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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啰嗦

第57章 啰嗦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敲门,魏远溪睡的迷迷糊糊被吵醒,他伸手一摸,盛怀森离的远远的睡在一边。

魏远溪失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盛怀森睡得沉,没有动静。魏远溪替他盖好被子,穿了衣服下去开门。

他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竟是魏母,魏母一张脸上满是怒色,目光在他穿着睡衣的身上绕了一圈,不悦道:“盛怀森呢?”

“还在睡,”魏远溪见魏母来势汹汹,不禁用身子抵住了门,“你找他有事吗?”

他跟盛怀森在一起后一直想找机会让他跟自己父母见面,可紧接着就出现魏父被举报的事,魏远溪担心家里不愉快的气氛会影响盛怀森,因此一直拖着没有带他见父母。

今天魏母找上门来却脸色难看,魏远溪不知道家里又发生了什么,可即使发生什么事,跟盛怀森又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魏母,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对方就一把推开他进了门,魏远溪拉了两下没拉住,魏母直接闯进了盛怀森的卧室。

他们闹的动静太大,盛怀森被吵醒,迷蒙着眼抬头看了一下门口,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他此前从未正式见过魏母,严格上来说,这还是头一次见面。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称呼对方,魏母却忽然对着他大骂起来。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害得我们家不得安宁!”魏母指着他,尖声咆哮,“你那个神经病哥哥因为你要报复我们魏家,现在魏远溪爸爸如他所愿倒台了,你们盛家高兴了吧?!”

魏母出言刻薄尖酸,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害人精三个字还是清清楚楚落在了耳朵里。魏远溪听的头皮发麻,他急忙拽住魏母往外拖,“妈,你乱说些什么呢……”

“什么我乱说!要不是他,你爸爸能是现在这样吗?!”

魏母甩开魏远溪,眼眶发红,今早魏父的判决下来了,滥用职权被革职不说,可能还要面临三到五年的牢狱之灾。魏母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她从魏远溪小姨那儿打听到聂岑川儿子是盛天凌找人绑的,更是歇斯底里。

魏母笃定这是盛天凌的报复,他恨魏远溪抢走了他弟弟,因此要报复他们魏家。

魏远溪听的云里雾里,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是眼下容不得他细想,赶紧把魏母带出去才是正事。

“妈,你出去和我慢慢说……”魏远溪用力将魏母拉出卧室,带上了门。临关门时他无限歉疚地看了一眼盛怀森,对方表情有些紧张,看的魏远溪心中一痛。

“没事,别担心。”魏远溪用口型说道。盛怀森苍白着脸点点头,看着他关了门。

魏远溪带着魏母去了隔壁他平时睡觉的地方,给魏母倒了杯水,拥着她坐到自己床上,这才问道:“家里究竟出什么事了?”

“你爸爸被革职了,”魏母接过水,眼圈通红,“还可能要坐牢。”

魏远溪脸都白了,“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姓盛的!”魏母情绪忽然激烈起来,满目恨色,“本来聂岑川都说好了事成之后给你爸爸一栋别墅,还在省里给他活动升官的人脉,现在好了,盛天凌绑了聂岑川儿子,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魏远溪又陷入混沌,他看着魏母激动的脸色,思考了许久,才说道:“事成之后?你们给聂岑川办了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魏母也不再隐瞒,“之前盛关山贪污那件事,聂岑川生怕事情有变,要求尽快开庭判决,你爸爸在后面出了不少力。聂岑川给你爸爸许了很多好处,可如今……”

魏母又哭起来,恨恨地道:“前几天你爸爸去找聂岑川兑现承诺,正逢姓盛的绑了聂岑川儿子,聂岑川在气头上不仅毁了所有约,还写了封举报信送到局里!”她将水杯砸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响,“还不都是他们盛家见不得我们好,一心想着来捣乱!”

玻璃砸碎的声音很尖锐,在隔壁的盛怀森都听的一清二楚,他穿好衣服后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后,不知道魏母这通火从何而来。

魏远溪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再抬起脸时,脸上是克制不住的怒气。他冷下脸,语气愤怒,“聂岑川是什么样的人谁不清楚?你们好端端的去招惹他干什么?!”

魏母闻言哭的更厉害,“谁能想到他这么阴,可明明你爸爸都跟他说好了,都怪姓盛的横插一脚……”

“你……”魏远溪气的手抖,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终于知道之前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了。

父亲跟聂岑川的约定涉及行贿,肯定是私下进行的,也就是说,盛家应该并不知道这件事。

盛天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许因为别的什么冲突绑了聂岑川儿子,引得聂岑川大发雷霆,直接将火气撒在了去讨要好处的父亲身上。

这是一个乌龙的巧合,然而从头到尾,这件事跟盛怀森没有半分关系。

想通了这点的魏远溪脸色发青,父亲的遭遇固然令他心中难受,可母亲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对着生病的盛怀森一通骂,更令他从心底里感到气愤难忍。

盛怀森明明无辜的不能再无辜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好像天生对他抱有敌意,什么火气都能对着他乱撒一通?魏远溪记起盛怀森紧张到发白的脸,心疼的厉害。

“妈,你先回去吧,下午我回家一趟。”魏远溪不想再看到魏母对着盛怀森一身刺的模样,只能冷静下来尽量安抚她的情绪,“我爸那边他确实做的不对,但聂岑川没有把东西交到他手上,不构成实质性受贿,应该只是革职,不会坐牢的。”

魏母闻言惊讶抬眼,眼里还闪着泪光,“真的?你爸爸不用坐牢?”

“嗯。”魏远溪估计魏母也是被打击的太狠,一时冲昏了头脑,他伸手拉起魏母,说道:“等会我找律师问问,你别担心了,先回去休息,下午等我答复。”

魏母闻言重重舒了口气,心情平复很多,魏远溪送她出去,走到盛怀森门口时魏母又面露不满,魏远溪见状赶紧将她拉出了门。

经过这么一闹,魏远溪算是看明白了,他妈根本没有对盛怀森改观,还是从心眼里不把盛怀森当成他对象。魏远溪想到就觉得十分头疼,他拧开盛怀森卧室的门,对方坐在床上,听到声音抬头看他。

“阿姨走了?”魏远溪听到盛怀森轻轻柔柔的声音,还带点儿感冒的鼻音。

“嗯,走了。”魏远溪回答,他目露愧色,忽然觉得十分对不起盛怀森。

盛怀森却没有跟他计较,还是那样温和的模样,绕过他去了洗手间洗漱。

魏远溪跟在他后面,从身后抱住他,脸埋在他脖颈里,深深吸了口气,“对不起。”他说:“我妈今天说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盛怀森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他有些愣怔地看了会儿自己,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沉闷。

魏远溪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脸颊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又说了些好话后走进厨房做早餐。

尖锐又压抑的烦躁朝盛怀森压过来,他洗漱完后走进卧房,拿出柜子里锁着的药吃了几片。同时锁在柜子里的还有一张食谱,魏远溪知道那是盛天凌送过来的之后就不再使用它。

盛怀森的目光在那张食谱上停留了几分钟,外头响起魏远溪喊他吃早饭的声音。盛怀森应着声,伸手锁上了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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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天凌仰躺在车后座上,旁边坐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小男孩不怕生,一双眼睛乌黑雪亮,一直愣愣地瞅着他。

“你瞅什么?”盛天凌被他看的火大,忍不住发起火来,“老子马上把你眼睛挖出来你信不信?”

前座的曲卿吓得一抖,正想说话,小男孩忽然默不作声地哭了起来,他这默默流泪的小模样还真跟盛怀森小时候有几分相似。盛天凌本就觉得他长得像盛怀森,好吃好喝的养着,一直没拿他怎么样。

“好凶……”小男孩哗啦啦流着眼泪,伸手拉拉他的衣袖,想往他怀里钻,“抱抱……”

盛天凌真是抵抗不了这么像盛怀森的小孩子,他抽了几张纸给小孩擦擦眼泪,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别哭了。”他硬邦邦地说:“不凶你了。”

曲卿听着简直要惊掉下巴了,这可是聂岑川瞒着老婆偷偷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他以为盛天凌绑了人至少要剁根手指什么的示示威,可看盛天凌这态度,最近几天似乎对这孩子不错啊?

“哥哥,抱抱。”小男孩揉了揉眼睛,朝盛天凌张开双手,委屈巴巴地撇着嘴角,一定要被抱一下才甘心。

“操,”盛天凌不悦地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一把将他抱到怀里,“抱着你更舒服?”

男孩在他怀里点点头,小脑袋一扎一扎的,很快睡着了。

盛天凌盯着他的后脑看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掉头,把他送回去吧。”

曲卿愣了,“今儿不是说把孩子送到聂岑川对家去吗?”

“改变主意了。”盛天凌言简意赅,“掉头。”

他的话向来不容拒绝,曲卿不敢再说什么,在前方掉了个头往回开去。

盛天凌伸手摸了摸男孩柔软的头发,半晌,喃喃道:“他长得太像盛怀森了。”

他们这边在回去的路上,那边聂岑川家中正吵得不可开交。

首先是他老婆发现了这个私生子的存在,一天到晚跟他闹,又不肯离婚,天天吵着要找人把他儿子弄死。

聂岑川眼底生红,剥去了斯文的外皮,露出狰狞的面目来,他将怒气通通往外撒在各种人的身上,魏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出气筒罢了,他现在是见谁咬谁,恨不得大家一起来感受他的痛苦。

聂岑川坐在办公室里,正头疼欲裂间,一声软糯的爸爸惊醒了他,他心脏狠狠一抽,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他儿子背着蓝底白花小书包,一脸笑容地朝他跑过来。

“爸爸!”

聂岑川忙从椅子上冲下来一把抱住他,等牢牢抱住了儿子,他才想起来去看站在儿子身后的男人。

“带他去我家玩了几天,不介意吧?”盛天凌点了根烟夹在手里,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眼神不善,“小朋友很喜欢,下次有机会还带他去玩。”

“你……!”

聂岑川挥开他的手,一把将儿子抱到身上,上下检查了几遍,全头全尾什么也没少,甚至还胖了点。

可这几天担惊受怕也不是白挨的,聂岑川定定地看着盛天凌,心中头一次觉得盛家也不是那么不堪一击,至少眼前这个人不是个能轻易做掉的。

聂岑川久居上位,很久未曾遇到这样敢正面跟他起冲突的人,他望着对面年轻张扬的男人,一时之间心里竟生出些想要折断他傲骨的阴暗想法。

“你父亲进来可还安好?”聂岑川思索两秒,打算挑他的痛处戳一戳,“冰北第一男子监狱……应该伙食还不错吧?”

“托你吉言,我爸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盛天凌的手在衣角攥了攥,没受他影响,还露出个有些同情的笑,“你老婆呢?我听说连私家侦探都找好了,以后24小时监控你?没想到啊没想到……”

盛天凌弹了弹烟灰,戏谑地看了一眼聂岑川,“聂总居然是个妻管严。”

聂岑川眼神暗了一下,不悦地别过脸,他将儿子抱给助理,让她将小孩带出去,伸手整了整名贵的灰色西装,聂岑川抬眸看着盛天凌。

盛天凌高大修长的身影靠在门框上,毫无压力地承接他迫人的目光。

“盛总,做人不要太咄咄逼人,”聂岑川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发着亮,他恢复了那副斯文优雅的模样,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很阴狠败类,“小心阴沟里翻船。”

“咄咄逼人的是我还是你?睁着眼说瞎话你也不怕遭天谴。”盛天凌灭了烟,朝他冷冷笑了声,“再跟我使那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下次你儿子可没这么幸运了。保不准留他只胳膊什么的,哦……”盛天凌想起那双乌黑雪亮的眼睛,胸口一痛,咬着牙说道:“那双眼睛也不错……”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盛天凌勾唇笑了笑,他想起身边那些人说聂岑川惯常用弱点威胁人,这倒是跟他很像,“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好在乎的,你就不一样了,有家有室,万一哪天浪过头被干翻了,可全怪你自己为人不端。”

聂岑川气血上涌,浑身怒气一股脑儿冲上天灵盖,印象中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威胁他。

他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不可避免地还生出一丝棋逢对手的隐秘快感。

“盛总难道就不怕我报复你么?”聂岑川树敌不少,可至今没人敢动他,他的报复手段足以说明一切。聂岑川看着面容淡定的盛天凌,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这么年轻又这么骄傲,总有一天会吃大亏的。记住我说的话,总有一天。”

“啰嗦。”盛天凌扔了烟头,伸长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