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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窗外天色有些昏暗, 白朗早已悄悄退出病房。

第56章

窗外天色有些昏暗, 白朗早已悄悄退出病房。
只有眼前的画面散发着淡淡的光,在地上打下一片晃动的光影。

回放到结尾自动暂停,画面定格在军雌身上。

那身深绿色的制服挺括利落, 再配上军帽、白色手套和高过脚踝的军靴, 不仅将宽肩窄腰的身形衬托得很好, 而且显得气势异常凛冽而强大。

那身军装简直像为他而生一般,妥帖又合适。

他没见过西泽穿军装, 但曾经也想象过,现在想象终于变成了现实,却感觉像是梦一样。

……果然还是军装更适合他。

耶尔托着脸, 有一下没一下地想着, 拿起遥控器按下了重播。

“第二城区流传出的关于S级雄虫的消息, 上将您有什么头绪吗?这件事和您回归的时间非常接近, 请问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有一个记者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却将话题拐到了S级雄虫身上,这话一出, 整个发布会现场都安静了一瞬。

被镜头指着的西泽神色严峻而冷淡,帽檐阴影下的金色眼珠冰冷地睨了那个记者一眼,直接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

“无可奉告。”

“下一个问题。”

没有得到答案, 却没有虫敢抗议一声,在他下了继续的命令后又重新开始抢问问题的机会。

知道关于S级雄虫的事不会得到答案, 不少记者直接划掉了这一类问题,毕竟时间宝贵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虽然给予了他们发问自由, 但这一场发布会显然是为蒙特上将的回归量身定做的, 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哇……真的好凶。

就算看了好几遍, 耶尔也还是微微睁大了眼睛, 感叹道。

雌虫的神情在他眼中甚至是有些新鲜的。

像是回归雪原和森林的雪豹在高傲地踱步, 一举将自己的领地夺回来后跳上高处,漫不经心地甩着尾巴,从容应对着一切非议和抗议。

但西泽从不会这么凶地对他,从来都是柔和下神情,眸底带着无边的纵容和克制隐忍的爱意,任由他施为。

明明被一次次欺负得眼尾湿红浑身颤抖,但下次被抱住腰说想要时,也还是会乖乖地彻底袒露身体,完全不长记性……乖过头了。

只是他曾经以为西泽和他一样,是被世界抛弃最终沦落到泥泞的,但清洗掉上面的脏污修好深刻的裂缝后,才知道这也是一颗明星。

不、不只是帝国的一颗明星,他荣誉披肩,功勋满身,是被无数虫所崇拜所喜爱着的,高悬于苍穹几乎触不可及的一道光。

而与他这个外来者相比,雌虫显然更习惯和适配这个社会,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夺权的复杂和艰难,在雌虫手下像是拨动琴弦般容易。

一音响起万般皆震,却井然有序地走向一个早已被预设好的结局。

那时候他对蒙特上将的夸赞还如在耳侧——

【那位上将很厉害啊,能做到他那种程度的真的不多了,虽然我不怎么了解政治斗争,但是他一直在大力推动真正的惠民政策落实,做了很多实事……】

谁能想到这个回旋镖最终会扎到自己身上。

难怪当时西泽的脸和耳朵都红了!虽然应该是很开心的,但是……啊啊啊啊还是很尴尬啊!!!

救命——

耶尔捂住了脸,发出一声羞耻的低吟。

“叩叩。”

病房门被轻轻扣响,刚刚才将晚餐的盘子拿走,应该没这么快送宵夜,耶尔将墙上的投影关掉,清了清嗓子,“进。”

“冕下,您休息了吗?”

是白朗。

他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因为下午犯了错,刚才又被上将批了一顿,现在有些神情萎靡。

“还没有,怎么了?”

白朗反手关上门,将手里的小托盘放到床边的桌子上,上面摆放着一杯温水,几瓶药液和几粒红白胶囊,还有一颗额外的糖。

“医生拜托我来给您送药,这是需要内服的。”

其实是他强行把托盘抢过来的,经过下午那件事后,不找点借口他完全没脸面对雄虫。

看着雄虫服完药,白朗趁机低声道,“上将让我转告您,他很快就回来了,但是召开发布会的地点离这里有些远,可能还要大半天。”

耶尔轻笑了一声,抿起的唇角弯起一点弧度,“好,知道了。”

“他还说了什么吗?”

“上将还说,让您好好吃药、配合治疗,还有不要熬夜,这家医院很安全,您完全不用担心,想做什么就做,等他回来。”

白朗口观鼻鼻观心,尽职尽责地将那些牙酸的话转告过来。

“嗯……这颗糖也是上将特意嘱咐加上的。”

这句话上将没叫他说,但白朗还是暗戳戳地给雄虫上着眼药,祈祷到时候场面不会太惨烈。

耶尔舌头顶了顶那块甜滋滋的糖,从左边脸颊转到右边脸颊,嘴里弥漫的苦涩瞬间被压了下去。

他把玩着漂亮的玻璃糖纸,弯了弯眼,“知道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您早点休息吧。”

砰。

门被关上,耶尔再次倒回床上,这会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夜色渐深。

耶尔前往浴室洗漱了一番,擦着头发前往厨房,打开冰箱后看见了塞得满满的食物和饮料。

这间病房简直大得像一个小平层,装修舒适而精致,处处隐藏着高科技,甚至现在按铃,还会有一个资深医疗团队冲进来给他做检查。

……该说不说,应该挺贵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过着朴素打工狗日子的耶尔如是想。

“嘀嘀。”

手腕上的光脑红光闪烁,耶尔放下毛巾唤醒光脑,看到了一条加好友申请,昵称上赫然写着——

西泽。

他眼睫一颤,但手比脑子快,直接点了通过。

现在特别关心的置顶和新加上的消息栏上,两个西泽紧紧挨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还没等耶尔想到该改什么备注区分,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西泽:雄主怎么还不睡觉?】

似乎被抓到熬夜了,耶尔表面丝毫不慌,实际上已经在想要不要当做没看到这条消息算了。

【wwn:晚安。】

【wwn:小老鼠盖被子.jpg】

星舰上。

流转的星云映照在舰体侧面,于昏暗中打出一片流光溢彩的幻影,看起来无比梦幻。

舰长办公室内。

办公桌上是一沓沓厚重的文件夹,看起来极其繁琐,而资料后面是一片悬浮的消息页面。

最新消息是一只蹦蹦跳跳上床后,猛地把被子拉过头顶的小老鼠。

西泽伸手碰了碰那个表情包,眸底笑意柔和,那一丝通宵达旦奔波的疲惫,因为这两条消息瞬间烟消云散。

【西泽2.0:晚安,雄主刚刚从昏睡中苏醒,精神力可能还不太稳定,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耶尔原本已经掀被子躺下了,看到这条消息后眉梢微挑。

【wwn:本来想睡的,你这么一说反而睡不着了。】

【wwn:这是什么原理?(黄豆思索)】

那边迟迟没有回消息,耶尔还以为雌虫发完后又工作去了,便也准备关掉光脑睡觉。

但光脑倏地震了震,一连收到了两条消息。

【西泽2.0:我现在在回程的路上,大概明天下午就到了,届时会将一切都告诉您的,雄主等等我好吗?】

【西泽2.0:[爱心]】

居然还发了一个圆嘟嘟的爱心,看起来像是一颗玫红色的软糖……还挺稀奇的,毕竟雌虫以前从不用这些,某种意义上是真的严肃板正。

耶尔忍不住戳了戳那个爱心,低声道,“骗子。”

但似乎得到了保证,他倏地安心下来,回了一个晚安后困意迅速上涌,只来得及将光脑放在枕边,就沉沉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

“这是顶级的精神力修复原料制成的甜点,您要试一试吗?”

一个精致的银碟被放在茶几上,上面摆着一块类似小蛋糕的甜点,被浇淋上薄薄的巧克力酱,洒着坚果碎和糖霜粒,看起来非常好吃。

白朗将袋子里的刀叉也拿了出来,小心地放到碟子两边。

他没说的是,这一小块东西看着不起眼,但实际价值二十亿星币。

里面用的原料都是最顶级和稀有的,用来滋养精神力和修复精神图景时,效果几乎立竿见影,整个帝国也就这么几份。

“谢谢。”

耶尔拿起刀叉,但一抬头发现白朗还站在他旁边,动作一顿又放下了,“你是他的副官,不用跟在他身边吗?”

“上将派我来护卫您的安全,冕下的优先级比一切任务都高。”

白朗先是一板一眼地道,随即意识过来雄虫可能不喜欢被看着进食,“那您先用餐,我去门口等着,吃完后您再叫我进来收盘子吧。”

优先级……

耶尔轻叹了口气。

雌虫可真是知道怎么让他心软,又是糖又是坦白保证的,还有他喜欢的甜点和什么最高优先级。

感觉还没等西泽回来,他就彻底消气了。

……

这边,白朗轻轻关上门,一转头却发现将精神力修复甜点送来的军雌还等着没离开。

“怎么不回去复命,少将?”

倚靠在墙上的,赫然是一个灰发灰眸的军雌,脸庞的轮廓瘦削而凌厉,表情很拽很臭,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加拉赫,军衔少将,顶级机甲操纵师。

他带领的小队是军部最为顶尖的一支机甲兵,加拉赫是其中技术最好也是最疯的领头狼,在战场上几乎没有败绩。

安托试图拉拢这支队伍好几次,都被无情地回绝了,几次下来几乎要成为他的心头大患,恨到欲除之而后快。

而明明是公认最难拉拢的一支,却也是上将回归后最早一批投诚的。

这次尼奥的事就是加拉赫主动请缨带头的,手段狠厉地将雌虫狠狠刑讯过一番后,又雷厉风行地将那些赃款和房产全部清算。

在榨干最后一滴血后,换成了那一份可以修复精神力的甜点。

“等你。”

加拉赫没有抬眼看他,闻言懒散地道。

“等我?”白朗一脸莫名其妙,“干嘛?”

这个非典型军雌终于站直了,低垂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病房门,正色道,“我能进去看看耶尔冕下吗?”

白朗呵呵了一声,“不行。”

“只有上将允许的虫才能接触冕下,就算你经过了重重审查来到这里,也没有资格进入病房靠近冕下。”

为了防止这个疯狗突然发癫,要硬闯病房,他温馨提示道,“这件病房已经被防护罩层层加固,周围潜伏的军雌足足有一个连。”

“我没打算强闯,会吓到耶尔冕下。”

加拉赫有些烦躁地抹了把头发,神色有些不自然,“你帮我问问吧,我和冕下算是旧识……应该?”

“什么叫算是?”

“我不确定冕下还记不记得我。”

怎么想怎么可疑,白朗眯了眯眼,但这件事有权让冕下知道,他进去通报一下倒是可以。

“我帮你问问吧,如果不行你别想强闯进去,就算可以我也会全程在场。”

军雌进去了,不知道……结果如何。

加拉赫反而愈发不自然起来,想了想还是好好站直了,拍了拍身上可能蹭到灰的地方,又理了下领口。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门开了。

“警卫一分队,再检查几遍他身上有没有藏匿武器,检查完和他一起进来。”

这是允许了。

加拉赫微微睁大了眼睛,常年跟谁欠了他钱似的表情也变了变,突然有了些不知所措的鲜活。

“检检检!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上上下下用仪器检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携带任何伤害性物品,警卫才把他押解进了病房,又各自潜伏在不同的地方方便随时出手。

“算是吧。”

耶尔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还算印象深刻,但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那个雌虫的样貌了。

身后响起门开的声音,他转过身,见到一个面容熟悉的灰发军雌同手同脚地走进来,越靠近神色越不自然,最后在离他五米左右停下了。

耶尔和那双深灰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倏地笑起来,“好久不见,加拉赫。”

加拉赫浑身僵硬,尴尬到恨不得立刻夺路而逃,但胸口深深起伏了一瞬,还是强撑着回答道,“好久不见,耶尔……冕下。”

“也不算很久,只是两年而已,听说你最近晋升了少将,恭喜。”

耶尔看向一脸懵逼的白朗,眯眼笑道,“哦,他刚刚告诉我的。”

……

此时,星舰上。

一份绝密资料被送到了舰长办公室的桌子上。

西泽将其拿起来,指腹摩挲过文件表面的“耶尔”两个字,将密封条拆了下来。

第一张资料上的总概栏赫然写着——【红色警戒保护雄虫(抑郁、自残、癔症)】

他愣了一下,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想起被干扰的一次分化,雄虫当时应该是受到了太多阻拦,那些虫不敢公然动他,私下小动作却不断,这些检测结果未必是真的。

西泽压下思绪,翻过第一页,展开了耶尔第一阶段的观察报告。

三年前。

星历年9034年8月9日,下午四时三十六分。

第三区直属战地医院。

“快快快!雄虫的情况很危险,必须立刻手术!”

“这好像……是雌虫骨翼划出的伤痕?!不管了,先准备手术!”

那只从战场上意外发现的雄虫被推进了抢救室,而将他一路抱过来的军雌,却被警卫猛地按了下来。

“呃!”

加拉赫神色阴沉,用力挣脱了几下,却被痛击了腹部的伤口,被狠压在了地上,“该死……!”

“你的骨翼上有雄虫血液的气息,救了雄虫同时伤到雄虫的都是你吧?老实点别动!”

“一切等联系了雄虫保护协会后再说!”

他瞪向不远处的手术室,想起在那些残肢血肉中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冲向自己的那一抹干净,最终还是挫败地低下了头。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那只雄虫醒了,却被发现没有身份信息,完全不懂虫族的语言,基因检测和帝国中的任何一只雄虫都没有亲属关系。

但他又确确实实是一只雄虫,甚至血脉极为纯粹,有望分化后晋升为A级雄虫,打破顶级贵族垄断A级的僵死局面。

种种因素叠加起来,雄虫顿时成为香饽饽。

而胆敢不小心伤到珍贵雄虫的少校加拉赫,则被暂时剥夺了身份,被雄虫保护协会压入了审讯室。

“你也别怨恨那只雄虫,你不知道你之前惹到了多少虫吗?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落井下石的机会,谁都不会放过的。”

负责刑讯的虫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将光脑上的消息页面转过去给他看,“看,你的家族也没打算保你,认命吧。”

能将帝国军事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足以跻身一流的机甲兵踩在脚下,看着那张常年不爽的脸露出痛苦的神色,想想就身心愉悦。

“喂,你不如跪下来求求我,求饶多久我就让机器停多久,怎么样?”那虫靠过去,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灿烂到有些刺目。

加拉赫摇了摇头让意识清醒过来,闻言猛地朝他脸上吐了一口血沫,“恶心……!”

那虫脸上的笑容凝固,冰冷至极地睨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虫。

“电流加到最大。”

……

“*&&@……&%&%%¥#?”

视野里挤进一张和蔼的脸,嘴巴开开合合说出了一连串完全听不懂的话,耶尔瞳孔微缩,难以抑制的恐慌让他更深地缩进了被子里。

“**,¥@¥#&#!”

“¥%&,(**@@……%?”

那些医生装扮的“人”讨论了一阵,又纷纷离开了病房,给被子里的雄虫留出更多适应时间。

这里到底是哪里……?

语言不通也就罢了,甚至连……物种都不一样。

耶尔想起刚苏醒时看到的狰狞骨翼,和那些可以随时变化出来的可怖虫肢,根本无法说服自己这里还在地球上。

他从这个病房中醒来不久,找机会逃出去一次过,却发现外面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遥遥领先记忆中的城市的高科技,到处说着听不懂话的“人”。

他努力往外面冲出去,却一直奔跑藏匿到虚脱,也无法逃出这里。

最终还是被医院追了上来,被击中后迅速昏迷过去,醒来后已经换了一间防护性更强的病房。

到底怎么才能回去?!

耶尔努力思考,但却好像被层层的迷雾笼罩住,根本想不出逃脱的路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陷入泥潭,逐渐淹没过口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仍然抑制不住颤抖。

那种仿佛漂流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的巨大孤独和异化感,几乎要将理智的神经完全绷断。

“嘀嘀!”

似乎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床边的机器响起急促的警报声,门外瞬间冲进来几个医生,将床上紧缩的被子强硬掀开——

他们将雄虫的手脚全部掰开,用软带牢牢捆绑在了床边,防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但强硬的手段只会带来更剧烈的挣扎,雄虫猛地弹起来,将整张床带动得哐哐作响,喉间挤出受伤的野兽般的低吼和一些难懂的词语。

“知道我为什么不建议你来求这个雄虫了吧?”

病房外,医生示意了一下里面惨烈的场景,看着军雌的神色逐渐绝望,叹了口气。

“这个雄虫的社会化程度几乎为零,短时间内完全无法建立沟通,靠他是救不了加拉赫的。”

“还有两周的时间,你……找找其他办法吧。”

那个军雌一脸灰败,“加拉赫的家族不肯救他,其他的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也怪他,平时那么死拽,不知道暗中得罪了多少虫。”

“这几天再没有办法,他就要被摘除骨翼流放边缘星了。”

医生静了一瞬,迟疑了一会道。

“平常雄虫也会有很安静的时候,比划手势也能勉强看懂,到时候你再过来一遍吧,试一试也不亏。”

“只要雄虫肯在庭上为他辩解,说不定一切还有转机。”

嘀嘀嘀……

舱体内部红光闪烁,耶尔浸泡在修复液中,神情怔然地看着头顶转动的绚烂星云,意识陷入一片自我保护后的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舱门缓缓开启,这次的治疗结束了。

他默了一会,起身洗漱了一番,整理好后跟随着医生走回病房。

每天的治疗都是一样的,耶尔适应了三四天,已经能实现无交流却也无障碍行动,不再像刚醒来时控制不住情绪,却也更加沉默寡言。

“您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在进病房前,医生突然道,余光仔细地观察着雄虫表情。

只见身旁的雄虫愣了一下,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

果然已经能稍微听懂了吗?

医生曾经一度怀疑这个雄虫的智力问题,但每一次检测,都能发现他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汲取着新事物。

甚至不用等联系的基础教育导师的到来,再给他几天时间,雄虫就能自发学会进行交流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医生为他打开了门,耶尔一抬眼,就见到病房中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身影,一见到他就窜了上来。

“阁下您好!听说您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是吗?”

“恭喜恭喜,本来应该带点东西来的,但是一时着急忘记了,您……您愿意听听我的诉求吗?”

耶尔眨了眨眼,神色显露出一丝疑惑,但眼前的军雌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巴拉巴拉地往外吐着话。

“您、您能救救加拉赫吗?他是那个将您从战场救下来的军雌,很抱歉那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您,只要您提出条件我们都可以补偿您!”

“您可以去庭上作证,说您愿意赦免加拉赫吗?!求求您……”

“这个是加拉赫被收缴的光脑,里面是他的全部身家,就先当做赔偿和定金可以吗?如果您愿意出席,条件随便您开……”

那个军雌神情激动地说了一大堆,没有一句话是耶尔能听懂的,他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了那个被递过来的光脑。

眼前的军雌顿时像被拒绝的大狗一样,浑身都蔫了下去,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医生无奈地低叹一声,上前一步拦住了雌虫,“说慢点,他听不懂。”

军雌便又支棱起来了,努力提取主要的词出来,将手里的光脑塞进雄虫的手里。

“这个,定金,也就是钱、补偿、礼物的意思。”

“然后,”他比划了一下两边的翅膀,手臂弯曲装作抱住谁的姿势。

“这是将您从战场上带下来的虫。”

“他现在。”

他双手交叉在身后半跪下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表示正在经受酷刑,“被抓住了。”

“您可不可以。”

军雌满怀期待地指了指耶尔,却怎么也比划不出来法庭的意思,眼看着面前的雄虫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急得满脸通红。

“——说您愿意赦免他。”

还不等他继续猴子似的比划,病房门口传来一声暴喝,“你在干什么?!”

军雌猛地回头,却见到雄虫保护协会的员工簇拥着站在门口,正恶狠狠地等瞪着他,“你这是在恶意诱导雄虫!”

而在雄保会后出现的,赫然就是新上任的安托·艾德卡。

安托拨开雄保会的虫,倚靠在门边,眯了眯眼笑着警告道,“这样可不好,这次我不惩罚你,下次记得长点教训。”

军雌愤怒地攥紧了拳头,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被警卫押着一步步离开了雄虫的病房。

而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听到安托用气音说了一句,“活该。”

“谁让加拉赫这么不识趣,早点投诚不就好了?”

军雌的瞳孔骤然紧缩,猛地转头看他,咬牙切齿道,“是!你!”

门被重重关上。

轻易隔绝了一切声音和画面。

耶尔愣了一会,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光脑。

刚才军雌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加……加拉赫?

*

两周后。

对于军雌加拉赫的审判,在第三城区中心法院正式召开。

作者有话说:

西泽:[亲亲][爱心][爱心发射][一见钟情]

把字打出来就会出现相应的小表情,将军研究了一阵才知道,好像那个老年(?)虫玩智能机(目移)

这场审判不会详细写,下一章耶耶就能见到将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