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想到顾恩第,童子琴不由得有些出神,她想起顾恩第那丰神俊朗的模样,虽然总是冷冷冰冰的,但是看向童潼的时候,眼里却全是温柔,而后……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自己这里闹出来的事情。
顾恩第与那个护卫,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论是两人如今的身份,还是容貌,都是那个护卫无法与顾恩第相比的……
想到这些,童子琴顿时眼珠一转。
她相信,一直远在京城的人,并不能知道江城这边当初发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要彻底收拾童子琴啦~~可以来选一个,是白绫毒酒还是沉塘哟~~今晚上就先下了>0<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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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奖
新官上任三把火,顾恩第如今既是江城县令,那江城这边的商人老板,就免不得要与他多走动走动,借以乔迁之喜,上门祝贺,送上重礼,这几乎都是官场上一众默认的受–贿手段,曾经的江城县令,与江城这边的商人,在私底下更是不知往来了几何,尤其是以童府童袁飞与江城原县令走得最近,故而才做成了童袁飞在江城这首富的位置。
许多人总是以为顾恩第既然曾是童袁飞的儿婿,以为他了能攀上童袁飞这个高枝,连童袁飞那个痴傻的儿子都能娶来当男妻,那必定就与他们同一路的人,是以送礼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送得特别恰到好处,更离谱的是,有的人为了讨好顾恩第这里,居然还给他送了一个乖巧的……美少年进来……
嗯,那少年也是长着一张娃娃脸,但眉眼间隐约透露出来了几分算计的味道,滴溜溜的眼珠子四处转动,也不知是在打量什么,在人送来的当日,顾恩第就直接让秦素将人给送了回去,这事传到外头,弄得外头的百姓一阵莫名。
只是把人回去算什么回事?要真那么清廉,为什么不把收的那些银子也送回去?
这样的置疑,不过一个下午就在江城传了开来,然而第二日一早,让大家惊愕的是,这个新来的县令,居然就准备在江城里修房搭棚,安置城中那些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
这个消息一出,城中百姓都惊愕了,纷纷朝着县衙大门那边赶了过去。
此时顾恩第就穿着一身官府,站在县衙门外,他看着四周围拢过来的百姓,朝着众人双手作揖,道:“顾某今回江城,既为江城一方之父母官,当为江城略做些事,顾某自小长与江城,对于江城的情况,也十分清楚,而今既然有江城的诸位商家相助,顾某定当竭尽所能,以解江城之困”。
江城有什么困?
其实江城的困,其他地方也有,只是看情况的轻重而已。
江城除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在这里四处乞讨之外,水患也是不得不防的,江城位靠江河,每年的雨季都是最让人心急胆战的时候,就怕上游的水库被大水冲垮导致水灾。
三年前,江城就发生过一次水患,索性当时的县令还算尽职,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不过后来那位县令调升之后,江城这边的情况,就不太好了,因为新来的县令并没有那么清廉,在他上任的三年,逐渐导致了不少事情的漏洞。
上游水库虽然没有被大水冲垮,但临江桥那边却有些岌岌可危,临江桥上去,便是江河,一旦江河那边泛滥水位上涨,到时候冲垮了临江桥,河水涌入了水库,再破了水库,这两相冲击之下,一旦出事,那可不是小事。
这各种因素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老一辈的老人家心里最是清楚,年轻一些只知道一个大概,而那些年纪小的则更是迷茫,唯一知道的,只有大概从两年前开始,临江桥那边好像就一直在修建,去年过年的时候,发生了一次小型的倾塌,临江桥周边几乎都被水给掩过,不过水位不高也只到人膝盖的位置,算是一场唏嘘而已。
只是这种唏嘘,落在老一辈人的眼中,那就不是惊吓,而是预兆,是大患的预兆了。
人群中,有上了年纪的老者,长长叹息一声后,忍不住出来说道:“这江城水库,当年被王县令修筑过后,这几年倒是相安无事,只是临江桥那边陆陆续续都修了快三年了,也没有修好,去年冬天还发生了一次倾塌,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可到底也是个不安全的,顾县令,你才刚接手江城,就要准备安置城中的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还要准备再继续去修补临江桥,你……怕是没有这么多银子吧”。
顾恩第朝老人家作揖,道:“想来诸位都知道,昨日是我顾某的乔迁之喜,江城不少商会老板也前往我顾府道贺,但诸位必定都不知道,那些商会老板虽是为来我顾某道贺,但实则也是来慷慨解囊的,只是诸位老板平日比较低调,不愿出这风头,便将此事所需银两,全都送到府上,昨夜我已命师爷将这些东西全都整理出来,记录在册,稍后我会让人将之张贴在县衙府外,诸位可以详细的看清楚,各位老板究竟是赞助了多少银子,之后我还会另外让人,将每一笔银子的用处,也都详细张贴出来”。
这样做,等于是把账本给大家摆在了明面上,让大家可以随时查账。
这样的事,在以前从不曾有过,没有人会想到把账本摆在面上,供人查看,这样做无疑是自断绝路,别说贪墨了,就是少了一个铜板,也能被人给纠察出来。
围观在县衙门外的百姓,莫不是激动而好奇着,等顾恩第让人真的把他收的账面张贴出来之后,所有人全都忍不住上前观看,还有年轻热血的学子站在最前面,大声的将上面详细记录的人名,与所送物品的价值几何,银钱几何,都详细地帮那些不识字的老百姓念了出来。
这边还没散伙,那头顾恩第又让秦素与秦艺秦风等几人,拿着他做的牌匾,分别送给了那些在账本名册上的众人,美名其曰以示对这些商会老板的慷慨解囊表示感谢。
江城的诸位老板收到匾额的时候,心里就像是打翻了油罐子一样,各种味道都铺面而来呛鼻得很,偏偏这匾额他们又不能不受,但是受了之后就表示,以后还有什么事情,他如果再不继续慷慨解囊,不说朝廷那边上位的人知道了后会不会如何,就是这江城的百姓,一旦闹了起来,那对他们的生意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总之顾恩第做得这个事情,真的……有点绝,绝的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怎么办,只希望这个事,如果被上头知道,能为他们的商涂再添几分色彩。
不过如他们所想。
这件事传到京城的时候,皇帝对顾恩第的这个举动十分满意,甚至还当朝对他进行了嘉奖,夸了他好几句,但是依照皇帝的性格,他能夸人自然也会训人,他很干脆的就把一些到现在都还在向朝廷要银子赈灾的官员,给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宁师身为顺天府尹,如今也是有这个权利跟着上朝,不过他的位置是在最末的后面,不注意都没人能发现,当听得皇帝对顾恩第的夸奖时,他心里顿时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后亦忍不住提顾恩第庆幸起来。
老侯爷如今虽不上朝了,但是沐臻还在这里,他心里虽然不悦顾恩第,但想到顾恩第这种做法,也不得不赞同一声做得好。
自古以来朝廷官员私吞赈灾款粮,不就是仗着外头的百姓不知朝廷到底拨了多少东西下去,而一旦东西到了当地官员手中,究竟是有多少粮食跟银子,还不全是他们说了算的?
想了想,沐臻直接往前一步,朝皇帝禀报:“皇上,臣认为,顾县令此举可以推广,既然朝廷官员都做不到相互监督的作用,那就让民间百姓,来监督朝廷的官员!”。
满朝众人,一个个莫不是心头大震。
皇帝坐在高处,只是看着沐臻,那眉宇微挑的模样,显然是有几分兴趣。
沐臻续道:“将赈灾账本放到明处,公示与人,何处有款项对不上,何处有什么异常对不上,想来百姓之间亦有人会亲自查看,到时朝廷一旦查明,可就地立斩不赦!只是未免发生错案冤杀,臣以为可立巡抚一职,带天巡视以查民情!”。
“这个主意甚好”皇帝难得一笑,当朝就点:“既然是要立巡抚一职,那此职位便交由七王爷接任了”。
一句话……瞬间就把那些开始在心里打小九九的大臣给打得鸦雀无声。
巡抚啊,职位权利肯定不小,可是都不给朝臣商量的时间,皇帝就直接把人选给定了。
真的……
遇上这样一个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的皇帝,大臣们的内心,真的十分无奈。
不过说到由七王爷任职这个巡抚一职,朝中却是被人敢说反对的。
因为七王爷不像其他皇亲国戚那样在京城坐着不是掌权就是走马斗鸡,他是真的实实在在到处的跑,关键是他会跑到哪里去完全都没有人知道,除了皇帝!
七王爷四处走动,倒也不是去游山玩水,朝中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臣知道,七王爷这些年来,之所以会到处跑,其实是为了找人,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沐臻回到沐侯府,将朝堂上的事与老侯爷等人说了,连老侯爷都忍不住赞了一声,这个办法极好,正说着,童潼从外头跑了进来,原本满脸笑意的他,在看见沐臻之后,就有急忙收敛了笑意乖乖站好。
这么久了,他还是会下意识的害怕沐臻。
沐臻对此颇为无奈。
沐老夫人忙朝童潼招手,将他拉到身边:“刚才在玩些什么,怎么疯跑成了这样,看这一头的汗呐”。
童潼腼腆一笑,说:“在玩老鹰抓小鸡,在抓小鸡,我不小心跑散了,晚晴来追我,我就跑过来了”。
沐老夫人好笑,她给童潼擦了擦头上的汗。
大门外,沐晚晴也走了进来,她见得沐臻也在,便规规矩矩的朝沐臻行礼。
沐臻朝她点了点头,问:“你父亲近来可还好?”。
沐晚晴笑道:“劳烦大伯惦念,父亲近来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大夫嘱咐了,还是不宜出门吹风,便一直未曾过来给祖母祖母请安”。
老侯爷轻叹:“你爹那个身子骨,还是让他好好养着吧,等他好些了,再过来大家一块吃个晚饭,也让童潼跟他见见面”。
沐晚晴的父亲叫沐言,在沐家排行老二,虽然也是嫡系,但他是老侯爷亲弟弟那一支的嫡系,沐家的那些叔伯,除了沐臻是老侯爷血脉所出的外,其他人都是当年跟着老侯爷请了圣旨另外宗祠,被先皇赐姓的血亲兄弟的后人,只是老侯爷的那些亲弟弟们,在近来的这几年内相继去世,老侯爷对弟弟们有情,是以那些侄儿在这些年来也不曾分出去过,若不是宋离后来的出现,恐怕老侯爷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些他温柔以待的亲侄儿,一个个居然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不过这沐言倒是这些侄儿中唯一列外的一个。
沐晚晴的生母在两年前便过世了,这两年木晚晴几乎都是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而她父亲沐言,在妻子过世之后,便有些颓靡,虽然不到颓废不正的地步,可这身子骨是真的越来越差。
当初沐臻震怒分家的时候,也是沐言第一个站出来主动分家,省了沐臻的一番力气。
童潼不知那些,他只是有些拘谨,睁大眼看着老侯爷:“外公,还要见人呐?是什么人呐?凶不凶啊?”问话时,童潼还下意识的朝沐臻看去。
沐臻顿时一怔:“难道我很凶吗?”。
童潼不敢说话,只小小的挪步往老侯爷身后藏去。
沐老夫人失笑:“我看你呐,多半是在军中呆得久了,身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了几分严肃,所以童潼才怕了”。
沐臻无奈,他叹息一声,说:“这样吧,等过两日,我带你去打猎,好不好?”。
童潼明显一怔:“打猎啊?”。
沐臻道:“是啊,打猎,到时候你看你喜欢什么小东西,舅舅都猎给你,想不想要?”。
童潼立即点头,脆声声的应道:“想!”。
“那叫声舅舅来听”。
童潼立即上道的喊了一声舅舅,怕沐臻不满意,他又往沐臻挪过去,歪着头喊他:“舅舅!”。
沐臻乐得大笑起来,抬起手,忍不住朝童潼的头上揉了一把。
厅堂里,大家正说笑着,门外管家匆忙进来。
沐老夫人狐疑看去,问:“何事这么匆忙?”。
管家吸了口气,才说:“老夫人,老侯爷,侯爷……大少爷,大少也跟宋离少爷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得早,应该是最早的一次了,但晚上加更不了QAQ,还是下次吧,我休息去啦~~
☆、认骨
剑君清与宋离回来了,那童潼亡母的棺木也被他们带回来了。
沐侯府门前,沐老夫人与老侯爷站在门边,他们看着停放在大门口的棺木,两位老人的脸上明显都带了怯色。
他们既害怕里面的人,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又害怕不是,这种复杂的感觉,完全是言语所道不明的,只有作为当事人的自己,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沐臻站在门边,他凝肃了脸色,走到剑君清与宋离的身边。
剑君清朝他道:“这里面,便是童潼的生母,是我亲自监督他们挖掘的”顿了顿,剑君清朝大门里看了过去。
里头,童潼就藏在里面,他只伸了个头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沐臻暗暗吸了口气,他扭头朝两位老人看去,才道:“开棺吧,让我看看”。
剑君清点头,他亲自跑到棺木边上,打开了棺盖……
棺木里,除了女子身上的衣衫,以及那洒落的朱钗之外,便只剩下的一堆白骨。
沐臻见惯了生死,对这白骨并无任何惧色,他只是拧着眉,将里头的景象全都细细看了一遍,而后才问身边的人。
“柳提刑大人,不知这滴血认骨的法子,是否当真可行?”。
柳提刑四十来岁,办理过不少错综复杂的案子,沐臻这次将他请来,除了是要确定滴血认骨的法子是否可靠之外,也是想让柳提刑做个见证。
柳提刑朝沐臻略一作揖,道:“此法的确可行,不过为了避免误差,在滴血认骨之前,可先让与死者不相关的人,先做一次,若是血滴在骨上,而滚落下去,那便能证明两人并无关联,若是血滴在骨上而融与骨中,便说明这二者是有血缘关系的”。
沐臻朝柳提刑道了一声多谢,随即吩咐:‘拿刀来’。
管家急忙将匕首递上。
沐臻也没有寻旁人来试,而是他自己亲自示范,不过……
“侯爷,还是我来吧”宋离突然开口。
沐臻看向宋离。
宋离上前,道:“我与诸位都毫无半点关系,用我的血才是最合适的,至少也不会出现半点的误差”。
沐臻略一思索,便将匕首递给宋离。
宋离拿着匕首,朝着指尖用力一划,那鲜红的血液瞬间滚出,宋离拧眉,将血珠滴到骸骨上头。
沐臻与剑君清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直到看见宋离的血珠顺着骨骇滚落之时,两人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宋离与童潼的生母没有半点关系,所以滴下的血只会从骨头上头滴落。
沐臻转身去请父母,剑君清则急忙看向宋离,抓过宋离的手。
“作何?”宋离狐疑看他。
剑君清也不说话,只是捏着宋离的手,将他拉到一边,便……给宋离吸吮了起来。
“你!”宋离大惊,瞬间头皮发麻的他,在将手抽了回来之后,就……反射性地一拳!给剑君清揍了上去。
剑君清:“……”。
这种时刻,难道不该是心慌意乱,小鹿乱撞的时候么?
动粗算是怎么回事?
宋离也是尴尬,他掩嘴轻咳一声,自己撕了衣角将手指随意缠上,就若无其事地走到棺木边上站好,一副严防剑君清的模样,弄得剑君清颇为无奈。
沐臻不知两个年轻人的事,他只走到沐老夫人与老侯爷的身边,朝两人道:“爹娘,可以滴血认骨了”。
老侯爷仍不死心的问:“宋离的血……没有融进去吧?”。
沐臻摇头:“没有,我与柳提刑都亲眼看见了,宋离的血滑落了”。
老侯爷这才应了一声好,只是要抬步的时候,他的身影略微踉跄,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沐晚晴与沐臻急忙将老侯爷扶着,剑君清也收敛了心绪,与宋离一起上前扶着沐老夫人往棺木边上走近。
只是看了一眼棺木里的景象,这二老便已经红透了眼眶,连呼吸都跟着屏住了。
老侯爷深深吸一口气,要去那匕首的时候,管家又急忙上前,说道:“老侯爷身子金贵动不得刀,还是拿针吧”。
宋离瞬间瞪眼。
既然有针为什么不早点拿?
还让自己手指上挨了好大一刀!
正愠怒着,宋离突然想起。
这刀是沐臻是喊拿的,沐臻是个武家,自然不会想到用针那么娇气的东西了……
暗暗吸一口气,宋离收敛了心绪,虽然挨了一刀,不过男人嘛,有个刀疤算什么。
这么一想,宋离也释然了,他抬眼时,就见得老侯爷拿银针扎了手,将血珠滴落在骨骇上头。
血珠未动,也未滑落,它就静静的立在那里,而后……在几个眨眼间,血珠就完全的浸透到了骨头里面,只在面上,留下了一个浅浅淡淡的红印……
老侯爷瞬间睁大了眼,他浑身都紧紧的绷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沐老夫人也是睁大了眼,可是……她才嚅动了双唇,变忽而闭了双眼晕倒下去。
“祖母!”。
“老夫人!”。
宋离与剑君清都惊愕,忙将她给扶住。
大门后,童潼看沐老夫人昏厥了,他紧张得急忙跑了出来,也跟着将老夫人抱住:“外婆外婆,你怎么了?外婆你醒醒,外婆你怎么了”。
童潼的声音,让沐老夫人又缓缓睁开了眼,只是……当看着眼前的童潼时,老夫人再忍不住,一把将童潼紧紧抱着,痛哭了起来……
老侯爷眼眶湿透,他深深吸一口气,扬起了头,再看向童潼的时候,老侯爷也没忍住,他伸手将童潼与沐老夫人抱着,一把年纪的人了,此刻也完全没了自持的呜咽起来。
期盼了多年的女儿,成了一堆白骨,连她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成了这幅痴傻的模样,老侯爷哪里还能再忍得住?
柳提刑在旁边看着,也不由得有些唏嘘,他摇头长长叹一声。
沐臻朝柳提刑抱拳:“今日多谢柳提刑了,烦请柳提刑回去之后,代本候回禀皇上,本候要将童潼改姓,写入我沐家族谱”。
柳提刑回礼:“侯爷放心,下官必定照办,也请侯爷节哀”。
沐家是先皇赐的姓氏,童潼如果要写入沐家族谱,就必须向皇上回禀一声,以示对先皇的敬重。
柳提刑走了,带着沐侯府的惊天消息回了宫复命去了。
皇帝听得柳提刑的回复时,他也微微叹息一声。
随在皇帝身侧的男子,一身温润的气质,头上插着跟木簪,听了柳提刑的回禀,他略微沉吟,似在思量什么。
皇帝抬眼时,见他如此模样,便伸手将他的五指握住:“在想何事?”。
“没什么”男子摇头道:“只是觉得沐老侯爷有些……到底是先皇当初留下的肱骨重臣,临老却要经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
皇帝沉吟着,没说什么,只在翌日,在太监带了口语去沐侯府,允许沐臻休沐一月,在家中宽慰二老。
说是休沐,可沐臻真的得闲的日子却没有。
妹妹找回来了,认祖归宗了,外甥改姓写入族谱的事情还没有办,还有妹妹的葬礼下葬,许多的事一件一件,都是沐臻在亲自操办。
童潼不知那些,他只觉得,这两日,府上的氛围有些奇怪,可是奇怪在什么地方,他却不清楚了。
宋离过来看他的时候,见他明显还呆愣愣的样子,宋离不由得轻轻一叹:“没想到,你真的是侯爷的外甥”。
童潼睁大眼睛,迷糊的看他。
宋离在童潼身边坐下,他勾着童潼的肩膀,说:“其实,在当初什么信物都没有的情况下,我来沐侯府也只是赌一把而已,不到最后揭晓之前,我一直都不敢掉以轻心,直到现在……”直到现在,宋离才是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
童潼有些懵懂,似乎没懂宋离在说什么,他只是眨着眼,看着花园里四处忙碌的下人,说:“宋离……为什么这两天,大家……都这么奇怪……”。
宋离明显一怔,他看着童潼这懵懂迷茫的模样,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个BUG是我疏忽了,当时没有想到,咳,主要是后面有个剧情,是需要顾恩第回村子去的,所以就一直忽略了官员不能回乡任职的事,咳,其实顾恩第要回村的伏笔,很早以前就已经挖了,就是因为有这个,所以我一直忘记了这个事情,但要让顾恩第去别处当县令,改动就会很大,所以QAQ高抬贵手,就忽视这个BUG,忽视不了,就请往皇帝的身上想,嗯,皇帝是个任性的皇帝,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官员调动的事都随他高兴,朝臣抗议无效。
背锅的皇帝:“…………”。
我:_(:з)∠)_
以后会仔细注意这些细节问题,谢谢提醒
☆、太皮
沐侯府的下人这两日都很奇怪,奇怪在什么地方?
他们很忙,步履匆匆,可是每一个都尽量避开了童潼,生怕撞见了童潼,这使得原本对沐侯府没了戒备的童潼,一时间又显得拘谨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所以的一切都便得不对劲了,所以他迷茫了。
童潼的这个样子,让宋离陷入了沉思,最后他干脆去找了沐臻,将自己心里的担忧对沐臻说了。
童潼如今虽然傻了,但是……过度的保护,也依旧只是害了他而已,就像当初顾恩第的事一样,正是因为大家都瞒着他,哄骗着他,所以他才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顾恩第还是其中一个。
沐侯府不应该变成第二个顾家的。
沐臻听后,他只略微沉吟片刻,便点了头。
花园里,沐晚晴陪着童潼坐在这里说话,院子外头,就来了两个婆子,一脸恭敬的样子随着王妈妈来到了童潼的跟前。
沐晚晴看得狐疑,童潼也一脸困惑。
王妈妈朝两人行礼,而后才道:“奉侯爷与老夫人的令,老奴特意带着两个婆子过来给小少爷量身裁衣的”。
童潼一脸迷茫,狐疑着:“好好的,为什么要做新衣服呀……之外外婆都给我做了好多好多的,都穿不完了”。
不说童潼迷茫,连沐晚晴也是明显怔愣。
这个时候,侯府里如果还需要做衣服的话,那就只有……孝服了……
王婆子接触到沐晚晴的目光,她嘴角微僵,略微点了点头,便轻叹一声,哄着童潼站起身来,张开手臂,就让那两个婆子给童潼重新量身。
木晚晴看着,也是不由得轻叹一声。
她知道,沐臻跟老侯爷他们都很宝贝童潼,之前一直避着童潼瞒着他,现在又让人过来给他量身做孝服,可见是不打算再瞒着童潼了,只是……
眸光看向童潼,沐晚晴又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如果真到了那日,童潼会不会又做出什么来?
不到那个时候,谁都不敢确定,毕竟那是童潼的生母,是他明明忘记了,却又比谁都还要惦记的生母……
京城里,沐侯府忙着童潼亡母的丧事,忙着让童潼认祖归宗,江城里,顾恩第也没得闲。
这些日子,他坐镇县衙的时日几乎是少之又少,他除了忙着临江桥的事情,还要忙着城中暗自那些吧百姓的事,因着顾恩第亲力亲为的坚持,江城还有不少他曾经的同窗,也跟着自发组织起来,一起帮忙。
家里若是开医馆的,就请了叔伯出来帮忙义诊,若是有卖米的,也求了出来帮忙施粥,对于那种想要趁机闹事的,也有秦素等人带人镇压,不过两月左右,江城里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就被安置了大半,顾恩第松了口气之后,将后续的事交给了师爷,而他则动身从临江桥那边开始巡视起了周边的几个村子,观察他们的水源地貌,种植情况。
而顾恩第的这个师爷,也是他以前在闻人学院的同窗,名叫古越字莫承,当初两人虽算是同窗但两人当初的交集并不大,上京会试,莫承落榜之后便回了江城,顾恩第会举闲用他,也是在他刚回来的那几日,还没接手县令之位的时候,见过这个古越,那时候古越正了两个老妪得事,与人发生了争执,虽然当时古越被打了一顿,但他也确实是护住了两个老妪,还亲自将两人给送出了城去。后来顾恩第正式上任之前,才特意去找了这古越过来,两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但凡顾恩第吩咐的事,古越都办得极好。
这些日子,顾恩第巡视周边几个村子的事,几乎人人都知,但却不知顾恩第究竟会先去那个村子,他并不像那些县令一样,巡视村子还官府加身带着衙役,他的身边除了一个名叫荆筠的小厮跟秦风外,其他的一个人也没有带。
这样轻装从简的三人,即便真的到了村子里面,恐怕也没几个村民能认得出来,只以为这又是哪家的亲戚过来串门的罢了。
牛车上,顾恩第躺在稻草堆里,荆筠坐他身边,手里正捧着一个石榴在扣,秦风坐在前头,他两手拉着缰绳,紧绷的脸上显得有些如临大敌。
让他驾马车可以,让他驾牛车真的就有点……难为他了,他很怕一个不好,这拉车的牛突然发狂,将他们都给甩了下去。
荆筠扭头的时候,他看着秦风那严肃的脸不由得呆了一呆,将石榴往前一递:“秦风,要不你来吃石榴,我来吧”。
“不、不用”秦风依旧满脸严肃,似乎有些杠上了,却又底气不足。
顾恩第扭头看着两人,他淡淡笑叹一声,待要闭眼时,就听得空中有声音传来。
那声音是。
“相公!相公!”。
而后就是翅膀拍打的声音在耳边落下。
每到这个时候,顾恩第的嘴角都会下意识的微微轻扬,他睁眼看着落在自己耳边的黄点儿,伸手摸了摸黄点儿的头:“还道你飞远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黄点儿眨眨眼,它蹦蹦跳跳着,又仰头朝荆筠看去,似乎是发现了荆筠手里的石榴,黄点儿翅膀蒲扇两下,就养着头,朝荆筠……长大了嘴。
它要吃!
荆筠是又气又好笑,干脆扣了一颗石榴籽递到黄点儿的嘴里:“真不值得你到底是怎么养的,居然比一般的鸟都还要精,还知道要吃的,还知道要人投喂,还会自己出去玩又跑回来,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要不是你不能变成人,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成精了”。
顾恩第听得隐约失笑,那看向黄点儿的眼神,明显带了几分宠溺,仿佛他看得不是黄点儿,而是……那个饲养黄点儿的人。
前头的秦风听这个话,扭头也朝黄点儿看了一眼,他一直紧绷的脸色,也不由得松缓了几分:“说来你别不行,夫人养的这鹦鹉,跟府上的那几只鸡,可不就是像成精了一样吗?”。
提到那几只鸡,荆筠就怂了。
他第一天到顾恩第身边当差的时候,因为不知道那几只鸡是怎么回事,只看着几只鸡又肥又大还毛光水华比一般的鸡都要漂亮许多,就想着这鸡要是炖了,那味道一定很鲜,结果……就因为这个念头,他被六只鸡满县衙的追着啄,那个战斗力连秦素等人见了就惊呆了,当时的那个场景,最不和谐的是,六只鸡里面,还有一只凑热闹的小家伙!就是这个鹦鹉黄点儿!
那个场景,即便到了现在,几乎是满县衙的人提起一次就忍不住想笑一次。
但荆筠就特别郁闷。
想了想,荆筠好奇地又朝顾恩第看去:“大人,你说,夫人当初到底是怎么养的它们?能把它们养得这么与众不同啊?”。
顾恩第眼底笑意更浓,他默了默,说:“夫人他养这些东西,都是上了心的认认真真的在养,他会跟它们说话,会给它们奖励,会教它们做事,还会带着它们散步,当然……也会跟他们吵架”。
这完全就是在养孩子的情况啊,不对!
荆筠一惊,伸手指着黄点儿问:“那夫人是不是最常跟这只鹦鹉吵架?”。
被人指着,黄点儿眨眨眼它一歪头,突然就朝着荆筠的手指啄了过去,疼得荆筠痛呼一声,开口骂它:“傻鸟!你咬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