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谁找我？”
路边的小茶馆, 二楼包厢里。
被店里工作人员喊过来的安哲推门而入，还以为找过来的又是司光市的哪位旧识。
“……咦？”
雕花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安哲整个人愣住。
看着眼前这个他印象深刻, 前不久才刚被他砍死的脸, 安哲沉默片刻, 缓缓掏刀。
“我就说还是得割脑袋吧。”
“割什么脑袋……是你杀的翁浩瀚？！”
房间内，对安哲招了招手, 正准备说什么的‘翁浩瀚’猛地一愣。
“噢，原来是个冒牌货。”
顺手将房间房门关上，堵住了行凶被看到的可能，安哲乐呵呵的，没有半点把刀收回去的意思。
“不管你是谁，坐着先别动，先让我捅一刀。”
笑眯眯地往桌旁走去，安哲顶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愣是笑出了一种变态杀人狂的错觉。
“别怕嗷哥哥，我这刀只杀坏蛋，不杀好人！”
‘翁浩瀚’：“……”
“行了, 是我。”
将模拟伪装解除，严嵩坐在茶桌旁叹气, 隔着袅袅升起的淡淡水雾, 看着安哲的眼神很是惆怅。
几天没见, 变得更精神了。
要不还是把特聘专家的邀请收回来吧, 总感觉他们守夜人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咦, 严队？”
往严嵩身上甩了个还是从严嵩那蹭来的识别道具，确定这确实是真人，不是死后别人伪装的安哲惊喜挑眉。
“你怎么过来啦？我刚才还以为是翁浩瀚那孙子上个副本没死透, 悄悄诈尸了呢。”
严嵩没有说话。
他看着安哲顶着那张平凡中带着点普丑的脸，开心不已地蹦跶着向他走来的样子，一时间有些胃疼。
“你的模拟要不要也先去掉，”严嵩努力委婉。
“这个样子看起来有点怪。”
“噢，好。”
安哲将伪装去掉，顺便看了眼自己被扣掉的积分，有点小小的心疼。
不过很快，在看了眼直播间里砸礼物和打赏的积分后，安哲就又陷入了一种充实的满足中。
“我的粉丝最近好像不骂我了哎。”
小系统是有定时向安哲汇报他直播间风气的。
看了眼直播间里发现他在看，立马热情和他激动互动的粉丝们，安哲猫猫眼亮晶晶的，声音带着点开心。
“自从上个副本我刨多了鬼后，大家就变得友善了起来。”
“说明以前的坏蛋还是杀少了，大家都是富有正义感的好人，坏蛋还是要多杀点！”
[啊，啊这……]
[完了我坏掉了，我竟然觉得哲哲这样好可爱TvT]
[坏掉+1，我不光觉得哲哲这样可爱，我还觉得哲哲刨鬼一脸血的样子也很可爱，呜呜我的xp，哲哲你对它做了什么(ㄒoㄒ) ]
面对安哲“世上还是好人多啊”的感慨，就坐在他对面，能感觉到他是真这么认为的严嵩再次沉默。
就在这一刻，严嵩神奇无比地产生了一种老父亲看着自己娃长歪，但却掰不回来的无力感。
深深地吸了口气，严嵩将桌子上的茶点向安哲那边推去，同时问道。
“你是怎么伪装进来的，也用了指定券？”
“嗯，上个副本任务奖励抽奖，人品大爆发抽到了这个。”
安哲对自己抽奖黑脸的事耿耿于怀，特意将走后门这件事小小地修饰和美化，然后拿出来显摆了一下。
拿起桌子上的茶点啃啃啃，安哲吃完一块茶点，突然想起什么。
“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我伪装得很好啊？”
闻言，严嵩又一次沉默。
他想起了羊舌凌找他时的描述——
“一个大变态冲上去把他们刚砍翻的业绩给抢了，还一边恶心人一边叫哥哥。”
叫哥哥的指向性实在是太强，再加以恶心人和大变态的辅助。
不好意思说明自己是怎么判断的严嵩清了清嗓子，含糊地把话题带了过去。
“嗯……你的特征……在熟人面前比较明显……”
“真的吗？”
闻言，安哲有些紧张。
“那我的伪装会不会败露？”
“我还想混进他们中间，搞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然后连人带鬼给他们全砍了呢。”
“……应该，不会吧。”
严嵩感觉自己今天沉默的时间和次数，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长。
唔，严谨一点，前半辈子里应该不包括和安哲一起下本的那次。
“你的特征只是在熟人面前比较明显，但和你一起下本的除了熟人，好像都已经不在了。”
严嵩努力说得委婉，两边的直播间已经要笑疯了。
[笑死了哈哈哈，从来没见过严队如此沉默无力的样子]
[高情商：熟人面前比较明显，低情商：不是你熟人的全都被你砍死了]
[嘿嘿，我们哲哲真是个恩怨分明的好宝宝，不做朋友的坏蛋统~统~砍~死~]
安哲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严嵩说得确实没毛病。
他是个心胸大度，从来不记隔夜仇的好孩子，和他一起下本的坏蛋们也早已安息长眠在了地下，没法复活诈尸冲出来将他虚伪的假面目拆穿。
安心下来的安哲继续吃茶点，倒是严嵩留意到他的称呼，有些疑惑。
“你怎么也跟着喊严队了？”
“噢，我上个副本不是跟小胖他们一起下的吗，天天听他们喊我就跟着学会了。”
闻言，严嵩下意识紧张。
“你们那个副本这么快就出来了？老苗他们……没事吧？”
“那当然了，包的呀老板！”
安哲乐呵呵地将自己在副本里大杀四方，和小伙伴们一起连刨数鬼的光辉事迹概括。
在严嵩不知不觉间再度沉默下来的惆怅视线里，安哲搓了搓小手，表情羞涩。
“老板，还有多余的神奇小道具吗，之前你给我的那些都用完啦。”
严嵩喝了口茶，叹了口气开始爆金币，一边沉默思索着等回去后怎么和苗成周谈谈，关于守夜人接下来的风气和行事准则的改变。
虽说是要让大家灵活开放一点，但也不能太灵活和开放了……
收下安哲大方分享过来的，亲证有效的邪，咳，正义仪式，严嵩吸了口气，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
“对了，有个事你要注意一下，伍健不是噩梦委员会的人，他是至暗教团安插在噩梦委员会的卧底。”
“嗯嗯，好！”
安哲郑重点头，同时将严嵩推过来的那盘茶点里的最后一个啃下。
直到吃完了茶点，顺带着吨吨了一杯清茶。
安哲抬头，看着严嵩仍旧严肃不已的样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伍健是谁？”
“……是你现在正伪装的那个。”
“啊……”
安哲有些沉默。
“怪不得上午那个砍人的上来就喊伍健伍健，我还以为他在自我介绍说自己很贱呢。”
严嵩：“……”
现在沉默的人变成了严嵩。
严嵩纳闷地看着安哲，死活想不明白以安哲这种放松坦然的随意伪装法，是怎么撑了大半天还没被识破的。
不仅没有被识破，还让羊舌凌他们深信这就是噩梦委员会专门派过来恶心他们的傻逼。
不仅咬牙红着眼跑来找他主持公道，还明里暗里地表示一定要将这个狗东西狠狠制裁。
“昂，被识破？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面对严嵩的好心提示，安哲不解极了。
“我觉得，这应该是他们要担心的问题吧？”
没有识破的话还能多活一会儿，等到他混进去弄明白到底在搞什么。
识破了的话……
那就不能怪他痛下杀手，为了维护身份提前送这个看破一切的小机灵鬼下地狱了！
严嵩：“……”
“……你说得好有道理。”
深沉地沉默一会儿，突然发现安哲这个逻辑无敌了的严嵩已经第不知道多少次，深深地吸了口气。
短短半小时不到的谈话，带给严嵩的震撼却是那么的大。
看着安哲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后皱脸，将黑色冤魂拽出塞进他嘴里的样子。
严嵩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之前想给安哲说，但是却被岔开了的事情。
“噩梦委员会似乎有在副本中和外界交流的能力，你的黑色恶魂伪装时尽量不要用，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你有这个。”
严嵩顿了一下，补充道：“准备暴露的时候可以用他。”
“还有，关于伍健，我们这边收集到的资料……”
见状，安哲又将黑色冤魂拽了出来，将纸笔往他手里一塞，示意他别漏字了好好记。
看着黑色冤魂好大一坨地飘在安哲旁边，皱着丑脸捧着纸笔运笔如飞地迅速记录，而安哲就在旁边盯着，还时不时地指指点点，做出点指示的样子。
严嵩沉默片刻，又想叹气。
“总之，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
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和安哲分享了一下，严嵩总感觉要出事，特意询问了下安哲。
“20具棺材的业绩你能达到吗，要不要我分你一点？”
“不用不用。”
将黑色冤魂重新塞了回去，安哲一抖衣领，表情很是神气。
“我有兼职！”
严嵩：“……？”
“对了，这个给你。”
安哲将上个副本里砍死翁浩瀚后拿下的战利品——翁浩瀚的教团徽章扔给严嵩，接着严嵩还来不及问清安哲到底要做什么兼职。
就看见安哲看了眼时间，就嗖的一下起身。
他表情严肃地冲严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要赶快走了，不然赶不上面试。
将模拟伪装重新开启，安哲入戏很深地冷哼一声，阴沉着脸摔门而出。
在他身后，被安哲转进如风，砰然摔门的动作震到。
严嵩握着安哲扔过来的徽章，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原本紧张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疏解。
虽然行为确实跳脱异于常人了点，但和这家伙一起下副本，总是能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安心呢……
不远处的街对面，两栋建筑间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
见证了安哲黑脸走出的全过程，觉得他一定被狠狠教训了的羊舌凌等人得意一笑，纷纷畅快出声。
“一群仰仗着我们武力和系统后门才能通关的阴沟老鼠，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
“呵呵，让你嘚瑟，现在被喊过去教训了吧，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在那瞎显摆什么呢！”
“就是就是！”
“还是主教大人厉害！”
“主教大人牛逼！”
面对羊舌凌他们七嘴八舌的拍马屁，走过来的严嵩并没有什么表示。
他不耐烦地看了眼前众人一眼，高高在上地冷冷一嗤。
表情阴郁地往安哲那边扫了一眼，严嵩总感觉局面要向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崩塌滑去。
担心这些人还没等到剧情推进就被安哲手起刀落地全部宰光，严嵩狠厉咬牙，特意叮嘱。
“没事别去招惹他，他在噩梦委员会那边的身份特殊，到时候扯起皮很麻烦。”
啊这……
闻言，羊舌凌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
很明显，虽然严嵩不知道他们脑补误会了什么，但羊舌凌等人已经给安哲脑补出了一个能对得上号的复杂身份。
“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是……竟然往我们这个副本里派了一个，噩梦委员会那帮孙子还真是看得起我们……”
嘟嘟囔囔地骂了好几句，羊舌凌他们叹了口气，看向严嵩的目光带上了点敬意和愧疚。
“拖累你了主教大人，听说那群神经病疯子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嗯。”
没想到随口一说都能对上号，噩梦委员会那边还真的有隐藏着的一股特殊力量。
严嵩在心里难绷之际，表情也愈发高深莫测了起来。
“别继续围在这里了，去继续行动。”
看了眼任务面板上新刷出来的队长任务，严嵩眼睛微眯，转身向后走去。
“我出去一趟，切记，别再去招惹他了，我tm丢不起那个人。”
面对严嵩的嫌弃与爆粗口，羊舌凌等人不仅不生气，反而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
.
“哦，来了啊。”
安哲拿着赵志清中午打完电话后给他写的，诚意满满长达两页半的介绍信，自信热情地敲开了司光市第一人民医院的HR大门。
HR，人力资源管理部。
此时的办公室里，却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看上去就一脸奸诈狡猾，不怀好意的胖子。
“咳咳，你就是那个……小赵介绍过来的小安吧？”
胖子医生拆开安哲递过来的介绍信，随意地瞟上几眼后，就将介绍信揉皱了塞进兜里。
接着他又眯起了眼睛，清了清嗓子，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安哲好几眼。
在安哲逐渐皱起的眉头和视线下，胖子医生拖长嗓音开口，浑身上下满是浓郁至极的官僚主义气息。
“嗯，那个，小安啊……我年长你几岁，喊你小安没意见吧？”
见安哲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却将眉头皱得更紧了的样子，胖子医生笑了笑，面带不屑地说道。
“你找小赵的意思呢，我已经清楚了，但是呢，我们市一院毕竟是司光市最好的医院。”
“每年想来走后门的人都有很多，我们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进来的，医院，还是要对病人负责的嘛。”
说了通狗屁不通乱编的胡话，这个神似上个副本里出场几次就炮灰的李主任，看胸牌同样也是个主任的胖子医生一挥手，直接安排道。
“这样吧，我们一院最近不缺医生，但是还缺个看守停尸房的夜间保安。”
呷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水，胖子医生‘呸’的一口将喝进嘴里的茶叶吐掉，咂嘴笑呵呵说道。
“当不了医生，也可以当保安嘛。”
“现在就业形势这么严峻，年轻人找工作不要那么挑剔，有个工作先干着，要学会感恩。”
面对胖子医生语重心长，满嘴放屁的PUA胡话，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安哲当即愣住。
悄悄纂起的拳头顿时一松，安哲眼睛猛地亮起，难以置信地问道。
“真的吗？我去当停尸房保安？？”
停尸房里都是刚死的新鲜尸体吧？
还有这种好事？？！
“呵呵，看你那不情愿的样子。”
胖子主任冷笑出声，看了安哲几眼后又感觉安哲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劲。
这家伙是在兴奋吗……怕不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傻子吧？
迟疑地顿了一下，最终，急于找个新的停尸房保安的压力还是压过了胖子主任心中的疑虑。
“总之，我们现在医院招工的只有停尸房保安的职位，你干不干吧。”
砰的一下猛拍桌子，胖子主任选择了面对没经验小年轻无往不胜的一招——恐吓。
“我警告你，停尸房保安虽说不是什么很光彩的职业，但好歹也是有编制的，还是市一院的编制。”
“知道现在编制有多重要吗，你……”
“干！当然要干！”
“我没有不乐意呀，我很乐意的，真的真的，超级乐意！！”
没想到世上真有瞌睡来了就送枕头的好事，被实心馅饼当头砸中的安哲在猝不及防之下，甚至还有点懵。
本来他到市一院就职的目的就是卖棺材，没想到现在一步到位直接齐活，这个看起来像是在刁难人的胖主任，直接把看守停尸房的好活派给他了。
停尸房里面有什么？
全是尸体和要送尸体进来的家属，这他的棺材还不得猛猛卖？
兴高采烈地抓住了胖主任CPU时乱挥的手，安哲使劲晃了晃。
“感谢主任给我的这个机会！我一定……”
噫，这家伙的手上好油。
握手的那一瞬间，安哲被胖主任手上的油惊到。
安哲不着痕迹地放开了手，抽纸擦了擦后用纸包着手，重新握住胖主任的手大力摇晃。
也不知是不是上个副本刨鬼砍人砍得太顺手了，此时安哲看着胖主任，总有种想要抽刀上去砍几刀，感觉很想砍的错觉。
“谢谢主任的大力栽培，我一定再接再厉，好好努力，不辜负主任的期望！”
“主任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等有一天你落魄无家可归了，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你这个小年轻会不会说话？！”
虽然安哲感觉自己的动作很“隐晦”，但抽纸擦手再包手的动作幅度这么大，胖主任的两个小眼睛又不瞎，当然把全过程都看到了。
勃然大怒地将自己的手收回，鼻子都快气歪了的胖主任指着安哲，“你你你”了半天。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很生气的，就这么把安哲刚到手的工作给撸了也不是没可能。
但不知为何，看着安哲笑呵呵向他看来，一脸人畜无害的老实样子，胖主任却猛地一哆嗦，心里冒出一股又一股地渗人凉意。
怎么感觉这家伙很吓人的样子……
吗的神经病！
将心底里的害怕归咎为了面对神经病的不安，胖主任搓了搓胳膊，抓过桌面上的文件迫不及待地向安哲递去。
“签吧，签了这个，今晚9点过来正式上班。”
停尸房那边的事情闹了许久，现在终于有倒霉鬼愿意过来顶缸了。
舔了舔厚厚的嘴唇，胖主任对安哲强行扯出了抹微笑。
“欢迎入职，市一院欢迎你！”
胖主任的演技过于拙劣，脸上的表情简直大写着“我们停尸房那里有问题”。
看着胖主任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安哲扯了张纸巾给胖主任递去，开心满满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主任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当晚，安哲不顾赵志清的拼命劝阻，换上保安服后准时准点地来到停尸房报道。
停尸房白天值班的是个脸色蜡黄，瘦到快要皮包骨的男人。
看到安哲穿着保安服过来的身影后，提前出来到外面迎人，看上去紧张不已的男人这才松了口气。
“快点快点，你怎么来这么慢的？”
站在停尸房关闭着大门的门口，早班男黑着张脸，气势汹汹地摆出了前辈架子。
“以后早点来知道了吗，最少早来半小时！”
说完，不等安哲有什么回话或者表示，他就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用背影向安哲挥手。
“行了，赶快进去吧，别说我没有提醒你，里面不能长时间没人。”
转眼间，早班男就跑得不见了人影，速度快得像是在逃命一样。
在他身后，并不意外的安哲朝着空气挥了挥手。
而后他转过身去，笑呵呵地推开了停尸房紧闭着的大门，身板挺直，脸上的笑容热情而又明媚。
吱滋——
或许年久失修的缘故，停尸房的大门推动起来无比艰涩，推动间还有着巨大声响，在一片寂静的房间中隐隐回荡。
伴随着这声仿佛提示音般的推门声，沉寂一片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苏醒。
呼哧。
呼哧。
冷寂空旷的房间中，一具具躺着尸体，盖着白布的停尸台整齐排列着。
冷气十足的房间比死还要安静，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无声吹拂，不知何处漏水的滴答声缓慢响起。
安哲拖着下巴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房间里悄悄出现的第二道呼吸声逐渐明显，等待平铺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开始有了轻微起伏。
呼哧。
呼哧。
空洞森冷的停尸房里，宛如野兽般粗壮阴冷的呼吸声愈发强烈。
安哲拖着下巴坐在停尸台前，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白布上下起伏，逐渐加深地剧烈抖动。
终于，尸体原本平放在停尸台上的胳膊猛地直起，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被掀开，浮现出淡淡尸斑的脸庞上，合拢着的眼皮猛地抬起！
“哎呀先森，您终于醒了！”
握着尸体直挺挺抬起的胳膊，安哲一个使劲，热情地把想要起身的尸体拽了起来。
贴心地帮忙摆弄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安哲握着尸体的手，热情洋溢地灿烂微笑。
“有考虑过要给自己买个棺材吗先森？”
“优质好棺，超越简单棺板，成就您的温暖小窝，现在新鲜尸体买棺还有新死优惠！”
“买一个吧先森，现在是限时秒杀价，刚死不久的朋友们都知道——
棺材呐，还是自己挑的住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