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密密麻麻的信息涌入西格玛的脑海。
西格玛懵了。
眼前的画面似乎被慢放了十几倍,他迟疑地看着脑子中的画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只汇聚成了一句疑问——
他想知道的不是冬木凌的软肋吗,这些都是什么? ?
西格玛茫然地撒手逃跑, 脑袋空空地被追, 双眼无神地被抓回天人五衰。
“西格玛?”
“西格玛?”
费奥多尔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那个男人轻轻皱眉,询问:“你都看到了什么?”
西格玛张开嘴。
“——”
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费奥多尔递给他一杯水:“要喝口水吗?”
“你已经维持一个小时这个状态了,庆功宴那边,有很多人见过你的脸,以后做任务需要考虑搞些伪装了。”费奥多尔说, “在你离开后,冬木凌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尝试去抓你,反而是猎犬小队追了出来,神威把他们拖住,成功把你带了出来。”
西格玛默默喝水。
刚刚的那种状态太恐怖了。
西格玛光是想想就会恍惚两秒。
“好在你的动作并不大, 只被当成庆功宴上的小插曲,有人认为你是神威带来的人, 所以跑去质问神威, 神威以你是假冒身份给搪塞过去了。”
“两个小时后大家就会回来,希望到时候您能够成功开口。”费奥多尔交代完一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西格玛用眼神示意:只有两个小时? ?
费奥多尔笑了笑,无视他的示意, 起身直接离开。
西格玛:“……”
费奥多尔想让他死吗。
西格玛不断吸气呼气,努力练习说话。
在天人五衰的人到齐时,他还真的调整好了状态。
一处基地。
天人五衰的四人开会。
首先是西格玛发言。
他坐在三人面前,沉默了许久, 最后艰难地说出:“我没有交换到信息。”
小丑来了兴趣,撑着下巴问他:“哇,是免疫了你的异能力吗?”
“不……”
“是被拒绝访问了。”还被塞了一脑子的信息。
西格玛顿了顿。
“他给我塞了很多记忆……是他的记忆,大部分记忆都是空白的,只有一小部分是有画面的,是一群人在跪拜,记忆的视角好像是坐在主位上的。”西格玛努力回想,“那些空白的记忆说是完全空白也有些夸张了,更像是处于一个白茫茫的空间内。”
果戈里“哇”了一声,眼睛亮晶晶地听着。
西格玛的思绪被他打断。
“……”
“总之,冬木凌不像是普通人。”
这句话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可。
费奥多尔在一旁的键盘上敲敲打打,把西格玛所说的话全都记录下来。
他下意识弯起手指,轻轻咬着。
从时间和空间的跨度看来,冬木凌塞过来的记忆很大可能是正常的时间流速,也就是说:冬木凌活了很久。
在永生这方面,费奥多尔还是有些心得的,不过他需要时不时被杀一下。
如果冬木凌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那他究竟是什么物种?
妖怪?魔鬼?还是……
费奥多尔觉得用“神明”来描述冬木凌刚刚好。
那颗宝石被他做成了饰品,但却古怪的被外衣遮住,从外面看不见半点。
里面源源不断的能量流转着。
费奥多尔突然又升起了去接触冬木凌的念头。
他这次更想知道——
神明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身侧,福地樱痴哈哈笑出声:“不愧是冬木凌啊,果然不简单。”
不愧是他看上的陪练!
如果能加入猎犬就更好了。
每每想到天人五衰的计划可能会被那人看破,福地樱痴就感到遗憾。
这种人才,当然要归顺于政府所有啊。
西格玛看着大家的反应各异,准备悄悄溜出去睡一觉,谁知道果戈里突然抓着他的肩膀前后晃晃,追问着:“还有吗?还有吗?”
西格玛头晕眼花。
“没有了。”西格玛斩钉截铁,痛苦抱头,“这些记忆都是他硬塞给我的,别再和我说话了,我的头好痛。”
果戈里遗憾地松开手。
西格玛砰一声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
“记得把西格玛扶起来。”费奥多尔说,“他今天接收了那么多信息,应该很不舒服。”
果戈里兴奋提议:“我可以用异能力扶他吗?”
“异能力?怎么扶?”福地樱痴也从思绪中抽出神来,他好奇地问。
果戈里表示:“就是不断的把西格玛传送到半空中,重复传送几次,他总会有安稳站在地上的时候啦。”
果戈里说来就要来。
“……”
西格玛在地上躺不住了,他连忙爬起来,“我能起来。”
“你是在拒绝小丑吗?”果戈里伤心地捂住胸口,仅露出来的那只银色眼眸低垂,透着些可怜和谴责。
西格玛面无表情。
不拒绝就要被摔死了吧。
装什么装。
天人五衰每个人都这么神经病吗。
西格玛试图展望未来。
但他看不到组织的未来,前途一片黑暗啊。
只见刚刚站起来的西格玛身形晃了晃,伸手捞了捞想要扶住什么,但却捞了个空。
轰一声,西格玛倒下。
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
————
喜报——
特大喜报——
尾崎红叶风风光光地回国了!
她带着最新研究回来了!
“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弗朗西斯先生。”
“这位是我的监护人,冬木凌,冬木先生。”
菲茨杰拉德优雅地朝冬木凌伸出手:“久仰,冬木先生。”
他对尾崎红叶十分欣赏,夸奖的话语张口就来:“红叶的能力很强,和她合作令我感到安心。”
尾崎红叶微微一笑,“您过奖了,没有您的培养,我今日也很难达到如此成就。”
她抽出一旁的数据,把空间留给两人。
菲茨杰拉德开口:“我很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件件桩桩都令我叹为观止,红叶这么厉害,一定离不开你的指导吧。”
冬木凌可疑地沉默了。
说实话,他除了在初期给尾崎红叶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外,就根本没有指导过什么。
菲茨杰拉德的夸奖还在继续。
“听说您还抚养了许多孩子,这些孩子大多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您的善心令人佩服。”
冬木凌还没说话,系统先听不下去了。
【他说的人究竟是谁啊? 】系统呐喊,【是你吗?真是你吗? 】
冬木凌也觉得他说的不是自己。
好在这类客套话并不多,菲茨杰拉德看时机差不多,便说道:“我想要和你合作。”
他直接果断。
“不管是什么业务,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出钱投资。”菲茨杰拉德掏出一张卡,给冬木凌看了看自己的实力,“哪怕你不去露面,不去暴露自己,都是可以的。”
菲茨杰拉德主要目的是要和冬木凌扯上关系。
他在来之前便将冬木家的全部资料调查了个遍。
——每个人的商业价值都不可估量。
和冬木凌认识只是第一步。
菲茨杰拉德笑容自信,似乎是笃定着冬木凌不会拒绝。
他原本对日本这弹丸之地完全不感兴趣。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里有冬木凌,有着能研究出改变整个咒术界道具的尾崎红叶,还有那群不可估值孩子。
冬木凌确实没想拒绝。
他朝菲茨杰拉德点点头:“如果我有需要的话,会第一时间去找你。”
菲茨杰拉德说:“我们过几天还要去趟总监部。”
他嗤笑一声:“那群老头极力阻止红叶的项目,但好在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愚昧,那么没有眼光。”
他再度称赞:“我的朋友,你和红叶都是那样的强大,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
冬木凌迟疑了。
原来菲茨杰拉德喜欢夸人吗?
好在菲茨杰拉德达成自己的目标,打算逛一逛日本,告辞冬木凌离开。
菲茨杰拉德前脚刚走,后脚门便被推开。
一个脑袋探出来。
“太宰让我来喊你。”是中原中也有些纳闷,“他说有乐子,想让你一起看看。”
中原中也本来是拒绝过来的。
但是太宰治说:“我脱不开身,其他人都不在,你如果不去喊小白的话,他可能就看不到这等乐子了。”
中原中也看着他手上的游戏机,合理怀疑他是因为打游戏而脱不开身。
“仅此一次。”
中原中也想了想,为了防止冬木凌真的看不到,还是来找他了。
“乐子?”冬木凌疑惑。
中原中也无奈摊手:“我也不知道那家伙想干什么。”
两个人前往太宰治所安排的地方,那是一处有着玻璃的观察室,太宰治坐在椅子上,戴着个头戴式耳机,正在闭目听着什么。
注意到两人进来,他把耳机分给了两人,并且解释:“组织今天行动被敌方组织发现了,很有可能是昨晚有卧底通风报信,绫辻行人在负责调查这一方面。”
“绫辻行人?”冬木凌诧异,“他不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吗?”
中原中也回答:“是啊,他是故意加入我们的,异能特务科那边也知道,就是不清楚为什么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宰治笑吟吟:“所以说中也是笨蛋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
“绫辻行人是主动过来的,异能特务科就算要罚也是罚他,但他的异能力太过好用,上面有人要保他,异能特务科暂时不想惹我们的麻烦,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
中原中也捏紧拳头,有些羞恼:“我现在知道了!”
冬木凌坐下,戴上耳机,看向面前的玻璃。
这是一面单向玻璃,只有他们能看到那一侧的人,那一侧的人无法看到他们。
只见那边的绫辻行人懒洋洋地观察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人偶坐在他的怀里,他的声音平淡:“昨晚十点半,你在做什么?”
他的对面是一位组织成员。
组织成员努力回忆:“我昨晚十点半……好像准备吃顿夜宵,但是我家门口发生了械斗,一伙人在我门口火拼,吓得我躲回卧室不敢出去。”
绫辻行人抓住漏洞:“躲在卧室?他们进你家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躲到卧室,不应该躲在更方便逃跑的地方吗?”
组织成员脸色古怪;“……因为我家就只有卧室,单间。”
绫辻行人:“……”
这组织待遇这么差吗?
下一位组织成员登场。
他大咧咧地往绫辻行人面前一坐。
“你想知道什么?”
绫辻行人问:“你昨晚十点半在做什么?”
“十点半?哈?谁记得啊,我就记得我昨晚要忙死了。”
“忙什么?”绫辻行人认真盯着他的表情。
对方的面色一变,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一定要说吗?”
绫辻行人冷漠无情:“说。”
那人豪放的坐姿突然变得正常,他挠了挠头:“我家猫掉到马桶里了,我去捞,结果弯腰的时候手机掉进去了,我再去捞,只不过我是抱着猫顺手捞的手机,猫挣扎了一下,又和手机一起掉进了马桶里……”
组织成员闭了闭眼:“好在手机还能用,就是猫臭了,我给它洗澡,还被挠了两下,我也不清楚当时是几点,总之忙完后我身心俱疲,直接睡觉了。”
绫辻行人:“。”
你们组织的成员生活还挺丰富精彩。
第三位第四位。
绫辻行人的表情越来越精彩,他听到的事件从离奇日常,到抽象诡异的恩怨情仇。
观察室的太宰治捂住脸,低头闷笑。
“这也太奇怪了,咱们组织的成员原来是这种风格吗?”中原中也脸色和绫辻行人一样精彩。
太宰治回他;“当然啦~”
他痛心疾首:“一看你就没有认真工作,不然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中原中也:?
他皮笑肉不笑:“来打架?”
“不要。”太宰治干脆利落地往冬木凌身边凑了凑,又朝中原中也扮了个鬼脸。
中原中也拳头硬了。
玻璃另一头。
谈话结束,绫辻行人却始终没去喊下一个人。
他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差。
绫辻行人坐了一会,冷不丁开口:“看够了吗?”
他扭头看向那面玻璃,似乎透过磨砂,直直落在三人身上。
太宰治开启变音器:“看够了。”
冬木凌投来目光。
太宰治的语调轻飘飘:“那么,你找到卧底了吗?”
“第五个。”绫辻行人带着些倦意,下意识想要摸出烟杆,却摸了个空。
他收回手。
“那个人在撒谎,他说昨晚自己一直在家看电视,但实际上他和第一位的住所离得很近,完全能听到第一位成员门口的械斗声音,他并没有提起。”
绫辻行人继续说,“第二点,他的伪装很差,从头到尾都在表演,演技稀烂。”
但这家伙却是这么一批嫌疑成员中最正经的。
在听过一系列离奇事件后,这位卧底的日常可谓是平平无奇,甚至让绫辻行人有些不适应。
组织内唯一的正常人是卧底吗……
绫辻行人平静地想。
这组织迟早要完。
“哇,不愧是侦探嘛。”
绫辻行人听着对面的声音,似乎有三道呼吸声。
他顿了顿。
三个人?
[太阳]似乎很高兴,“恭喜你成功找到卧底,这只是第一关哦,接下来请继续揪卧底,满七个即可召唤……一个愿望!”
居然还要七个。
好坑。
绫辻行人的脑内冒出一个想法。
直接罢工吧,他其实也没那么想要这个愿望。
太宰治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不可以罢工哦,组织内的卧底还是很多的,你随便出去走一圈就能揪出来不少。”
中原中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这家伙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组织内卧底还是很多的”这种话的? ?
单向通讯很快被太宰治挂掉。
他求表扬般朝冬木凌问:“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冬木凌主打一手鼓励式教育:“很有意思。”
中原中也:“……”
他没忍住扶额。
差点忘了,冬木先生也靠不住。
————
总监部很快收到了尾崎红叶的最新研究成果。
那个仪器可以让普通人将负面情绪提取出来,转化后储存在特定的容器内,只要加入武器内,就能用该武器祓除咒灵。
总监部大骇,连夜开会。
桌子上摆着尾崎红叶寄来的样品。
“这个东西是真的。”有人头疼道,“我找了几个没有术式的’窗’测试,他们用这种武器攻击咒灵,确实可以祓除。”
“不过这个只能祓除低级咒灵,而且攻击方式单一,普通人没有自保的情况下使用它还是太危险了。”
尾崎红叶的研究还在继续,现在是只能祓除低级咒灵,那以后呢。
这种东西和咒具相似,但又不太一样。
它可以使普通人将自身负面情绪转化成能量,并且通过武器使用出来。
有人提出:“如果把它放在炸弹上面会怎么样?”
那是不是可以直接把咒灵炸掉?如果普通炸弹威力不够大,那……
“……”
在场所有人都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总监部留下样品,但回信却狠狠批评了尾崎红叶和她的项目,大致内容就是:破坏了祖宗的规矩,这种东西就是叛经离道,有本事亲自来和我们辩论一番。
尾崎红叶收到信后冷笑一声。
菲茨杰拉德直接甩新的资金:“不必理会他们。”
总监部左等右等,没等来尾崎红叶亲自上门找他们理论,反而等到了冬木凌。
总监部:“……”
谁又招惹他了?
几个人战战兢兢地接应冬木凌,冬木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信拍到了几个人的桌上。
没有人知道这天总监部发生了什么。
在冬木凌离开后,总监部足足安分了半个月,哪怕是九十九由基再次拖延回国时间,总监部也没有半点怨言。
————
这是羂索在这个家生活的第一个月。
他每天作为一个观赏品,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刚开始,大家还会好奇地多看他几眼。
到后面,羂索便彻底被无视,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理会他。
羂索以脑子锤地,试图引起大家的注意。
魏尔伦贴心地把他的笼子摆正:“安分点。”
羂索大喊:“放我出去!你们就不怕我恢复正常,然后杀死你们吗?”
魏尔伦歪头:“你杀我们……?”
这脑花疯了吗?
他想要杀谁?
“呵呵,你们把我放在这么近的地方,我可是听到了许多东西,你们可知道我活了……”
魏尔伦默默地走开。
羂索大吹特吹了半天,再次睁眼发现面前的人已经走了。
整个脑花瞬间阴沉下来。
刚刚的表演是有些夸张了,但只要能让这群人放松警惕就行。
他在冬木家待这么久也并非毫无收获。
那位咒灵操使经常来这里,羂索得以近距离观察对方。
在短短一个月内,他收集了无数资料。
现在只要想办法逃跑就好了……
脑花陷入沉思。
这就是最大的难题啊,他该怎么跑?
这里全是敌人,完全没有机会。
羂索只能继续等待机会。
好在机会来的非常快。
一个俄罗斯人踏入冬木家。
羂索偷听。
这个俄罗斯人叫费奥多尔,和冬木凌是旧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家里被炸了,还被朋友背叛,在外面飘落两天,最后晕倒在了冬木家附近。
这个俄罗斯毛子可怜地描述着自己的经历,羂索看得出来那群孩子似乎并不喜欢他。
他不由窃喜,太好了,这个家里比他更讨人厌的来了,那群孩子终于不用来折腾他了。
费奥多尔暂住在了冬木家。
羂索发现这个人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先上来发表一通无辜宣言。
羂索给他贴了个标签:
有病。
直到有一天,家里只剩下费奥多尔和几个孩子,孩子们挑衅完费奥多尔便离开。
大厅内,费奥多尔坐在沙发上,羂索被摆放在不远处的柜子上。
那俄罗斯人翻阅了几页书,倏地抬起头朝着羂索看过来。
羂索懒洋洋地趴在笼子里,并没有把他当回事。
直到费奥多尔敲了敲一旁的桌子。
羂索抬眼看过去。
冷不丁对上那双剔透的紫色眼眸。
费奥多尔弯起眼,无声地朝他开口。
——羂索,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