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厉长烟开心地接过小碟子, 嘴里道：“乖崽真孝顺。”
说着捻了颗蚕豆给他吃。
厉灼摇摇头，对上他的眼神又慌乱地闪开，小心道：“那我去洗澡了。”
“嗯, ”厉长烟将蚕豆扔进嘴里，摆摆手, “去吧。”
厉灼想知道厉长烟会不会对他的身体也感兴趣，但厉长烟只是吃东西，还有翻书。
他终于忍不住了, 开口道：“哥, 可以帮我拿下衣裳吗？”
“好。”厉长烟应了一声, 放下手里的东西，擦了擦手，给他送去衣裳。
厉灼坐在浴桶里,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有些紧张。
厉长烟将干净的衣裳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开口道：“放这儿了。”
厉灼忙道：“哥，你别走。”
厉长烟不解道：“怎么了？”
厉灼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你帮我, 擦擦背。”
厉长烟摇摇头，过去帮他擦了擦背, 不知想起了什么, 笑了笑。
厉灼紧张道：“怎么了？”
厉长烟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不肯让我帮你洗澡？”
厉灼：“……”
厉长烟手往上, 摸了摸他脑袋：“你那时候就像小刺猬一样, 剑拔弩张, 不让任何人靠近。”
厉灼垂眸。
“但我知道，那些小刺只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你的心比谁都软, ”厉长烟声音带笑，“我的小刺猬现在不就很乖么？”
厉灼突然道：“哥，别说了！”
厉长烟揉揉他脑袋：“还害羞了？”
“不是，”厉灼忙推开他，语气有些慌乱，“哥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厉灼光是听着那些话，就硬了。他垂眼，发觉自己心跳得很快，一直在想，厉长烟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发现了吧？是不是发现了？
但厉长烟真的没有发现。
厉长烟悠闲地半靠在床头看书，看他出来，道：“穿个衣服那么久？”
“嗯。”厉灼的脸还是有些红。
“过来睡觉，”厉长烟往外挪了挪，“睡里边。”
厉灼坚持要睡外头，躺好后，侧身看着他：“我刚才看到他们两个并肩坐在一起吃东西。”
这么黏糊，厉长烟一听就知道是哪两位，摇了摇头，笑道：“这么晚了，那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厉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小声道：“我非常羡慕。”
厉长烟看了他一眼，调侃道：“孩子长大了，有那方面的心思了。”
厉灼不说话，许久才张了张口，感觉到自己嗓子有些干：“其实我觉得我们这样就挺好的，你半靠在床头看书，等我过来，睡前还可以说会儿话，我觉得……”
厉灼小声道：“挺温馨的，不是吗？”
厉长烟想了想：“嗯，倒是。”
厉灼眼里一亮，兴奋道：“所以我们两个和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厉长烟被逗笑：“想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和腻腻歪歪的情侣一样？”
厉灼不说话。
厉长烟越来越发觉他到了想这种事的年龄，想了想，将合好的书放在床头，和他谈心：“最近是不是被感情所困？”
厉灼不想说话，抱着被子看着他的脸，又赌气般转过身去，不理他。
厉长烟的笑声在背后响起：“还害羞了。”
厉灼不说话。
厉长烟道：“无论如何，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厉灼开口道：“你睡吧。”
厉长烟愣了一些：“不聊天了？”
厉灼：“嗯。”火很大。
“那好，你也快睡，别乱想，”厉长烟闭上眼睛，抬手碰了碰他头发，“晚安。”
厉灼不理他，过了会儿，才道：“晚安。”
过了会儿，厉长烟睡着了。
厉灼转身，看着他的睡颜，张了张口：“厉长烟。”
厉长烟猛地惊醒：“谁叫我呢！”
厉灼：“……”
厉灼轻声道：“哥，就我一个人，没人叫你，快睡吧。”
厉长烟皱起眉：“你怎么还不睡！”
厉灼无辜道：“我被你吵醒了。”
厉长烟略不好意思，闭上眼睛睡觉。
借着月光，厉灼看着他的睡颜，久久不说话，内心的毒草疯了一般蔓延，将他整颗心都勒得死紧。
厉灼喉结动了动，不敢亲他，不敢碰他，只能盯着他的脸，手慢慢往下，自己……
厉长烟仍在熟睡，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厉灼眼眶有点红，觉得自己很脏，亵渎了他哥，心里很难过，然后看着厉长烟的脸，又那啥了一次。
自己怎么能对厉长烟做那种事？厉灼红着眼眶，又爽又刺激又想哭，难过得一整夜睡不着。
第二天，厉灼闷闷地不说话。
厉长烟神清气爽，看他迟迟没有动静，不禁道：“不起床？”
厉灼闷声道：“哥，你先起吧，我待会儿再起。”
厉长烟越过他，下床穿衣服，边系衣带边道：“快起床吃饭知道吗？”
厉灼躺在床上看他，心理莫名甜蜜，应了一声：“嗯。”
厉长烟眉毛一挑：“半个时辰，若是在大厅看不到你，小心我揍你。”
厉灼点点头。
待他离开，厉灼才慢慢起床，做贼一样把床单扯了下来，抱在怀里，脸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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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尘拍了拍大腿，觉得自己神机妙算：“厉长烟总算没来扰我了！”
凤逑给他扩大了活动范围，多加了十米。
凤尘在房门口开心地走来走去，看到一只肥鸡路过，猛地扑过去追，一不小心超过十米的范围，被狠狠地拉着弹回，撞到了柱子上。
凤尘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撞出来了，使劲盯着手腕看，找那个隐了形的绳子。
突然，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凤尘立刻装作很乖的样子，趴在桌子上装睡。
脚步声越传越近，刻意压低的熟悉声音在他上方响起：“是我。”
凤尘抬头，看到来人，眼里一亮，激动道：“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的！”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太不矜持，快速变了张脸：“哼，滚开。”
阿寂一点儿也不在意被骂，对他笑了笑。
凤尘抬脚踢他：“狗奴隶，你来干什么来了？”
阿寂蹲下身体：“我来看看你。”
凤尘冷漠脸：“那我好感动哦。”
阿寂：“……”
凤尘怒道：“不要脸！我哥在时你就跑！我哥不在你就滚回来！缩头乌龟。”
凤尘哼了一声：“不过看在你过来救我出去的份上就原谅你。”
阿寂轻咳一声：“我不是——”
凤尘戳戳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阿寂道：“不是过来救你的，只想看看你。”
凤尘：“……”
凤尘道：“滚。”
凤尘怒道：“你就是过来看我过得有多惨的！我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阿寂问道：“这两天晚上睡得还好？”
“关你什么事？”骂完后才反应过来，他这两天睡得特别安稳，扰人的黑气没有再出现。
阿寂道：“你先乖乖呆在你哥身边，没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凤尘不屑道：“哼，我要他罩我？”
阿寂站起身：“走了。”
凤尘指了指门的方向：“滚吧，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没用的奴隶。”
从他进门开始，凤逑便半躺在屋顶，翘着腿，观察着屋内的动静。若是这人对凤尘有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便亲手手刃这个变态。
待他离开，凤逑顺便隐在空气中，保持了很长距离跟着他，想看看这个人是何方神圣。
一路上，阿寂什么奇怪的举动都没有，中途想买包子，摸了摸口袋，只买了个热馒头，然后住在破庙里。
但他抢了流浪汉的地方，流浪汉生气地把他撵走了。
阿寂只能去睡树林，往不远处林子的方向走。
凤逑于心不忍，正想现身。前方站了个人，慢慢走来，递过去几个碎银子。
那个人隐在暗处，看不清面容，凤逑稍微近了一些，努力分辨他是谁。
阿寂道：“多谢。”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又僵持了一会儿。
这是认识吧，又是什么爱恨情仇？凤逑耐着性子看八卦。
那个人顿了顿：“顾寂，你——”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之前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还有，说话这人的声音，怎么又陌生又熟悉？凤逑被这种奇怪的感觉扰得挠心挠肺。
那人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近来可还好？”
阿寂道：“嗯。”
“我很——”那人走近了几步，突然看向凤逑的方向，察觉到有第三个人在场，皱了皱眉，警惕地消失。
阿寂也看向他的方向。
凤逑知道瞒不住了，现身走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阿寂倒对他没什么敌意，只是问：“为什么跟着我？”
凤逑道：“陌生人过来看我弟弟，说什么也得多留个心眼。”
阿寂：“我无恶意，只是想看看他。”
“我知道，”凤逑脑子一热，问了个蠢问题，“你究竟是谁？”
仿佛自己问，别人就会如实回答一样。
阿寂果然跟他绕：“我不是谁，已死之人罢了。”
凤逑淡淡道：“我不管你这些，只是想保证小尘的安全。小尘除了你，没多少认识的人，所以凶归凶，还是很重视你这个朋友的。希望你不要做对他不利的事。”
阿寂：“我知道。”然后往林子里走去。
凤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刚才那个人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
回到房间，弟弟和夜郤两个幼稚鬼又在大眼瞪小眼，把空气搞得特别冷。
凤尘看他哥回来了，立刻告状：“他一直这样看着我！”
说着模仿了一下夜郤面无表情的样子。
凤逑：“……”
凤逑看了眼夜郤，对这两个幼稚鬼很头疼，揉了揉额角：“我替你收拾他。”
凤尘握拳：“好！”
凤逑淡定地往外走：“夜郤，过来。”
凤尘在后头煽风点火：“一定要重重打他！”
夜郤：“……”
隔壁房间里，凤逑敛了敛神色：“能不能别欺负小孩子？怎么这么幼稚。”
夜郤：“……”
夜郤幽幽道：“还真收拾，我还以为你只是敷衍他。”
凤逑板起脸：“我就是这种兄长吗？”
夜郤凑近：“你亲我一下便听你的。”
凤逑亲了他一下。
夜郤这才勉为其难地保证，不再和弟弟作对，心里很不平衡：“你偏袒他。”
凤逑：“废话，他是小孩子。”
夜郤面无表情：“难道我不再是你的磨人小魔尊了？”
凤逑尬到天灵盖发麻，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劲儿跺脚，实在受不了了。
夜郤逼近，继续道：“也不是什么小甜妻和什么小娇妻？”
凤逑抬手按住他的脸。
……能不能稍微有一点点节操，你是小甜妻你很骄傲吗？
夜郤淡淡道：“还是你自始至终都只把我当成你相公。”
凤逑：“？？？”
就凭你这句话，说你句不要脸不过分吧？
夜郤揽住他的腰，凑近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凤逑怒道：“咬破了，小甜妻哪有你这么凶的！”
夜郤又凑近，轻轻地舔了舔，然后就变味了。
半晌后，夜郤稍微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凤逑没反应过来，依依不舍地前倾，像是在主动投怀送抱。
夜郤眸色沉了沉，按住他后脑勺。
凤逑这才清醒，忙道：“惯性！惯性！”
夜郤像是没听到一样，又亲了过去，特别凶狠。
……凤逑呼吸不过来，直捶他肩膀，待夜郤松开他，哇哇乱叫：“救命！夜郤疯了！！疯狂地嫉妒我的美貌想毁了我！！”
夜郤低笑，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哪来的傻子？”
凤逑严肃道：“你才是傻子，嫉妒使你颠三倒四！”
说完很有气势地振了振袖子，扬长而去。
“待会儿再过去，”夜郤一把将他拉到怀里，从背后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
凤逑给了他一肘子。
夜郤冷静道：“有多帅。”
凤逑勉为其难地和他多呆了呆。
过了会儿，凤尘看到很明显心里有鬼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问他哥：“怎么这么久？教训得怎么样了？”
凤逑这才想起来刚才的本意是要教训夜郤，轻咳一声：“他当时怕极了。”
夜郤忍着笑。
凤尘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对劲，气不打一出来，怒道：“你们俩究竟干什么去了？”
凤逑心虚道：“散步。”夜郤同时道：“聊天。”
凤尘：“……”
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凤逑改口道：“聊天。”夜郤同时道：“散步。”
凤尘：“……”骗我都不提前统一一下口径！！！
凤逑淡定道：“是这样的，我们一边散步一边聊天，聊天内容是如何待你好。”
凤尘：“我信吗？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真的，”凤逑递过去一块糖，“这个是给你的。”
凤尘哼了一声。
夜郤重新拿出两颗糖，放在凤逑掌心，手指头碰了碰他的掌心，意思是，这个是你的。
凤尘抬眼，看了他俩两秒，然后指着他哥：“你脸红了！”
凤逑：“……没有，只是有点热。”
夜郤忍着笑。
笑什么笑。凤逑冷漠道：“夜郤，你再去拿点儿点心。”
最好顺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忍笑的样子有多傻。
夜郤轻笑道：“好。”
待他走后，凤尘磨牙：“你刚才不是脸红吗？怎么他走了你就不脸红了？”
凤逑淡定道：“瞎说，我什么时候脸红？你看错了。”
凤尘道：“夜郤给你糖的时候。”
凤逑：“……”
“你又脸红了，”凤尘痛心疾首道，“我只是提了提他名字而已。”
凤逑走向里屋，坐在桌前，淡定地喝茶。
凤尘也跟了过去，激动道：“你为什么脸红！就那么喜欢他吗？”
凤逑摆摆手：“也没有那么喜欢他，就一般般。”
“一般般也不行，”凤尘生气地双手叉腰，“你为什么喜欢他？”
凤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凤尘瞪着他，追问到底：“你们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你们有没有那个——”
凤尘很羞愤，说不出口，两根手指碰在一起狠狠地摁了一下，形象地告诉他是哪个。
凤逑坦然道：“当然没有了。”
凤尘松了口气：“这才像样。”
凤尘掏心掏肺地劝哥哥：“我问你，你喜欢他什么？”
凤逑道：“哪里都喜欢。”
凤尘自我安慰：“反正大家都不喜欢他。”
凤逑捏了捏他的小胖脸，教育道：“哥哥现在心情好，不想凶你，但不要总这么说他，知道了吗？”
凤尘撇撇嘴：“本来就是事实。”
凤逑：“你说的事实是指什么。”
凤尘道：“他是小魔头啊，你忘了，大家都不喜欢他，唯恐他哪一天就——”
说到一半，没敢继续，因为他看到夜郤过来了。
凤逑正色道：“那你听好，我喜欢他。”
夜郤脚步一顿。
凤逑一口气说完：“非常喜欢特别喜欢超级喜欢巨喜欢无敌喜欢最喜欢。”
他说完后，发现凤尘呆呆的，空气中安静得有些诡异，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
凤尘指了指他身后。
凤逑扭头，看到了夜郤。
夜郤眸里动了动，弯了弯唇，高兴得都不怎么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