老奴有答应过这件事吗？”

似乎看出来了他的不对劲，那个白色皆白的老人马上改了话头，“啊，看来老奴的记性是越老越差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现在老奴就带您过去。”

他没有去。

也真的以为这件事这是被叶奶奶忘记了，他一直以为叶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忘掉对他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

那时的他好像很伤心。

他再一宿没有睡着。

当时的他是信了叶奶奶的话的。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周围的人很奇怪，他们总是会忘掉很多事情。明明带他去了城里，却第二天醒来后所有人都认为他一直待在村落，不管他重复多少次，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件事。

就像，他曾跟无数人无数次说过的，他其实并不喜欢他们认为他应该喜欢吃的菜，他喜欢吃那种糕点，很喜欢很喜欢它。但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只知道他喜欢那些就连他也以为他该喜欢吃的菜。

没有人会记得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起初，他觉得问题是出现在他们身上的，认为他们是忘掉了一切，他想要改变这个现状。

但后来，师亦便发现真正的异类只是他。

他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没有人了解真正的他。

直到——

有一天，负责人似乎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他们选择重置重启了这边的程序。人设，玩家，主线剧情，剧情，他该做些什么，他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各种各样已经拟定好的设定都被传输到了他的脑海里。

师亦也是在这一刻知道了他是生出来了意识的程序。

他的人设，他的经历都是已经被设定好了的，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所以在他的意识出现之后，哪怕他的行动和他本该进行的行动产生了冲突，其他人也只会按照已经设定好了的经历运行。

那些他真正自己做出的决定和事情其实都是虚假的。

连带着，不该生出来意识的他也是没有意义的。

他开始知道，如果他的异常被人发现，他就会落得一个被清除和格式化的下场。

所以，他开始伪装，他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于是便时时刻刻都按照着所给到的人设扮演着。

他告诉自己，他该喜欢什么，他不该喜欢什么。

他只能做些什么，他不能做什么。

他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感，他必须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系统，这个幻境是想要告诉我，最初的我其实是有着感情着的。】

因为他不知道他只是一串程序。

因为在他意识刚开始觉醒的时候，他真的认为他就是师家的小少爷，是一个人。

【只是被我自己放弃了吗？】

经过漫长岁月的伪装，师亦已经学会了如何做一串合格的数据。

他没有办法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情感，他只能按照人设活动，所以，渐渐地，他的所有情感都被抹去了。

不管是遇到什么事，他的心都不会再掀起涟漪了。

如果不是这个幻境，师亦永远不会想起他曾有过和人类拥有的如此想象的情感。

也永远不会想起他曾经其实如此开心也如此难过过。

【……不是。】系统却否认了这件事，【它只是想要弥补一个遗憾。】

师亦很快就怔住了。

因为他发现周围的一切好像被按了某种快进键一样飞快地变动着。

他看着过去的一幕幕在他面前飞速地闪过，然后看着自己无意间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封印，不小心放出来了那个被封印起来的魔修。

那是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青年。

不知道为什么，师亦突然觉得站在他面前的青年有着一种熟悉感。

他突然觉得有点儿想哭。

他想起来了。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全息网游的事情，在发现自己竟然将魔修放出来后，他极其害怕。

所以他手忙脚乱地和魔修拉开了距离。

那个时候，这个突然出现的魔修便皱起来了眉头，用一种有些不悦的声音说道，“是谁惹你不开心了，我帮你教训他。”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似乎是说了句，“你。”

然后，这位魔修就好像是怔住了。俊美的青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五官，旋即用一种好很小声底气很不足的声音说道，“我长得不可怕啊。”

那个时候的他是这样回答魔修的，他说，“他们说你是抢夺我的身体的，一旦你出来了，我的下场会很惨。”

“不会的，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

魔修似乎想要说服他，“你可以稍微试着离我近一些，如果察觉到什么不对再选择离开。”

“不然，我会伤心的。”魔修用一种好像有些苦恼的声音说道。

师亦突然发现当初的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他没有去想如果魔修真的想要夺舍他的话，他怎么可能还会待在现在。

也没有想以自己的实力怎么可能跑得掉。

甚至于，他竟然会因为魔修说他会伤心而有点儿内疚。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事情，魔修是没有办法主动夺舍的，只要身体原来的主人拥有防备之心，他夺舍就会受到很大的反噬和抵抗，很难夺舍成功。”魔修慢慢地说道。

“所以啊，魔修一般为了能够成功夺舍，都会先想法设法地让身体的真正主人降低对他的防备之心。为了能够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便会给身体主人很多好处，他们会满足他的愿望，会帮他们做事。”

“所以啊，只要你记住不要相信我，你完全不用担心被我夺舍的。而且，你完全可以借着这件事来利用我。”

在魔修对他这么说之后，那时的他竟然真的相信了。

没有去想这些事情都是魔修告诉他的，根本不可信。

没有去想，如果夺舍真的那么困难的话，大陆上的修士为什么对魔修这么恨之入骨，为什么那些掌门会那么紧张。

就好像——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魔修是不会真的伤害他的一样。

他真的走近了魔修。

然后一边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相信魔修，一边向后者提了很多无理取闹的要求。

他让对方去给他买自己爱吃的糕点。

让对方陪自己去城里面玩。

让他使用一些小法术为他打掩护。

师亦这才恍然间发现，魔修是唯一一个可以和那时的自己拥有同样的记忆的人。

只是他一直都忽视了。

他和魔修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越来越近。

他将自己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魔修。

甚至于，他曾经问过魔修一个问题。

他问魔修，“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厌恶我的存在，我的存在只会让他们害怕。”

只是，他没有得到魔修回答。

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负责人便发现了他们这边的bug，然后进行了重置。

在重启之后，他像人设那样没有无意中解开那道封印，而是离开了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选择去了另外一片大陆。

再然后，他便被发现是病毒，送到了这里进行改造。

脑海里的记忆飞速地划过，师亦看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魔修用一道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可以离我更近一些吗？”

师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朝着魔修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也是下一秒，他就发现魔修在微怔了片刻后冲他露出来了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这个面容格外俊美的青年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乖。”是一道很温柔的声音。

似乎带着一些宠溺。

【系统。】

师亦在这个时候突然唤了一声系统的名字。

其实师亦一直都有着很多疑惑。

他很清楚主脑的程序有多么的完善，也很清楚如果真的有什么程序出现了问题，主脑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并且自我修复的。

可是，他没有。

而且，他所穿越的这些世界太奇怪了。

每个世界的他都有着某种特殊的身份，仅仅是凭借着这种身份他就可以摆脱掉原主那些身败名裂的下场。

那些一直想要销毁他的人不可能对这件事无动于衷，但就好像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程序一样。能够让他们无能为力的情况实在是太少了。

况且，明明在进行改造之前，他有明确被告知任务失败他是会有惩罚的。

但师亦从来都没有受到惩罚。

就好像——

一直有人在保护着他。

【你曾经说过你喜欢那个人，那个人知道你为他做的那些事吗？】师亦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他不知道。】

师亦没有很快地继续和系统对话，他是过了一会儿才说出来另外的一句话。

现在的他只是看着面前的魔修，他再次问出来了之前曾问过的一个问题，“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厌恶我的存在，我的存在只会让他们害怕？”

这个问题师亦其实已经找到了答案。

在他知道自己的病毒，在他知道那些程序员绞尽脑汁地想要除掉他后，他便知道他的诞生是让所有人都不喜的。

魔修显然没有料到师亦会提出这个问题，但他在怔愣了片刻之后还是给出来了回答。

就在系统诧异于师亦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听到了师亦的声音。

【他现在好像知道了。】

——他似乎真的有着可以恃宠而骄的资本。

“——不是，你是在期望和希冀中诞生的。

你对于我而言，是一个愿意为之倾尽所有的惊喜。”

103、不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 师亦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m..)自从师亦诞生以来, 不管他有没有生出来自己的意识，师亦一直都很清楚他的存在是一个错误。

他的出现是不受欢迎的，他认知里面的所有人都在盼着他死。

师亦从未想过有人会跟他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长相很好看的少年突然颤了颤睫毛，大片的阴影落在他白皙的脸上, 他的眼睛被阴影彻底笼罩。师亦的身形本就瘦削, 全凭着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才让人下意识地忽略这一点，可现在，虽然他身上那种平淡的气息依旧存在, 仍旧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但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他现在的脆弱。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表情也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涟漪，依旧和他扮演的圣子一样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

但看到的人都能够感受到这种无声的脆弱，让人打心尖地疼。

师亦以为听到这句话的自己会很开心，因为他的存在可能不是他想象得那样毫无意义，但师亦发现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是错的。他能够感受到那像是蘸了蜂蜜一样的甜蜜，但更多的却是委屈。

毫无缘由出现地、但像是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把他包裹起来的委屈。

为什么会有——

委屈？

师亦的指尖开始微颤了起来, 他将自己的指尖捏得发白，眼神里面也出现了一些茫然。

这是师亦第一次发现自己这样任性，他很不明白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感情。明明他现在没有遭受任何的污蔑, 明明他应该为此感觉庆幸，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就在师亦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魔修突然伸出自己的手抹平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的眉头。师亦微怔地看着面前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的魔修，然后迷茫地看着对方眼睛里完全掩饰不住的心疼和自责。

为什么心疼？

又为什么要自责？

师亦忽然发现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知道，这是幻境马上就要消失的预兆。面前魔修的身形在变得渐渐虚幻，眉心处的温暖被风卷走，师亦反射性地伸出手去触碰魔修，但什么都没有碰到。

就在他眼睛里面的无措更盛的时候，师亦听到了魔修的声音。

“不要因为我的消失而伤心，我不会让你孤单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

师亦能够看到魔修在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趋于虚幻时脸上流露出来的刹那惊诧和慌乱。魔修应该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突然消失，但这种慌张很快就被他掩去了。

似乎对于魔修来讲，安慰师亦要比搞清楚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为重要。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师亦从来不知道原来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陪着自己，他也从来都没有完全信任系统。

甚至于，就算到现在，师亦也不知道系统究竟为他做了些什么，又因为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被系统安排好了，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任务做得一塌糊涂没有关系，剧情因为他彻底崩掉也无所谓。就好像，如果他今天没有发现这些，他便会像之前一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看着事情慢慢变好。

【你就不担心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切吗？】

他只会享受着系统给他带来的好处，却完全不知道原因。

这是一件对系统来讲很不公平的事情。

【因为这只是我自己决定做的事情，会做成什么样，会不会有结果也只是我的事情。宿主，我怎么做和你是没有关系的。】属于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它好似突然顿了一下，【而且，我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做这些是很过分的。所以，你不需要因为这件事而烦恼，你也不需要因为我的举动而影响到自己。】

所以，系统真的没有打算将这些告诉他，如果他没有发现，系统便永远都不会说。

师亦抬眸看着魔修的身影彻底消失。

他便不会知道有一个人在一直默默地保护着他。

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系统喜欢他。

“不要因为我的消失而伤心，我不会让你孤单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直到——

我的陪伴会成为你的阻碍，或者你想要我离开。”

魔修消失前发出的声音刚好和系统接下来的声音重合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因为我而影响到你。】

【我只是想要你做自己。】

【宿主，你是不是因为我而不开心了？】

——

天使的表情少有地微凝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师亦看到了什么，但从其他试炼者的表现来看，不难看出师亦他们正陷入了幻境。

当看到师亦沉浸于幻境又那么快地从幻境里摆脱出来后，空确实是微怔了一下。

不是因为这位圣子会明知是激发心魔的幻境还非要踏进去，也不是因为在陷入幻境时师亦脸上出现的涟漪，更不是因为他摆脱得如此之快。

而是，天使发现师亦变了。

好像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天使挂着面具般毫无瑕疵的温柔笑容注视着师亦从试炼之地回来，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一些无措。

空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位长相堪称完美的圣子一反常态地越过了他走到了一旁的以供休息的座位面前。

座位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侍女前不久刚端过来的精致糕点。当发现师亦伸出手拿起一块看起来就很甜腻的糕点后，天使的眉头轻微地扬了一下。

因为师亦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还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吃这么甜腻的东西。

只是，天使很快就怔住了。

因为他发现那个长相很好看的少年眼睛里面的迷茫更加浓厚了几分，就像是走丢了的小孩一样，少年向来平平淡淡的眼睛里竟然是出现了一些无所适从。

“我喜欢的。”

师亦是用一种很慢很慢的腔调说出来这短短的一句话的，但声音极轻，话语里面的茫然很明显，是他很少流露出来的脆弱。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天使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空浅色的眼眸向上抬了抬，沉默地看着师亦在尝了一下那个糕点后，然后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一句话。

“我喜欢的。”

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肯定语气。

天使并不知道师亦为什么会做出来这样的举动，他只能看着师亦在说完这句话后弯了弯了眉眼。他从未见过少年笑得如此开心过，眉眼弯得都跟月牙似的。

天使是第一次发现圣子的样貌是如此得令人惊艳。

也是在这个时候，天使才终于发现师亦究竟是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身上与这个世界的隔膜消失了。

“怎么了吗？”几乎本能般地，天使问出来了这个问题。

“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原来我是有着可以恃宠而骄的资本的。”

天使再度微怔了一下。

不仅是因为师亦因为声音变得很软很轻而像是撒娇一样的口吻，更是因为他的话。

教廷的圣子本来就有着可以恃宠而骄的资本。

生来就高高在上，单论身份，大陆上还没有人的身份能够高过他。

而且，就算没有如此高贵的身份。单凭少年的样貌，只要他稍微笑一笑，就会有无数人争着抢着把大陆上的无价之宝拿来送给他。

他本就可以恃宠而骄。

天使依旧看着面前的少年，然后突然心疼了一下。

因为天使发现，虽然师亦是用一种略显蛮横的语气说出来这句话的，但少年的眼神却很纯粹。

清澈到犹如刚出生的稚童。

天使便那样听到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过他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忘记的一句话。

【我是不开心了。】

师亦在这时才回答了系统的问题，但还未等系统说些什么，他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可是，是你帮我找到的自己。】

他放弃了自己的感情，丢掉了自己，变得和设定一模一样。

所以，在得知他需要接受改造，要担任反派，要经历身败名裂的过程后他没有反抗。

因为他已经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就像是程序的样子该有的一样，没有感情，没有自我，只是按照设定规划着一切。

因为他是反派，所以他被污蔑被抹黑没有一个好下场很正常。

当他在第二个世界自杀的时候，师亦就更确定了这一点。

他一直以为，这些世界不欢迎他。

他是在厌恶和憎恨中诞生的。

可是——

“原来，我一直在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那么委屈了。

【为了弥补因为你而产生的不开心，帮我保护好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自己吧。】

因为有人在宠着他。

这是他曾经渴望的事情。

104、花语

是真的不一样了。

天使向来都知道这位生来尊贵的圣子有着一副好样貌, 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少年什么动作都没有做, 他只是如同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将这件事说出来了。

空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拥有着怎样的感情，根据他的印象，师亦是不应该说出来这些话的。他从未想过这位清清冷冷的圣子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从未料到对方会认为这个世界对他不好,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少年可以笑得那么温柔。

天使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找出合适的词汇形容这个笑容, 他试图从师亦的表情中找出丝毫的不纯粹和些许的虚假，但他什么都找不到。或者更准确地来讲，他的大脑已经空白了, 空白到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思考别的东西。天使只能如同丧失了所有能力般专注地望着那个少年，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快。

空发现少年似乎微怔了一下，然后眉眼弯起的弧度竟然是加大了几分。

是和之前有些不一样的笑容。

他朝着他笑了。

不，不是朝着他

虽然师亦是朝着天使露出来的这个笑容的，但天使却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这种灿烂的笑容不是冲着他露出来的。天使怔怔地望着师亦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眼睛里张扬的红色。

空略带僵硬地扭过头，终于发现那些红色是什么了。

教廷外所有的泪花都盛开了。

据传闻，神祗见世间悲欢、看人世轮回, 有所动容后有感落泪。这眼泪便化成了泪花，这是大陆上最尊贵的花朵，无数人试图让其开花, 但从未有人成功过。

泪花永不开花。

因为这是神的眼泪，是神对世间的悲悯和慈悲。

但也有人说这是一种神对人世的守护，是神在人世仅有的痕迹。

但毋庸置疑地，泪花的花语是等待。

——我会等着你, 不管你会不会开花，不管你代表着什么，我都会等着你。

我精心培育、小心呵护，从未都不是为了等你到开花的那一刻。

我只想要在你身边等着，等待着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未来。

空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像是熔铸着星辰，天使微怔地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红色，“泪花在刚刚全部盛开了。”

“是因为，神灵不再——

哀伤了吗？”

……

不管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试炼之地内的考核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参加教廷神官考核的人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戒心，都试图夺得成为神官的那个机会。

当第一个人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之后，师亦的注意力便重新放在了映射着试炼之地的水镜上面。他毕竟接受了教皇的委托，答应了要从这些人里面选出教廷的神官，他还是有些重视这件事的。

这是，当看清第一个出来的人的面容后，师亦的视线重新落在了能够被幻境笼罩住的那片区域。

【第一个出来的人不是莫加。】他在脑海里轻声喃喃了一句。

在剧情里面，主角受是凭着在神官考核过程中最早拿到信物的身份成功进入教廷的，他也是最先从幻境里面挣脱出来的人，可现在——

师亦安静地看着满头大汗，攥紧拳头的主角受。

在第一个人离开幻境之后，陆陆续续地好几个人也都相继离开了。但主角受却完全没有要从幻境里面挣脱出来的意思，而且还好像陷得更深了。莫加额头上的青筋都好像已经暴了起来，眉心也彻底紧锁。

照这样下去，莫加是没有办法成功拿到教廷准备的信物。

按照常理和为了公平起见，教廷选择的神官都是根据神官考核的成绩来的，谁拿到了信物谁就能够进入教廷。

要是按照以往的惯例，莫加很有可能会和教廷无缘。

想到主角受的剧情以及教廷对主角受成长的关键作用，师亦的眼眸抬了抬。

除非——

他动用他圣子的身份和地位改掉以往的惯例，破格让莫加参加教廷。

【系统，等到神官考核和与空的决战结束后，我们就离开教廷吧。】

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师亦就有想过离开交谈的事情，但他想了好久，觉得还是应该帮主角受铺一下路。是主角受最后让因为巫师联盟混乱不堪的大陆重新回到和平的，主角受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英雄。

他同样也应该完成原主和空的决战之约。

【好。】

在师亦安静地站在原地看水镜之内的情景时，天使也在一直观察着少年的神情。很轻易地，天使就发现师亦似乎格外关注莫加。

明明已经有别人率先走出了幻境、已经进入了下一个区域，明明已经开始有人在争夺那第一个拿到信物的名额。但师亦的注意力却没有完全放在他们的身上，而是会偶尔放在看起来平凡无奇的莫加身上。

这是十分不符合常理的一点。

而且天使自认为也对莫加的身份有所了解，单凭莫加的家境和那糟糕的资质，莫加是绝对没有可能和少年见过的，他也从莫加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吸引住少年的地方。

可是，师亦就是有些无缘由地关注莫加。

就和——

空的眉头少有地一皱。

那位戴着面具的少年一样。

莫加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殊的？

当初的那个面具少年会对他另眼相待，高高在上的圣子依旧会。

就在空准备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视线忽然落到了一个地方。

师亦的视线也和他一样。

他感受到了一种从远方传来的属于巫师的力量。

105、狼狈

湛蓝天空中的某一处突然出现了触目惊心的血色, 那血色极浓, 牢牢地占据着注视之人的视野。(M..♀)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效果，看到这种血色的人会不自觉地感受到骨髓里蔓延而出的一种冷意。

空气中都好像开始弥漫起来了淡淡的血腥味，整个大陆的氛围似乎在顷刻间出现了某种转换。

那血色仅仅只是出现了一瞬，很快, 天空便重新恢复成了之前澄澈的样子。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里面血腥和黑暗的天使面容不由一凝, 他面色微肃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反射性地去看师亦的反应。

他就看着这位圣子在思索了片刻后唤来了一直守护在门口的侍卫长，“等到试炼结束了之后, 就派人把他们送去休息吧。我会在明天中午在中央大教堂宣布我中意的人选。”

“是，圣子大人。”

“我以为你会先处理关于巫师的这些事。”天使发现他越来越不了解这位圣子了，“似乎自从你从闭关中出来之后，你就没有对巫师采取任何的措施。”

师亦微怔了一下，他抬眸看着空，“我只会做我能做的事情。”

他的身体已经堕落，身上的灵力几乎殆尽，别说是巫师了, 只要是个稍微有点儿灵力的人就能够打得过他。

虽然他确实可以凭借着自己圣子的身份去做一些事，但当他在他和空的决战中输了之后，他的这些举动也只是白用功罢了。

除非, 他选择去成为这个世界的神灵。

但师亦并不想用神灵的身份插手这件事，这本来就是这个世界要经历的轨迹。经历过前几个世界的师亦很清楚，有些事情的改变是会让很多事情发生逆转的，他用神灵的身份插手反而会不如让主角自己解决好。

天使没有想到师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想了想，见师亦准备离开这里后，他问道，“圣子大人是将这件事禀告给神灵了吗？”

和神灵沟通是圣子独有的权利，相应地，这也是一种责任和义务。圣子有责任将大陆上发生的巨大的事件传达给神灵，巫师的出现自然也是需要告知神灵的。

天使已经认定了师亦会这样做，但他并没有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他反而是听到了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空殿下，您会为了神灵去选择保护这个世界的，对吧？”

“……嗯。”

天使本能般地点头，下一秒他就发现师亦朝着他弯了弯眉眼。

这次确实是对着他笑着的。

能够感受到对方笑容里近乎微不可查的些许温柔和柔软，天使一边感受着开始渐渐变快的心跳，一边在心里做出来了判断。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只是，这种情感并没有在天使心里蔓延很久。因为他很快就听到了师亦接下来的话语，“我们的决战就定在三天后吧。”

不知道为什么，天使突然觉得心慌了一下。他的面容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些裂痕，他忽然觉得那种让他很舒服的气氛没有了，他险些都要维持不住他惯有的温和笑容。

天使张了张嘴，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把这个决战往后推的冲动。

而且，天使几乎是反射性地就给自己找出来了一个理由。

巫师现在虎视眈眈，他们应该先将巫师联盟的事情解决掉，关于他和师亦之间决战的事情其实并不重要。

只是，天使并没能成功说出这些话来。因为师亦似乎看出来了他的不对劲，然后用有些疑惑的语气问道，“这不就是殿下此次来教廷的目的吗？”

这确实是他一直期望着的。

但是——

天使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迟迟没有得到回答的师亦离开了这里，然后在过了良久后喃喃道，“有点儿奇怪。”

他似乎并不开心，而且，很慌乱。

而更让天使罕见得觉得有些无措的是，他找不到引起这件事的丝毫的原因。

……

“少爷，你没事吧。”在考核者休息的地方，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犹犹豫豫地说道，“就当是积攒了经验吧，这次没有过就没有过吧，咱们可以等到下次考核选拔的时候继续参加。”

“呵，莫加你也知道你过不了啊。真不知道侍卫大人是怎样想的，非要我来带你去中央教堂。还说什么所有人试炼者都得到，必须人齐。像你们这种完全没有晋级可能性的人去了有什么用？”

一个看起来像是贵族打扮的青年冷冷地说道，他一边越过小胖子的阻拦格外粗鲁地拽住莫加的胳，完全不管自己握着的地方是不是莫加的伤口，一边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所有参加考核的人里面也只有你伤成这个样子啦，早就跟你说让你不要不自量力了，你还非要来。”

而就在房间的外面，正跟随着师亦前去中央教堂的侍卫听到这里的动静后眉头紧锁。

他是知道自家圣子的性格的，所以当即是面色微沉地推开了房间的大门，用微沉的语气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已经被动做出选择的师亦：“？”

微顿了片刻，师亦跟在侍卫长的后面走了进去。他能够清楚地看到主角受莫加在微怔了片刻后用很惊喜的眼神看着他。

“你果然是教廷的人。”

然后紧接着，主角受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墨色的眼睛开始出现了一些躲闪的意味。莫加的嘴角露出来了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他像是自嘲般地说道，“似乎我每次见到你，我都很狼狈。”

师亦没有很快地回答，从他的这个视角，师亦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莫加握紧着的拳头。

主角受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对，有点儿像是自我唾弃。

师亦其实并不明白主角受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这样的，他只能抓取着主角受话语中的关键词。微微放软了语气，师亦轻声说道，“那下次就不要这么狼狈了。”

106、是他！

听到这话, 莫加的手掌非但没有松开, 反而是攥得更厉害了。

每次和师亦见面的时候，他都格外狼狈，都需要师亦来帮他。

会不会变得狼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连自己能见到师亦的机会都抓不住。

他现在所拥有着的一切都在靠着师亦帮他, 他想要靠近, 但往往在变得遍体鳞伤之后却还是需要依靠少年来朝他伸出援手。

而在莫加内心百感交集的时候，之前还很嚣张的青年脸色彻底变了。从师亦和莫加的对话中不难看出，他们两个人是认识的, 而且在之前还见过很多次面。

莫加明明认识圣子竟然还装成一副毫无背景的样子。

他现在在圣子的心里肯定没有什么好印象。

青年的面色变得格外惨白，他只能通过低下头的这个举动来掩饰他难看的表情。只是，他看向莫加的视线里却不由地带出来了暗色和愤恨。

侍卫长也没有想到师亦会和莫加认识，他本意是想要直接将莫加和青年赶出教廷的。现在闹出来了这么一遭，侍卫长自然也不可能按照原来的想法去做。

侧头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自家圣子的神情，侍卫长微拧着眉头看着莫加和青年，“既然你们也要去中央大教堂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一边说着, 侍卫长一边对莫加施展了治愈术。

师亦没有继续说话了，他垂眸看了主角受一眼，小胖子这时已经挤开嚣张青年跑到了莫加身边搀扶着他。嚣张青年的面色极为难看, 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沉默地跟在侍卫长的身后。

在前往教堂的过程中一直都十分安静。其他的试炼者早就早早地赶到了教堂，当发现莫加他们是跟着师亦一起来的后，他们明显都怔住了。

“莫加, 你怎么是跟圣子大人一起来的啊？”

几乎是刚进入人群，莫加就听到了一个和他关系还算可以的青年用刻意压低但依旧十分惊诧的语气问道。

莫加此时的心绪还停留在和师亦的见面之上，听到这话，他眉头一皱，“圣子大人？”

“对啊，圣子大人啊，你刚刚不就是和侍卫长与圣子大人一块来的吗？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那个孔雀一副蔫蔫的样子，该不会是他准备教训你然后被圣子撞见了吧。”青年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用一种羡慕的语气说道，“该不会圣子大人为你撑腰了吧！”

侍卫长和圣子大人？

圣子大人是！

莫加瞳孔微缩了一下，他僵硬地抬头看着师亦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然后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大家在神官选拔考核中的表现我都看到了，我也从里面选出来了我自认为最合适的人选。”

莫加怔怔地看着那个长相很好看的少年朝着他走了过来，然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对方念了出来。

这是莫加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是这样的好听。

……

“殿下，圣子大人选了莫加担任新一任的神官。”

而另一边，刚好有一个人在想空汇报这件事。

天使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他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会发生，所以虽然心里面有点儿不舒服，但还不至于到失态的地步。

天使只是意味不明地说道，“是吗？”

“还有一件事。”汇报之人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朝着天使说道，“属下探听到圣子大人似乎和莫加之前就认识。”

“他们之前认识？”天使看向了青年。

“是的，莫加在被圣子大人选为神官之后，其他的参赛着都格外不满。他们都认为凭莫加在试练里面的糟糕表现，莫加是绝无可能被圣子大人选为神官的，其中有一位参赛者便声称圣子大人和莫加之前认识，莫加完全是靠着走后门进去的。”

青年解释道。

他观察了观察天使的反应，在发现天使的眉头微皱后继续道，“属下找那位参赛者打听了一下具体情况，那位参赛者说，莫加曾当着他的面和圣子大人对话，莫加说他似乎每次和圣子大人见面的时候他都会格外狼狈。”

他们见过面？

而且圣子见过很多次莫加狼狈时的样子。

空曾派人查过莫加的资料，他很清楚莫加都遇到过什么人。

里面唯一一个不确定真实身份的就是面具少年。

莫加会来参加神官的考核绝对是有着目的的。

圣子和那个面具少年同样很关注莫加。

而且那个少年也能够和神灵沟通。

脑海里面的一切都好像被连接了起来，天使手中的茶杯毫无征兆地碎了。

“圣子大人默认了这件事。”

107、已经堕落

之前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面具少年就是圣子。

一年前在云泥山脉里面的记忆被重新呼唤了起来, 天使脸上的表情罕见地出现了裂纹。

就在意识到师亦就是那位面具少年之后, 天使突然觉得心很慌，他心里面最先涌现起来的想法不是师亦为什么要在他面前隐瞒身份，也不是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将师亦认出来。而是空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摆脱他的控制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慌乱。

他又想到了师亦在云泥山脉时跟他讲过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师亦跟他讲, 让他不要试图去接近神灵, 说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他也说过，原来他一直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不知不觉间，天使将自己的拳头攥紧了。他发现很多事情又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他发现他越来越不理解师亦了。

“殿下？”

这还是空面前的青年第一次见自家少主如此失态过，青年不由地轻声呼唤了几句。

天使却没有理他了，没有再戴上一如既往的温柔面具，天使离开了这个教廷给他安排的居所，朝着师亦所在的住所走了过去。

“我想拜见一下圣子大人。”

“圣子大人现在正在闭关，他在闭关前曾嘱托过不要任何人进入，所以很抱歉，属下暂时不能让殿下进去。”貌美的侍女不卑不亢地摇了摇头。

天使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的眼神第一次连些许的温和都没有了，“圣子大人什么时候会结束闭关？”

“这……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在与殿下的决战开始之前, 圣子大人是一定会出来的。”侍女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空轻嗯了一声，他又在师亦的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是等到他这边吸引来很多人的注视后, 天使的表情才恢复了之前的那副样子。不过，如果细心一点的话，就能发现青年浅色的瞳眸中正有着一些晦色和无措。

在听到师亦有可能要在等和他的决战开始之前才结束闭关后，天使心里的那些慌乱更浓烈了。

他隐隐间有着一种无法忽视的预感。

就好像，等到那天开始之后一切都会变得很迟。

而且会发生一件让他很后悔的事情。

“殿下，我们要不回去吧？”

耳边响起了身边青年有些迟疑着的声音，空在沉默了片刻后方才点了点头。

应该只是他的错觉。

空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他强迫自己露出来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但是，等到天使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居所的时候，他却看向了身边的青年。

“如果我宣布取消这场决战的话会怎么样？”

青年明显是怔了一下，他其实很不理解自家少主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有着如此巨大的变化，“这应该不太好吧，您和圣子大人会进行决战的事情早就传出去了，现在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往教廷这边赶，现在取消的话可能会太迟了。而且……”

青年的面上出现了一些犹豫，他踌躇了一会儿依旧是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而且，这决战本来就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空在心里补足了青年的未尽之语。

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个时候选择取消。

天使脸上的笑容再度消退了，他没有管身边的青年，也没有在意那些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天使只是伸出来自己的手，然后将其慢慢地放在了格外慌乱或者说在微微泛疼的胸口上。

天使便那样用茫然的语气轻声喃喃道，“神，您会眷顾您的信徒的，对吧？”

……

“少爷，原来那位少年就是圣子大人啊。我就说嘛，能够轻而易举地就将灵西草送给别人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角色。不过他的身份真的好高，我本来以为他只是一位主教的，没想到竟然是圣子。”

听着侍从感慨的声音，莫加的脸色却变得很好看，他身体本就虚弱，皮肤不带任何血色，和他那幽黑的瞳孔对此起来，就好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你说，圣子大人为什么会选择我当神官？”

明明他的表现那么糟糕，明明其他的试炼者都不满这个结果。

但那个少年还是选择了他。

莫加现在都记得当师亦宣布了这个人选是他的之后，人群中响起的那阵嘈杂声。

“为什会是莫加，他哪里特殊了，圣子大人看重他什么？”

“按照惯例，不是应该由最先拿到信物的那个人担任神官吗，凭什么这次就是莫加？”

“哼，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不光是在场的其他试炼者，就连莫加自己也认为他没有资格担任这个神官。

当时的莫加是很开心，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能够跳出来似的，但他也很清楚，他又是在少年的帮助下得到了他本不应该得到的东西的。

就在莫加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他听到了师亦很轻的声音。

“你会像他们证明，你是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我的眼光是没有出错的，对吧？”

在那一刻，莫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他总觉得少年那清清冷冷的语气很温柔。

“圣子大人选少爷的原因……”小胖子眉眼处出现了一些苦恼，他是知道师亦对自家少爷的影响力的，就在小胖子绞尽脑汁准备想出来一个合适的理由的时候，他却发现莫加笑了。

那个有着和他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沉稳的青年罕见地弯了弯唇角。

“我一定会当好他的神官的。”然后保护好他。

……

教廷的神官选拔考核是大陆少有的盛世，在教廷宣布莫加就是教廷这次选择的神官之后，莫加真正地一夜成名了。

但和往年完全不一样的是，这次关于神官考核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很久，大家很快就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不久后师亦和空的决战之上。

无数的大人物都在往教廷坐落的那个城池里面赶，整个大陆的氛围在顷刻间变得极为热闹，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忘了前不久刚出现的血空之景时，巫师联盟再一次开始对教廷发起攻击。

师亦是直到他和空的决战即将开始的那一刻才出来的。

而在他刚踏入决战场地的那一刹那，大陆上便开始流传起了一条流言。

当今的圣子已然堕落，这个世界已经被神灵所抛弃。

……

与此同时的是，巫师联盟的大本营里面。

“少主，您怎么提前出关了啊？”埃里安刚继承完传承的力量，从闭关中出来后，他就听到了一道明显慌乱的声音。

那人似乎格外紧张，不停地在用眼神偷瞄他，“您要不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埃里安奇怪地看着他，“老师呢？”

那个老巫师不是一直期待着他赶紧接受完传承的力量吗，以往他出来的时候，那人可是最先出现在他面前的。

埃里安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确实是没有老者的身影，而且，周围一下子变得空旷了起来。

就好像——

埃里安的眉头皱了皱。

他这里并没有什么人。

“大人去处理一件事情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处理好。”巫师略带紧张地说道。

此时的他心里正暗暗发苦，不是说埃里安要等到教廷被他们巫师攻占后才会醒来的吗，他怎么提前清醒了。

眼神里面的奇怪不减反增，埃里安若有所思地环顾着周围，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了，旋即竟然是直接离开了这里。

他刚好是听到了一道过来通传的声音。

“阿鲁德，你确定诺斯分教廷里面没有什么等级高的神官吗，我可不想因为攻占一个小地方的分教廷就死一堆人。”

108、抛弃

教廷的圣子已经堕落了, 神明不在宠爱这个世界。

在这个传言刚开始流传起来的时候, 大陆上的所有人都还报以一个怀疑的态度，几乎没有人相信这条传言的真实性。

那可是圣子啊，大陆上唯一一个可以与神沟通交流的人，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 他怎么可能会堕落。

但很快, 这些坚信圣子不会堕落的人的信念就发生了改变。

巫师联盟正式挑起来了对大陆的攻击，就在师亦踏上和空决战的站台的那一刻，整个大陆都被血色笼盖了。和之前那几次试探性的交锋完全不一样, 巫师联盟这次的攻击是完全下了狠招的。

除了巫师联盟的自己人之外，大陆上的其他人都不明白世界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最先开始出现变化的就是天空，邪异的红色开始在天空之上不断地蔓延，不过是瞬间就蔓延到了整片天空。始终高挂着的太阳倒是没有被遮挡，但投下来的阳光完全没有了它该有的温暖感，反而是阴冷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就是空气中的灵力开始有了暴躁的因子，所有正在试图吸纳天地灵力的人都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慢慢失控。

整个大陆的天地都变了。

这是大陆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天生异象。

师亦的眼眸微微抬了抬, 他安静地看了会儿十分不详的天色，然后在嘈杂的人群声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天为什么变了，难道是神明动怒了？”

“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天色, 该不会要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吧？”

“可是神灵为什么会生气？”

师亦和空所在的比武台已经因为决战而在周围设置了隔离任何人靠近的法阵，能够站在比武台周围的都是大陆上出了名的大人物。可现在，这些身份尊贵的大人物都已经没有办法维持住他们引以为傲的高贵了。就像是任何一个面临生死危机的普通人，他们的神情格外慌张, 只能不断地用这些语言来加剧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这是巫师的手段。

几乎是下意识地，天使就做出来了这个判断。

天使是知道巫师的这个秘法的，这是巫师界中一个要耗费极高的代价的禁术，需要献祭巫师的生命才能够施展出来，但这个秘术其实并没有杀伤力。它能够导致的不过是让空气中灵力流动方式发生一些改变，而这种变化也并不会持续太久。

要将整个大陆的天空都染成血色，所要献祭出的巫师数量绝对极多。

天使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懂巫师耗费这么大的代价究竟要做什么，这天地异象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就算现在巫师引起来了恐慌。等到一会儿这禁术失效了，一切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这些不就是毫无用处了吗。

天使的注意力很快就不放在这里了，他和师亦的周围布置着特有的阵法，别人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就算天使真的想要出现解决这件事，他也必须要等到决战结束之后才能出去。

天使的心思重新放在了他面前的师亦身上。

少年和三天前的他比起来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依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也依旧好看得不像是个真人。天使细细地打量着师亦的面容，勾画着他脸颊的的轮廓，想象着他戴上面具时的样子。然后最终将视线放在了师亦的眼睛上。

天使说出来他现在的感觉，他只是觉得面前的少年和之前的那个戴面具的少年完全重合了。

真的是——他？

“圣子大人，一年前我在云泥山脉遇到的那个戴面具的少年究竟是不是你？”

天使说话的声音无端地放慢了一些。

师亦微怔了一下，倒没有要否认的意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又为什么要欺骗他？是不是如果他没有通过自己发现这件事，少年就永远都不会主动告诉他真相。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找一个戴面具的少年，师亦是没有道理不知道这件事的。当师亦知道他一直都在找他的情况，师亦究竟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思。

后半句话天使并没有说出来，他的眼睫突然垂了一下，浅色的瞳眸里全是师亦的身影。

师亦沉默了一瞬，“我去云泥山脉的目的是为了拿到圣灵果，如果我显露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话，你会把圣灵果让给我吗？”

师亦说这句话的语调和平日里的并没有任何区别，没有质问，没有疑惑，就像是在阐述着一件事实一样。

他当然会了！

天使下意识地就想这样回答师亦，但当他和师亦的眼神对上之后，天使即将说出来的话却被他重新咽了回去。

那个时候的他似乎确实不会。

天使的指尖无意识地轻颤了一下，他忽然间发现，他好像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只是因为圣灵果？”不是想要故意欺骗他然后看他的笑话，当时师亦会假装身份主动找他并没有一点关于他的原因在？

“嗯。”

“圣灵果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听到师亦没有犹豫的回答之后，天使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但天使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回答，他只能看着师亦在轻轻点了点头之后，然后不带任何情感的提醒道，“我们的决战已经开始了。”

天使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发现现在的自己心情很乱。

在踏上比武台之前，天使一直都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主动认输。但当他看到师亦这幅平平淡淡的样子，以及听到师亦刚才和他的那些对话后，天使发现自己特别难受。

天使的声音里第一次没有丝毫的温柔，话语也显得有些刻薄起来，“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的。”

师亦的动作微顿了下，他是真的不理解天使此时此刻的行为，“可是，这场决战不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吗？”

在明知道原主不是自己对手的情况下，还是主动和原主定下来了这个挑战。

目的就是要让原主身败名裂。

原主是师亦穿越过的所有角色里面唯一一个性格很好的人，在他没有遇到空没有喜欢上天使之前，他完全是一位尽职尽职一直努力守护这个世界的圣子。但是当原主喜欢上天使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

他成为了他曾经最讨厌的人，然后拥有了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他曾经为这个世界所做的所有事情所有努力都被人刻意遗忘了。

师亦的眼眸微微抬了抬，任由血光毫无保留地照印在他的脸上。

师亦也是认识巫师所施展出来的这个秘法的，而且他很清楚，这禁术就是冲着他来的。他手指上的黑线早就已经蔓延到了指尖，身体也已经完全堕落，是全凭着体内那微弱的灵力去伪装才没有直接暴露出来白发白眸的象征。

现在空气中的灵力平衡被打破，空气中开始孕育着暴躁的因子，师亦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这外界的变化而出现的异常。他快要压制不住身体上白发白瞳的象征了。

巫师那边应该知道了什么，才故意给他下的这个局。

他和空定下了这个决战，现在因为决战之约而被束缚在了这个法阵之内，只要决战没有结束，师亦就无法离开这里，也就只能在众目睽睽下显露出来他堕落的特征。

而他现在身上什么灵力都没有，完全不可能主动朝天使出手。

师亦将视线重新放在了天使的身上，天使不知道是被问住了还是在想什么，依旧没有要向他出手的意思，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

[系统，你说在我还没有做坏事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的人会选择相信原主吗？]选择相信那个为这个世界付出了这么多的原主吗？

但现在这种状况对师亦来讲并不是绝境，他背后有着系统。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让现在的情况发生逆转，不管是成为这个生灵，打破这个阵法的结界，还是借助系统的力量打败天使。

但师亦突然不想要这么做了。

原主并不像他这么幸运，原主的身后并没有系统的存在。

现在的他正顶着原主的身份，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现在的他并没有做任何的坏事。师亦突然有点儿想要知道，在原主还没有做小说中后期的那些伤天害理的坏事、在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在他的性格还没有变得那么糟糕的情况下，原主的下场会不会发生改变。

系统那端沉默了片刻，是过了好久之后，它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宿主，你是希望他们能够愿意相信原主的，对吗？]

[……对。]师亦轻轻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一下子变轻了，[所以，系统，什么都不要做好吗，我只想看一个结果。]

说完之后，师亦抬头继续看了天使一眼，“空，你为什么一直不对我出手？”

天使再次微怔了下，他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还没等他第一个话音落出来，天使就发现了一个人再猛烈地在击打着外面。

有阵法铸造起的能量罩牢牢地将那个人和他们分开了，天使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发现竟然是他和师亦在云泥山脉遇到的那位巫师。

将圣灵果抢走的那名巫师。

是埃里安。

年轻的少年手里拿着曾被他夺走的圣灵果，他似乎是想要将圣灵果递给师亦，但因为那道阵法的阻隔，这圣灵果始终没有被成功送进来。

埃里安的神情格外慌乱，他的声音在微微发颤，而且极尽卑微，就好像是在恐慌着什么，“圣子大人，这是您的圣灵果！”

天使的神情中闪过一些疑惑。

他不明白，身为一个巫师，埃里安为什么要这么冒险地进入教廷，又为什么这么急急忙忙地要将圣灵果递给师亦。十分的匆忙，就好像必须是现在一样，只要再晚一步就会——

天使的眉头拧起来了，他想起来了师亦刚才说的那些话。

圣灵果对少年来说很重要。

天使突然发现了一点自己之前没有发现过的事情，究竟是多么重要，才能让高高在上的圣子伪装自己的身份刻意接近他，这应该是少年极其不齿的事情才对。

就在天使微怔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是对着埃里安说的，“不用了，已经迟了，他对我没什么用了。”

然后，天使听到了少年朝着他说出来的话，“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对我出手，但也没什么。”

“事情还是会如你所愿的。”

什么？

如他什么愿？

天使的眉头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也是下一秒，他就怔住了。

因为他发现师亦的头发和瞳孔都变成了白色。

那是——

堕落的象征！

也是这个时候，天使终于明白了巫师为什么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引起这天地异象。

“圣子大人，圣子大人这是……他是堕落了吗？”

“怎么会是白发白眸，所以那个传闻真的是真的吗，圣子大人已然堕落，神灵抛弃了他的世界。这血色的天就是在预示着神灵已经放弃了一切吗？”

“我就说吗，巫师联盟出世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引起神灵的注意，身为圣子，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将这件事告知神灵，原来，他早就已经背叛了神灵。”

“你们说神灵为什么会突然抛弃我们啊，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一直都很虔诚地信仰着他。该不会是因为圣子大人的堕落，所以神灵厌恶了这个世界吧。”

“圣子大人，你怎么还这样称他，他还有资格被这样称呼吗？”

一切都变了。

“空殿下，您快将这个妖邪杀掉啊。”

“对对对，您快杀掉他啊，这样的话，说不定神明还会愿意继续眷顾我们。”

“不，不能就这样杀了他，要想让神灵原谅我们，我们再做些什么。”

天使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他突然觉得很难受，听到这些话，他唯一能够想起来的就是他和师亦在看神官考核的时候少年展露出来的那个笑容。

那样的纯粹，那样的温柔。

少年在说，“原来，我一直再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这句话现在想起来，简直是异常讽刺。

天使觉得自己的心抽痛得厉害，在这一刻，他好像完全丧失了言语的能力，他就怔怔地看着那个好看的少年露出来了同样温柔的笑容。

“果然是这样啊。”

那一刻，心如刀绞。

[系统，我想去下一个世界了。]

会发生这样其实并没有出乎师亦的意料，连师亦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好。]

系统的声音在顿了片刻后继续响起，师亦的眼眸微微垂了垂。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原主能够被信任。

就好像是因为，他从原主的经历中看到了和自己想象的一部分。

也是这个时候，师亦听到了系统继续发出的声音，系统的声音似乎变了一下，[下一个世界不会是这样的了。]

就好像是在保证着什么。

……

师亦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一点，天使完完全全怔住了。

一直敲打着能量罩的埃里安突然跌倒在了地面之上，在师亦消失后，因为决战而布下的阵法也消失了。

天使眼神空洞着看着埃里安表情变得极为不知所措，然后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揪起了自己的衣领，“你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和圣子大人决战，如果不是你要和他决战，圣灵果我一定能够及时送到他手上。圣子大人只要及时拿到了圣灵果，他就不会……”

是因为他。

原来圣灵果真的对那个少年那么重要。

“呵呵呵，我有资格说你，明明当初是我自己把圣灵果抢走的。如果我当时没有去云泥山脉，如果我没有拿走圣灵果……”埃里安脸上浮现出了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一种表情，他突然松开了天使的衣领，然后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神情癫狂。

天使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不知不觉之间，他将自己的手心攥紧了。

“空殿下，您是早就看出来那个妖邪的不对才向他提出决战的吗，您果然是明察秋毫。”

“空殿下，现在巫师联盟已经攻过来了，还麻烦您尽早出手，能够救我们救这个世界的可只有您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箭插进自己的胸口，天使双目赤红地推开了挡住他去路的人，“滚！”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天使没有继续管他们了，他只是想到了少年曾经说过的话。

“不要去试图靠近神灵了。”

天使双手攥紧了，他颤抖着身体来到了神殿，其他人都寻求庇护一般跟在他的身后，跟着天使一同来到了只有圣子才被允许进入的神殿外。

然后看着天使推开了神殿的大门。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在神像的面容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们看，前不久突然盛开的泪花全部凋谢了！不，它们都消失了。”

泪花乃是神灵留在人间的痕迹，代表着神明对尘世的慈悲。

可现在，它们全部都消失了。

就如同预示着——

“神灵是不是抛弃我们了？”一个少女用不知所措的声音说道。

但很快，就有人出言反驳了她。

“不，是我们把一直保护我们的神灵逼走了。”

109、王妃

等到师亦再有意识的时候, 他已经来到了下一个世界。

“师师, 你还好吗？”

也是在下一秒，师亦就听到了一道显得格外紧张的声音。缓慢地睁开眼睛，师亦看到了一双看似充斥着担忧的眼神。站在他面前是一个样貌十分清秀的青年，穿着一件像是仆人穿的衣服, 眉眼处染满着无措和担心。

看样子, 他很关心原主。

但是——

师亦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青年攥紧着的、像是在克制什么的右手。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张越了，师亦一边轻轻摇了摇头，一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除了他和主角受之外, 附近还有三个看起来年纪和他们差不多的少年少女们，他们身上衣服的款式和张越的一模一样，眉眼处除了些许的担忧外还有着褪不掉的稚嫩和学生气。

这是一个和吸血鬼有关的世界。

主角受张越和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同班同学，在一次组队探险的过程中，他们无意间闯入了一个坐落于森林深处的古堡，起初只是好奇心作祟，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古堡的存在。但当他们走进城堡的那一刻，他们就被彻彻底底地困在了这片属于吸血鬼的领地。

他们成为了为吸血鬼提供血液的血奴, 在成为血奴的这段时间内，张越带领着其他人无数次想要逃离这里，但他们从未成功过。

因为张越香甜特殊的血液, 他在这个城堡的身份很特殊也很微妙，也正是因为这种让吸血鬼上瘾的血液，张越和城堡的主人一直纠缠不清，展开了一段很虐的恋情。

而原主。

“没事就好, 刚才看你突然闭了很长时间的眼睛，我还以为你身体有些不舒服。”张越朝着师亦弯了弯眉眼，露出来了一个很温柔的笑容。

原主则是张越一直暗恋的人。

在进入古堡之后，张越一直采取着各种各样的办法来保护原主。但原主是典型的花瓶，除了脸一无是处。没脑子没心机还嫉妒心极重一直认为世界是围绕着他转的，他进入古堡之后，就一直想要勾引身为这座古堡主人的吸血鬼贵族，但总是弄巧成拙，全凭张越保护和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才没有很早就被炮灰掉。

甚至于，张越他们多次没有成功逃脱都是因为原主不想离开，原主在暗中了做手脚。

主角受和主角攻之间总是拥有各种各样的误会，恋情格外起伏的主要原因也是原主。

凭借着张越对他的喜欢，原主是这群人里面最后一个死的，直到张越因为和主角攻的一个误会而被血祭了的时候他依旧还活着好好的。

张越是在临死的那一刻在看清了原主的真实面目的，在他明白了自己喜欢的人有多么不堪看清了自己的真实心意后，他重生了，重生到了他们这批人刚进入古堡的那段时间。

“你们几个收拾一下。”恰在这个时候，师亦面前的一道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穿着很讲究表情很严肃的青年，“一会儿会有贵客来临，我到时候会派人把你们带过去。你们到时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站着，最好不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

与此同时的，吸血鬼的宗祠之内。

“你们感觉到了吗，虽然刚才的那股气息很微弱，但那一定是王的。我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脉在颤栗。”说话的是一个样貌俊美举止很优雅的青年，“可惜的是，那股气息只出现了那么一瞬，我现在完全没有办法通过它找到王所在的位置。”

“确实是王的气息没错。”他旁边的美艳女子肯定地点了点头，她的眉眼处有着几分着急，“那要怎么办，现在派人去找吗？那股气息那么微弱，王现在肯定刚刚出生。我们得尽早把王找到，不然的话……”

“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现在我们吸血鬼的最高统治者是艾斯亲王，王回来肯定是要拿回控制权的，这必定会引起艾斯亲王的不满。要是让艾斯亲王知道王已经出现了，保不准他暗中动什么手脚。”另外一个青年很快摇了摇头。

美艳女子眉头一皱，“可是艾斯亲王现在不是失忆了吗？他现在已经这幅模样了，哪还有空去管王的事情？依我看，我们就得趁着他失忆的这段时间内把王接回来。”

但之前的青年依旧不赞同，“是，艾斯亲王是说他失忆了。但你就真的确定他没有说谎，不是故意装成这样子的？”

美艳女子面色有些不好看了，她用美眸瞪了青年一眼，就在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时候，最先说话的那位青年一锤定音，“好了，还是先暗中找吧。我也会去请那几位擅长占卜的贵族推算王的位置的，你们也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

师亦倒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现在已经跟着张越他们到了古堡接待贵宾的那个大厅。

“师师，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事情？怎么看起来有点儿心不在焉。”

这是古堡主人也就是主角攻的生日宴会，主角攻在吸血鬼里面的身份很高，在师亦他们来到这里的短短时间内，已经有不少吸血鬼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

听到张越勉强发出的温柔的声音，师亦的眼睫颤了颤，但只是摇了摇头。

师亦确实有点儿心不在焉，因为他发现系统并没有跟着他来到这个世界。

师亦的这种举动让张越觉得有些奇怪，在他的记忆里，师亦在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时都会表露出来自己的情绪，引得别人主动发问然后再抱怨。

他还是第一次见少年将事情压在自己的心底。

张越的眉头微皱了下。

他们这边的举动完全不会影响到宴会的正常举办，越来越多的吸血鬼贵族来到了古堡，场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吸血鬼的寿命几乎没有尽头，所以不管真实年龄究竟有多大，他们外在的模样都很年轻。放眼望去，全是帅哥美女。

这些贵族们脸上都挂着优雅的笑容，看似亲切而疏远地交谈着。

但忽然，所有的吸血鬼贵族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他们皆是停下来了手里的动作，然后恭敬地站在一侧，让开了中间的一条路。

“艾斯亲王到！”

艾斯亲王，在小说中，他是吸血鬼中身份最尊贵的那个，地位权势极高，而且也是实力最强的那个。不过因为小说是围绕主角受和主角攻展开的，所以艾斯亲王并不算是小说中的主要角色。

师亦在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小说中对这个人物的介绍。

但他很快地怔住了，因为他发现这位亲王有着他很熟悉的一张脸。

在他还在全息网游世界里的时候，被封印在他体内的魔修就有着同样的一张脸。

心里面有一些疑惑，师亦注视着艾斯亲王脸的时间不由地变长了。他身边的张越也发现了这一点，张越的拳头攥紧了，眼神里迅速带出来了一些自嘲。

是被艾斯亲王吸引了吗，在想着如何勾引他？原来，师亦早在这个时候就开始这样了。

师亦很快就回过了神，因为他发现艾斯亲王的视线也同样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且，师亦好像听到了一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声音。

【虽然失忆了，但他给我的感觉好熟悉。很亲切，很想保护他，但我忘记他了。他要是知道我不记得他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不行，我不能让他难过，他对我肯定特别特别重要，他一定是我的——】

师亦就怔怔地看着这位艾斯亲王朝着他走了过来，俊美的青年一边温柔地朝着他笑了笑，一边冷眼看着站在师亦不远处的管家。

“这是谁家的下人，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让本王的王妃站这里了，你是觉得本王很好欺负吗？”

【嗯，不仅凭着直觉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且还在他面前显露了自己霸气的一面，他肯定不会伤心了。】

突然感受到杀意的管家：“！”

艾斯旁边青年也瞳孔缩了缩，他看了看自家亲王，然后极小声地说道，“殿下，您没有王妃的。”

【什么！失忆前的自己竟然这么没用，竟然还没有追到手！完了完了，我在他心里雄伟的形象肯定没有了，不行，得赶紧补救。】

也是下一秒，青年就发现自家亲王的表情变了。

他就看着艾斯微微挪动了步伐，然后嘴角抽搐了抽搐，露出来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呵，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此刻的青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传说中的邪魅一笑，他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

完了，他家亲王不仅失忆，而且面部神经也出问题了。

110、造反？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位高权重的亲王, 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师亦。

这个突然吸引了亲王注意力的人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长得很好看。

难道亲王失忆之后就开始看重颜值了吗？

在场所有人的面上不显，但心里却都开始打起来了小算盘。亲王在失忆之前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冷酷无情，想拉近一些关系都毫无办法。

但现在——

失忆后的亲王似乎很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师亦同样怔住了。

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和艾斯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而且, 师亦觉得这道声音和系统的音色很像。

在前几个世界里, 系统和他的交流就是在他的脑海里进行着的。

师亦虽然不清楚系统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来跟他交谈的，但这种方式肯定不会被外界察觉。

而且，青年刚才有提及他失忆了。

如果青年真的是系统的话, 他还用这样的方式跟他交谈就可能是无意识的了。

就在师亦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他又听到了脑海里响起的熟悉声音。

【他好像不喜欢我这样的行为，完了完了，哼！小说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也是下一秒，在场人都不由地发出了一道抽气声。

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一脸狂傲酷拽霸的亲王眼睛一闭一抬，竟然是露出来了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

一种完全截然不同，就好像是活生生地换了一个人似的改变。

“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世界终于有了色彩。”眼睛里的冷傲一下子变成了温和和忧郁, 亲王在哀伤地看了一眼师亦后，慢慢地抬头，成45度角忧郁地望着——

天花板。

吸血鬼众：“！”他们怎么从来不知道他家亲王变脸能够变得这么快。

而亲王身边的青年则欲哭无泪。

完了完了, 这绝对不仅仅是失忆和面部神经出问题的事了，他家亲王脑子绝对出问题了，竟然都精.分起来了。

眼见气氛变得异常诡异，这场生日宴会的主人也就是主角攻格森伯爵终于是出来调解气氛了。他从主位上朝着亲王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走到师亦和亲王的身边后，格森的视线在张越身上停留了一瞬。

他自认为并没有对张越做过什么，但在他走过来后，格森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张越的身体变得紧绷起来了。而且对方的视线一直在闪躲，就好像是怕引起他的注意力一样。

眼神中掠过一些疑惑，但格森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他把视线重新放在了艾斯的身上。

“亲王殿下，您能愿意参加在下的生日宴会，在下十分荣幸。还请亲王殿下随我去那边，在下有一些事情想要和殿下聊一聊。”

因为察觉到了失忆后的亲王格外反常，格森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格外谨慎，不管是语气还是举止都充分表达了他对亲王的尊敬和谦卑。

但是下一秒，格森就感觉到了周身的低气压。

他就看着亲王温柔的表情一收，然后感受着亲王锐利的视线打量着他，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格森突然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

“呵。”格森微怔地听着亲王略带嘲讽地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其矜持地点了点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说道，“带路吧。”

格森：“？”他怎么感觉他把亲王得罪狠了？可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

【情敌！一定是情敌！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少年竟然好像是这个城堡里的人。看来过去的自己没能成功追到少年都是有人在暗中阻挠。呵，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才在少年面前表现出来一个好的形象，这个家伙竟然就想把自己支走，而且还装得这样白莲花。呵，果然有心机。】

【过去的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自己倒要看看，这个情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目送着艾斯亲王和格森伯爵离开，在场的气氛瞬间和缓了下来。

不过，他们看向师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都带着一些忌惮。

“师师，你之前认识这位亲王吗？”张越同样怔住了，是在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攥紧着手朝着师亦问道。

师亦犹豫了一下，他自然是认识系统的。但原主就不认识了，在这个世界里，要想查他们之前究竟认不认识是相当容易的。

抬眸看着已经无法维持住温和面容的主角受，师亦轻轻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亲王为什么会这样……”眉头一皱，张越的音量不由地拔高了一些。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样问很奇怪，他勉强地朝着师亦露出来了一个笑容，“师师，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你一定要小心些。”

一边说着，张越一边刻意压低了自己的音量，“这些吸血鬼和我们毕竟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们大多心思狡诈，你千万不要被他们蒙蔽了。”

其实就连张越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出这些，他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件事的存在的。

就好像是事情摆脱了控制一样，张越觉得自己的心很慌。

明明，艾斯亲王从来没有失忆过，明明，师亦是靠着他的保护才在吸血鬼的世界里活下去的，明明，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帮师亦就冷眼看着师亦惹怒那些吸血鬼。

可现在，事情好像变了。

“……嗯。”师亦轻嗯了声，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主角受这不对劲的神情上，他只是在想着系统失忆的事情。

系统为什么失忆？

又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体。

虽然宴会中间有了这么大的一个插曲，但宴会还是如期结束了。

而艾斯亲王身边的青年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折磨，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家亲王时不时就会傻笑一下，然后时不时就会释放着冷气。

“你说，我如果直接去提亲的话，会不会有点儿突然啊？”亲王嘴角微抿着。

也不怪他会这样想，主要是他的情敌太难缠了。

明明他已经旁敲侧击了好几次，还采用了武力和身份压制，但格森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告罪，妥妥的一副白莲花的样子。

“！”青年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他认真地看了自家亲王一眼，然后发现艾斯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青年的心立马突突了起来，现在的亲王是失忆了脑子出了一点问题。但失忆毕竟只是暂时的，他家亲王迟早会恢复记忆的。要是等到亲王恢复了记忆，发现自己找了一个人类当王妃的话——

不行，他得阻止！

“殿下，那位少爷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你和他的身份差距有点儿大。我们吸血鬼从来没有和人类结亲过，更别说您还是高高在上的亲王。你突然向他提亲，那位少爷肯定是会怀疑您对他的真心的。这件事不急，得慢慢来。”

青年发现自家亲王似乎微怔了下，然后好像认真地思考起来。

在发现自家亲王轻轻颔首后，青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就愣住了。

“所以，格森那个家伙就是仗着他身份没我高、权势没我大所以为所欲为了？”

和他比起来，格森似乎确实要更容易和少年接近一些。

青年：“？”

就在青年愣住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一条讯息，是他们城堡的下人发出来的，说是很多位贵族都向城堡里送去了貌美的人类血奴。这位下人摸不准要不要收所以特地来请示他。

青年先是愣了一下，但他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殿下，有很多贵族都给您送来了样貌美丽的人类血奴，数量众多，样貌极为出挑，而且各种风格的都有，你要收吗？”

所以，您就别那么一门心思地放在那个少年身上，想把他立为王妃了。

“有很多人吗？”亲王眼睛一抬。

“对对对，很多的。”青年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继续强调道，“而且样貌绝对没话说，都是各位贵族精心挑选精心培养的。”

“……那收下吧。”

听着亲王的话，青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但他下一秒就僵住了，他终于明白他家亲王刚刚为什么要问有没有很多人。

“你之前给我看过，我名下好像有很多家产很多别墅。你把他们安排一下，让他们把我的那些别墅都好好打扫一下，一定要一尘不染。这样的话，等我把王妃追到手之后，我就能带他过去了。”亲王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也不知道他会喜欢住在哪里。”

不是，难道亲王就没有听到关键词是貌美吗？

怎么就直接把这些人默认成送上门的仆人了？

青年第一次发现他家亲王竟然是个直男。

不过很快，青年就发现自己误会自家亲王了。

他就看着亲王走到了之前默默打探到的师亦所住的房间面前，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师师，我的管家突然造反，他抢走了我的身份夺走了我的家产和下属，而且还逼我来这里做血奴。”

亲王在说这话的时候可谓是眼含热泪，可怜兮兮。

是因为他之前说他家亲王和少年之间的身份差距有点大，所以亲王就想出来了这么一个法子吗。

突然间接受到自家亲王忍辱负重眼神、被迫成为恶人的真管家·青年：“……”他错了，他家亲王绝对是个情场高手。

111、有问题

就在青年怔神的时候,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威压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m..)几乎是瞬间, 青年感觉自己的双腿打颤了一下。

青年看了看自家的戏精亲王，又看了看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在嘴角抽搐了抽搐后，青年决定还是暂时配合自家亲王的行为，他摆出来了一副恶人的姿态, 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艾斯, “艾斯，你从此以后就待在这里吧。你恐怕永远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吧，我倒要看看, 高高在上的亲王在变成血奴后会是什么样子。”

说出来了一段格外中二的话语后，青年看了看自家的亲王，然后在若有所思地看了师亦以下后便一脸不屑地离开了。

只是就在刚离开之后，青年就给亲王的主治医生打了一个电话，“张医生，是吗？我想跟您聊聊亲王的事情，你确实亲王只是失忆了吗？我怎么感觉殿下的问题有些严重。”

电话那端很快就有了回应，“其实我也正想跟您说这件事, 之前在给亲王检查身体的时候，我有采样了一些亲王的血液，刚才我突然发现亲王的这些血液发生了某种变化。但是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 亲王殿下最近什么时间有空，我想再过去仔细检查一下亲王的身体。”

青年的嘴角抽了抽，他看了看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的古堡。

亲王现在忙着追他的小娇妻，忙着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应该是没有空的。

眉头微微皱了皱，青年在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准备着，等到了有时间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而那边的师亦则沉默地看了看亲王没有换掉的那身高贵礼服，然后看了看亲王身上那些一看就价值千金的珠宝。

抬头看了看一脸可怜兮兮的亲王，师亦微微侧过身给艾斯让出来了一个可以通过的位置。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关心我的。知道我现在伤心欲绝，最需要的就是安静，所以一句话都没有说，怕触及我的伤心事。他现在肯定很想安慰我，但是一直在强忍着。哎，果然还是让他难过了，早知道就不用这个法子刻意接近他了。】

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师亦抬头看了看亲王，他顿了一会儿，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把这个房间让给了他。

也是在第二天早上，亲王旁边的那位管家青年就主动找上了师亦。

“是这样子的，亲王殿下现在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最近的举止可能会显得格外奇怪，你也千万不要误会什么，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到亲王殿下的身体恢复了，他就不会这样了。”

青年没有说别的，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你也看到亲王现在的样子了，他很重视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协助亲王的治疗。你的资料我调查过，我知道，你和你的同学们都想要离开这里。只要你肯帮我，等到事情结束后，我就让你们离开，而且我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而且保证不让这里的事情再影响到你们。”

语气顿了顿，青年看着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的师亦，他的语气不由地变得更加严重了几分，“你只是一个人类，寿命不过数十年，和我们吸血鬼的寿命完全不能比。现在可能没有什么，但等再过一段时间，你的容貌就会渐渐老去，你不答应我没什么，但要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真的觉得你还拥有和现在一样的处境吗？”

但青年很快就发现师亦并没有被他威胁到，拥有着就算是在美人众多的吸血鬼里也算是顶尖的样貌的少年只是平淡地问了句，“他是为什么突然失忆的？”

“……不知道，这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找到原因。”青年犹豫了片刻后回答道。

“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忆的？”

青年的眉头皱了皱，“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你究竟要不要和我做这个交易？”

“好。”

在青年和师亦交谈着的那段时间，吸血鬼祠堂内。

之前有感应到王的气息的优雅青年垂眸看着进来汇报的那位血族，“你是说，艾斯亲王喜欢上了一个人类，甚至还刻意伪装了自己的身份去接近那个人类？”

“是的，现在整个吸血鬼界都传遍了，现在艾斯亲王就住在格森伯爵的城堡里。”

“艾斯竟然也会喜欢上人类？”美艳女子轻轻一挑眉，她挥了挥手，示意这位上来通传的吸血鬼退下，“现在王已经出现了，王回归时必然是要和艾斯亲王争夺统治权的，我们也应该早点儿考虑一下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要从这个艾斯喜欢上的人类入手？”优雅青年看着她。

“对啊，王诞生时艾斯亲王刚好失忆，现在还刚好喜欢上了一个人类。这难道不是天赐良机吗，不管怎么样，我们总是要试着接触一下这位艾斯亲王喜欢上的人类吧？”

优雅青年沉默了刹那，他眼睛微垂了下，旋即轻轻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接触一下总不会出什么事。”

……

在和管家达成了交易后，师亦就主动去找了亲王。

“亲王殿下……”

“叫我艾斯就好了，现在我已经不是亲王了。”亲王摇了摇头。

“……艾斯，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约会！】

就在师亦刚提了一个话头的时候，他就看着青年的神情立马郑重了起来，然后有些矜持地轻轻颔了颔首，“有空的。”

艾斯亲王这样的反应都让师亦有些无法说出是要带他去看医生了，略微停顿了片刻，师亦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管家青年其实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师亦所要做的只是把艾斯亲王带到张医生所在的那个房间里。那个房间也很近，为了方便，张医生已经赶到了主角攻的古堡里。

带着亲王走到了二楼，师亦在张医生的房间前轻轻敲了敲门。

“亲王啊不，艾斯，您……你来了，我是特地过来给你检查身体。”脸上浮现着恭敬和温和的笑容，张医生下一秒的表情就僵住了。

因为他发现艾斯亲王正冷淡地看着他，看起来十分高深莫测。

【不是约会吗？】

就在艾斯亲王进去的那一刻，师亦听到了一道有些委屈的声音。

【不对，不能这样想。这是他在关心我，他肯定是担心我身体出现问题才特地请来的医生，能把张医生请过来，他肯定花了不少钱，说不定所有的钱都已经花完了。艾斯，他已经在关心你了，你怎么还能有不开心的感觉！】

那声音突然又小了下去，【你不能这样子恃宠而骄了，不然你怎么宠着他。】

眼睫突然颤了一下，师亦看到了朝着他走过来的那位管家青年。

张医生的检查经历了一段颇为漫长的时间。

“张医生，怎么样？亲王殿下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青年问道。

他们在谈这些话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艾斯亲王，是坐在隔壁的一间屋子。

“有点儿奇怪，我之前不是说殿下血液出了一些变化吗。确实是这样子的，殿下血液中属于吸血鬼的能量再减少，而且可能不止这样。”张医生的眉头皱了皱。

“亲王殿下的力量在减少？”青年一愣，他的面色终于是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对，而且殿下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失忆了，只是他的这种变化一直没有被人察觉到，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因为造成失忆的原因一直找不到，所以我就默认您将殿下送来的那个时间是他失忆的时间了，但我这次发现不是这样子的。”

“可是亲王最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啊，也没有和人打架，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青年继续问道。

“对，这就是最奇怪的一点。我发现亲王殿下会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不在于外在的力量，而是来自于一种内在的因素。就好像是他在主动放弃着什么。”张医生的声音顿了顿。“您之前说殿下最近很奇怪，是不是因为他最近——”

“变成了恋爱脑！”

“变得像是没有感情了一样，如同是一个机器人。”

张医生的话语和青年的话语重合了。

张医生明显是愣住了，眼睛也睁大了一些，“？”

112、心机

管家之前说话的语气太过复杂, 是个人都能够听出来他语气中的辛酸泪。

张医生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不应该啊，殿下现在的情况特别复杂，简单地来讲，他是处于一种类似于退化的过程。不管是力量, 心智, 还是情感都在渐渐消散，他现在应该是处于一种极其冷静的懵懂状态，怎么可能会有强烈的情感起伏？”

越说, 张医生越觉得这件事很离谱。

“是真的。张医生，你最近是不是只顾着研究亲王殿下的血液，没有去关注外界的消息啊。”青年声音顿了顿，“你一会儿出去稍微打听打听情况就知道了。”

张医生怀疑着看着管家，“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唯一一个勉强说得通的解释就是殿下受到了什么对他很重要的刺.激，这种刺.激让他的某一方面出现了异常，这种异常打破了那种冷静懵懂的平衡。”

“所以, 如果继续刺.激殿下的话，殿下有可能会变正常？”青年迟疑地问道。

“不知道，只能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张医生的眉心一直在紧锁着,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复杂完全无能为力的状况，殿下会变成这样没有受到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所以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依赖于殿下自己的恢复。”

青年的面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但现在的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只得轻嗯了下。

从始至终，师亦都没有插过话。听完他们的对话后，师亦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他在和青年说了一声后便朝着艾斯亲王所在的房间走去了。

“师师，你来了？”亲王朝他露出来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总感觉刚才那个医生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情况很严重的样子。不会真的很严重，然后让他担心了吧。不行，下次一定要警告一下那个医生，不能让他危言耸听。】

“嗯，我们回去吧。”

……

而在另一边，做下决定要来找师亦并付诸行动的优雅青年和美艳女子在看到师亦后都怔住了。

“这是王的气息无疑，王竟然在这里。”

“所以，传说中艾斯亲王喜欢上的那个人类就是王了。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直接把王接走？”

美艳女子的表情变了变，“他说的果然没错，艾斯亲王就是在假装失忆！艾斯亲王肯定早就发现王的真实身份了，他知道王的存在是他的威胁，所以就想出来了这样的一个办法，想要借此勾引单纯的王，不费一兵一卒地得到属于王的统治权。”

“我之前险些就误认为他真的变成傻白甜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心机！”

113、梅恩

把艾斯亲王当做是心机狗的美艳女子颇为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行, 现在不能直接把王接过来。(小说网)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我们不就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吗？王那么单纯，说不定已经被艾斯这个家伙骗了。我们要是再这样做了，反而是会让王和我们之间拥有嫌隙。艾斯这么心机, 必定又会趁人之危, 从中作梗。如果我们一不留心，事情可就无法控制了。”

“该死的，没想到艾斯平日里装得这么一个性格冷淡的人, 为了能够得到权力，竟然能够不要脸到这样的地步，之前还真是小看他了。”美艳女子继续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要怎么做？”听到女子的这话，青年的眉头也不由地皱了起来，“总不能就放任王留在这边吧。”

美艳女子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些思索，她面色有些难看地说道，“得让王自己看清艾斯亲王的真实面目，我们去说的话可能没有什么效果。”

——

在看完医生后, 师亦一直都在想着艾斯身体的问题。

他想不通的事情有很多。

为什么在这个世界系统会选择拥有一副自己的身体。

系统为什么会失忆。

依照系统的身份，系统几乎没有可能让自己处在这样的一个境地。

想到上个世界结束的时候，系统曾跟他说过的那句话。

师亦的眼眸抬了抬。

系统说, 以后的世界就不会这样了。

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师亦思考着这些事的时候，他安静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青年。

这是师亦第一次发现他对系统的了解很少。

虽然系统每个世界都和他在一起，但从始至终都是系统默默地陪着他，系统会在他提出疑问和不知所措的时候回答开导他, 会告诉他不需要完成任务。

系统几乎知道他的一切，但他好像并不怎么清楚系统的事情。

明明系统是那些程序员派来监督和督促他完成任务的，但师亦从未受到过任何的惩罚。

即使他在任务中的表现已经到糟糕到一种可怕的地步了，但那些希望他能改造成功的程序员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还有他在每个世界本不该拥有着的身份。

他似乎从来不知道系统为了做到这些做过什么。

他每次找系统都是在和系统商量着任务的事情。

所以，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之后，他什么都不知道。

师亦的眼睫微颤了下，他沉默地看着艾斯。

虽然这不是他和这个世界的系统第一次见面，但他还从未如此认真地去看这个他已经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系统。

和记忆中的魔修完全没有区别。

师亦的视线划过了艾斯面容的每个部位，他的眼神格外专注和认真。

然后，师亦就发现样貌俊美、面容冷酷的青年耳尖突然红透了。红得几乎能够滴出血来。

【他在看我！他在看我！他在看我！】

【他是不是发现我长得还挺好看的！啊，不对，该不会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吧，不应该啊，我明明在见他之前好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怎么办？早知道就再好好准备一下了。】

脑海里响起不停的声音。

师亦就看着艾斯略微矜持地抿了抿了嘴，然后似乎无意地悄咪咪地往过挪了挪自己的身体。旋即在偷瞥了他一眼后，继续板着脸幅度极小地往过挪了挪自己的身体。

在无数次的重复过后，艾斯成功地转了180度，将从他这个视角能够看到的半张侧脸换了一面。

【这半张脸上应该没有什么脏东西了吧。】

然后，青年就再次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偷瞥了他一眼，旋即抿起的嘴角极小幅度地往上勾了一勾。

看到这一幕，师亦的唇角终于忍不住也往上勾了勾。

旋即，艾斯就似乎怔住了。

师亦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呆呆地抬头看着他的笑容，然后也展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是和他俊美冷酷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一个笑容。

有点儿呆呆的。

【他笑了！】

【果然很好看！】

【脸上有脏东西就有脏东西吧，能逗他开心就好！】

师亦能够清楚地听到青年之前可怜兮兮有些沮丧的语气变成了自豪和开心。

眉眼弯了弯，师亦就看着艾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旋即是继续板起来了脸，装成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但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完全掩饰不住。

“艾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来了一道声音，是格森伯爵的。

格森伯爵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他现在的表情委实有些难看，勉强地露出来了一个笑容，格森道，“你去把院子里的草除一除吧。”

他的笑容格外和善，说出来的话也恭恭敬敬的，如果不是他说的话是有命令意味的，他这句话就像是在跟上级汇报似的。

能够感觉到一道微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格森伯爵极其小声地道，“艾森，你难道忘了你现在只是一个卑微的血奴了吗？”

那语气心虚绝望极了。

格森伯爵当然知道这只是艾斯亲王的小情.趣。

只要艾斯亲王想，艾斯能够轻而易举地捏死他。

自从知道艾斯亲王来他的城堡追他的心上人之后，格森伯爵就给古堡里的所有人都开了会。

告诉他们一定要避开艾斯和师亦，不要打扰到他们谈恋爱。

他只想着让艾斯亲王赶紧追到他的心上人，然后赶紧离开。

但问题是！

就在不久之前，另外两位位高权重的亲王也来了。

“艾斯不是说他现在是你的血奴了，你就只管把他当做血奴，给他安排事情让他去做。呵，最好让他忙到完全没有心情去做其他的事，忙到忍受不了暴露出他那肮脏卑劣的人品。”

一脸绝望的格森：“！”

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样不好吧。”

“怕什么。这句话难道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你身为古堡主人，就要所有血奴一视同仁。”那位样貌美艳的梅恩亲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然的话，你们古堡内的其他血奴会不服气觉得不公平的。我这是为你好。”

格森只好是应了下来。

然后他就继续听到亲王带着些寒意的话，“还有，最近我和他都会在你这里住下，你给我们安排一个住所吧。”

格森：“！”

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看着冷淡地望着他的艾斯亲王，格森心里欲哭无泪。

“好。”碍于师亦在自己身边，艾斯只好是去了。

目睹着艾斯亲王的身影渐渐消失，格森在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他很快便听到了师亦的声音。

“伯爵，我要一起去吗？”

“好啊。”格森伯爵反射性地应道。

几乎是发生在同时，格森伯爵突然听到了梅恩亲王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你怎么能答应！”

“？”

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格森伯爵立马道，“不用。我看厨房那边好像需要人帮忙，你去那边吧。”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只是，格森伯爵就听到了脑海里的一道冷笑声，“呵。”

“你怎么能够让他干活，而且厨房那么危险，他要是不小心被伤到了怎么办？你应该懂得体恤一下别人。”

那是一道极为不满的声音。

格森伯爵：“？”他竟然是又做错了吗？

也是在这个时候，格森伯爵突然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是在他脑海里响起来的。

十分温柔。

“格森伯爵。”

是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格森才辨认出这是梅恩亲王的声音。

他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厅上突然飘起无数的花朵，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梅恩亲王动作优雅举止温柔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然后，看着这位出了名脾气不好的亲王温温柔柔地朝他笑了笑。

“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做，需要一个人帮我，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格森伯爵：“……”好可怕！

因为爆发出来了惊人的求胜欲，格森伯爵反射性地就点了点头，但他在下一秒就接受到了女子猛地变冷的眼神。

“啊，不。”

慌乱地摇了摇头，他赶紧摇了摇头，“我还有点儿别的事情要做，可能没法帮亲王了。”

旋即他赶紧叫住了已经离开的师亦，“师亦，只能麻烦你去帮一下梅恩亲王了。”

“真的太感谢格森伯爵了。”

格森伯爵的面容已经彻底僵硬了，他只能勉强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他以后的日子会很惨。

可明明他才是这个古堡的主人。

114、完结

“亲王殿下, 我需要帮您做些什么？”

停下来了脚步, 师亦看向了这位样貌极其美艳的亲王。

梅恩脸上的笑容更加友善了起来，“陪我用午餐吧。”

一边说着，她又十分温柔地看向了格森伯爵。

格森伯爵“！”他好惨。

心里这么想着，但格森伯爵却立马去了厨房, 然后让下人们赶紧去准备午饭。

而艾斯在走到院子后, 在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后便尽职尽责地开始弯下腰除草了。

他想要赶紧将这件事做完，然后回去见师亦。

虽然将本来整整齐齐的花园剪得一团糟，但起初是没有什么的, 但很快，艾斯的指尖便被他不小心碰到的刺划破了。

鲜红的血珠顺着伤口渗了出来。

这点小伤对于艾斯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但艾斯却怔住了，他略显迷茫地看着这鲜艳的血珠，然后幅度极小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当手掌拢紧又松开后，艾斯眼神中的茫然更深了几分。

他受伤了。

被这小小的刺。

眼神中闪过一些无措和疑惑，艾斯并没有继续手中的活，而是难得主动地去联系了他的管家。

“殿下，怎么了吗？”

“我想再检查一下我的身体。”在师亦没有身边的时候, 艾斯的表现就要正常了很多。

虽然艾斯忘记了很多事情，变得不在意很多事，但他也隐约意识到他会这样轻易的受伤是极其不正常的。

而且, 他感受不到体内的力量了。

青年的眼睛微亮了亮，他很快地便和张医生取得了联系。

这次的检查要比上一次检查所耗费的时间还要长，当做完所有的检查后，张医生的面色苍白极了。

“很严重？”艾斯看着他。

“比我想象得严重的多。殿下, 您的身体退化的速度和上一次检查出来的速度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了，而且这种速度依旧在不断地加快。您体内的力量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了，如果我预料得没错的话，等到你的力量全部消失后，不断减少的……”张医生的语气顿了顿，他犹豫了好久才艰难地说道，“就是您的生命了。”

听到这话，管家的表情彻底变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严重？张医生，你还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吗？”

“我也想找到，但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殿下会变成这样没有受到外界任何因素的影响，全是源于他自己。”张医生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殿下在主动放弃着什么，这就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是同样的道理，只有殿下自己才能够阻止这一切，我们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可是殿下失忆了。”管家的眉头拧了起来。

张医生眉眼处的忧虑更甚了几分，但他只能是再叹了一口气。

听到张医生的这些话，艾斯的眼睛里再闪过了一些迷茫。

他其实也能够隐隐感觉到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他自己。

但艾斯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力量削弱、生命减少都没有什么，但最重要的是，他都不记得少年了。

他只知道少年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但他却想不起来他和少年任何回忆。

眼神闪过一些伤心和无措。

艾斯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

他怎么能够忘记他的少年？

隐约间，艾斯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忘记一切吧，不要去接近他。”

那声音很熟悉但艾斯只觉得很陌生。

他只能听到那道声音用温柔到几乎宠溺的声音说道，“不要让他知道这一切。”

为什么让他忘记？

又为什么不让他接近？

不应该让他知道些什么？

“我回去了。”指尖微微颤了颤，艾斯没有管一脸严肃和担忧的张医生和管家，只是轻声说道。

艾斯去找师亦了。

但在要敲师亦房门的时候，艾斯的脚步却微微顿了顿，他有些慌乱地松开了自己攥紧的手掌，然后整理了整理自己的着装。嘴角往上勾了勾，确定自己展露出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后，艾斯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事的，生命丧失也是一件好事。

他本来就不想要那么长的生命，最好缩减到比少年的寿命稍长一点。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和少年过完这一生了。

他应该开开心心的。

艾斯在古堡里的生活一点儿也不普通。

虽然格森已经碍于梅恩给他分配了很多工作，但艾斯还是经常和师亦黏在一起。

越是接触，艾斯就越发现师亦对他的态度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冷淡。

少年时常就会朝他笑。

笑得他大脑经常会空白。

但艾斯也总能在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回忆。

少年经常会专注地望着他，但却好像不是在看他这个人一样，而是在透过他看着一些别的东西。

艾斯清楚那是少年在透过他看那个他所忘记了的自己。

只是，他还是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艾斯本来以为以后都会是这样子的，他和他的少年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近。

终有一天，他能够让少年喜欢上他，然后光明正大地把少年带回他的领地。

只是，艾斯很快就发现他想错了。

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糟糕的时候，艾斯再一次找到了张医生让他看他的身体状况。

然后艾斯得到了一个他从未想到过的答案，“亲王殿下，您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您可能——”

张医生咬了咬牙，“活不了多久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艾斯真的很想回到过去，然后去质问过去的那个自己。

他凭什么要那样做？

然后告诉他，现在的他很后悔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只是想要能够陪在少年的身边罢了，他明明一点儿都不贪心，但过去的自己为什么要直接剥夺掉他这个机会。

但艾斯无能为力，他不敢在师亦面前表现出这样的想法和心情。

每次在见少年的时候，他只是在脑海里描绘着他的少年的样貌。

他身体出现严重问题的事不知道被谁泄露了出去，一直和他不对手的那些个亲王找上了他。

“你该不会又是装的吧，艾斯，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明明知道师师是王，你还去骗他装成一副失忆喜欢上他的样子。你至于使出这样的苦肉计吗？”那位美艳的女子没好气地说道，“我劝你适可而止，不然的话，就算真相可能会伤到王，我也会将你欺骗他的事情告诉他。”

王？

他的少年是吸血鬼一直在寻找着的王？

艾斯怔了一下，他反射性地想要反驳。

不是的，他不是为了这个故意接近少年的，

但他却在话语将要从嘴里冒出的时候顿住了。

艾斯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冷笑地看着这些气得七窍生烟的亲王，然后嘲讽地笑了笑。

他要死了。

少年要是因为他欺骗了他而讨厌他的话，也好。

美艳女子想要对他动手了。

但她身边的青年却拉住她，“不行，你要是真对他出手的话，王会怀疑真相的。”

艾斯目睹着这些亲王愤愤不平地离开，然后不让任何人靠近，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等死。

在死亡的那一刻，艾斯想起来了一切。

“原来我错了，我没有后悔。”艾斯的嘴角往上轻轻扬了扬。

他想起来了。

他的少年被困在了他所创造出的这些世界了。

根据程序设定，在少年经历了反派该有的身败名裂、万人唾弃、流落街头、生不如死的这些剧情后，少年才能被判定为“改造成功”，才能离开这些世界回到真实的世界。

这个程序他也没有办法改变。

但是他不舍得，哪怕是装装样子都办不到。

他想要保护他的少年，想要他能够开心，所以每个世界的任务都没能成功。

他所做的一切既是保护又是牢笼。

如果他不作出改变，少年就会一直这样穿越到各个世界不断轮回。

系统曾经有贪心地想过，就这样也挺好的，他会一直陪伴在他的少年的身边，然后跟少年去不同的世界。

终有一天，他的少年会看到他。

他们会很幸福。

但系统发现，他的少年似乎并不喜欢这些他虚构出来的世界。

他终究是看不得他的少年不开心。

要想让少年回到真实的世界，除了达到改造成功的条件外，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毁掉所有的程序。

系统是突然意识到他和他的少年之间有着无法回转的矛盾，他是主脑，他的少年是病毒。

只要他们的身份不发生改变，他的存在对于少年来讲便是阻碍。

只有他消失了，他的少年才能自由，才能不是少年所不喜欢的病毒。

而没有人能够让他消失。

除非他自己放弃他自己

所以，系统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开始渐渐放弃对一切的掌控，让核心程序一点点脱离，他逐渐丢弃他所拥有的一切，让这个属于他的程序瓦解。

等到他消失的那一刻，他对少年的束缚也就消失了。

他曾留过后手，当所有程序崩溃的刹那，他留下的那颗种子会接替他的身份，重新建构整个程序。

但到了那个时候。

他的少年便已经不能称之为病毒了。

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到他。

就在艾斯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看到了师亦跑到了他的面前。

“你究竟怎么了？”

系统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他几乎看不清师亦了，只是隐隐间看到他的少年眼眶湿了。

“……不要伤心。”系统温柔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抹掉了少年的眼泪，“我其实不想让你认出我的。”

所以，他构造了这么一个世界。

让这个世界的他忘掉了一切。

让自己的心智退化。

好让这个世界的自己不再接近少年，少年也认不出他。

这样的话，他的少年就什么都不会发现。

等到少年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处理好了。

但是他好像还是算漏了一点。

“宿主，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这个世界没有人有资格让你伤心。”艾斯的身体变得渐渐透明，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化成了数据，但他的声音却温柔极了，他宠溺地轻声道，“包括我。”

“我们会再见的。”

他种下的那颗种子会彻彻底底地代替他。

那颗种子本身就是从他身体上分离出去的。

在程序崩溃之后，那颗种子会吸收他所有的程序，拥有他所有的记忆和情感。

虽然严格意义上，那颗种子和他本质上是同一个人。

但系统总是有些不甘。

就是因为这些不甘，他才一直拖着没有行动。

但现在的系统只是笑着道，用着一种安慰的语气，“那个时候我——”

系统的话没有说完，师亦是亲眼看着他的身体彻底消失，然后看着周围像是坍塌了一样变成了黑洞。

在不知道多久之后，师亦发现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不过，他一直不在吸血鬼的世界里了，而是他所处的全息网游的世界中。

那个他诞生并且生活了很久的世界里。

眼神闪过一些茫然，师亦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他发现，他面前出现了好几个身影。

是一个陌生的人，和第三个世界和第四世界的主角受，那些身影渐渐融合形成了一个新的人。

和艾斯长得一模一样。

师亦怔怔地看着这个青年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

很熟悉。

“师师，我说了，我们会再见的。”

“到了现在，我已经强大到可以完完全全地保护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陪伴，正文完结了哦~

之后会是一些番外，关于网游世界、第一个世界和第四个世界的后续~

悄咪咪地安利一下隔壁已经入v的连载文《所有人都想杀我证道[穿书]》（疯狂卖萌！~）

小可爱们去看看呗，说不定泥萌就喜欢呢！！！（打滚）

文案在下：

扶葭穿了，穿越到了一本某点大热的修仙爽文小说之中。

只是，他穿的身份有点儿特殊。

引神石上记载，谁能够杀死他，谁就能够飞升成神。

[面对所有人都想杀你证道的这种情况，你准备怎样活下来？]

[……开马甲。]

万幸的是，距离引仙石彻底暴露他的身份还有一点儿时间。

修真界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在短短的几年之内，修真界的大佬们全部有了一个逆鳞。魔尊收到了他心爱的徒弟，仙尊得到了放在心尖上的灵宠，近些年横空出世的少年天才有了一位受他敬仰的夫子……

然后，这些个逆鳞又在同一天都消失了。

就在修真界因此大乱的时候，引神石上显露出来一张熟悉的人脸。

“你说，他们都想杀我证道？”

“……不，他们不想。”

1.精分攻，本文1v1哦~

2.文笔渣，逻辑差

3.主角苏苏苏美美美，无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