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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
纪修然心里明白他是职责在身,不得不离开,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给他准备好一些用的,吃的,给他带上。

石靖琛离开的那天早上,纪修然便早早的起身,准备送他出城。

虽然两地相距并不远,但是想到两人都公务繁忙,之后很可能,一个月不得见,淡淡的不舍便浮上心头。

纪修然为了心里好受一些,便专门请假来送他这一遭。

石靖琛见劝说无效,便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

两人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准备好,已经等候多时。

他们便没再多做耽搁,坐上马车,立即启程往城外赶去。

纪修然坐在车上,握着石靖琛的手,满眼温热的看着他,面上不露一丝不妥,但在这人眼睛转开的时候,便迅速的浮现一丝不舍,但又怕这人看出来之后心里难受,待他转过来的时候,便又迅速的压制下去。

石靖琛就算不看他,也能感觉出他情绪的变化,顿时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把人拥入怀中,开口安慰道:“为兄承诺修然,待津海卫事情理顺之后,便回来一趟,最多一个月时间便能相见。”

纪修然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然后无奈的叹息一声,说:“三哥不用如此,我虽然心中不舍,但也不想三哥太过操劳。而且不管怎么说还是公务为重。”

石靖琛听了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语带戏谑的说了一句:“还是我们修然懂事。”

纪修然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不满的反驳道:“你哄小孩呢,我又不是嘉宝那个小屁孩。”

石靖琛被他的反应,弄的顿时舒畅的笑了起来。

两人在马车上,如此亲昵的说了一路,心情都明媚起来,待到郊外要分开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之前,弥漫在周围的淡淡离别的悲伤。

做了最后的告别之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启程往津海卫赶去。

目送他们一行人走远之后,纪修然才重新上车,往户部赶去。

待他来到户部之后,走进院子,便明显的感觉出,凡碰到的人,对待他的态度都变了很多。

之前他例会上的一个举动,便揭露出暗藏很久的龌龊,让人意识到这个新来的侍郎,虽然看起来温润文弱,但是却是一个有能力的。

之前他又干脆利落的让人教训王大人一顿,便让人意识到,这侍郎大人也是狠人一个,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好欺负。

这几件事过后,户部里的人都知道这位新来的侍郎大人惹不得,各个都对他敬畏有加。

纪修然并不是在意这些事的人,但是看到这些人对他敬畏,之后,对他吩咐的事情,也都认真对待,他便也乐见其成。

再说王侍郎,自从被纪修然命人教训了一顿之后,便老实了很多,看到纪修然便远远避开,再也不敢上前找他的麻烦了。

那天回去之后,可是让他吃尽了苦头,不知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感觉很痛,但是硬是找不到伤痕。

就算找大夫来看,都诊断不出什么不妥。

这样一来,就算他不甘心的要去状告纪修然,也没有任何证据,这个闷亏他吃定了。

如此一来,王侍郎倒也学聪明了些,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再轻易招惹纪修然。

纪修然自己的公务繁忙的很,哪有空闲管这些琐事。

他现在正在详细的了解大夏财税执行的细则,同时制定可行的新方案,这是一个革新的经过,要从无到有的创造,这是很花精力和时间的。

好在他之前做过县令,做过知州,对于政令在地方上的施行细则都知之甚详,这也帮了他很多。

就算是这样,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去翻看相关文献,同时还要翻阅记忆之书中的相关资料。

待他整理出一个大概的头绪的时候,已经十天过去了。

第 158 章

如同普通的每一天,早上寅时,朝阳宫,虞铣像往常一样起身,此时正站在寝殿里,让宫人侍候穿朝服。

便听到门外一阵喧哗,然后从门外闯进一个身着朱红内侍服的人影。

虞铣听到动静,皱着眉正要大声呵斥这不懂规矩的奴才的时候,那道人影便来到他的面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待他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来人是谁,顿时心中便“咯噔”了一声。

瞬间便顾不上其他,挥开身边的宫人,快步走上前,急切的有些颤声的问道:“大伴,出了什么事?”

原来闯进来,跪倒在地的那人便是太上皇身边的侍候的内侍李顺德。

听到皇上的问话,他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此时便用满声悲怆的哽咽声回道:“皇上,太上皇……驾崩了!”

虞铣之前看到他的表情,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当听了他的话之后,还是瞬间瞳孔紧缩了一下,刹那便感觉耳朵里“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过来很一会儿,才缓过劲,缓缓的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人,声音暗哑的问道:“你说什么!”

李顺德伏跪在地,痛哭出声,再次泣不成声的回道:“皇上,太上皇……去了!”

虞铣再一次确定之后,还是不能相信的低声反驳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朕昨天见父皇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反应过来,才复又恶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李顺德,斥问道:“昨天父皇还好好的,怎会突然故去,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顺德趴跪着,俯首在地,哽咽着回答:“老奴该死,昨个昨个皇上离开不久太上皇便就寝了,老奴老奴侍候 太上皇歇下之后,便便也在值房歇下,待早上 起来去看的时候,太上皇已经已经仙去了。”

虞铣听了他的话,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不久,父皇便去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周围的人看着皇上如此,赶紧上前扶住他。

虞铣被人扶住之后,粗声喘息了几下,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悲痛,语带悲怆的低声下旨道:“摆驾慈安宫!”

待他来到慈安宫,太上皇的寝殿,看到躺在床塌上,一脸安详,没有了呼吸的太上皇,顿时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悲伤无法自已的躬下身,跪倒在御塌前。

无声的眼泪从眼眶滚落下了,悲伤又悔恨。

自从登基以来,每次过来看父皇,总是例行公事的行礼问安,便离开。

父皇知道他政务繁忙,从不曾责怪。

便是昨天酉时,他按照往常来问安,本想如往常一样离开,但是却被父皇留住,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现在想来,当时的父皇是不是便已感觉到了什么,才会留住他说话。

如此想来,他便止不住的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留出多一些的时间,和父皇多多说说话。

他明知道父皇身体不好,却还总想着时间还长。

明知道父皇希望他多陪陪,却总是觉得政务重要。

现在父皇离开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有为他做。

想到这里,他伏在榻上,终于痛哭悲怆的叫出声:“父皇!”

同样跪在地上的李顺德看他如此悲痛,忍不住上前劝到:“皇上,请保重龙体,先皇见您如此,走也走不安生呀。”说完抬起袖子擦擦眼,才又说道:“先皇还要皇上送一程。”

虞铣抬起头,看着一脸安详的躺在那里的父皇,顿时又是一阵悲痛,哽咽着吩咐道:“大伴,你去准备父皇的后事吧,朕在这里再陪陪父皇。”

李顺德听了,便领命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又擦了擦眼泪,走出去。

接着,京城上下所有人便听到了从皇宫传出的丧钟。

此时正准备好要出门的纪修然听到丧钟,怔愣了一下,才一脸严肃的吩咐众人,换丧服,换摆饰,挂白番。

同时自己也快步回屋找到素服换上,复又找到有福爹仔细交待了一下,这才匆匆往衙门赶去。

他们这些文武百官接下来的三日都要在衙门斋戒,早晚去往灵殿行礼举哀。所以他要仔细的安排好家里的事情,特别是嘉宝,他这几天没法回来,自是没法顾及他,不交待有福爹一声,他心里不放心。

待纪修然匆匆赶到户部的时候,户部里面的官吏都已经到了,他便连忙走到尚书大人的身后站定,等着宫里的消息。

此时宫中慈安宫,虞铣站在御塌边上,一脸悲痛的看着收殓师给先帝小殓。

待收殓完毕,他走上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先皇整理了一下头冠。

然后才让开身,让收殓师带着人把先皇移驾棺椁中,抬到灵殿进行大殓。

虞铣没有离开,挥退了所有人,一个人留在慈安宫,一一扫过殿里的摆设,最后感受先皇生活在这里的气息。

此时公孙子瞻从门外慢慢走进来,看着扫视着殿里的摆设用具,眼中浮现悲痛的虞铣,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走到他身边站定。

虞铣感觉到他的到来,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看着,一串被随意放在塌桌上的手串,低哑的说道:“那是父皇最喜欢的手串。”

说完便走上前,拿起来,珍重的摸着上面的每一颗珠子,喃喃道:“如今再也看不到了。”

公孙子瞻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他拿着那串珠子,悲伤呢喃,也没有出声打扰。

此时什么安慰的话,对这人来说都是苍白的,静静的陪伴在他身边,便是最好的安慰。

虞铣安静仔细的摸着手上的珠子,过来很一会儿,才有怔怔看着前面,开口道:“以前父皇放弃了母后,我怨他恨他,待后来他又逼着我放弃的时候,他告诉我,成大业者必有所牺牲。当时仍然不能理解,又待后来,登基之后,曾问过他,后没后悔过,他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那时并不能明白,现在,我有些懂了。”

他说完之后,转头看向公孙子瞻,眼里的悲伤好像要溢出来一样。

公孙子瞻抿抿唇,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静的开口道:“因为即使后悔也没有办法挽回什么。”说完便转身离开。

徒留虞铣一人,面对空空的大殿,感觉整个心里也空空的凄凉。

接下来,先皇的丧礼隆重而又严肃的进行着,待停灵七七之后,才送入皇陵。

过百人抬着先皇棺椁走着前面,后面跟着皇上,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等人组成的长长的送灵队伍。

所过之处,百姓皆列队行礼相送。

纪修然此时也一脸严肃的待在文武百官的行列里跟着送灵大部队一起皇陵走去。

这一段时间以来,因为忙活先皇丧葬事宜,各部的工作都几乎停摆,而且皇上一直处在悲痛之中,无心朝政,他们这些人没有十万火急的事,自然也不敢拿一些琐事去烦他。

好在还有内阁的众位大人,尽职尽责,这才没有出什么纰漏。

不过纪修然这段时间可没闲着,他乘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整理丰富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顺便把这些东西落实到纸上,现在终于有了可以拿出手的草案。

今天过后,先皇的丧礼算是正式结束,一切应该恢复正常了,如此,他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上奏的事情了,不过为了保险期间,他还是先找公孙探探虚实再说吧。

他一边走着一边面色严肃的想着事情,倒是没人看出他的走神,待到一会儿,车架停下,他才反应过来,赶紧下车,快步走到尚书大人身后站定。

听着主持葬礼的礼部官员的指令进行站位,行礼跪拜,折腾一阵子之后,皇上便亲自扶棺将其送入地宫,然后出来把地宫的石门封好,才来到祭台前,带着文武百官行礼,这样整个丧礼才算真正结束。

纪修然跟着周围的众人一起走位行礼,当听到告成的时候,心里才松下一口气。

回到家之后,纪修然才真正放松下来,这一天虽然没做什么,但是却觉得身心俱疲。

去看过嘉宝,考校了他的功课,又陪他吃了晚膳,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好在想到第二天不用上值,他心里才有些安慰。

但是就算休假,他也没能睡懒觉。

早早的便起身,送嘉宝去上学,然后便马不停蹄的去赴约。

昨天他便着人送了拜帖给公孙子瞻,当即便收到回复说是辰时约在状元楼。

想着之前在状元楼见面的情况,心中便有些不祥的猜测,如此一来,他自然不敢怠慢。

待来到状元楼楼下,马车停住的时候,便有人主动上前,给他带路。

果然还是上一次见面的那个隐蔽的房间,进去的时候,除了公孙子瞻,果然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本应呆在皇宫里的那位。

纪修然定了定神,便上前跪地行礼。

虞铣此时靠坐在太师椅上,感觉整个人还莫名的有些阴郁,看来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丧父之痛中走出来。

听到纪修然行礼问安的声音,只是抬头漠然的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淡淡点了点头,便没有了其他表示。

纪修然有些莫名的抬眼看向坐在一边的公孙子瞻,公孙子瞻便悄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起身。

纪修然看到之后,便站起来,看了看上座的那人没有什么反应,便走到公孙子瞻身边坐下。

然后看向公孙子瞻,给了他一个眼神,无声的询问着“不要紧吧”,这丧丧的感觉真的很不像他过去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皇上,也不怪纪修然心里奇怪。

公孙子瞻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看他如此反应,纪修然心中更是惊奇,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这人的事也不是他能过问的,表示一下关心便可以了,其他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有些伤痛还是留给时间抚平吧。

感叹过后,他便恢复了平静,看向公孙子瞻,没有多做寒暄,直接拿出他之前准备的资料,递给他。

公孙子瞻接过来,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认真的看起来。

这次纪修然邀请公孙,便是想和他说说自己最近关于税务改革方面的一些看法,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见解。

公孙子瞻是最了解虞铣想法的人,自然知道虞铣的野心,也清楚虞铣安排纪修然进入户部的目的。

所以当他收到纪修然的帖子时,自然是猜到了一些,没多做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顺便还把想烂咸鱼一样瘫在皇宫里的某人一起带出来,让这人散散心。

不过他没想到,纪修然给他看的东西会这么的震撼。

他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越看脸上越严肃,心里便越加认真对待起来。

第 159 章

资料的开头便一一罗列了近四年以来的税收数据,然后便用同比,环比的方式,进行了清晰明了的数据分析。

最后得出的结论,让看到这些的公孙子瞻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如此清晰直观的数据分析,他绝对不会相信,大夏国看似平静和谐的表面下会存在着这么多,这么大的问题。

接下来,便是纪修然对大夏国现行税务现状的分析。

从税目、税种、税率等方面,全面阐述了大夏现行税制的优缺点。

并且还一针见血的指出,现在大夏存在的隐患。

然后还详细的一一列举了现行税务中各个税种所存在的各种问题。

其中商税的问题之大,之多,看的人瞠目结舌。

最后还罗列了一些解决这些问题,解除隐患的可行的方法。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粗糙,但是思路和方向都已经有了。

公孙子瞻面色严肃的仔细的看着,纪修然在旁边坐着,还有些闲情的喝着茶,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公孙子瞻的反应。

还抽空扫一眼,旁边坐着整个人放空的皇上。

心里也在思索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在心里重新思索了一遍自己所发现的赋税中所存在的问题。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详细的介绍一下大夏现行税制。

大夏的的财政收入,主要来源便是税收,其中最主要的又数农税和商税,这两项占了大夏财政的80%。

其中农税,便是通常意义上的田赋,其中又包括官田之赋和民田之赋。

官田主要是收取农人佃耕之租,按照每年每亩田产收取,十税之三。

民田便是农人私有土地,以亩为依据,分为上中下等级,以职田一年的同等级田地亩产为标准,确定税额,十税之一。

夏秋两次缴纳,夏收绢,秋收米,同时也可以折变为银。

大夏的农税制度继承于前朝,比纪修然所知道的“方田均税法”还要科学合理。

而且大夏没有丁口税,这点对大夏的百姓来说还是很开明的。其实说起来,大夏的田赋的税率确实不高,生活在大夏的普通百姓,没有苛捐杂税的困扰,真的是相当幸福了。

但是再好的政策也要有人执行才能算真正的有用。

虽然,全国上下对田赋都很重视,但其中也不乏各地官员欺上瞒下,贪赃枉法。

更别说,各地豪强地主想着法子的隐瞒田亩,躲避田赋的现象定不会少。

但是这些都不是制度上的漏洞,只要监管力度到位,这些问题便都可以避免。

所以对于农税的问题,纪修然只是在资料中稍微提一下,便略过没再详述。

再说商税,大夏的商税主要是向手工业者和商人征收。

虽然商税的税额占据财政收入的比重和农税相当,但是因为受一直以来的重农抑商的思想影响。

大夏对商税的重视程度远低于农税。

如此一来便造成了,大夏对商税的管理上的怠慢,监管上的不利。

这样一来造成的后果就是,就算朝廷定制了统一的税率,税目。

在各地执行的时候,他们还会找各种借口,在各个环节,巧立名目,强征滥征。

由于皇上一直推广商业的发展,现在大夏的经济进入了空前繁盛期。

但因为针对商税的各种措施的空缺,以及商人社会地位过低,各界对商业的态度的不友好。

便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各地都想着法子的对过往商人课以重税。

纪修然以他自己对地方上税收的了解,再加上他还抽空去见了一下曾君辉和郑老大,通过他们更全面的了解了一下大夏各地商税现状。通过他们透漏出来的信息,得总结出了一些很多问题,在资料中一一列出。

具体说起来,有如下几条:一个,在整个生产,运输,仓储,销售过程中,都伴随着税收。这样便造成了很多环节中的多头管理,重复收取的现象严重。

再一个,现在各地征收的最常见的税目就有以下这些:关市税,舟车税,仓储税,典当税,和买税,店肆税,等等。看起来,商人的任何一个行为都是征税的对象。

而最严重的一点便是,收取的这一部分的税银并没有全部上缴国库,很大一部分都被地方官员中饱私囊了。

当公孙子瞻看到最后这一条的时候,不禁皱紧眉头,如此一来,想着皇上看到这些的反应,便忍不住抬头看了那人一眼。

看那人没什么反应的坐在那里,状态极其不好,他又忍不住看看这次看到这些的反应。

说不定能够一下子唤醒这人的气性,这样倒是再好不过。

除了农税和商税之外,大夏的其他的,像盐铁、矿产、粮食酒、醋这些通常都会收税的项目大夏均不收税。

而在大夏财政中占据一定地位的盐铁一直采用官营,赚来的钱都交归国库,没有收不收税的说法。

但像盐这样的百姓必须的生活品,需求量也是很大的,如此一来盈利也是相当可观的。

特别是纪修然又研究出晒盐法之后,产量更是增大了好几倍,虽然单价有所降低,但是总价还是很可观的,所以盐铁在财政中的地位也是很重要的。

而各种矿产通归国家所有,更是严禁私采私贩,这一部分便也没有税收。

像酒和醋这些产品,酿制过程因为要用到粮食,所以有时会出于粮食产量的考量,朝廷会下限制令,但是大夏在这方面却很自由。

这算是大夏制度中的另一个开明的地方。

但是在纪修然看来,这些进入流通的成为商品的产品,都应该收税,纪修然所制定的新商税制定,对这些都进行了规定。

最后一个不得不说的就是,现在新兴的海关关税,这是专门针对海上贸易征收的税种。

随着海上贸易的兴起,这一税种必定会占据将来大夏财政的重要地位,只不过现在只是初期而已,还没有看到收益。

这一部分税收归于新设立的市舶司负责,新兴部门,自然严谨清明很多。

而且最新出台的海关关税也算是制度严整,管理严格,自然问题不大,纪修然针对这一税种,也只是稍微说了说他的潜力,便略过不提。

最后纪修然在他的资料中针对问题众多的商税,整理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来完整整个大夏的商税制度。

现行的税制中,农税和商税都是地方政府负责征收,交由户部审核。

但因为一直以来,朝廷对商业重视不够,造成地方巧立名目,私设关卡强征商税的现象严重。

为了重整大夏财政,这种模式必须要进行改革。

而纪修然的方案便主要针对这些问题,其总结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在各地设立户部统管的商税司,统一管理手工作坊和商户的注册登记,审核,税收。以此避免多头管理,重复征税的现象。

第二,取消关市税,由朝廷统一在各地官道关隘,码头,设置关卡,收取定额过路费,严禁各地政府私设关口,乱收杂费;在集市中设立租摊,由商税司负责管理,并收取定额摊位费。

第三,取消舟车,仓储,等税目,车船,仓房,店铺只在买卖租赁契约成立时缴纳一定的税款,之后在契约期间使用不再进行收取。

第四,手工业者和商户自报税额,一月一报,其中手工业者以一月中的交易额为基数上报税额,商户除了交易税之外还要缴纳一定的户税,其中交易税=月收益*税率。根据不同商品种类制定不同的税率。

第五,商税司在年中和年末都要进行一次税务审计,如查出偷税漏税逃税者,依照所涉及的税额多寡,实行罚没财产,徒,流,死等刑罚。

公孙子瞻看完之后,面色严肃的思索了一番,才脸上严肃的把这些资料递给旁边的虞铣。

在这个过程中,虞铣都一直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关注其他两人在干什么,突然看到公孙子瞻递过来的资料,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是漫不经心的随手接过来,随意的翻看起来。

待看清楚里面的内容的时候,便瞬时皱紧了眉头,脸色认真起来,慢慢的坐正身体,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脸色便越来越难看起来。

他是知道赋税这块会存在很多问题,所以才会把纪修然安排到这个职位,但他也没想到,严重程度会如此超乎意料。

皱着眉头看完之后,便面色铁青的一把把资料甩在桌子上。

这样做完之后,还气愤难消冷冷的瞪着桌面,低喝道:“这些人果真好狗胆。”

说完顿了一会儿,气息平缓了些才抬眼看向纪修然,问道:“纪爱卿,朕如果把此事交与你,你可有信心?”

纪修然从他接过资料,便时刻关注着他的反应,现在看他反应如此激烈,顿时心中也紧张了起来,现在听到他的问话,顿时面色一肃,抿紧了嘴,起身行礼,郑重的回道:“臣定当全力以赴。”

他知道这事情会触动多部分人的利益,可能让很多人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会让他遇到各种各样的阻挠,更甚至会遇到威胁性命的危险,但是他不能后退。

想到这里,纪修然不禁更认真了几分,对于这些牛鬼蛇神他不能畏惧,这事是他开的头,那他便一定要做下去,善始善终才是他的性格。

虞铣看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脸色才稍微有所缓和,但是当他再看到桌上静静躺着的资料的时候,不禁又想到其中所述的内容。

忍不住又冷冷的眯了眯眼,凌厉的眼光射出,身上的气势也同时凌冽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缓和了几分,才又慢慢的再次拿起来,从头仔细的看起来。

第 160 章

过了一会儿,虞铣才又缓缓把资料放下,抬起头,脸色和气势已经恢复平静。

他拿起资料,指着田赋的那一部分,看向纪修然,问道:“对于田赋,纪爱卿有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纪修然对着田赋着墨不多,但是也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其中的隐患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