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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故人相认

第55章 故人相认
青岩不肯答话,闻楚也不逼他,只催得马儿越跑越快,两人一马,在辽阔的草原上驰骋。
青岩不知自己这一路是怎么撑过来的——
马背上的颠簸固然难熬,但更难熬的,是他开始感觉到自己与闻楚的接触,变得不可控了——
闻楚太聪明了。
对方显然是早已拿捏准了他的脾性,明面上虽然不说不提,一举一动、有意无意却都在攻城略地。
这些天来他对闻楚一而再再而三越界的试探,已经太过容忍,实在不能再这样任由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等马儿停在营帐前,闻楚刚一勒马,青岩不等他动作,便已经自己扶着马鞍跳下,闻楚垂眸俯视着他,道:“……生气了?”
“没有。”青岩否认的飞快,“小的没什么可生气的。”
他话音刚落,德春已经闻声自帐中出来,上前牵马伺候,青岩见状连多看闻楚一眼也不曾,只简单吩咐了德春几句,便转身进帐去了。
他进去时恰和出来的德喜撞上,险些撞的德喜一个踉跄,也不曾解释什么,只闷着头又进去了,德喜拍着衣裳出来和德春奇道:“青岩哥这是怎么了?一副魂儿都没了的样子。”
闻楚坐在马背上,却只是眼神黑沉的看着青岩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帐中。
……
毕竟不是帝王亲临的正式秋猎,王孙公子们在呼兰猎场玩了七八日,眼瞧着就要到潜华帝即将从行宫启程返京的日子,他们便也打道回了清河行宫。
其实这一行闻楚倒并没有如潜华帝来前所说那样,大加结识这些同行的武勋子弟,反倒是闻逸,他性情本就直率豪迈,与这些将门子弟自然是臭味相投,一路上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意思,风头出尽——
一时和青牛卫指挥使邵坤邵大人家的公子比射猎博得满堂彩,一时又和几位老国公家的孙辈谈天说笑,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青岩自然知道,闻楚若肯和人比试,哪里轮得到闻逸出风头?
只是他也隐约猜到了闻楚如此作为的原因。
潜华帝对闻楚的好意和试探,总是夹在日常不经心的言语之中,大约这天家父子亲情,即便有几分真,也注定不可能完全纯粹。
比起这个,青岩倒更担心那日他和闻楚在千鹤岛听见闻逸与闻迁的密谋,太子暗中庇护江南盐道官商偷漏盐税,从中牟利,安王与太子不睦,他和闻迁勾结,一道查出此事,也不知究竟打算如何发难与太子。
自当年闻越黯然出局,潜华帝与齐皇后选中第四子立为储君后,这内廷平静了四五年,如今却终于又要掀起风雨,而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也许就是他等待了许久的机会——
他等了这样多年,才终于等来这一日。
该是时候去见一个人了。
肃妃——
当年的宁成县主,段时瑾。
*
十月廿二,时当吉日,五皇子闻迁成婚,出宫建府,册宣亲王。
皇子封王,虽要出宫建府,成婚却仍在宫中,闻迁是潜华帝与齐皇后最后一个儿子,自然也是隆重厚办,英和殿里皇亲国戚、王公贵臣毕至,侍女们托着酒盏杯盘往来穿梭,一派火热景象。
青岩自随闻楚从行宫回来后,有心回避和他独处,再没单独伺候过他,今日喜宴,他也早安排好了是德福德春随侍,按理来说他并不该出现在英和殿——
当然,这是他想让闻楚以为的。
英和殿距离御花园极近,青岩算着时间,在花园中一处小亭候了约莫小半盏茶功夫,果然等来了领着一个侍女离席的段时瑾。
段时瑾看到有人候在此,似乎并不惊讶,但是瞧清青岩面目,却是微微一怔,道:“……是你?”
青岩叠掌揖道:“小的见过肃妃娘娘。”
“是你约我在此见面?”
“是。”
“是你叫阿岑传话给我,说能解我心中所扰……?”
“是。”
段时瑾忽然寒了面色,冷声道:“好大的口气,你怎知本宫心中所扰何事?你倒说来,本宫听听,若说不出个缘由,你故弄玄虚引本宫离席,究竟是何居心?本宫倒要和七殿下好好说道说道。”
青岩却并不慌张,只垂着眸微微一笑。
“宫中妃嫔所扰,无非是位分宠爱,家族荣辱,要解此扰,倒是不难,只是娘娘与她们不同,娘娘烦扰的不是这些,否则当年也不会正当盛宠之时,却自饮红花,绝了传嗣之望了。”
段时瑾闻言,瞳孔骤然缩紧——
当年她饮红花,人人都以为是遭人妒害,连潜华帝也不疑有他,赐死了那个下药的美人,此事只她身边贴身侍女知情,这内侍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是阿岑出卖了她?
“娘娘不必怀疑阿岑姑娘,姑娘对娘娘忠心耿耿,自然不是她告诉小的此事的。”
“……那你是如何知晓?”
青岩不答。
段时瑾明白他的意思,犹豫片刻,道:“阿岑,你先下去。”
阿岑十分乖巧,闻言也不多问,只福身道:“是。”
等阿岑退下,亭中只剩下段时瑾与青岩两人,她才冷冷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的若说是猜的,娘娘可信吗?”
“猜的?”段时瑾嗤笑一声,“你凭什么如此揣测本宫?这宫中有哪个女人不想生下万岁的孩子,嫔妃服毒,自绝传嗣是大罪,本宫当年是遭人陷害,此事人尽皆知,你既没有半点证据,怎敢血口喷人?”
“小的当然不敢凭空揣测。”
“……只是当年也曾与娘娘小有薄交,自以为对娘娘的性情,还算了解,因此才敢稍加推测,猜到了缘由罢了。”
“况且,以娘娘的本事,什么毒药能瞒得过娘娘的眼睛?若非娘娘自己心甘情愿,那位美人就算再神通广大,想要给娘娘下毒,恐怕也不能得逞吧。”
段时瑾听到那句“小有薄交”,微微一愣——
这天底下做内侍的,能和她称得上小有薄交的只有一人。
“你……你是……”
她脑海里电光火石忽然想起几年前,在大皇子妃出事那日的宫宴上,对这个七皇子身边的掌事内官,那股莫名而来的熟悉感,当初本以为只是错觉,难道……
“九年前……小的奉王爷之命,招待县主与小郡王,有幸与二位结识,小的一直引为此生之幸,只是时移世易,从前实在无法以真面目相告,还请县主恕罪。”
段时瑾哑声道:“你……你是谢澹哥哥?”
青岩顿了顿,道:“还请县主……娘娘别再这样称呼小的,小的实当不起。”
段时瑾却疾步上前,死死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天秋月又满。”
青岩沉默了片刻,道:“城楼夜千重。”
段时瑾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果真是你,你……你竟还活着……”
那句原该是:天秋月又满,城阙夜千重。
九年前,段时瑾还只有十三岁。
她跟随父兄上京,在应王府拜访小住,正好和便装打扮、出门办事的少年都知相遇,惊鸿一瞥,一见倾心——
她原以为对方是哪家公子登门拜访,正好彼时老郡王也开始考虑给女儿议亲,段时瑾便闹着要父兄去查那日在王府门前的青衣公子是何来路,老郡王不堪其扰,只好托请应王帮忙,然而还不等那头应王开始查,第二日段时瑾便见到了换回内侍打扮,奉命招待她与哥哥的青岩。
小县主年少情窦初开,却闹了个天大乌龙,满腔心动,只得无疾而终。
虽然如此,三个少年人年纪相仿,朝夕相处,谈天说地,倒是一见如故,相逢恨晚。
段时行自幼随父、久居军中,性情开朗豁达,既然投缘,便不会因身份之别鄙蔑于青岩,段时瑾也不是忸怩之人,知道青岩身份后,只是难过了两天,就自然而然把那点好感转化成了友情,后来父女三人离开京城时,她还颇为不舍。
至于那句城阙夜千重,除了当年曾亲耳听她错吟成“城楼夜千重”的兄长,和王府都知内侍,世上再不会有第三人这样回对。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这些年叫人打听,都只说王爷死后,你便不知所踪,人人都说你……你已为王爷殉情而死,你怎会在宫中?又是如何成了七殿下宫中的掌事内官……这……”
尽管此刻御花园中无人,青岩还是压低了嗓音,用只有自己和段时瑾才能听见的声音把当年皇后是如何急于灭口,自己又是如何逃出生天、回到宫中,简略的复述了一遍。
段时瑾听完,怔然许久,才道:“竟是如此,这么说来,当年王爷逝世果真是万岁……”
又忽然想到什么,骤地变了神色,嘴唇微颤,道:“那……那我父王,他当年果然是……”
“原本无论为了娘娘平安,还是小的性命,今日小的都不该和娘娘相认。”
“但正是为着当年老郡王的死因,小的却又不得不和娘娘相认。”
段时瑾红了眼眶看着青岩,良久才侧过头去,恨声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当初便早有疑心,从前他与皇后诓骗兄长的那些花言巧语,我从不曾全然相信过,只是一直苦于寻不到证据,兄长却是个傻子,这些年来我多番提起,他却始终不肯相信……”
“娘娘想错了,郡王并不憨傻。”青岩道,“皇上的说辞,他也并非不曾怀疑,只是不得不信罢了。”
毕竟,就算怀疑又能如何呢?
段时行唯一的妹妹,如今已在潜华帝手中,难道他要造反吗?
皇帝当年会留下县主,说明早已对他生了戒心,云南离京城何止千里之遥,届时恐怕还不等他举兵北上,平乱的军队便会潮水般将大理王府夷为平地——
最重要的是,妹妹的性命,随时捏在对方手中。
他不得不信。
段时瑾当然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呆呆的出了一会神,青岩唤了她几次,她也不曾回答,整个人痴痴愣愣,仿佛丢了魂般。
青岩当然知道这个真相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
父亲被害而死,不但无法为其报仇,自己还不得不委身于杀父仇人,兄长也不得不为其陷阵军中——
这对谁来说不残忍呢?
“小的知道,娘娘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此事的蛛丝马迹,只是苦于身边之人,都是万岁一再打点过的,娘娘自然只能一无所获。”
“所以娘娘不得不想别的办法,当年要救下大皇子妃的那位,恐怕就是以此为筹码,哄得娘娘为他驱策的吧?”
段时瑾惊道:“你……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机缘巧合罢了,小的是如何知道的不重要,今日和娘娘相认,只是不想再看着娘娘继续受人诓骗利用了。”
“……”
段时瑾忽然抬起眸,看着青岩,哑声道:“谢澹哥哥……我是身不由己,受人挟制,你呢?你好不容易才逃出去,又是为什么回到宫里?”
青岩沉默片刻,道:“娘娘此刻心里想的,也正是小的这些年心里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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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笼里的白月光》by楚执
1.
陆雪锦第一次见到慕容钺,是一个雪天。
那日雪落满盛京城,少年因为犯了错,在雪地里受刑长跪不起。
身为前朝太子,在新王的仁慈施舍中活下来,被迫仰人鼻息夹缝生存,慕容钺在宫中的日子艰难无比。
他见少年衣衫被鲜血浸透,血滴雪地一片,撑伞为少年挡了一方风雪,递了一张手帕给少年。
自那以后,他便经常碰到慕容钺。
少年在狩猎场上为他摘红梅、天不亮为他去取露茶,千方百计地跨过层层宫闱只为给他送上一纸难言情意的书信。
直到听到下人唤他“君后”,少年手中红梅落地,那一日在他宫门外站了许久,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2.
慕容钺喜欢一个人。
那人是他的恩人——也是当今圣上不顾朝臣反对封的君后。他屈居人下,要喊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圣上为义父,也要唤那人一声君后。
他在殿外听过那人的喘息,被他的义父压在软榻上只能低声呜咽,他心里的野兽在疯狂叫嚣,在内心里早已把里面的男人碎尸万段。
日日夜夜,他在皇宫里受人欺辱,在敌人膝下忍辱负重。
他年少的岁月,全部都在名为痛苦的两个字中度过,只有那人的笑容支撑着他活下去。
终于,他用铁骑踏破了金銮殿,亲手斩了他义父的首级。
他亲手解开了那人脖子上的枷锁。
若这皇宫将他束之高阁,他便亲手斩断锁链,将天下送至他面前,任他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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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晚九点,本文he
*清冷性冷淡美人受x痴情疯批前朝太子攻
*攻是前朝太子,受是现任君后,当朝皇帝是攻的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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