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糟糕
受上层影响, 咒术界无论咒术师还是诅咒师都不怎么看重科技。
带走加茂宪纪母亲的人行事谨慎，不曾在屋内留下痕迹，却完全没有想过避开附近的监控。
太宰治轻而易举找到可疑人物, 又与咒术界正在通缉的诅咒师名单进行对比，迅速确定了人选。
“这个叫千叶的诅咒师曾经犯下数起案件，一直在被通缉，但一直没被抓到。不过银桑你在咒术界待了这么久，也该知道有些通缉是装装样子，那些高层或御三家都会找诅咒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银八老师敏锐道：“是加茂家的人让诅咒师带走那个小家伙的母亲？”
“不能百分百确定呢, ”太宰治随意报出一个名字，“目前只能查到这个家伙数次联络过诅咒师。他只是一个依附于加茂家的小家族当家人。银桑要去见见他吗？”
“已经接下委托了, ”银八老师没好气道, “只能努力完成任务了。”
诅咒师失去踪影, 他只能找委托诅咒师的人。
即将挂断电话时, 银八老师冷不丁道，“你未免太关注咒术界了。”居然还清楚总监部和御三家私下的小动作。
“哎？我可是在帮银桑你啊！”
装模作样的哀嚎几句, 太宰治又笑嘻嘻道, “放心吧, 我只是为了爱与和平，光我们这边和平可没用。咒术界也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呢。”
一句话槽点太多, 银八老师无语了几秒才说, “你确定横滨很和平？”
自从成为租界，横滨那叫一个混乱。尽管因为三刻构想横滨维持了表面的稳定, 但就连银八老师这个不懂政治的人都看得出那种稳定过于脆弱, 稍稍有个外力就会出事。
“快了快了, ”太宰治语焉不详，“等咒术界安稳了, 咱们这边也会安稳。”
银八老师可没看出咒术师和异能者们之间能有什么交集，不过，哪怕他被太宰治利用了，他都未必能察觉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银八老师赶紧挂了电话。
正远远注视着异能特务科的太宰治轻笑了声，随意将手机放回兜里。
银八老师花费三天时间，终于蹲守到那个小家族家主秘密外出，一路尾随，发现对方进了一家布有结界的小宅院。
他赶紧在身上翻找了一会，找到一个可以破除结界的咒具。
这个咒具还是后来五条悟听说他曾被那个脑门有缝合线的家伙困在帐里后，特地翻出来给他的。
看到这个咒具，银八老师就忍不住再清点了一遍身上的咒具。
“至少价值三十个亿……”
他有种自己被金钱全副武装的感觉，身体沉甸甸，可心情却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棉花糖。
宅院内。
一名面色苍白的妇人正幽幽的看着窗外。
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个老头子正激动的拍着桌子，“想想你的儿子，你忍心抛下他独自赴死吗？居然整整三天不吃不喝！”
妇人回头，语气幽幽，“我并非什么都不懂，你与加茂家的五长老关系匪浅，是他让你掳走我的吧？”
老头子身体一僵。
妇人自嘲：“我都能推断出你们的打算。或是以我威胁宪纪不继承家主之位，或是以我威胁他当个傀儡，日后将家主之位传到五长老那一脉。你们别太小瞧我了。”
当年为了不成为儿子的绊脚石，她选择离开加茂家。如今，如果有人威胁到她的孩子，她有死亡的觉悟。
老头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点。
“等他成为家主，你就可以回到加茂家了，荣华富贵享不尽。”
“哦，看来五长老要扶持宪纪上位，”尽管离开加茂家，可妇人时常关注加茂家，打听儿子的近况，知道最近加茂家处于旋涡之中，“可显然，前家主大人也想扶持宪纪，五长老哪来的把握……”
某个猜测一闪而过，妇人笑了笑，“原来如此，这会哄着我好好活着，与宪纪达成交易，转头杀我灭口栽赃给前家主大人，离间他们父子。”
老头子暗恨，是他低估这个女人。
他顺势劝道：“既然你这般想，那更该好好活着。”
妇人扭头，不再看他，“我儿不傻，就算与你们交易，也一定会立下束缚。一旦我死亡，束缚无法成立，他自然有所察觉。”
老头子差点气吐血，他愤怒的起身离开。
实在气不过，他打开门的瞬间还怼道，“嘴上说得好听，可你选择饿死，不也是拖延时间？是期待你儿子找到你，还是期待加茂家其他人来救你？别太高看自己，你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卑贱侧室。”
说罢，他大步朝外走，看到陌生人时，不由得瞪圆眼睛。
“你、你……”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被踹飞，直接将屋内的桌子砸散架。
正看向窗外的妇人吓了一跳。
她慌乱的靠近窗户，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天然卷。
“喂喂喂，”天然卷没理睬她，而是伸出大长腿踩住试图呼救老头子的脸，“不要小看孩子对母亲的感情啊！”
“呜，呜呜。”
老头子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银八老师扫了眼身体虚弱但双眼突然有神采的女人，“找根绳子过来。”
妇人没找到绳子，她干脆将床单拧成绳子，将老头子绑起来。
绑好后，她有些忐忑的看着掏出手机的银八老师，“您、您好，是宪纪请您来的吗？他现在还好吗？”
想到因为太过正经总被神乐逗的加茂宪纪，银八老师毫不心虚道，“好得很，和我家孩子一块玩呢。”
他那张脸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可刚刚那一脚，以及这个人浑身散发出的气质让妇人心安定了几分。
“那实在是太好了，”她笑道，“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自认为是老父亲的银八老师盘腿坐下来，单手按着手机发送消息，嘴上还能和对方探讨育儿之道，“养孩子不容易，他们总是有奇思妙想，不过银桑我知道一点，了解小孩的想法，尊重他们很重要。”
他指的是神乐。
最初神乐和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每天放学后无家可归，被他收留。后来隔壁学校的秃子老师找上门，想将女儿带回去。他是觉得养孩子很麻烦啦，他连自己都养不好，可那个小姑娘哭得满脸是泪的样子太可怜了，他还是把人留下来。
坚决不承认是心软，银八老师认为自己是尊重神乐的想法才将人留下来。
而现在，他询问这位母亲，“你知道那个小家伙真正的想法吗？他到底想要什么？”
妇人愣住。
她的孩子拥有加茂家的祖传术式，只要后边不会出现拥有祖传术式的嫡子，她的孩子就是继承人，前途无量。
因此，意识到自己的出身会让孩子蒙羞，自己是个绊脚石后，她离开了加茂家。
她自认为是为了孩子好，可宪纪他真的想要这些吗？
她想到自己的孩子还未觉醒术式时，想到前家主夫人对嫡子还抱有期待时，他们母子俩平淡又温馨的生活。
这期间，银八老师先联系了神乐，让她给加茂宪纪报个平安，又开始威胁他不想记住名字的老头子。
“快点，再联系那个诅咒师。不照做我就把你送给绷带君！”
他知道太宰治审讯人很有一手，而每个被审讯的人后来见到太宰治，就跟小羊羔见到恶狼一样。
老头子不知绷带君是谁，他从字面上理解。
自己不配合，这家伙要把自己做成木乃伊！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啊？
有野心但也惜命的老头子照做。
很快，银八老师拿到他和加茂家五长老勾结，以及出钱安排诅咒师掳走加茂宪纪生母的证据。
不仅如此，他还录了一段老头子和五长老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拿到这些，银八老师开始思考证据交给谁比较合适。
在手机通讯录里挑选一番，他露出欠欠的笑容，“就是你了，宫本大人！”
总监部高层宫本智野抛出证据后，加茂家的五长老迅速失势。情急之下，他又曝光三长老这些年做的混账事。
这下子，无论他、三长老还是前加茂家主的信誉度都急剧下降。更有一些一心为家族的长老管事认为他们谁上位都不合适，还不如挑选继承了祖传术式的加茂宪纪。
这孩子的确不是嫡子，可他是加茂家的孩子。他也许受到前家主的影响，可年纪尚小有改正的机会。至于他与前家主之间存在父子关系，极可能未来继续被影响，直接换个人收养他，把他的辈分拔高到和前家主同辈就行。
因为总监部的插手，这群长老管事以最大恶意怀疑总监部是想彻底吞并加茂家。为了家族的未来，他们联手压下那些反对意见，迅速做出决定。万事俱备，只需要找到失踪的加茂宪纪。
被横滨某侦探社成员敲诈了一笔后，加茂家的人终于找到加茂宪纪，惊恐的发现他居然成了总监部高层坂田银八的邻居！
小房间里，加茂家的长老和管事们愤怒的咒骂着。
“总监部简直用心险恶！”
“可那个坂田银八只是个吉祥物，他能代表总监部吗？”
“你是傻吗？正是吉祥物，才把他推出来当替罪羊。出了差错将责任推卸到吉祥物身上，有了好处自己独占！”
“坂田银八毕竟是个普通人，不知道总监部的阴险，被算计了也不知道。”
“总监部的野心昭然若揭，”年纪最大的长老一锤定音，“我们必须尽快把那孩子带回来！”
他们想得很好，甚至都愿意迎加茂宪纪的母亲回加茂家，哪料加茂宪纪自己拒绝回去。
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孩正坐，认真的和加茂家派来的说客说，“我明年就该上小学了，我想到东京私立银魂小学上学。”
加茂家的管事大惊失色，“咱们不需要读书啊！御三家的家族咒术师从不读书！”
加茂宪纪一脸的‘你看我小欺骗我’的表情，“可是五条家的家主就在读书。”
“他读的是咒术高专，你将来也能读高专，但去普通小学就没必要了。”
加茂宪纪摇头，“很有必要，读书了才能和神乐姐姐一样厉害。”
本来躲在壁橱里偷听的神乐立马跳出来，一边大力揉他的脑袋一边哈哈笑，“小家伙很有眼光嘛，是啊，读书才能和本女王大人一样厉害，哈哈哈！”
“你、你怎可如此待宪纪大人？”管事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神乐才不管他晕不晕，她对加茂宪纪打包票，“银魂小学也是咱们理事长投资的，质量有保证，随便怎么闹腾都没事。而且出了事，登势理事长会救……咳咳，是保护我们的！”
加茂宪纪当然知道登势理事长。
事实上，他能和万事屋的成员当邻居，就是因那位好心的理事长同意将房子租给他们。
母子团聚后，尚未被加茂家洗脑的小男孩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渴望。
比起成为家主，他更想和母亲一起生活。如果加茂家不能庇佑母亲，甚至会给母亲带来危险，他会很快成长起来，保护母亲。
不过目前他还很弱小，加茂家随时能让他们母子分离，因此他们拿出所有积蓄雇佣万事屋成员，保证他们这段时间的安全。
小男孩的出发点是他们母子在一起生活，可在加茂家管事看来，未来家主大人是被总监部洗脑了！总监部派出最柔弱无害的普通人坂田银八，在短短几日就获得了加茂宪纪的信任。阴险，总监部实在是太阴险了！
隔壁房间。
银八老师在五条悟夏油杰的注视下，尽量淡定的喝草莓牛奶。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老师都不告诉我们，”夏油杰幽怨道，“如果不是我们来蹭吃，老师是不是打算继续隐瞒？”
五条悟则是将人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没受伤后，重重的‘哼’了一声。
“哈哈，”银八老师干笑的抓抓头发，“这只是件小事，银桑我随手就解决了。你们俩最近这么忙，没必要打扰你们啦。”
两人最近的确很忙，夏油杰成了高层，就算不争权夺利，也要尽可能提高‘窗’的准确率。五条悟则是一心提高自己的实力，以及找诅咒师的下落。
如果没有国文课，他们也不主动来蹭吃蹭喝，很难知道银八老师最近的动向。
对此，两个少年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敏感如夏油杰会觉得银八老师是个喜欢自己背负责任默默解决的人，他会懊恼自己没能及时发现，甚至会小小的内耗。明明得到老师那么多的帮助，自己却很少帮上忙，自己是否不够强大。
五条悟则是鲜明的感受到身为普通人的银八老师与他们咒术师的界限。
对方是可以随时抽身离开的。
这时候，少年会不自觉的庆幸银八老师成了总监部高层。他们有国文课之外的交集。哪怕未来解除了交流老师和高专生的关系，依旧有联系彼此的理由。
尚未深入了解自己的内心，白发少年就已经本能的翘起唇角乐起来。
“嘿嘿~”
夏油杰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傻乐呵的挚友。
银八老师匆匆收回目光，掩饰般喝着草莓牛奶。
“难道银桑我真是个糟糕的大人？”他小声嘀咕。