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跑路回魔界
“轰隆”一声, 魔界城门大开,蔓延万里的乌云散开,隐隐露出一缕霞光, 照亮了最中央那座直冲天际的血腥色宫殿。
宫殿两侧的长廊上挤满了兴奋的小魔头们,他们不是头顶长着各种鹿角牛角龙角, 就是长了三只眼,耷拉着猩红的舌头,或抠着眼珠子要丢给元祈。
小魔头们热情的挤来挤去,若是挤到谁头上的角时,还会推推搡搡的吵起来。
元祈不知避开了多少示好的眼珠子, 他穿着水绿色袍子,容貌昳丽而又漂亮, 在这群奇形怪状的小魔人中,实在是有种不顾魔死活的惊为天人之美。
而在远处的宫殿上方,有个头饰华贵, 身着黑羽华丽魔袍,坐在暗黑鎏金椅上的男人。
男人年龄约莫三十左右,五官端正, 长得倒是一副很深沉严肃的模样。
想必这个人就是跟元祈多次传音的魔尊了。
魔尊的扶手椅左侧, 还站着一个身着朴素黑衣的阴郁男子,看着和元祈年龄差不多大,但是一直低着头, 压根看不到他的眼睛。
元祈猜想,这人应当就是最初联系他的魔界男子——淮安。
可元祈却突然有些感叹。
明明这周遭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甚至魔气都如空气一般环绕在四周。
可他却莫名感到一阵舒适,仿佛回了自己老家,唇角忍不住微勾, 很是怡然自得的行走在众魔头的围观下。
走廊上,有个捧着自己眼珠子的小魔头崇拜道:“哇!是小祈大王回来啦!听说他这次还带回了幽冥灵灯!真厉害啊!”
元祈皱了皱眉,小祈大王?这是什么称呼?
感觉像地位很高的样子。
可炮灰在原著里只是魔界籍籍无名的小弟子。
不过他跟魔尊传音过几次,也意识到原主或许不是原著写的那番,但也不至于到大王的程度。
可这么叫,就算魔尊跟他关系再好,都会有意见的。
毕竟哪本修仙小说里的魔尊,不是为了权力地位毁天灭地,打得死去活来的。
但很快,就又有一个小魔头叽叽喳喳道:“魔界的下任魔尊之位非小祈大王莫属了!”
“那可是从少司命手中偷到的幽冥灵灯!小祈大王自然是我们魔界的楷模!”
“哇!要是小祈大王能当上魔尊!我那天要连吃五个妖人庆祝!”
元祈:“……”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在魔尊面前这么明晃晃篡位不好吧。
果然,下一秒,坐在宫殿上方的深沉男人抬起手,严肃的沉声道:“安静。”
小魔头们立即静了下来。
魔尊紧抿着唇,又很是深沉严肃的看着下方的小魔头们,眼里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元祈:“…..”
他怎么感觉魔尊对于他的夺权篡位并不是很关心,反而因为能让这么多小魔头安静而感到洋洋自得。
…
盛大的欢迎仪式后,元祈被迎入了魔殿,魔尊严肃的高坐魔殿上方,很是深沉的听完了各位宗主们对于扩展魔界疆土的长篇大论,又一副本尊自有定夺的高深模样,把那些长老们打发走。
长老们一走,魔尊似乎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他竟然走下魔殿,拉着元祈的手道:“哎呀,小祈,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本尊了。”
元祈将手从魔尊的掌心里挣脱开,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嘟囔道:“那你怎么不早点接我回来?”
“哎呀,那不是事出有因吗?”魔尊关心道:“小祈,一路上饿了没?渴了没?瞧这小脸蛋瘦的,本尊马上就让后厨的魔人给你煮碗鸡汤补补身体。”
元祈鼻子一酸。
为了赶路,他可是拖着残缺的身体,两天两夜都没合眼!
本就酸软的腿都快走断了!而且他的屁股疼的要碎掉了!更别提一片狼藉的大腿两侧,走路都磨的疼。
想到此,他又愤愤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谢逢川真是吃了药就变态的禽兽!”
只是他刚要点头说不仅要喝鸡汤,还要吃烧鸡时,心里突然油然而生一股不祥之感。
好似他的本能在提醒他,魔尊主动对他好,必然没安好心。
他脸色很是凝重道:“说吧,你又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
魔尊严肃的脸一红,讪笑道:“小祈,你怎么这么说呢?”
元祈生气的五官皱起。
果然如此,不会是魔界那个靠山跑路了吧?!
他生气道:“你就从没靠谱过!我可是把幽冥灵灯都偷回来了!”
提到幽冥灵灯,魔尊似乎更心虚了,他小声道:“本尊之前确实允诺过,只要你偷到幽冥灵灯,本尊就将魔尊之位传位给你……”
元祈却愣了愣。
原来那些小魔头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他现在对魔尊之位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虽然他在这个世界呆的越久,就越会有种认同感,仿佛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他太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这世界的时间流逝和他现世的时间流逝是不是一样的。
特别是前几晚的那个梦,虽然梦里的外婆穿着这个世界的衣服,可他知道,那就是他的外婆,因为外婆永远都是那么笑着,从来不曾凶过他。
可外婆在梦里离开了他,他不想再失去外婆了。
魔尊却深吸一口气,很是愧疚的看着元祈道:“魔尊也不想言而无信,但是……”
“但是什么?”
魔尊却突然和淮安对视一眼,好像很怕元祈听到接下来的消息不开心,直接把魔界给砸了。
但面对元祈此时炯炯有神的狐狸眼,他也没办法继续拖下去,有些痛心疾首道:“可咱们新魔尊实在给的太多了啊!你说说……这让本尊怎么拒绝嘛!”
元祈:“……”
他看着魔尊浮夸的模样,眉头抽搐道:“新魔尊?”
怎么就突然多了个新魔尊?
那他面前的这个魔尊是什么?
“小祈,你可千万别生气,咱们这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魔界如今越来越如不前了,谁都能上来踩一脚,就连那妖族都踩在咱们头上撒野,但新魔尊给资源给人脉,你说说,这让本尊怎么拒绝嘛?”
“再说说,人家新魔尊实力又强,手段和头脑都是一等一的,当然,本尊没说小祈你的手段和头脑比不过新魔尊的意思,本尊是……”
元祈抬手,打断了魔尊的喋喋不休,“等等,这个新魔尊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魔尊却顿了顿,看了眼元祈脸上的表情,很是深沉道:“你难道忘了,本尊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魔界靠山?”
元祈疑惑不解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说靠山只是想和咱们魔界结界,怎么突然就要当新魔尊了?”
魔尊却皱眉道:“这事难道不好吗?若是他当上了新魔尊,咱们魔界的安危就都捆绑在了他身上,若是咱们遇到危机,他肯定要豁出去了帮咱们呀。”
这么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
元祈突然也有些开心。
毕竟他确实彻头彻尾惹了谢逢川,若是之后他任务完成离开这个世界,可谢逢川知道他逃开魔界,肯定也不会放过他,说不定会百般派人来找魔界麻烦。
他不是很想给魔界留下一堆烂摊子。
可若是魔界有了更强的新主人,谢逢川就是想找麻烦就没处找了。
魔尊却偷偷打量着元祈得意的小表情,又跟一边面无表情的淮安挤眉弄眼的,似乎在说,看到没!小祈长大了!他也觉得本尊这个决定英明神武!
淮安却冷冷的将脸移到一边去,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元祈却还是有些疑惑,“不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感觉有些突然呢?”
魔尊咳嗽一声,道:“是有些突然,本尊也就是两日前刚收到新魔尊的传音。”
“新魔尊当时说会给咱们魔界一大股势力,帮咱们夺回被妖族抢走的地盘,还附带各种魔修秘法,天材地宝,神器法宝。”
元祈蹙了蹙眉。
别人魔尊上位,都是将魔界已有的资源占为己有。
哪有这种送大一堆好处的?
但转念一想,魔尊说过新魔尊是九州暗地里新出来的一股势力,既如此那就是没什么人知晓。
但魔界虽落魄,名头却是在的。
恐怕新魔尊只是把魔界当成踏板,好让自己的名字响彻整个修真界。
元祈摩挲着下颌,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这么想,肯定准没错!
魔尊看着元祈这么一副应允的模样,原本愧疚的心虚表情竟又多了几分深沉。
他转过身,望着魔界华丽的天花板,只留给元祈一个华丽的黑羽背影,声音沉沉道:“当时,本尊也想过拒绝,毕竟本尊哪是那么容易被世俗之物给收买的人。”
他长叹一口气,“可想到魔界如今危在旦夕,本尊挣扎、思索、犹豫良久,最终还是下了这个沉重的决定。”
“小祈,你可千万不要怪本尊,本尊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啊。”
元祈:“……”
你要不要这么爱演?
明明最初听魔尊说的话,似乎是想都没怎么想就答应了。
但是想到系统任务,他试探道:“那幽冥灵灯的归属?”
听到幽冥灵灯,魔尊才“哦”了一声,转回头来道:“这幽冥灵灯嘛,自然是要献给新魔尊的。”
说完,魔尊又紧张的盯着元祈,似乎很怕元祈舍不得把幽冥灵灯拱手让人,把这魔殿又给一把掀了。
但没想到元祈睁大了狐狸眼,很是满足的点了点头,像是只又乖又漂亮的小狐狸似的。
魔尊心情大好,道:“小祈,你作为魔界的一把手,本尊一直对你觊觎厚望,”
“本尊退位在即,这幽冥灵灯,就作为你送给新魔尊上位的厚礼吧。”
“你这么乖,又长得这么讨巧,奉上这等贵重的厚礼,肯定会让新魔尊对你另眼相看、宠爱有加,在魔界愈发飞鸿腾达,一人之下,万魔之上!”
元祈兴奋的点点头:“好!”
……
元祈赶了两天路,跟魔尊聊了会天后,就困得想回寝房休息了,但他不记得自己寝房在哪,于是只能找借口说最近记忆错乱,让淮安带着他回寝房。
淮安穿着很不起眼的黑袍,走在他前方,永远都阴郁的低着头,也不说话,莫名让元祈想到了现代世界里忧郁的非主流少年。
元祈走上前,轻轻的碰了一下淮安的肩,抱怨道:“淮安,我都多久没回魔界了,你看到我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淮安回头看他,墨瞳幽深的好似深潭,审视的盯着他,里面装着一些元祈看不懂的东西。
元祈眉头跳了跳,收回了搭在淮安肩上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淮安才终于道:“你变了。”
元祈心头“咯噔”一声。
他来这世界也有好几个月了,跟很多与原主相识的人都有过接触。
可从未有任何人怀疑过他不是原主,更从未说他变了的这种话。
他有些紧张道:“怎么变了?”
淮安的五官生得英气凌冽,他盯着元祈道:“以前的你,会为了魔尊之位不折手段。”
元祈:“……”
他讪笑道:“哎呀,人是会变的。”
淮安却看着他,没说话,但那深潭般的眼眸里,明显有别的情绪。
元祈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可淮安却突然转过身,继续带着他往前走,淡淡道:“嗯,人都是会变的。”
……
元祈在魔界的寝房还挺大,位置也不错,能看得出来他在魔尊地位很高。
只是魔界不如从前,甚至就连魔殿也只是有个华丽的空壳子,并无太多奢侈的摆设。
元祈的寝房就更不用说了,但好在床又大又软,而且元祈一躺在上面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好似他在这张床上睡了很久。
但身上黏黏糊糊的,谢逢川那个禽兽像个勤勤恳恳的园丁似的,把他肚子灌的满满的,虽然他吸收了很多,实力太涨。
但修为也不能一天升太多,否则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于是他在客栈就排出了多余的精.元,但那精.元太多了,他又赶时间,根本没排干净。
元祈从柔软的大床上起身,去盥室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只是全程他都不敢看自己身上,因为他身上全是红色的吻痕和泛着淤青的手指印。
甚至连他的脚腕上甚至都有吻痕,还有一圈很明显的五指印,足以可见谢逢川有多变态。
那些让人羞愤的回忆涌上心头。
元祈一边皱眉穿衣服,一边骂骂咧咧。
他和谢逢川在客栈里用了很多姿势,他很是奇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少司命,到底是从那学的这些下.流的姿势!
不过这些下.流姿势里,除了在元祈身后打屁股,逼着他说些喜欢、还要之类的话,元祈最厌恶的就是谢逢川一手抓着他的脚腕,很是用力把他的一条腿压在他的脸边。
虽然元祈的柔韧性不错,但也受不了那样压啊?腿都快压快断了。
更别说那样会更深,把他弄得人都快虚脱了,而且谢逢川抵着他的腹肌又硬又猛的,把他不当个人发狠似的欺负。
元祈躺在柔软干燥的床上,把谢逢川里里外外的骂了一通,就又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他竟然又做了个梦。
月明依稀,种了一大片木兰树的院子里辽阔冷清,只有最边上的凉亭上方挂着几盏暖黄色的小灯笼,添了几分暖意。
凉亭里,桌案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少年的脸模糊不清,但墨发高束,坐姿规整,正垂着眸认真完成师尊布置的课业。
而凉亭前方,有个身穿水绿色袍子的小弟子正蹲在地上,用树枝不停戳那地上的洞,时不时还发出狡黠的笑声,头顶的碎发俏皮的晃来晃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少年道:“要下雨了,别欺负它们。”
小弟子撇着嘴的转过身,月光下的脸很是漂亮乖巧,不满道:“我给它们糖仁吃,怎么算欺负啦?”
白衣少年神色淡淡道:“你不让他们回家。”
小弟子“蹭”的一下站起来,跳到白衣少年的桌子上,很是没坐姿的坐在桌上,晃着两只腿,高昂着头道:“哼!你连对一只蚂蚁都那么善良,可却对我一点不善良!”
“我的命真苦!”
白衣少年看着小弟子不合规矩的坐在桌上,却并未说什么。
只是问道:“怎么不善良?”
小弟子抱怨道:“我想去看天都城的花灯,别人都说那是最盛大的花灯呢,你都不陪我去。”
白衣少年却道:“师尊说了,集市嘈杂喧哗,乃是凡尘,不利于修行。”
“若你想看花灯,话本里有许多,我可以给你找来。”
小弟子气鼓鼓的抱胸道:“话本跟现实怎么能一样!”
“你真无聊!你这样的小古董在修真界打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
他跳下桌,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白衣少年看着小弟子气鼓鼓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小弟子走到院子里,又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最柔软的草地上。
虽然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可两人都知道,他们坐在荒凉孤寂的院子里,正看着同一轮弯月。
如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
元祈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梦里的场景模糊不堪,却十分真实。
只是想起来,却似乎充满了遗憾的味道。
元祈摇了摇头,将那虚无缥缈的情绪摇了出去,还是先想想正事吧。
虽然知道要有新魔尊上位,但昨晚他太累了,还没问魔尊上位是什么时候。
若是要拖一两个月,恐怕谢逢川会直接杀过来把魔界给一把端了。
他跟着魔殿的小魔头走到魔尊的寝宫,在那朱红门外敲了敲门,可里面却一直没有传来声音。
倒是矮他很多的小魔头一直抬头,一边眼珠子是圆溜溜的蓝色,另一边却用白纱布给遮住了,很显然里面肯定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因为小魔头正抱着自己另一只蓝色眼珠子,很是羡慕的看着他。
元祈:“……”
他避开这热烈的羡慕眼神。
他又敲了敲门,里面依然没有声音。
可他来之前问过淮安了,淮安说魔尊很少在魔界四周巡查事务,除了大事,基本一天到晚都宅在自己的寝宫里。
也不知在倒腾什么,但听魔殿里的小魔头们说,魔尊的寝宫里经常会传来奇怪的笑声。
元祈想了一下场景,搓了搓毛骨悚然的胳膊。
他垂下眼眸,看着羡慕他的小魔头道:“魔尊在干嘛?怎么敲门也不应?”
小魔头却习以为常道:“魔尊肯定是又在创作了吧,每当这时候他什么也听不到的!”
“创作?”元祈皱了皱眉。
他怎么感觉这个词,有点过于现代了呢?
算了,直接推门进去吧。
毕竟问清楚新魔尊什么时候上位可是大事。
可小魔头却突然红着脸拉了拉他的袖摆,羞涩道:“小祈大王,魔界都传开了,说您和司命大人已经睡过好多觉了,才会如今修为大涨呢。”
元祈:“……”
他皱了皱眉,他和谢逢川睡了这事知道的人不超过四个。
到底是谁哪个家伙把这消息散播在魔界的?被他找出来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小祈大王,那些人类都说,睡过很多觉就是夫妻了。”
小魔头好奇道:“那您和司命大人呢?也是夫妻吗?”
元祈脸都红了,他跟谢逢川怎么可能会是夫妻!
谢逢川那么不留情面欺负他,他现在腿都在打颤,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但小魔头实在是好奇,眼巴巴的看着他,问个不停。
元祈摇了摇头,很不在乎道:“怎么可能是夫妻?顶多算的上是一夜情对象罢了。”
“一夜情?”小魔头咬着手指,很是不解道:“一夜情是什么东西啊?又是人类的新语言吗?”
元祈正要解释一番,就是睡了一觉的炮友,没什么太多的关系。
可就在他要回答时,突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四周冷冰冰的,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