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
像是怕他误会, 叶汀又加了一句。
江循微微一愣，随即心脏便又沉又重地跳了一下。他脸颊不受控地开始发热，手掌也忐忑地握紧。
他从来都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就算意识到自己喜欢叶汀后也没想过表白。反正他们都结婚了, 不是么？
他能感觉到叶汀也喜欢他, 只是有时候他分不清他们的感情中是友情还是爱情的占比更多。结了婚，两人培养出感情, 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叶汀这句问话, 却让他不得不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我……”
江循喉咙有些干涩，就算叶汀是他多年的好友，也是他的心上人, 可要开口说那三个字, 还是太难了。
他甚至在心底埋怨起了叶汀, 你都没跟我说过这句话，凭什么要先问我？
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 叶汀心中一时无比苦涩。他本来以为能跟江循结婚就很满足了，可结了婚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更贪心了。
他要的不是那两本薄薄的结婚证，而是要江循的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他想要对等的爱, 想要江循对他毫无保留。
“算了, 就当我没问吧。”
叶汀垂下眼, 把手里的烟头碾碎，扔进烟灰缸。
是他太心急了，才会冒冒失失问这种问题, 反而让场面变得难堪。
他起身要走，手腕忽然被握住。江循的手紧紧抓着他, 浓密的睫毛不住抖动，语调也隐约有些发颤。
他说不出那句话，可叶汀失落的眼神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唯一确信的是，他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你一定要听答案吗？”
叶汀低头看着江循的脸，他并不想强迫他，也不想江循为了讨他开心说些动听的话，可凝视着江循的眼睛的这一刻，他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带着他看不懂的情愫。
“这就是答案。”
江循搂过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唇。
刹那间，叶汀瞪大了双眼，睫毛剧烈颤动了起来。狂喜和激动充斥着他的胸腔，让他过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回吻。
他捧着江循的下巴，迫不及待地咬住他的唇，凶狠地在温热的口腔里攻城略地。很快他就占据了主动权，把江循压在藤椅上，细细密密地吻他。
江循的余光掠过院子里的树木和蓝天，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直冲天灵盖的羞耻和窘迫。
他刚才还不如直接开口说喜欢，都比主动亲叶汀来得要好。现在这局面，要怎么收场？
“叶汀，这是在外面……”江循被他亲得舌头都痛了，忍不住将他的脑袋用力推开。
“自己家怕什么。”
叶汀吻着他的鼻尖，忽然想到之前狗仔混进沈丹殊家的事，眸光倏地一暗。
下一秒，江循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直到进了卧室，身体落在柔软的大床上，江循才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他一张俊脸红得快冒烟，尴尬道：“这还是白天呢，你想干嘛？”
他刚才亲叶汀，不是要表达这个意思啊。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叶汀拉上窗帘，走到床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自己先在外面撩我，你说我想干什么？”
他的视线黑沉沉的，眸底泛着幽光，像危险的猎人盯着自己觊觎已久的猎物。
“我……没有……”江循面红耳赤，只觉百口莫辩。
叶汀又俯身急切地吻他，同时一只手拉开床头的抽屉柜，拿出一个小蓝瓶。
听到瓶盖啪嗒打开的声音，江循心头一颤，下一刻，小蓝瓶就被叶汀塞到了他手上。
叶汀目光促狭地看着他，“自己弄……怎么样？”
江循慌乱地攥紧地那个瓶子，羞耻道：“我……我不行。”
“不是喜欢我吗？这点事都不肯做？”
叶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心底的恶劣因子完全被江循羞耻的情态勾了出来，恨不得把他欺负到哭。
江循睫毛颤了颤，垂下眼。
明知道这家伙恶劣成性，总会在这种事上为难他，可他胸口还是有些心疼。他不愿公开两人的关系，也没法开口说出那句话，叶汀大概感到了不安，下午才会那么反常。
如果这样……能让叶汀更有安全感的话。
淡色的唇慢慢张开。
“好。”
叶汀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差点又流了第三次鼻血。
在江循的手指颤抖着抬起来的时候，他再也无法忍受地扑了过去。
……
从卧室到落地窗、再到浴室。
从浴缸里站起来的那刻，江循腿都是软的。叶汀用一条大浴巾从身后裹住他，爱怜地在他嘴角亲了亲。
他知道自己过分了，明明试探出了江循的真心，竟还不满足，非要逼江循做到这种地步。
他真是个恶劣、自私的爱人。
“我好饿……”
江循站不起来不仅是因为体力透支，更是因为低血糖。他每次写完更新就容易饿，再被叶汀这么一折腾，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点了外卖，很快到。”
叶汀把他抱到卧室的床上，江循蜷在浴巾里，不想动弹。叶汀好说歹说把他哄起来，替他换了衣服，又吹干头发。
叶汀点了一家广式茶楼的点心外卖。滚烫鲜香的皮蛋瘦肉粥，配各种精致的广式茶点，玉兔造型的糯米糕做得栩栩如生，江循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触感十分Q弹。
叶汀夹了个蛋黄流沙包放进他碗里，“这是他们家的招牌，尝尝。”
“嗯。”
江循嘴里已经塞了一个炖得酥烂的虎皮凤爪，叶汀还不停给他夹菜，他的嘴根本忙不过来。
“你明天没通告？”
看叶汀也吃了挺多，江循忍不住问。
叶汀擦嘴的动作一顿，“有，不过已经让杨武推了。”
他放下纸巾，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循，“我在家陪你，不好么？”
江循脸颊有些热，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可是我明天要去乌镇参加一个编剧研讨会。下午的飞机。”
叶汀啧了声。
“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本来打算下午跟你说的，这不是……没找到机会。”
叶汀拧了拧眉，干脆道：“那我明天陪你去乌镇。”
江循连忙摇头，“不行，你太惹眼了。到时候机场会堵得水泄不通的。而且这就是一个小小的研讨会，你要是去了，主办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待了。”
叶汀：……
早知道就不当这个破明星了。
“那我怎么办？好不容易把通告推了，想在家陪你，结果你要出去？”
他语调哀怨，脸上带着十足的委屈。
江循心头一软，握住他的手：“马上中秋了，要不你去看看康姨和我妈吧。我怕我妈刚离婚，心情不好，会乱想。”
“行吧，那我明天去看他们。”
虽然想陪老婆，但哄好岳母也非常重要。叶汀忍痛答应下来。
隔天中午吃过饭，叶汀先送江循去机场。起飞通道的临时车不能久停，江循匆匆和叶汀吻别，便拉着行李箱进了机场大厅。
他之前都窝在别墅里写文，出远门还是第一次，身上的着装也很随意，简单的T恤和长裤。过安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低低的讨论声。
“那个帅哥就是江循吧？”
“看侧脸挺像，要不你上去问问？”
“这在排队呢，影响不好，我先拍张照……”
难道被读者认出来了？
江循有些尴尬，低头从包里摸出口罩带上。这还是临走前叶汀塞到他包里的，说万一被粉丝认出来可以遮挡一下。没想到真用上了。
“你看他好害羞，都戴口罩了，肯定是……”
“哈哈哈哈你觉不觉得他身上的T恤像叶汀的？”
江循猛地一惊。
他早上换衣服的时候也没多看，随手就从衣柜拿了一件T恤。他跟叶汀身形相仿，衣服都混在一起穿，久了后根本分不清哪件衣服是谁的。
难道他不小心穿了叶汀的T恤？
安检口十几分钟的等待对江循而言变得格外难熬，只能低头给叶汀发短信缓解尴尬。
【江循：真被人认出来了，窘ORZ】
【叶汀：让你戴帽子你不听，你现在微博都两百多万粉了，还以为自己是素人呢？】
【叶汀：口罩戴好，外套穿上，去VIP候机室就没什么人了。】
【江循：嗯】
【叶汀：早知道让薛洲跟你去了，免得我操心。】
【江循：我又不是小孩，别瞎操心。过两天就回来了。】
江循思索片刻，又补充【想不想吃什么乌镇特产，我给你带？】
【叶汀：特产不要，你人回来就行。】
【叶汀：记得想我。】
看到最后一句，江循脸颊微热。正好安检排到了他，他赶紧把手机锁屏，放到检查的塑料盒里。
落地萧山机场是在傍晚，他坐直达的大巴去了乌镇。刚进酒店大厅，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循！”
江循转头一看，发现是周暮站在喷泉后。他眼底带上笑容，正要走过去，耳边又响起。
“江老师。”
江循余光瞥见赵苍，既惊又喜。
“苍鹰老师，你也来了。”
赵苍扶了扶黑框眼镜，脸上挂着一抹淡笑，轻嗯了声。
他手里拎着行李箱，看情形也是刚到酒店。
周暮自然也看见了赵苍，他冷哼了声，绕过他走到江循面前，“你箱子重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重，我自己拎就行。”
江循先去前台办了入住，他跟赵苍到得最晚，加上互相认识，主办方就把他们分到了同一个房间。
看着两人手里一样的房卡，周暮脸都绿了。
他还想跟江循聊聊呢，有赵苍这个讨厌鬼在，他都没心情了。
“等我收拾完东西，待会儿出来再聊啊。”
江循拖着行李箱，跟赵苍一起进了电梯。
周暮臭着脸站在喷泉旁，勉强嗯了声。
进了房间，江循把箱子放下，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标间，中式风格的装修，两张床都很大，外面的露台可以直接看到乌镇的夜景。
“这儿夜景挺漂亮的，难怪那么出名。”
江循不自觉感慨。
赵苍轻嗯了声，低头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江循自认为已经算社恐了，可到了赵苍面前，他才发现什么叫真正的社恐。许久的沉默后，他试图开启话匣子，“那个，苍鹰老师……”
“江老师，您直接叫我赵苍就行。”
“那你能不能别叫我江老师？”江循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感觉咱俩太商业互捧了。”
赵苍脸上露了个很淡的笑容，“你比我大，那我叫你江哥吧。”
“挺好，那我叫你小赵了。”
一通尬聊后，房间里的气氛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赵苍今天的更新还没写，收拾完东西便去了阳台，对着电脑码字。
看着他飞快地敲击着键盘，眼都不眨，江循对他的手速不禁格外佩服。他可是写三千字都要绞尽脑汁的人，实在想不通这些每天写万字的大佬是怎么做到的。
衣服放衣柜里挂好，刚关上柜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叶汀的视频电话。
怕吵到赵苍，江循去了卫生间。
“到酒店了？”
屏幕里，叶汀正躺在床上，手中还抱着一个红色的爱心抱枕。正是之前他们逛家具店时送的。
“嗯。”
看房间布置江循就知道他回康茵那儿了，他语调关心，“我妈怎么样，你看过没有？”
“当然，阿姨的风湿好了很多。她还跟我妈约好下个月去云南旅游，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
江循放心了些，有康姨陪着，他妈的心情应该不会太差。
“你身体好些没？”
听到叶汀的话，江循耳根一红。他当然知道叶汀是在问什么。
“已经没事了，可以正常走路。”
“我给你的药涂了吗？”
“……还没。”
叶汀轻轻一笑。
“现在就涂，然后发照片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