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楚丰朗说话算数,没过几日楚太傅便协同楚丰朗带着六十六箱聘礼前来提亲。
提亲这日谢如敛与谢欢恰好都在府中,对于楚丰朗竟然请了楚太傅前来一事,谢如敛甚是惊讶,惊讶过后对楚丰朗倒是满意了几分。
楚太傅乃是天子之师,且颇受景佑帝敬重,哪怕之前楚太傅前去江南隐居六年再回京,依然在朝中有一席之地,虽无实权,但倘若他振臂高呼便会有一群追随者附和应声。
即便是谢如敛能跟楚太傅说上话的时候也屈指可数,此人满腹经纶,座下弟子鲜少, 然民间却有许多崇拜楚太傅的读书人自称为楚门子弟。
“如此小事,怎劳太傅您亲自前来。”谢如敛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邀着楚太傅与他一同在高堂的太师椅上坐下,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欢竟从其中看出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咳, 此乃子逸的婚姻大事, 又岂能马虎。”子逸乃是楚丰朗的表字。
楚太傅身子很是单薄,他清咳两声,身子瞧着并不太好,脸庞枯瘦,一双眼却清明澄净,宽大的靛蓝衣袍罩在身上,尽显读书人的清高姿态。
今日提亲谢苏被袁氏强制在院里禁了足,只袁氏、谢欢还有谢如敛前来商谈,楚丰朗与谢欢皆坐在右边下首位置,而袁氏则在左边。
“此事子逸已全然告知老夫, ”楚太傅面色歉疚道:“谢侍郎,是我楚家对不住你们。”
“哪里哪里,”谢如敛笑呵呵道:“苏儿同子逸年纪小,正是容易犯错的时候,既他二人心灵相通,如此也算得上是一桩美事。”
话里话外,竟全然看不出那日的暴怒模样。
袁氏适时开口道:“我家苏哥儿向来胆子大了些,日后还望太傅您多多包涵,教教他规矩。”
谢欢咂摸了两下,偷偷跟楚丰朗拆台道:“我爹怎么瞧着像是楚太傅的狗腿子?”
楚丰朗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轻声道:“慎言。”
谢欢做了个闭嘴的姿势,只是他坐在下头越听越感慨楚太傅果真不一般。不过三言两语间,谢如敛和袁氏脸上就笑开了,再过一会儿三人已经开始挑选成亲的良辰吉日了。
显然谢欢跟楚丰朗被人忘了个干净。
谢欢听得无趣,小声跟楚丰朗道:“你当真要娶三哥?届时陛下不会连带着你一起……”
毕竟谢家庶子与煜王关系甚密一事朝堂之中无人不知,这时楚丰朗又娶了谢家嫡哥儿,肯定会猜测楚丰朗是不是站在了煜王一边。
楚丰朗轻微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必你担心,陛下那处我自有交代。”
谢欢挑眉:你要骗陛下?
楚丰朗但笑不语,不急不缓的端起茶浅啜一口。
不过一场姻亲,景佑帝即便不满,但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不过多安些眼线于府中,算不得什么大事。
至于被怀疑是不是煜王一党,楚丰朗更是不担心。
他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同约谢欢几人见面,又何惧这点儿疑心。
看着楚丰朗游刃有余的姿态,谢欢竟也有几分佩服起楚太傅来。
不过六年的时间,便能将清霜姐从一寡言少语的沉郁少女转变成纵横官场、于皇帝跟前说谎也面不改色的老油条。
谢欢舔了舔唇,摩拳擦掌,看着楚太傅的眼神有些蠢蠢欲动。
要是等商量完三哥的亲事,他要不要厚着脸皮上去问问楚太傅有没有收徒的意愿。
“哈哈哈!”谢如敛开怀大笑道:“那便听太傅的意思,便定在十月十六。”
楚太傅眉眼含笑,道:“那便十月十六,老夫回去便让府中之人加紧准备着,定然不会让苏哥儿嫁进来受苦。”
袁氏笑得合不拢嘴,接话道:“太傅这是什么话,苏哥儿能嫁进楚家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放心。”
谢欢看着相谈甚欢的三人,忍不住道:“楚太傅似乎惯会把控人心?”
楚丰朗浅笑道:“不然你以为陛下任谁都不信任,又怎么会独独对祖父的话深信不疑。”
谢欢心中感慨:楚太傅不愧能当天子之师。
“不知,亲家可方便让苏哥儿前来,老夫想瞧瞧未来孙媳的模样。”楚太傅率先改口,乐呵呵道。
“成,自然成。”不等谢如敛答话,袁氏便先开口了:“来人,去唤苏哥儿前来。”
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听了立即应了声“是”,便快步找人去了。
等待谢苏的时间,谢欢发现楚太傅含笑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正当他以为不过凑巧时,听见楚太傅声音温和道:“谢欢谢六郎,老夫听过你的名字,闻说乃是大珉历年来容貌最盛的探花郎,打马游街那日险些被投掷的香囊给淹了。”
谢欢一开始听楚太傅听说过他时,心里有些小骄傲,听到最后说他是容貌最盛的探花郎时,嘴角的笑意更是憋不住。
“谬赞谬赞,都是百姓们夸张了。”谢欢挺直腰背,下巴微微抬高,背后的小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
哼哼,
就算只夸他容貌,那又如何。
长得好看也是优势!
怎么着也是个历年之最!
谢如敛看着他那嘚瑟模样,简直没眼看,哂笑道:“您快别夸他,这小子夸不得,一夸就要上天。”
楚太傅笑呵呵道:“六郎生的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有过人学识,还未及冠便摘得探花郎名头,能入朝当官。此乃难得一见的天才,自然当夸。”
谢欢被楚太傅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道他算什么天才,前世苦读十八年,今生更是从五岁就开始接受皇家教育,能参加科举靠的是日积月累下的努力。
“太傅过奖了,”谢欢扭捏道:“我哪儿算得上天才,不过是笨鸟先飞罢了。”
楚太傅摇了摇头,道:“六郎切莫过谦。”
谢欢被楚太傅夸得整个人飘飘欲仙,没一会儿就只会傻笑了。
楚丰朗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无利益冲突,按祖父的性子想要笼络人心不过信手拈来。
只是他这人对于权柄之事,并无野心,甚至疲于应付朝中之人。
几人说笑中,没一会儿谢苏便进来了。
不知是不是袁氏特意嘱咐过,谢苏穿了一件新的鹅黄色衣裳,脖颈挂着鎏金梅花璎珞,头发高束,额间勒着鹅黄色的抹额,整个人显得十分乖巧,看不出半点平日里的跳脱。
楚太傅见了谢苏,又是一顿夸,许是楚太傅的脸太过正直,每次他夸人时都显得格外真诚,一点没有旁人的虚情假意。
谢欢看着谢苏被夸得找不着北,双颊染上红晕,有些唏嘘。
能给谢苏都夸害羞了,当真厉害。
临行前,谢欢发现谢如敛看楚丰朗的眼神温和了不少,甚至还亲和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贤婿,若是有空可常来谢府,吃顿便饭也好。”
楚丰朗笑了笑,很给面子的说:“待休沐时,小胥一定前来。”
等楚太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后,谢欢目送着几人离开,拍了拍一旁的谢苏,调侃道:“三哥,你这嫁得好啊,大堂里堆得全是楚丰朗送来的聘礼,六十多箱呢!啧啧啧,大手笔!”
谢苏双手抱胸,自豪道:“那当然,你也不瞧我以前对她多好,要是这点儿都舍不得,我非得找她问个清楚。”
谢欢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是看着谢苏脸上含羞带怯的怀春少男笑容时,不禁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狐疑的盯着谢苏,迷茫的想:
三哥他,
怎么瞧着好似当真很想嫁给清霜姐?
–
谢苏的成亲礼离着还有一段日子,谢欢本想拖到谢苏成亲后再回王府,但是无奈没过两日王管家就苦着一张脸等在了刑部大门外。
面无表情的听着王管家的哭诉,谢欢当天便回了谢府寻了个缘由糊弄谢如敛,然后再谢如敛的质问声中脚底抹油般跑了。
因着下次回来应当要谢苏成亲的时候了,谢欢便也提前去跟宁玉淑说了一声,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着宁玉淑似乎又变得低落。
担心他娘心里烦闷不知发泄而憋出问题,谢欢便喊了大夫前来查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问宁玉淑,宁玉淑也说没事儿。
谢欢瞧着宁玉淑确实并无什么毛病,猜测可能是偶尔被低落的情绪所困扰,便多说了几句话逗笑宁玉淑,母子俩说些体己话便分开了。
谢欢特意寻了虞清潇帮忙照看一下宁玉淑,若是有什么异常及时派人去王府,虞清潇欣然答应。
第二日散值,谢欢便登上了前往煜王府的马车。
夜里,薛时堰带着沐浴后的水汽推门而入时,谢欢还倚在床头看书,一头墨发披散,穿着素白里衣,面容恬静,没有说话时的活泼生动。
“薛时堰,”听到推门声,谢欢将书放下。
不待他起身,结实的双臂将他桎梏住,炙热的吻落在唇间。
二人半个多月未曾做此等亲密之事,薛时堰早已按捺不住,若非谢府事发突然,早在几日前,谢欢便该回来了。
“唔,亲、亲点……”
谢欢口齿不清的说着,有些招架不住。
谢欢将手搭在薛时堰的双臂上,能感受到薛时堰用力时暴起的青筋、炙热发烫的肌肤。
不过半月没见,薛时堰跟饿了几百年似的,嘴唇都快要被啃掉了,谢欢害怕的拍了拍他的脸,含糊道:“又、又不是不给你亲,别发疯。”
然而薛时堰就跟没听见似的,待他终于吃够谢欢的嘴,缠绵的一吻结束时,谢欢早已喘不过气,只能无力的靠在薛时堰的胸膛上。
任由薛时堰抬起他的脸,蜻蜓点水般的啄吻落在眉间、眼角、鼻尖还有红肿的双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