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鬼压床”
心脏砰砰地跳起来，冲击着胸腔，让人很难理清思绪。
他的本能反应，自己应该是被引导了，毕竟谈论的话题中心就是郁止，再加上二人关系不错。
在一定的心理暗示下，那几个问题很容易就和这个名字联系上。
叶雉声：“你在心理学方面很擅长吗？”
他也看过不少心理学的书，这种心理暗示对于有一定心理学基础的人来说，不难引导出答案。
毕竟燕舟这个人，肯定不会像他表现出来那么简单。
即使有大皇子的战功，接替了自己父亲的位置一路坐上现在的位置，燕舟如果只是个单纯的恋爱脑傻白甜，就算大皇子再怎么扶也起不来。
何况大皇子只是在实战方面比较擅长，为人处世比较内敛。北边区那种相对混乱的地方，用老狐狸窝子来形容都不为过。
燕舟却能站稳脚，显然不可能真蠢。
叶雉声冷静地将自己从情绪中摘离出来，略有些失速的心跳带来的感觉并不怎么好。
有什么东西好像正在失控。
燕舟浅笑了声：“没事，你年纪还小，今后慢慢去注意就明白了。你是我爱人的弟弟，我当然不会害你。”
叶雉声：“……”
这家伙说话时从来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总觉得被心理暗示过的叶雉声真的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你要是考他军事博弈，他说不定还能打得个有来有回。
这方面……真的是他将近十九年人生中的盲区。
一方面，他有些倾向于燕舟的说法，的确，在某些时候自己对郁止是有一点超出了朋友限度的依赖。
他足够理智，很早就有意识到这点，但并不会朝那方面想。
可毕竟除了普通朋友，还有生死之交，友谊也会衍生出信任、依赖和占有欲，甚至相处得比亲人还亲近。如果是拿关系最好的朋友，也不是说不通。
另一方面，他又因为觉得这个结论是燕舟引导的结果，不能算作自己的本心。要是被稀里糊涂地牵着鼻子走……
真是被燕舟这家伙的洗脑给洗糊涂了，怎么会想象在一起之后合不来会怎么样呢。
他不觉得郁止会对自己产生类似的感情，到时候把自己暗示成了单相思，不会引来更多痛苦吗？
叶雉声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这个道理。
期待落空的难受他体验过太多了。
因此不如从一开始就切断。
“我仔细想了想。”他开始慢慢回答燕舟一开始提出的那几个问题。
“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一般会找点事情自己做。”比如打开书库里的书进行阅读，或者配合众人做出的决定。
“遇到麻烦的时候，是会优先考虑解决的办法。”他曾经没有可以依赖的人，所以也习惯了，事事靠着自己处理。
“有好事发生的时候……嗯，看情况吧。”毕竟他前十八年的人生都比较倒霉，很少有什么好事发生，基本上都是自己悄悄高兴完就算了。有时候花了很长时间做出的机甲，也只会默默放进仓库里。
不会像现在。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和人不经意地吐露。
燕舟听得满脸一言难尽：“小舅子啊，你之前到底过的什么人生啊。”
“嗯……被亲人虐待抛弃陷害？校园霸凌？网暴？”
燕舟：“……”
糟糕，完全不存在的良心贷款发痛了！
叶雉声小小皮了那么一下，谁叫这家伙吵着他的耳朵了呢。
燕舟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放心吧小舅子，今后就好了。你父母哥哥们，还有我，都会……”
“停。”叶雉声打断。
后面的话他知道这人会说什么，但是他不想听。
“别害羞啊小舅子~爱你就是爱你嘛，多听几次就习惯了。来我给你适应一下啊~”
叶雉声只想捂着耳朵跑。
这个家伙太可怕了，谁能把他带走！
“声声~声声啊~爱你哦~特别特别爱你~”
叶雉声觉得自己就像那个被人吹着喇叭追的表情包主角。
他闷头往前走，然后不小心撞到了谁，那循环播放的小号戛然而止。
世界清净了。
“先去车里等着。”郁止留下这句话就越过了他的身侧。
燕舟已经撒腿在跑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尚书·太甲(中)》
为了不听燕舟被揍得口不择言又吐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词，叶雉声决定不围观这家伙被揍，去庭院里的车里待着了。
虽然没耽搁太久，但晚饭的点还是没赶上。
二皇子还以为他们路上出了什么事，特地打了个通讯过来。
“马上到门口，路上耽搁了。”
总不可能说燕舟这家伙嘴太欠，追着他“激烈表白”被收拾了吧。
这顿锤是一点没挨冤枉。
燕舟是半点没长记性，一到餐厅就扑到了大皇子身上顺杆儿爬，稀里哗啦倒苦水。
什么你弟弟的对象要不得，还没过门就揍人，今后铁定是要家暴的。
二皇子笑得极为“和善”：“你不是说郁上将是你兄弟吗？长兄为父，教训你是应该的。”
“就是说啊，兄弟如手足，他为了媳妇连自己的巴掌都扇，太狠了。”燕舟依偎在人怀里，两只手一圈就搂在了人腰上，一脸的坏笑中带着挑衅，看向二皇子。
这家伙胆子是真虎，连二皇子都敢绕。
虽然不敢那么嚣张地挑明，但他可没说“弟弟的对象”是谁。
人还没坐上席位就被扣了口锅的郁止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你别忘了将军府的监控是带录音的。”
燕舟捏着嗓子“娇嗔”一声：“老公你看他！”
叶雉声：“……”
感觉这顿饭快吃不下去了。
被燕舟这么一闹腾，场面颇有些前狼后虎的局面，这家伙把餐桌上的所有人都得罪了，可怜巴巴找着借口进了大皇子那屋。
真是好深的算计。
“他从上学起就这样，没少挨揍，改不过来，他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放了就是。”
“我知道的。”叶雉声对于二皇子的话十分赞同，甚至点了点头。
那算盘打来打去的，泼皮又无赖，能活到这么大没被打死算他脑袋长得铁。
“郁上将，上午的事我还有些细节想和你讨论。”
二皇子把郁止叫走，叶雉声讨了个清净，去花园里散步消了消食，回房间洗漱好，开着灯看书。
原本都要回去上学了，却因为进机甲研究所的事牵扯出来直播，导致叶雉声现在被各方势力关注着，一不小心就会遭受袭击。
现在除了老爷子上课时去学校当当助教，叶雉声基本上都不去学校了。
当然成绩方面还是得保证的，甚至连课堂和课下作业都不能少。
他看了会儿书，把作业写好放到一起，打算明天上学一次□□掉。
刚收拾好东西，门就被敲响了。
来的是二皇子。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往人身后扫了一眼，随后把人请进了房间。
叶雉声住的这个房间很宽敞，虽说是卧室，客厅阳台卫生间也是一应俱全的，比普通家庭的正三房总面积还大些。
这还只是临时的房间，他刚出生时皇室给他准备的房间虽然一直保留着，而且也进行了定期的打扫，但毕竟是婴儿房，有许多地方都需要改动，叶雉声又带着病气，打算等他身体彻底恢复了再正式搬进去。
二皇子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无非一些日常的关心和问候，并且尺度把控得很好，叶雉声有心想要隐瞒的，从来不会过问，只是叮嘱他多注意安全。
原本以为燕舟这几天的闹腾，这人左右会问点别的，但二皇子只是让他早点休息，看完书记得放松下眼睛，就没交代什么别的了。
叶雉声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至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只是从前几乎没得到过这样的关心。
沈文欣一天到晚飘在星际打仗，郑景和为人比较委婉，叶雉声不去找，他也不干涉他。至于老爷子，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也没心细到什么事都会管他。
认回皇室之后，差不多每个星期，要么是帝后，要么是二皇子，都会来找他谈谈话，交流一下近期的情况。
每次虽然都聊得很随意，但是这份关心却从没有缺席过。
不是很适应，但并不抵触。
叶雉声又坐着看了会儿新闻，都以为郁止今天晚上不会来了，才收到消息。
“睡了没。”
叶雉声丢过去一张截图。
门很快就被敲响了。
去开门的时候，叶雉声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步伐是轻快的。
“这么晚还没睡。”
“做了会儿作业。”
叶雉声关上门，朝沙发走去。
郁止或许是刚从外面忙完回来，衣服还没换，中央星虽然四季如春，夜晚还是比较凉爽的。
那挺括的制服上仿佛还带着冷气。
叶雉声给人倒了杯温水。
“军部的审核通过了，指标大概这几天下来，文件还得走流程。”郁止说的是皇室委托军部派遣有关叶雉声个人的安全保障随性人员的事。
“不过这次审核能通过这么快，据说是有佩吉少将那边递交了陈情书。”
郁止提到的佩吉少将，正是驻守在M3622保护姜老爷子安全的那位。
但机甲制作的核心人员才派遣的是少将级别，而他一个人就派遣的上将，这事儿说出去恐怕都会被不少人诟病。
佩吉少将的陈述情况报告书中倒是有帮叶雉声说话，毕竟他们那边有一个团的人，而叶雉声在机甲上的天赋将会成为亚历克斯帝国将来的新兴机甲方面人才，且叶雉声不能像老爷子那样一天到晚在M3622待着。
再加上叶雉声皇子的身份，经过多方考虑和实际考察，认为这个委派申请是合理的。
在经过多次讨论之后，军方才终于松口。
叶雉声明明都没去M3622过几次，就去了一趟还闹出不少事情，那位佩吉少将却帮他说了不少好话。
怎么说呢……像叶雉声这样从小就没接受过多少善意的人，一旦遇到这种情况，总是习惯性地“涌泉相报”。
“我明天想去M3622一趟。”
“嗯，到时候我陪你。”
“你明天不用去军部报道？”
“该处理的今天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回来再过去收尾就行。”
“哦……”叶雉声晃了晃垂在沙发上的腿，思考起来做点什么比较好。
“佩吉少将的副手，叫金·克伦威尔，之前你去的时候和你说过话。”
“嗯。”好像是个戴眼镜的青年，“还有印象。”
“他是当年军事基地投D毒事件的六十三名受害者之一，据说这次的报告书，就是他撰写的。”
叶雉声眨了眨眼，好像知道郁止和他说这个信息是什么意思了。
还人情也要找对方向才行。
真是每次瞌睡来了，这家伙就会给他递枕头。
“他的精神力或者精神图景有受损么？”
“精神力方面暂时没检查出来，不过和你的生理性病情有点相似，部分神经病变，视力有一定损伤未愈。”
叶雉声点点头：“你说，让郑叔叔过来一趟怎么样？”
叶雉声知道当年的六十三人中，有一部分人的视力和听力至今没有恢复。而叶雉声当年的情况比这些人都还严重些，郑景和却帮他彻底治好了。
“关于这点，皇室和军部都在对当年给陆斯恩进行治疗的医生进行联系，过段时间会有专家会诊，把事件受害者的视力听力问题都解决掉。”
叶雉声头一歪，想不出来其他的了。
主要是到点了有些困。
“我和佩吉少将打过交道，他是个性格比较随和的人，你可以直接向他提。”
叶雉声已经困得猫猫点头了，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先去睡觉吧。”
“嗯。”他从沙发上爬起来，伸出手，按在了郁止的手腕上，习惯性地将精神力共享出去。
源源不断的精神力涌入精神图景，滋润着被损毁的土地。
叶雉声打了个呵欠，一步两晃地倒回了床上。
恍惚间他翻了个身，松软的被子裹了下来，随着世界陷入黑暗，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意识，沉沉睡去。
一夜酣梦。
好消息：梦里没被燕舟追在耳朵边上喊“我好爱你啊”。
坏消息：那个人变成了郁止。
他一定是被燕舟给折磨出心理阴影了，早上看到郁止那张脸，莫名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在叶雉声梦里被迫“鬼畜”了一晚上的郁止：？
小家伙睡懵了，大清早就看着他傻笑。
是不是被燕舟那家伙传染的。
虽然梦境总是十分无厘头，但是这么离谱的梦境叶雉声还是头一次见到。
怎么会这么好笑呢。
因为太过搞笑，叶雉声一早上看上去心情都不错。
“小舅子，做什么美梦了，说出来给哥夫我也乐呵乐呵？”
叶雉声：“梦见大哥变成异性恋了，还给我生了给小侄儿。”
燕舟：“……”
你说你惹他干嘛啊。
大皇子闻言，不咸不淡地接话道：“声声想要小侄儿？”
燕舟：“不允许！”
他一把扑过去，十分严肃地重复了一遍：“不允许！你都占……唔唔唔！”
叶雉声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我吃好了。”
“路上小心，晚上记得回来吃饭。”二皇子的笑容依旧没有崩坏。
“好的。”
总觉得之后的内容是在绿晋江要被红锁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尊贵的vip用户不能看的，叶雉声并不好奇，果断和郁止离开了餐厅。
M3622星。
因为来得早，老爷子还没起，倒是其他驻扎的士兵们已经早起晨练完一轮了，正在例行巡逻。
叶雉声四处逛了一圈，顺便表达了感谢，表示如果佩吉少将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直接和他提。
“这个……哈哈，我也没说什么，都是克伦威尔建议的。而且那些不都是事实嘛，您不用这么客气。”佩吉少将将功劳推了过去，确实如郁止所说，是个性格比较随和的人。
“不过如果实在要说，那还麻烦圣雅殿下您多帮助姜老先生进行机甲研发，机甲上的进步对我们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
“这是我分内的事情，就算佩吉少将不说我也会做。”叶雉声十分配合地对克伦威尔进行了感谢。
“如同您所说，这份报告我是按照真实情况所记载的，是我的分内之事，圣雅殿下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叶雉声观察了下，发现这人的确和他说话的态度是一致的，对他并没有任何成见，他也就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您有重新回到战场上的考虑吗？”
方才还表现得八风不动的人微微一顿，随后回答：“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是达不到回归一线的标准的。”
“如果你是指神经病变的话，这点我的确帮不上忙。但赫拉兵团有一种亚仲者可操作的机甲，性能并不比精神力机甲差。”
克伦威尔又是一阵沉默：“虽然很诱人，但我并不打算自毁精神力。”
“亚仲者使用的精神力机甲……原理我暂时无法讲解，不过我根据那个机甲修改出了一种转换器，可以让亚仲者操作正常的机甲。”
佩吉和克伦威尔同时看向了他。
“这是我在师父的指导下完成的第一件作品，过程虽然有些曲折，但是前段时间的重型机甲展示，我想你们已经看过了。”
克伦威尔捕捉到了问题的所在：“但是那个研究员并不是亚仲者。”
“上个月在NT8593发生的虫害事件你们还记得吗？”叶雉声继续抛砖引玉，“师父此前还研究出一项新的成果，可以封闭切断精神力。”
“只需要在这个封闭装置中加装阈值控制调节，再结合亚仲者精神力转化装置，就能让一个精神力不足的人成功使用精神力操纵型机甲。”
叶雉声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二人的呼吸都发生了变化。
这的确很诱人。
如果这套转换装置能够实际应用的话，精神力B级便不再是参军的门槛限制了。
起码在不需要精神体参与作战的环境下，是允许精神力不足的人发光发热的。
“不过我的技术比不上师父，目前这套装置的延迟率是精神力机甲的三到五倍。如果想正式投入使用的话，或许还得师父帮忙进行改进调整。”
三到五倍！
也不知道是以什么标准说的，如果是亚历克斯帝国现役的精神力机甲的话，三到五倍上实际战场绝对没问题！
叶雉声观察到两个人震惊的表情，看向了郁止，感觉自己好像报太低了。
他实在对这个国家的机甲水平摸不太清底。
“他说的这套装置我也参与过试验，延迟大概是奥克伦娜II型的三到五倍，改进一下的话的确可以投入使用。”郁止接话道。
虽然和心理预期有一定的偏差，但这绝对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叶雉声见郁止给他圆回来，松了口气。
这是他临时产生的想法，所以还没来得及和郁止通气儿。不过他提出的两样东西都是之前就已经进行过通报的，因此即使推出个组合套餐，也顶多夸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不会对他有过多的怀疑。
克伦威尔和佩吉二人还想就这个话题进行讨论，郁止担心叶雉声再多说几句又要稀松平常地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事，直接把话头接了过去。
在一旁闲下来的叶雉声心想。
这怎么能怪他嘛，郁止就是真的很好用啊。
在经过一定的了解之后，二人越发觉得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虽然现在的叶雉声羽翼尚未丰满，但已经可以初见锋芒，今后若是成长起来，一定能够在机甲研究上有所作为的！
姜老爷子睡醒起来，总觉得眼皮子跳跳，脖子上好重，是不是有人偷偷往他头顶扣锅了。
出门一看就见他那大孙子靠在栏杆上晒太阳，旁边的郁止在那儿给俩小年轻画饼，一个个的吃得眼皮子溜圆。
“姜老先生，您起了。”二人如沐春风般向他问好。
老爷子把叶雉声给叫过去，问问这个大孝子又给他扣了口什么锅。
还行，不算太离谱。
“行了，我知道了，之后让郁止那小子跟我对接就行，你还是给我回中央星搞你的机甲去，别给我添乱。”
“好的师父。”叶雉声伸手给人捏捏肩，把老爷子伺候的好好儿的，笑着把酒给人没收了。
老爷子：？
胡子都要吹成蒲公英了！
虽然说让郁止对接，样子总是要做的，起码拖个三五天，把设备降降级，直接拿出去肯定要惹麻烦。
叶雉声也没在这边待多久，处理完必要的事务，把被老爷子调整过后的设置调回去，顺带加固新的算法。
师徒俩天天对着系统斗智斗勇，一个家政系统硬是被不断加码，程序复杂得像是层层包裹的毛线团子，根本理不清另一个线头在哪里。
叶雉声被老爷子赶回了将军府，也没什么别的事做，和郁止一起关房间里搞机甲。
一关就是半天，中午吃个午饭午休半小时，下午一关又是半天。
房间里还总是传出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叶雉声亲自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
“唉，我说你，别操心了，这不挺好的么。”燕舟把资料丢到桌上，随意地往沙发上一靠，满是大爷的架子，根本没因为在二皇子面前就有所收敛。
二皇子托着腮，指尖反复敲击在桌面上，面色看不出什么，那微小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焦虑。
“挺好？呵，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
“好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这样吧阿尔杰，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好。”
二皇子眉头一蹙：“他们……”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年纪相差有点大了。”
燕舟：“……”
“大哥，你要是实在想不出来可以不用硬说，”燕舟翻了个白眼，“十多岁年纪都算大？你让那些年龄差一两百岁的怎么活。”
“主要是声声年纪太小了，接触过的人不多。”
燕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首先，你弟已经成年了，具备独立思考自我认知以及基本的识人能力。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小时候经历那么多，都能在大型佣兵团承担事务处理权限了，你还当他小孩儿？”
二皇子依旧没松口：“正因为他以前的经历，谁对他好他才更容易陷进去。”
燕舟都快窒息了：“先不说你弟没有蠢到连自己什么感情都分不清的地步。”燕舟没说，虽然就目前的试探而言，确实是有一点迟钝在里头的，但是他绝对不可能跟这个弟控说这个结论。
“没记错的话，你弟被认回来之前就和姓郁的认识了，和郁止相处这么多年，他的人品你还不相信？”
二皇子睨他一眼：“对方要不是郁止，我早把他扫出去了，还轮得到在这儿和你讨论？”
“那不就完了，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燕舟换了条腿跷二郎腿，“论人品，那家伙不论在工作还是感情上都洁身自好有底线；论家世，父亲是帝国元帅母亲是兵团首领自己还靠实力当上的上将；财力就不说了，你们皇室倒差人家多少自己心里有数。就算论相貌，你也找不出什么缺点吧？”
二皇子叹了口气：“这些我都清楚。”
“但你就是拿恶婆婆的眼神看人家对吧？阿尔杰，你是人哥哥不是人爹，就算他亲爹这么管也得把人逼得和家里决裂携手私奔的。”
燕舟嗤笑一声：“得亏他没从小在皇室养大，不然你不得造个温室给他扣头上带着走。”
难得能把这老狐狸骂得没法还口，燕舟骂爽了，心情都好许多。
“你自己琢磨着吧，不同年龄的小孩儿要有不同的对待方式，你要是把手伸长了，小心人以后恨你。”
“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二皇子反问，“声声有自己的选择，你冲上去凑什么热闹。”
“我要是没那个底会乱来？等那两个木头桩子开窍王母娘娘的蟠桃都能吃了。”燕舟说着这个就来气，“早谈早享受，你们洛克菲勒家的人都一个德行！我当年就不该听你哥忽悠，等得我人都要老了，老婆还差点跑了，你不抓紧人被撬了怎么办？肥水不流外人田，找我说就该直接……”
二皇子冷着脸拨通了大皇子的视讯。
燕舟那张嘴静音开得比对面接通还快。
“快把你家这个带走，他还想把用在你身上的办法用咱弟身上。”
燕舟：？
“阿尔杰你丫的恩将仇报！”
“你不是想玩点花的吗。”二皇子丢给燕舟一把钥匙，“要搞出去搞，别弄得宫里乌烟瘴气的，声声晚上还回来。”
燕舟拿着钥匙一脸震撼：“你……你竟然，人不可貌相啊！”
“滚，之前从赫伯特那里没收的，爱要不要。”
“笑死了，我听说那老东西房间修好了还没开业就被抄家了，真的假的？你不会想留着自己玩吧。”
素来修养良好的二皇子手指点了点桌面：“那家伙和前朝旧党有来往，你玩的时候可以顺便看看有没有没抄出来的其他发现。”
燕舟：“……”
要不说着老狐狸连肚子里都串着算盘珠子，丫的是真能算计啊！
他还没来得及调侃回去，就被大皇子给捉走了。
嗯，有点刺激的感觉。燕舟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这算盘精一马了。
——
晚上叶雉声回宫里吃晚饭，却发现那个噪音制造机器不在，说是大皇子有事出门，这家伙就跟着溜不见了。
挺好，眼不见为净。
看这架势估计要不了几天，大皇子就要跟着回北边区去了。
有时候燕舟那种直白的性格还挺令人佩服的。
今天光学甲的研究进度还不错，回来得也早，吃完晚饭天色都还亮堂。
叶雉声习惯在饭后适量散散步，宫里因为帝后的事情，每日都是花期。
一路上花香浓郁，时而响起的鸟鸣让人心情格外不错。
叶雉声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其中一两声鸟鸣格外耳熟，还没来得及分辨，心有所感地听懂了那细碎的喳喳声中的意思。
是朱雀醒了。
自从冲破病变处的堵塞之后，朱雀基本上是强撑着精神在叶雉声的精神图景里和他说话，陪着他度过了最难挨又漫长的苏醒期，等叶雉声恢复神智醒来，朱雀就累得昏睡过去。
不过叶雉声的精神力本身就自带治愈能力，朱雀沉睡在精神图景里，也在进行着自身修复。随着精神图景的恢复，小家伙也渐渐充沛了精力。
虽然没过多久，但叶雉声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见到它了。
还不太熟练的叶雉声将刚苏醒的小家伙放出来透透风，火红的小毛绒团子窝在他手心里打了个滚儿，稚嫩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叶雉声下意识地转过身，刚想去找郁止，一只快有他人高的白虎就从他身侧钻了出来。
看来这家伙倒是比它的主人更上心些。
朱雀站在叶雉声的手心踩踩跳跳的，舍不得离开，叽叽喳喳地和云柯打招呼。
叶雉声把朱雀捧倒云柯面前：“你老朋友回来了。”
那不够给白虎塞牙缝的小家伙被云柯凑近的鼻子顶了下，咕咚咕咚向后倒过去，翻了好几圈。
还好叶雉声接得快，小毛绒团子顺着他手臂掉进肘窝，骂骂咧咧扑腾着小翅膀飞起来，一把冲到白虎的脑袋上，狠狠啄了下去，叼了一嘴花白的毛。
也不怕被呛到。
“精神图景恢复了？”郁止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家精神体被啄得都要秃了，半点儿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也是，这么高的精神力，就算精神体缺胳膊少腿儿，甚至是直接被磨灭了，也能迅速修复或者重新召唤出来。
但小青龙的情况稍微复杂一点，因为郁止现在的身体是精神体变种过来的……叶小七至今没在精神图景中出现。
朱雀醒来的喜悦被愁绪给冲淡了些，小家伙似乎意识到什么，吐了吐嘴里的毛，矜持地飞过来和叶雉声贴贴。
“还没完全修复，不过应该快了。”他用手指挠了挠贴在脸侧的毛茸茸，“我没事，去和云柯玩吧。”
朱雀又往叶雉声脸上蹭蹭，艰难地扑扇着小翅膀，笨重的身体忽上忽下，差点钻白虎的嘴里。
云柯低了低头，把小东西挑起来，顶在头顶。
朱雀左右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直接在白虎的头顶上落了个窝。
云柯当惯了朱雀的保姆，在宫里出现是被允许的，其他人甚至见怪不怪。
毕竟是三S+级的精神体，在主者死亡后多年都保持着理智，从未发生过伤人事故，宫中的人也十分习惯了它的存在。
白虎顶着朱雀，就陪在叶雉声身边遛弯儿，分明自己的主者就在旁边，反倒和叶雉声亲近一点，倒是引来不少的注意力。
不过朱雀出来闹腾了没一会儿，就耗尽了精神力，在云柯头顶呼呼大睡起来。
或许是习惯了，小家伙待在白虎的头顶，没有半点回精神图景休息的意思。
叶雉声也没强行把小家伙收回去。
他不在的时间里，是云柯陪伴朱雀的时间更多，让它们多熟悉熟悉也好。
叶雉声把朱雀留在了郁止的房间，共享完精神力就回去睡了。
这晚上他莫名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好像被一只暖乎乎，毛茸茸的大猫给按着，起因是他大半夜不想睡觉硬要去天上遛弯儿。
好离谱，朱雀刚醒他好像就和精神体共享梦境了。
叶雉声恢复意识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梦里沉甸甸的、压得人呼吸不畅的沉重并没有消失，好像还越发的……真实。
他想伸个懒腰，小臂内侧却传来清晰的脉搏跳动，猛然清醒的叶雉声睁开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喉结，随着那人的苏醒，上下滑动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