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今晚月色真美。”
祁燃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表情忽然间变得很委屈。

喻欢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

少爷平时看着明明挺聪明的，可他在他的面前，却显得笨笨的，还总是莫名其妙地变得心情低落和不知所措。

比如，他们高二的时候，和裴越西一块儿去泡温泉的那次。

那几天刚好下雪，裴越西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他们从温泉里出来，裴越西抓起两把雪往喻欢的身上抹。

喻欢被冻得一激灵，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祁燃直接就跟裴越西打起来了。

裴越西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从雪地开始打，最后一起掉进了温泉里面，腰上的浴巾都被扯开了。

喻欢当时：O.O（瞪大眼睛）

白嘉木：><、（闭上眼睛）虽然最后打赢了，但祁燃却觉得自己十分丢脸……非常丢脸。他觉得自己揍裴越西的样子不够帅，因为被扯掉了浴巾，还掉进了温泉里。裴越西就是贱，哪有人这么打架的。喻欢应该看他跟校外的那群混混打架。拳拳到肉，帅得不行，根本不会有这么丢脸的样子。祁燃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最后的重点是，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帅。肯定不帅，丢脸死了。你不会喜欢我了。当时他们正在廊下喝茶看星星。裴越西被打得鼻青脸肿，哎哟哎哟地起不来，控诉祁燃给他毁容了，白嘉木和顾铭安在房间连麦打游戏。就祁燃和喻欢两个人穿着冬季的浴衣坐在屋檐下。喻欢侧头看祁燃说话。祁燃非常委屈地说，你不能这样想。明明打架时，最凶的人就是他。现在却委委屈屈的，心情十分低落。就像现在这样。因为不懂“今晚月色很美”，所以心情莫名其妙地低落了，觉得喻欢是不是在委婉拒绝他。可是为什么要拒绝他。是不是因为他今天的表现太差劲了。也是。谁会喜欢不成熟的男朋友——“祁燃，你过来。”喻欢朝祁燃招了招手。“……”祁燃乖乖过去了。他在喻欢的身边坐下，依旧不太开心，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耷拉着眼，也不说话。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根草，一段一段地撕。喻欢掰过他的脸，抬起头，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下。祁燃呆住，手里的草掉在了地上。半晌，他回过神，浅棕色的瞳孔里满是震惊：“欢、欢欢？”“早就跟你说过，我们从十八岁开始就在谈恋爱了。”喻欢告诉祁燃。因为袁蔚说不可以早恋，所以在十八岁之前不算。但十八岁之后就可以。十八岁之后就不算早恋了。生日那天，他们成年了，那就是在谈恋爱。喻欢早就和祁燃说过这件事，但祁燃当时硬作。说高考后在一起更有意义。而且没有情书，没有正式表白，不能算。当然，现在也是。被喻欢亲了一下，他摸着自己的嘴唇，好一会儿才说：“不算。”“谈恋爱是从今天开始的。”压抑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祁燃努力地，想让自己看上去成熟稳重一点——“是今天。”说破了天都是今天。喻欢歪了歪头，半晌，慢吞吞地开口问道：“既然今天才开始谈恋爱，那我们之前的那些亲亲，算什么？”祁燃：“……”祁燃的表情僵住。僵住——半分钟后，他整好了，面无表情，很酷：“算我耍流氓。”“咦~”喻欢忍不住笑了。眼睛弯弯，笑得很开心。笑完，他看着祁燃的眼睛。浅棕色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院子里忽然变得好安静。恋人彼此对视。祁燃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两秒后，捧住了喻欢的脸。夜风轻拂。两人在月光下接吻。寂静的小院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响起。-谈恋爱了。就在裴越西他们那群单身狗还在阿巴阿巴，不知所谓，通宵玩游戏喝酒的时候，祁燃这边已经领先99%的同龄人，率先拥有了男朋友。早上男朋友还在他的怀里醒来。……醒来。喻欢打哈欠的动作顿了一下，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祁燃：“？”也不知道祁燃眼睛怎么就那么尖，他这边刚有个动作，祁燃立马不满地把他拖了回去：“干嘛。”“热啊，热……”喻欢胡乱找着借口。但他们房间的空调开二十度，祁燃才不相信这个说法。喻欢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你要不要去洗手间？”已经很久没有关注祁燃的这个问题了。因为进入高三后，祁燃好像安、安分了不少，没想到这才高考结束，又开始了。喻欢眼神乱飘了一会儿，然后回到祁燃的身上。祁燃：“……”祁燃：“……不用。”尴尬的人换了。“好哦。”喻欢乖乖点头。今天两人要回去了。先陪着祁燃去爷爷家，然后他们再回庄园。到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爷爷在院子和他的朋友下象棋，远远见着他们过来，撑着拐杖起身了。“祁爷爷。”喻欢看到祁老先生起身，挥手跟他打招呼。“哎哟，欢欢来了。”祁老先生满面红光，跟朋友介绍：“这我两个孙子，昨天刚高考完，等成绩呢，应该差不了，留在国内念大学。”老朋友了，一直不太对付，也就年纪大了，不管事了，能坐在一起下下象棋。但老家伙和年轻时候的脾气差不多，棋盘上一点道理不讲，祁老先生输得没脾气，这不，刚好祁燃和喻欢回来，让他找回了面子。毕竟他家孙子，成绩差得高考都没有参加，直接打包去国外了。哪能比得上他这两个了。老朋友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哼了一声，不乐意听他炫耀，找个借口走了。祁老先生也不留他，让祁燃和喻欢坐下。“考完了，其他的暂时就别想了。”炫耀归炫耀，但祁老先生不会给小辈压力。他抿了一口茶水，问道：“暑假打算干什么？出去旅游还是？”“先考个驾照吧。”祁燃看向喻欢：“一起。”“啊？”喻欢喜欢吃爷爷家的小点心，手里拿着块红豆糕，听见祁燃的话后愣了愣：“考驾照？”祁燃：“嗯。”喻欢想读农业大学，按照祁燃的恋爱脑程度，当然是想要跟他念同一所大学了。最好再住同一个宿舍，反正提前打点好就行了。祁燃是这样打算的，但被祁远洲无情拒绝。祁远洲要祁燃念S大的经管专业。如果祁燃不同意的话，那就去国外念大学。当然，他想要喻欢陪他一起去也可以，但这样的话，喻欢就上不了他心心念念的农业大学了，而且还要和他妈妈分开，可能一年只能回来一两次。祁燃：“……”祁燃气死了。但据理力争也没用，祁远洲铁了心，祁燃只好答应。两所学校距离五六公里，会开车的话肯定更加方便。所以，暑假的头等大事就是两人必须要拿到驾照。喻欢轻轻地“啊”了一声：“我也要吗？”祁燃点头。“……”手里红豆糕忽然就不甜了。天知道他在有关车子的事情上，是真的没有一点天赋。“唉。”喻欢叹了一声。不过祁老先生倒是挺赞同的。“先拿到驾照也挺好的，拿到驾照了，回家也方便。”老爷子笑道：“到爷爷送你们一人一辆车。”“啊？不用不用。”喻欢连忙摇头摆手。平时拿爷爷的红包，收爷爷的礼物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连车都收。“不能要您的车。”“有什么不能要的。”祁老先生不满。祁燃和喻欢从小一块儿长大，祁燃去哪儿都要带着他，小时候过暑假，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在祁老先生心里，喻欢跟亲孙子没什么不同。爷爷送孙子一辆车怎么了。喻欢还是摇头。“再说吧。”祁燃转移话题：“我爸呢，还没有过来？”“没有。”祁老先生说：“他今天不过来。”“估计是等你下午回去吧。”祁燃：“？”“那还是让他过来吧。”祁燃面无表情：“我晚饭去喻欢那儿吃。”喻欢：“0.0”-午饭是在祁爷爷这儿吃的。吃了午饭吃下午茶，喻欢又陪着祁爷爷下了一会儿棋。约好了下次过来要陪祁老爷子钓鱼后，在下午4点左右，他们和老人以及祁远洲告别，回到了庄园。司机将他们送到了别墅门口，两人进屋时，袁蔚还在煲汤，听到门口传来声音，围裙都来不及摘，先从厨房出来了：“你们回来了啊。”“嗯嗯。”喻欢一边回答，一边换鞋。：“今天中午去祁爷爷那儿了，陪爷爷下了会棋。”换完鞋后喻欢抬头，疑惑地问道：“妈妈今天没有上班么？”“没有。”袁蔚笑道：“庆祝你高考结束，特意请了一天假，给你做好吃的。”“今天都是你和少爷喜欢喜欢吃的菜。”“哇哦~”喻欢眼睛立马亮闪闪的，兴奋地说：“妈妈，我来帮你。”“不用。”袁蔚没让喻欢帮忙，笑道：“去客厅和少爷看会儿电视，待会儿就吃饭了。”今天别墅里的人还挺齐。不仅袁蔚没去上班，管家和顾铭安也在。顾铭安卡着六点吃饭的点下楼，还让祁燃偷偷去从祁远洲的酒柜里拿几瓶好酒过来庆祝。祁燃冷笑一声，让他自己去拿，顾铭安另辟蹊径，喊上喻欢一块儿。祁燃：“？”然后祁燃就自己去拿了。拿了两瓶轩尼诗，回来正好吃饭。喻欢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已经成年了，袁蔚没有管他太多，四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考完了之后，除了暑假怎么玩，还有个志愿问题。喻欢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们自己想考农业大学，园艺专业。“哇哦。”顾铭安挑了挑眉，调笑道：“园艺专业好啊，毕业了之后直接在来少爷家上班，简历都不用写了。”顾铭安感慨：“少爷家是真好，工资高，工作轻松，我一辈子赖少爷家了。”“……”少爷懒得搭理他。单手拿着酒杯，抿了一口液体，然后看向喻欢。喻欢认真地想了想：“应该不会吧……我想去沙漠种树。”“？”祁燃的动作停下。他盯着喻欢看，满头雾水：“我没听说过？”这么大的事情喻欢竟然没跟他讲？！“嗯嗯嗯，因为这是我刚刚想到的。”喻欢说。刚刚他们在看人与自然，正好有播这一段。祁燃：“……”顾铭安大概是觉得祁燃的表情挺有意思，哈哈笑了两声。……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比起下午在祁爷爷家时，似乎更多了一点无拘无束以及家庭的温馨。吃完饭后，祁燃和管家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天，喻欢在厨房里跟袁蔚一块儿煮甜品。煮完了，喻欢端着多芒丸子出来，院子里只剩下祁燃一个人了。祁燃站在树下，低着脑袋似乎在回信息，喻欢拿着碗朝他走过去。白瓷的勺子碰到了嘴唇，祁燃才回过神。“在回谁的信息。”喻欢很自然地凑过去，看祁燃的手机屏幕。“我妈。”祁燃说。“哦——”喻欢明白了：“姨姨也知道你考完了？”祁燃点了下头。聊天记录不多，扫一眼就完了，喻欢又舀了一勺小丸子喂祁燃吃。两人在院子里分着喝完了，准备回厨房放碗时，祁燃看了一眼身后。身后是落地窗，能很清晰地看到客厅里的三个人各自忙碌。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祁燃心中一动，忽然停下脚步。“嗯？”喻欢也跟着停下脚步。还没等他问出口，随即，喻欢的嘴唇被碰了一下。喻欢眨了眨眼，于是这个吻又加深了。两人背着客厅里的三个长辈，偷偷接了一个芒果味的吻。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