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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湖州府

第56章 湖州府
“你……”两人同时开口, 又默契地一起闭上嘴。

钱多多还在敲着自己的小算盘,算算干爹给的银子,再加上从小柒哪里骗来的,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沐青天想问朱敬守什么时候认了多多当干儿子, 而朱敬守则是一直在观察着沐青天的表情, 看他有没有生气。

“你先说吧。”沐青天先退让了。

朱敬守上前,有些忐忑, 眼中又带着爱慕, 轻轻撩开沐青天马车的帘子,说:“卿卿,你怪我吗?”

沐青天完全搞不懂朱敬守在说什么。不是他的错吗, 他怎么可能还厚颜无耻地去责怪朱敬守?

“我很想说我不怪你, 但。”

朱敬守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正当他准备放下帘子撤回到路边时,沐青天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但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事要怪你?”

朱敬守抬起头, 错愕地瞧着笑得明媚的人, 说:“你不怕我,也不怪我吗?我……”

在沐青天鼓励的目光下, 朱敬守接着说:“你也看见了, 不管老弱孩童,我都能毫不犹豫地下手。”

多多闻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咂咂嘴。

用小伤换金子,挺赚的。

沐青天哭笑不得,问道:“难不成这几日你躲我, 就是为这?”

朱敬守没说话也没点头,但看他的神情,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一想到前几天他从朱敬守这里受的委屈, 还有心里的难过,沐青天就生气。原来就是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理由,他居然独守空闺,啊不,一个人吃了那么久的饭!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把把朱敬守拽上马车,放下帘子。

朱敬守没用力,自然而然地随着沐青天进了马车,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干娘。”见事情成了,多多敲敲马车窗子旁边的木头。

“何事?”沐青天瞪了乖乖坐在对面的朱敬守一眼,撩开窗帘探头问。

多多笑眯眯地伸出手,说:“干娘,我跑了这么久,饿了,而且回去的路还远呢。”

沐青天和他都是属狐狸的,怎么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况且,多多是他捡回来的孩子,莫名其妙认了朱敬守作干爹,还叫他干娘?!

“多跑跑,有益身心健康。”

钱多多的耳朵马上耷拉下来。

朱敬守现在高兴,大度地掏出一块玉佩递到窗户口,对钱多多说:“拿去买点包子吃。”

你家买包子用玉佩!!沐青天回头,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谢谢干爹。”多多赶紧跑过来举起双手接下玉佩,“祝干爹干娘百年好合。”

说完,他撒腿就跑,完全没有累的意思。

“朱昶安!”沐青天怒吼。

“卿卿我在。”

看着朱敬守略微委屈的眼神,沐青天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扶额,无奈道:“你什么时候跟多多勾搭上的?”

准确的说,是多多自己找上的朱敬守。

那天朱敬守把钱多多放进屋子里之后,也没管他,还是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发愁。他从未想过如果沐青天不喜欢他了该怎么办。

钱多多为了赌约而来,目的自然是要修复朱敬守和沐青天的关系。他去南风楼帮人递过消息,自然知道男子与男子也可以相互喜欢,也不排斥。

“一锭金子,我帮你去问沐大人。”

朱敬守抬眼看了下面前的少年,并不理睬。

“那,一两银子也成。”多多看似为难地给朱敬守打了个折。

朱敬守还是不说话,眉眼中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不是吧。”多多丧气,“明明是王爷,这么抠门。”

“算了,一钱,一钱总行了吧?”

朱敬守心乱如麻,又有个钱多多在身边叽叽喳喳,更是烦躁。

“啪”地一声,桌上的茶杯都移了位,杯中早已凉透的水从缝隙中溢出来。

“沐青天放过你,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他冷漠道。

“我知道啊。”多多眨眨眼,竟和沐青天如出一辙,“所以我以后就跟着大人了,认他做主人。”

朱敬守皱眉,似乎并不看好眼前的少年。

那天晚上他看到沐青天怀抱一个陌生的人的时候,心中醋意翻腾,恨不得直接拔剑削了多多的脑袋。他对沐青天的占有欲很重,他都还没跟卿卿同乘一匹马,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算什么!

“只要一钱,帮你解决烦恼。”多多在谈钱的时候,像个精明的商人。

朱敬守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的沐青天,也是这么可爱,又带着点小狡猾。

“好。”

干爹的事朱敬守完全不知情,他只是在沐青天出发后偷偷跟在后面保护他的安全,并不打算露面。谁知道半路插出个钱多多,一口一个“干爹”“干娘”叫得十分流利。

面对沐青天的质问,朱敬守忽然觉得,收个干儿子似乎也不错,还是个能说会道,一门心思赚钱的抠门孩子。最重要的事,只要沐青天变成了钱多多的“干娘”,那钱多多就不再是他的情敌了。

“不久之前。”朱敬守说,“我心有愧疚,又不敢与你说。你的眼光不错,那孩子聪慧,根骨也很好,我就顺手收了。”

沐青天扑过去捏朱敬守的脸。

“那是我捡回来的!!”

要叫也该他是干爹,什么干娘,呸呸呸!

见沐青天没有一点儿要生气的意思,朱敬守猛松下心情,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庆王。

“路上的东西不能乱捡。”他抽出大靠枕,垫在沐青天的腰和桌子中间,只用膝盖撑着。

沐青天没好气道:“那你还是我在自明里捡的呢?”

“腿并拢了。”

“是,沐大人。”朱敬守沐青天使唤着,甘之如饴。

他慢慢脱下沐青天的靴子,让他的脚分开插进两边的被子里,拉起他的手偷偷亲了一口。

“我是自己上门,可不是卿卿捡来的。”

沐青天想怼一句“你是狗吗,还闻着味儿来”,想到他的身份,还是没说出口。

“对了,你的身份……”沐青天有些担忧。

朱敬守是为了他才收养的钱多多,可朱敬守的身份特殊,是庆王,更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收个乞丐做干儿子,有损皇家颜面。

“无事。”

之前他只当钱多多在说笑,如今少年真的帮他和卿卿和好了,他倒真起了收养的心思。

“书卉是我母亲那边的人,算外戚。”朱敬守安抚道,“她没有郡主的名,但平日里我待她还是如妹妹。”

“哦——”沐青天醋了,“当妹妹。”

“卿卿别多想。”朱敬守笑着将十指插入沐青天的指缝,“对别人,我可没兴趣。”

“那你对谁有兴趣?”沐青天恃宠而骄,用脚趾不停摩擦着朱敬守的胯骨。

朱敬守呼吸加重,猛地一拉手,把沐青天拉到自己面前,同时靠近,用性感又磁性的声音低声道。

“我对谁有兴趣,卿卿不是最清楚了?小王爷每次见到卿卿,都很兴奋。”

他得意地抬头,想看沐青天害羞的表情。

“腰腰腰!!腰要断了啊!!!”

沐青天呲牙咧嘴的,表情狰狞,跟“害羞”完全不沾边。

刚刚朱敬守猛一拉,他没反应,直接把腰抻着了。沐大人不仅娇弱,身体柔韧性还奇差无比。

朱敬守赶紧放开沐青天,扶着他趴到对面的榻上,忍笑给他揉腰。

“朱昶安,你,你记着!”

“嗯。”笑声泄出嘴角,“本王记着呢。”

收养钱多多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名义上他是朱敬守的干儿子,实际上不享受任何皇家的权利,对外声称还是沐青天的侍卫。

“卿卿。”朱敬守靠在窗边,冁然而笑,说:“咱们可是连孩子都有了,你不能始乱终弃。”

沐青天趴在榻上,耷拉着眼皮往嘴里塞糕点。

“什么孩子,堂堂庆王,不要张口胡言。”

朱敬守挑眉,说:“英俊算一个,多多也算一个。”没想到都两个了,他这爹当得可真快。

“呸呸呸。”沐青天吐出糕点里没剃干净的枣核。

“英俊姓沐,那是我沐青天的狼。钱多多姓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朱敬守当然不能让钱多多改姓朱,不说皇兄答不答应,太后就得先杀过来。

“那就得卿卿努力了。”

……

请这位王爷清醒一点。

“这事也是我不对。”沐青天拍拍手上的糕点渣子,又往后挪挪,给朱敬守腾了个位置。

朱敬守从善如流,翻身越过小几躺上去,面对面把沐青天搂了个严实。

“我不该擅作主张把多多领回来,下次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没关系。”朱敬守从上到下抚着沐青天的脊背。

“卿卿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想,就放手去做。”

偌大的庆王府,就是你最好的,也是最坚硬的后盾。

摸着摸着,朱敬守的手就不老实了。从一开始的肩胛骨,慢慢向下,到深深的腰窝……

突然,沐青天察觉到一丝不对。但他的手现在被朱敬守压在胸前,两人贴得又特别紧,根本没办法扭过头去看。

“这里。”

朱敬守坏笑着按了按,凑到沐青天耳边用气音说:“卿卿知道吗?”

沐青天全身紧绷,僵在朱敬守怀里,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朱敬守放肆。

“你你你你,你答应过去王府再……”

“再什么?”朱敬守低头亲在沐青天唇上的小窝。

沐青天涨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两个男人要怎么做,他还是略有耳闻的。和朱敬守在一起太过轻松,他差点都忘了,朱敬守也是个正常的,有欲望的人。

“本王帮卿卿说。”

朱敬守故意道,还往外挪了挪,放出沐青天的手。

被调戏得找不着北的沐青天哪儿还能看出朱敬守的小计策,连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不准说,你敢说我就咬你。”

朱敬守笑逐颜开,微微张嘴伸出舌尖舔了下沐青天的手心。

“流氓……”

朱敬守听不懂流氓是什么意思,但他猜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没想到卿卿已经在期待着了,看来我也要努力啊。”朱敬守用自己的脸左右蹭了蹭沐青天。

“明明是你先说的!”沐青天气急败坏。

“我只是问,卿卿知不知道你把自己饿瘦了。”朱敬守无辜眨眼,“屁股上的肉都没了。”

沐青天一口下去,咬在朱敬守的脖子侧边,而后飞快地翻过身面壁,不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听着身后放肆的笑声,沐青天突然意识到,他把背后露给朱敬守,不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吗!!

不给沐青天反悔的机会,朱敬守撑开手臂压在马车壁上,胸口贴在沐青天的背后,脚也不老实地缠了上去。

“卿卿真乖。”他揪下沐青天的衣领,似乎觉得不太对,又松了力道把衣服仔细拉上去,撩起沐青天的头发狠狠吸了一口。

变态啊!!沐青天不停挣扎,想要拱开身后如山一般的朱敬守。

可朱敬守就像寄生在他身上的藤蔓般,越是想要挣脱,缠得越紧。

太丢人了!沐大人怎么能屈于下风!

还在享用香软沐豆腐的庆王殿下突然停下动作,对着不再挣扎的沐青天,疑惑道:“卿卿?”

沐青天还是没动,好像是生气了。

“卿卿,你怎么了?”朱敬守有些慌,解了手臂的桎梏。

“朱敬守。”冷酷的声音传来。

朱敬守心里咯噔一下,刚才还是“昶安”,现在成了“朱敬守”。

“我在。”他咽了口唾沫,从光明正大地揩油变成小心翼翼地揩。

“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沐青天趁着缝隙转过身来,冷漠地看着明显心虚的朱敬守。

“我最喜欢卿卿。”朱敬守凑过去想亲,企图蒙混过关。

他不知道沐青天为什么生气,不过按皇兄的说法,自家娘子生气了,哄就行,什么都不要说,用行动证明!绫罗绸缎,赐!宝石簪髻,赐!美酒佳酿,随便用!

沐青天板着脸推开朱敬守,严肃道:“我才想起来,有件很重要的事,我一开始就忘了问。”

“卿卿只管问,我都会答的。”朱敬守继续转移话题,“王府府库里还有很多宝玉金珠冠,等回去了,你喜欢哪样,随便挑。”

“还有王府里的厨子,你要是吃不惯顺天府口味,我就请几个苏州府的厨子过去。”

“哦对,不能忘了英俊。”

“本王早就看王府里的花园不顺眼了,到时候全扒掉,改成草场让英俊随便跑。”

沐青天不为所动,眼神更加犀利,仿佛要看穿朱敬守的不安。

“是啊,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王府里自然有数不清的珍宝,和美人。”

前面都是铺垫,最后才是重点。虽说坊间都说朱敬守不近女色,可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就算自己不挑,也会有人送上来。

朱敬守也收了嬉笑的心思,一本正经道:“王府里没有美人。”

“哦。”沐青天点点头,“那就是貌美的侍女,和心悦王爷的小姐们。”

沐青天越想越觉得难受,恨不得咬掉朱敬守一层皮。他以为自己很宽容大度,可以对朱敬守的过去既往不咎,可真想起来——朱敬守的手臂曾经拥抱过别的女人,他的脸也被别人亲过……

果然还是咬掉一层皮比较好。

听着沐青天明显是嫉妒吃醋的话,朱敬守美得不行,就差上天。他压抑住喜悦,尽量端正态度,说:“王府现在的确是没有美人,可将来会有。”

“朱敬守?!我在很认真地问你。”

他很清楚朱敬守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将来的美人”只能是他。

朱敬守有些遗憾,没能调戏到自家可爱的王妃。

“太后确实是一直想往我府里塞人,皇兄皇嫂对我的婚事倒不是很在意。”

铲除了万氏,凭借着和万贵妃的恩怨,朱祐樘登基后彻底清理朝堂,极大削弱了外戚势力,杀鸡儆猴,让那些人不敢再轻举妄动。正因如此,朱敬守的婚事才能由他自己做主,不用考虑那么多合纵连横。

“那你接受了吗?”沐青天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大有朱敬守只要答一个“是”字就把他踹下马车的架势。

朱敬守微笑,说:“当然没接受。”

“太后会善罢甘休?”

当然不会,所以朱敬守已经打算牺牲自己,等沐青天到顺天府,就向太后说他有隐疾了。

“卿卿不用想那么多。”朱敬守执起一杯茶递到沐青天嘴边,“卿卿只要知道,我这辈子和皇兄一样,过去、现在、将来,身边都只会有一人。”

沐青天哼哼两声,说:“这还差不多。”

话锋一转。

“那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技巧?”

沐青天不谙世事不通情爱,他的表现也很符合这些。可朱敬守明明也是青瓜蛋子,聊起来人一套一套的,还耍得一手好流氓,仿佛很有经验的样子。

“小柒买的书。”遇事不决,甩锅!下属是什么,有王妃重要吗?

原来是小柒。沐青天阴恻恻地笑着,默默记仇。

“把书拿来,我也要看。”

不能让朱敬守一个人出尽风头,他下次也要反过来调戏朱敬守!

“自然是好。”朱敬守合掌,“两人同看才有味道,卿卿与我真是心有灵犀。”

远在县衙的小柒突然打了个冷颤。

“你看,你不遵守诺言,天都要惩罚你。”多多围着小柒转,“快点快点,答应好的银子,愿赌服输。”

“不给!”小柒捂紧钱袋,态度很坚决。

“你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你骗人!”

“这怎么能是骗人呢?”

一路上走走停停,沐青天和朱敬守大概行了一个多月才到湖州。湖州知府王珣亲自出城迎接,见到朱敬守就像是看见亲人一样。

“下官见过王爷。”

“免礼。”

朱敬守先从马车上下来,冲王珣挥挥手,而后撩开帘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王珣屏息凝神,对马车里面要庆王亲自扶的人很是好奇,但他恪守礼节,并未抬起头来看。

本以为下来的会是皇上,或者是跟在朱敬守身边的宠妾,没想到居然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生。

王珣人很机灵,脑子一转,看到青年服制就明白过来,带着身后的官员高声道:“恭迎钦差大人!”

朱祐樘为了办案方便,还特意给沐青天安了个钦差的名号,这样他在湖州府就可以放开了去查,不必在意旁的势力。

既然是钦差沐大人,被王爷扶下来应该也是情理之中,吧?

“诸位免礼。”沐青天和和气气的,“本官此次来只是为了调查‘蚕神杀人’一案,大家皆为同僚,理当同舟共济,所以不必多礼。”

“大人说的是。”王珣站起来,拂了拂袖子,亲切又不失规矩地上前,说:“城中已为王爷和大人备好酒菜与驿馆,请稍事休息。”

“安白县县令已到湖州府衙,大人可随时传唤。”

三言两句就能看出王珣不是个简单的人,既安置好了舟车劳顿的沐青天和朱敬守,又不耽误查案的时间,对案子表现得很积极。

“辛苦王大人了。”沐青天笑笑,转头对朱敬守行礼,说:“全凭王爷定夺。”

“那就先入城休息几日吧。”

崇明县和自明里都是自己的地盘,沐青天可以不用掩饰他和朱敬守的关系。但到了湖州,他身为钦差,被李广算计来调查杀人案,万事都该更加小心。在马车上时他就已经和朱敬守说好,在外绝不有超出上下级的关系。

王珣做事很利索,准备的饭菜正好是两份,一份北方顺天府口味,一份南方苏州府口味,谁也不得罪,谁都吃得满意。房间也是,沐青天和朱敬守的房间离得很近,可里面的装潢完全不同,用以表现王爷的尊贵。他们独占了一层,房间里很安静,也不会被其他无关人员打扰。

酒足饭饱后没多久,朱敬守就挥退了外面候着的侍女和小厮,大摇大摆进了沐青天的房间。

“王爷有何事?”沐青天拉开门,满脸的道貌岸然。

“沐大人,本王突然想起一件要事,需要与你商讨。”朱敬守也郑重其事地说。

“如此,王爷请。”沐青天让开门放朱敬守进来。

刚关上门,沐青天就被压到墙上亲了个爽。

享受着朱敬守的吻,沐青天走神,不合时宜地想:还是古代好,没有监控,只要关上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杯子里的茶水都凉了,朱敬守还没放开沐青天,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从嘴唇亲到了脖子,含着他的喉结不停磨动。

“王爷,要事呢?”沐青天艰难道。每说一个字,他都感觉到喉咙的震动传到了朱敬守的舌尖上,酥酥麻麻的,电得人浑身发软。

“王爷正在做‘要事’。”朱敬守板着脸说。

沐青天“噗嗤”笑出声,扬了扬头,让朱敬守歪得更舒服一点儿。

“原来如此,下官一定好好配合。”

从太仓州到自明里,再到崇明县,他还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在马车上过了一个月,他被朱敬守照顾得很好,没生病,精神也不错。

朱敬守害怕他坐不惯这么长时间的马车,除了第一天放肆了点,缠着沐青天要了一次,后面基本都很克制,只是拉拉手,亲亲嘴,偶尔发泄一下,可以说是十分的正人君子。

沐青天嘴上说着“流氓”“禽兽”,可心里面是喜欢朱敬守和他亲近的,所谓“口嫌体正直”。憋了一个月,他也有些骚动,才能让朱敬守亲了这么久都没叫停。

他自己还盘在朱敬守的腰上不撒腿呢。

“知府大人,王爷,他,他有说什么吗?”

府衙里,听说朱敬守已经到湖州,安吉县县县令坐立不安。

他没有资格去迎接庆王,所以只能留在府衙里向王珣询问情况。

王珣沉思片刻,说:“恐怕这次,王爷并不是主角啊。”

他对崇明县的事也略有耳闻,能扳倒十年的毒蛇,还和庆王打得火热,这个沐青天绝非池中之物。史候简也提前跟他通过气,让他千万别怠慢了沐青天。

“还请大人明示。”县令安白恭敬道。

“你只要实话实说就行了。”王珣并没有把沐青天的事情说出来。

说实话,身为安吉县县县令,安白已经很负责了。他一直教育县衙里的吏典,遇到任何事都得留个心眼。若不是小吏行舟时发现那船的吃水线不对,硬是要上船检查,说不定他们都发现不了尸体,让那个无辜的人枉死了。

“是。”

“无需紧张,你我皆不是李广的人,庆王殿下不会为难我们的。”王珣安慰道。

“谢大人关心,安白受教了。”

安白可以说是王珣一手培养起来的,所以两人的关系较他人来说更加亲厚,亦师亦友。

三日后,沐青天传唤安吉县县县令安白至驿馆,描述蚕神杀人案的具体情况。

尸体是被安吉县县的一个吏典发现的。县城中养蚕的人很多,可种桑树卖蚕叶的农户却在河的对岸。一般蚕农要买桑叶,都得划船去对岸,载了桑叶回来。

为了规范两边的贸易,安白特意在泊口设了个小码头,委派吏典监督船夫和往来商户。

那天正好轮到胡金鹏值守,检查完来购买桑叶的伍家家丁后,他也撑船游去了对岸。返航时,他又遇到买完桑叶回来的家丁。

伍家只来了三个人,小船几乎要沉进河里,仿佛装了什么重物一般。平常蚕户来买桑叶,总会有个量,买得再多也不会让船被压得太低。

他感觉到不对,连忙叫停伍家的家丁,划船过去询问他们在船上装了什么。

家丁很无辜,说只有买回来的桑叶和一条自己蹦上船的大鲤鱼。

一条鲤鱼能有多大?吏典不行,非要上船查看,结果在船舱里发现了一条人的腿。

船上出现人腿,那必然是有人死了。吏典扣住伍家三人,即刻赶回县衙报告。

“下官听闻此事大为震惊,连忙派人去伍家询问。”

“伍家老爷对此事并不知情,看到下官带人上门时还有些惊讶……”

“等等。”沐青天忽然叫停安白,“你怎么知道他很惊讶?”

事情已经过去差不多要两个月,安白居然还记得那时伍老爷的反应,很不寻常。

安白不紧不慢道:“伍老爷还以为是家丁回来了,正忙着让他们去喂蚕,他手上还拿着蚕筛,见到下官时连筛都掉了。”

沐青天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安白谨慎地问:“大人,还继续吗?”

朱敬守看了看沐青天,说:“继续说。”

“是。”

“伍老爷很配合,直接让下官进府里去查。结果本该存着蚕尸的地方,出现了一具没有腿的尸体。”

“下官命人拿着那条在船上发现的腿去比对,正正好吻合。”

照这么看,伍老爷的嫌疑岂不是最大的?腿是在他的家丁的船上发现的,尸体也是在他府里的地窖,难不成凶手杀了人,还费劲地分尸,把一半搬去伍家,另一半藏在船舱?

沐青天没有轻易下结论,接着问:“那‘蚕神杀人’是怎么回事?”

安白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还带着些惊恐。

“大人出身苏州府,对咱们湖州可能不太了解。”

“湖州家家户户都靠蚕为生,尊的是天子,拜的是蚕花娘娘。”

“对蚕花娘娘不敬,可是要遭天谴的。”他神神叨叨的,和刚才判若两人。

朱敬守不耐烦道:“说重点。”

“是,是。”安白抹了把额头上吓出的冷汗,“尸体有了,本来可以定罪,可怪就怪在,前几日伍老爷才悄悄命人杀死了十几筐蚕,藏在地窖里。”

“是发现尸体的那个地窖?”沐青天问。

“大人英明,正是。”

“可下官去的时候,只瞧见了尸体,根本就没有什么蚕。”

这就奇怪了。

“下官又询问伍家的下人,他们起先躲躲闪闪,不肯说真话,在本官的威胁下才说出事情。”

“原来他们都知道伍老爷处理了很多死蚕,但害怕蚕花娘娘降罪,所以谁都不敢说出来。”

“所有人都看见了……”沐青天沉吟。

“是啊。”安白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正因如此,大家才会说是伍老爷惹怒了蚕花娘娘,所以蚕花娘娘发怒了。”

朱敬守讥讽道:“杀蚕的是伍氏,埋蚕的也是伍氏,莫非蚕神老眼昏花,分不清哪个是伍氏?”

“这……”安白犹豫片刻,马上道:“王爷说的是,自然不可能是蚕神杀人,定是有歹人作祟。”

沐青天和朱敬守交换了个眼神,而后说:“好了,今日辛苦你了,回去吧。”

“谢大人。”

送走安白后,沐青天翻开桌子上的茶杯,背对着朱敬守说:“你觉得有没有人在说谎?”

“有。”朱敬守很肯定。

在传唤安白之前,他们就走访了大街小巷,问了很多百姓。湖州的人似乎都听说安吉县“蚕神杀人”的事,对此讳莫如深。有些胆子大的好事的还会提上两嘴,可全都不尽相同。

有的说是死的那个人对蚕花娘娘始乱终弃,才遭此祸患;有的说死的就是蚕花娘娘的凡体,用来警告伍老爷。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打听,全都离不开“蚕花娘娘”四个字。

在沐青天眼里,“蚕神”杀人是绝不可能的,一定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现在他最怀疑的就是伍老爷,因为“蚕神杀人”太过骇人,几乎掩盖了在他府上发现尸体的事。

消息传得越广,获利最大的是伍老爷。

“安白。”

沐青天有些惊讶,问:“为什么是安白?”

朱敬守笑笑,翻开另一个茶杯,说:“因为他什么都没查到。”

正因为什么都没查到,所以安白需要撒谎来应对沐青天的盘问。不过他撒的谎都无伤大雅,无非是加重了“蚕花娘娘”在他们心里的印象。

“伍家,县衙。”朱敬守指着两个杯子,“凶手就在他们之中。”

沐青天点点头,他的看法和朱敬守相同。

如果想破案,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死者的身份。一个月,安吉县县衙还是没有任何进展,这看似是个死胡同,其实却是凶手聪明反被聪明误,留下的巨大破绽。

住进驿馆后大概七天,沐青天的房间里进了个不速之客。

朱敬守黑着脸看着桌子上突然出现的小盒子,一把将它扫到地上,紧紧抱着沐青天的肩膀。

是李广的送来的药。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驿馆,甚至进了沐青天的房间,把解药给他。

“有字条。”沐青天拍拍朱敬守的腰,示意他不要急躁。

朱敬守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还是不敢放开沐青天,害怕出什么差错。

“我来捡。”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纸条,确认上面没有毒药粉末后才拿起来,读出上面的字。

“大人很期待你的表现,如果成功破案引得圣上龙颜大悦,大人会想办法将你调至顺天府。”

朱敬守气得直接撕碎了手中的纸条。

“本王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来插手!”

他是想带沐青天回顺天府,但那得要沐青天主动答应,而不是被迫。

“别气别气。”沐青天怕朱敬守掀了驿馆,使劲亲他的侧脸想安抚他。

“本来你就要带我去顺天府,这下正好顺路。”

免费的顺风车,不搭白不搭。而且李广的地位和权利绝对没有朱敬守高,朱敬守把他接到顺天府,那是以王妃的名义。可李广不能这么做,他要是想把自己送到顺天府,就必须给他一个官职。

唉,穿越过来本来不想做官,后来只想做个自明里里正,结果被朱敬守预订了庆王妃,现在李广还要给他朝中的官职。

果然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发热。

这次出行朱敬守没带任何暗卫,现在第二颗药丸到了,他们得把东西送去崇明县县衙让药秦和其他的大夫继续研究。

“卿卿,你说让谁过来比较好?”

沐青天想了想,说:“小叁稳重,还是让他送药比较妥当。小柒灵活,适合守着崇明县县衙。”

“那就这么办。”

朱敬守用飞鸽传书告诉小叁速来苏州府,不得有误。

沐青天自己的房间肯定是不能住了,朱敬守大手一挥,自己的房间里就多了一床被子和一床褥子——其实他不同意加床被子,但在沐青天的逼迫下,最终妥协了。

“这不公平!”沐青天吭哧吭哧搬着自己的被褥过来,一把扔在床上大喊道。

“凭什么我就是普通的布被子,你的是鹅绒和丝绸!!”

朱敬守眼睛一亮,说:“王珣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可能准备相同的被子。”说着,他撩起被子一角在沐青天脸上蹭蹭。

“滑吗?”

“滑!!又滑又软!好苏胡~”沐青天往床上倒,幸福的滚了几圈儿。

“那晚上咱们盖一床,好不好?”朱敬守诱惑道。

“不好。”沐青天坐起来,径直走到门口,叫了个侍女上楼。

“王爷说房间太冷,要加床被子。”

“是,奴婢马上去办。”侍女福身离开。

奇怪,最近几天都很热,怎么殿下说冷呢?都说肾虚的人畏寒,难不成?!

接下来几天,沐青天没再传唤安白,也没有要动身前往安吉县的意思,反倒是每天都去茶楼听书,整个一纨绔子弟,尸位素餐的模样。

“王大人,你说这,这叫什么事啊。”安白苦恼道,“皇上在那头一直压着,沐大人倒是不怕,因为催的不是他啊。”

王珣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不知道沐青天下一步想做什么。

“诶,听说了吗,庆王殿下要跟蚕花娘娘比试了。”

“听说了听说了,好家伙,杀神和娘娘,还不一定是谁镇得住谁呢。”

“我赌庆王殿下。”

“蚕花娘娘千秋万代,我赌她。”

沐青天勾唇摇着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眼角带魅对朱敬守说。

“看来他们急了呢。”

朱敬守叹了口气,把酒杯从他嘴边拿下来,又往里面续了点茶水。

……打断别人装逼是要遭雷劈的!!!

作者有话要说:王珣是弘治时期湖州府知府,由《弘治湖州府志》可查。

安白是我杜撰的名字。

小剧场:

沐青天:想借一床被子行不轨之事?没门儿!

朱敬守:我不用一床被子都能行不轨之事。

沐青天:???

被锁了,下次注意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