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心门
查槐根本没注意阮文谊那句满含难过和委屈的质问。
他所有心思都在叫嚣一句话:阮文谊在哭。
阮文谊居然掉眼泪了。
在性事以外的地方,在他的面前,为了他的事——大概是为了他的事吧?不论是担心、愤怒还是别的情绪,都是由他身上产生蔓延而来。
查槐躺在放平的座椅上,屈起一条腿,抵着阮文谊的后背。阮文谊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耗在了那句话上,说完后便卸了劲,手放开往后一瘫,恰好被查槐再顶着坐起。
状似凶狠的质问过后,阮文谊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瞬间不知想了多少。他好像在等查槐说什么,殊不知查槐的心思全跑到了其他地方去。
不应该这样,查槐想。
他早就发过誓,要真真正正对阮文谊好一辈子——不仅仅要给他物质生活上的无忧,还要照顾他爱护他,让他安心,让他尽量快乐。
可他现在让一向好面的阮文谊流泪了,他却没觉得羞耻没觉得愧疚,甚至想……甚至想让他哭得更多、更凶、更难过一些。
天早已全黑,阮文谊背对着窗,黄色的路灯照着他一半的侧脸,泛红的眼眶和眼下的泪痕模模糊糊,能看见却又看不分明,像是一只钩子,勾得查槐整颗心缓慢地重新跳了起来。
他的心恢复了生气,连带着因颓丧而许久没发泄的某处一起抬了头。
性是最本能的快乐,在无法控制的沉沦时候也可能会被看为是堕落放荡的一种。查槐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什么叫做“心是死了,人可还活着”。
他枯萎的心田刚刚被注入一点温水,肉体就急不可耐的燃烧起来。
阮文谊跨坐在他身上,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查槐的反应。梆硬的东西硌着他的大腿根,阮文谊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查槐。
他在这边担心后怕的发火,查槐对着他发怒的样子鸡儿梆硬?!
仔细想想,从宋婶出事起,他们也没再做过,可以理解……也不对啊!
阮文谊想起上周自己洗了澡、做了事前处理,敞着浴袍等人的情形。
他家从小对爱情缄口不提,对性更是看做洪水猛兽,许多基础的生理知识,都是认识杜樵以后才慢慢知晓。他从来没办法坦然面对自己的欢愉脆弱,每次情欲上身,他无法控制地露出丑态,事后都会感到尴尬和无所适从。别说主动求欢了,在性爱以后能不乱想立刻睡着都算不错。
作为性成熟哺乳动物,生理需求当然还是有的。好在查槐从来不会藏着掖着,阮文谊有需求的时候总不用忍太久。
这次是个例外。考虑到查槐的心理状态和他自己想亲近的欲望,阮文谊难得克服了一次压力,学着片子上受的样子,摆个好看但扭着筋的姿势等人。没想到好不容易等到查槐办完事进屋,第一个动作就是把被子扔他身上,附赠一句“小心着凉”。
阮文谊:……
查槐那时候很累,大概真没往那边想,草草脱了衣服就睡。他在一旁憋了半天,查槐呼吸都变沉了,终究还是没脸直接出击,最后悻悻缩回了被子里。
阮文谊一肚子要说的话堵在心里,大腿根硌得发疼,他对这恼人的东西简直又爱又恨。
他知道情绪会影响生理活动,但这是怎么回事,他主动出击没用,现了怒反倒有精力来一炮了?
结婚七年,他也没觉得查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倾向,今天却头一次产生了认知怀疑。
阮文谊还没和自己扭过劲来,看着他发呆半晌的查槐终于回神,回答了他那句话:“你不也没和我说吗?”
他其实可以把这件事带过去。
让阮文谊放心,告诉他以后不会,告诉他自己只是不想他担心……查槐也确实想这么做。
可人在有了期盼以后,便会生出本不该有的想法。查槐总妄想再多去确认些,确认他的担忧和在意是否真实,然后再进一步渴望更多的爱。
所以他第一次尝试把真实的自己袒露那么一点点给阮文谊:是的,你从未让我安心。
尽管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但他确实在期待着一点安慰、一个拥抱,或者是更多的东西。
查槐相信阮文谊读出了这个答案,所以才会像是被按了静止键一样,两颗眼珠子凝在自己脸上,一动不动。
一秒,两秒,随着时间的流逝,查槐心里刚发芽的那点期盼逐渐枯萎下去。刚刚注入到心田里的水变得冰凉,刺得他一颗心被冻得动弹不得,直想打个哆嗦。
话已经说出去了,他该说什么圆回来?
查槐喉结耸动,咽下一口口水,嗓子发涩发苦,努力挤出一个清晰的音节:“文谊,我……”
被按了静止键的阮文谊动了,还被火速切换到了倍速播放模式。
查槐的“我”字刚漏了一点音,阮文谊的手就按了上来,直接把他鼻子带嘴一起捂住。
然后阮文谊长出一口气,又深深地吸进去,重复两遍后道:“稍等,你让我再……”
再什么?
阮文谊不知在纠结什么,手上力道没个把控,捂得查槐呼吸都有些困难。查槐忍了一小会,感觉眼前都快发黑,终于上手想把鼻子上的手挪开。
阮文谊抬头看了一眼——雪下得很大,短短一会功夫,已在车窗上覆了薄薄一层。路灯的光影透着雪的缝隙洒进来,给整个车窗都罩上一层黄色的纱幕。
他松开手,一双手带着破釜沉舟不要命的架势冲下去,三两下除了查槐的腰带,拉下拉锁,然后把腰带咣地一下扔在副驾驶,和他的红围巾去搭伴。
短短几秒时间,他脸上就漫上层红晕,扯查槐里层裤子时更是两次都没捏住边,手都在打颤。知道的是他在主动寻欢,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准备去英勇就义,正在拆手雷的引爆环。
查槐被他反差过大的动作打得措手不及,心里一冷一热,实在经不住刺激,整个人就愣在原地。
阮文谊的手很凉,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的。他发着颤的手指贴着查槐的皮肤往下探,指尖先蹭上茎身,然后整个手掌都软软地贴上去,顺着上面的青筋摩挲片刻,才小心翼翼握住,上下动了两下。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翻来覆去琢磨的话跨过千山万水,在他脑子里渡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冲出口去:“之前的事总不和你说,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总想着说一事就是多一事,不知道会让你这么难过,”阮文谊另一只手撑着座椅边缘,俯下身,“我没资格生气,也不应该怪你。我只是……很害怕,因为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
他生涩的去亲查槐的眉心,就像是以往查槐对他一样,再从眉心到鼻尖、唇角,细细游走一遍。
他们离得这样近,查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角未干的水痕,烧得滚烫的脸颊,还有很长的、因为紧张而颤个不停的睫毛。
“我给你赔罪,我以后什么都和你说,”阮文谊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你再信一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